“你,去吧。”等到咱站得腿肚子转筋差不多就要天旋地转的那个时候,咱圆滚滚的圆老师终于善心大发,皱着眉头勉强叫咱把作业本放下了,那神情恰如一锅美味的珍珠鸡汤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才涑然惊觉,锅底居然有一只死翘翘的耗子死尸,还是半截儿的。
“她走了吗?她走了吗?”咱顾不得计较圆老师对咱的无礼惩罚,就匆匆跑出圆老师深渊牢笼似的办公室,拔脚就往楼梯的拐角处紧赶慢赶,连磕磕碰碰的楼梯棱角都忘了注意,只管一个劲儿拿这问题折磨咱自己。
“嘻嘻!”“哈哈!”一对年轻的情侣手挽着手儿从楼梯下面一级一级调笑着缓步走上来,完全占据了咱焦急的视野。咱那个生气啊,真恨不得一把奋力推去,愣生生把那只白皙的小手从那只宽厚的臂膀里脱将出来。
两个好胆大的小鬼,哎呀,真是胆大得到连起码的道德都不在乎了——居然,居然当着咱的热辣辣的眼睛就旁若无人地公然打K!还,还,伸了冰凉冰凉的咸猪手到美眉的衣服下面取暖去!呀,是不是伸到美眉的敏感地带,瞧美眉那个咯咯娇笑啊,连初出茅庐的峰儿都跟着颤颤巍巍的。
连带着咱的……哎呀呀,下雨了吗?
就是这样,咱仍然不敢独自表示咱的愤怒,咱只好耐心地等着那对粘腻有余旁若无人的小情侣热热切切地把人家的浪漫执行完毕,终于慢腾腾挪过楼梯的拐角了,咱才有理由在背后轻轻丢给他们一个横眉冷对的怒视——阿Q同志长做的那样。
啊!等两个磨叽叽的连蜗牛都等得焦急的身影彻底连衣服的后摆都不见的最后,咱才有机会转过眼神来,咱的虎胆立马都给扔到了九霄云外去——学姐果真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咱真想照着自己的榆木脑壳给它立刻来个开膛破肚:“你不会给她一个暗示么,你不会给她一个暗示么?好容易逮着了,还让她遛沟子跑掉了,你该不该打?”
咱失落地拿焦灼的眼光在楼梯的边角狭缝里地毯式地密集寻找着,似乎担心咱亲亲的学姐因为咱的一时疏忽,忽然间就变了卑微的蚂蚁钻到墙壁细细的缝隙里不见了瘦恰恰标致致的身影。
可是,没有。咱抠遍了石灰斑驳的灰色墙壁,除了弄得两手的污迹点点,还真没有找着比小型蜘蛛更大的生物存在着。
边边角角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咱学姐芳香宜人只配她个人才能完美拥有的体香,就是热锅上的咱找遍了咱目光所及的任何方位地址,就是找不着学姐的半个身影了。
空气中学姐的体香在越发暗淡着,似乎总在咱愣怔痴呆的某个时刻彻底烟消云散了似的。
“娘的!你个肥丫,你……”咱语无伦次地痛骂着败坏咱大好春光的圆老师,要不是她妒忌得近乎直接的无礼挑衅,咱丢下成摞的作业本,完全有理由一个50米冲刺,三秒钟之内就和咱的学姐皆大欢喜了。
一丝沉重的从来没有过的悲哀迅速占据了咱心底的重要位置:“咱的学姐就这样和咱擦肩而过了吗?早知道这样,我……”
悲哀已经迷失了咱的还算正常的智慧,只把咱的脑壳弄得像浆糊一样迷茫混沌了。
一时间,咱的感觉就像天塌地陷了——完了!完了!咱和学姐不期而遇的重逢真的就这样还没有爬上上升的通道,就迅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吗?
Mygod!我的祖先啊!你们活着的时候,不能给咱提供丁点儿合理的荫庇,咱也就勉强认了。你瞅瞅,哪个活的滋润润的二代,不是在一代甜蜜蜜的罐罐里长大?
咋已经到了那边的极乐世界,咋还不能给咱提供一点点有益的助益呢?怎么混的!好歹,你也跟你们的看守请会儿小假,跑到掌控咱命运运势的上仙那里,哭也罢,求也罢,好歹央求人家给咱改改运气,叫咱出门的时候,一跟头抢个大元宝可好。
咱就那样愣了又傻,傻了又愣,完全迷迷瞪瞪的,混不晓得往哪个方位行进才好了……直到,一群青春的身影踩着轻快的脚步敲着得胜的碗筷,咚咚从楼梯下面冒将上来,咱才知道咱应该必须去祭奠祭奠咱的五脏庙了。
咱下楼的脚步动摇西颠的,比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更加危险,简直就是严重有余的脑中风后遗症患者的意思了。看见咱趔趄脚步的同学都可劲儿避开咱去,然后在背后窃窃私语。
那一刻,在悲愤交加的咱看来,绝对就是天塌地陷的意思了。也不是啊,就是天塌了,自然有个大的玉帝他们先替咱扛着;就是地陷了,少不得肥硕的王爷们先替咱们塞口子。假如他们愿意的话!
不是天塌压大家吗,咱一个小老百姓,一根贱命值几毛钱?哪像玉帝的大康日子,因为这不争气的老天忽然间就塌了下来,滋滋润润的生活就此予以终结,玉皇咋能不郁闷呢。
好吃好喝的,老实说,玉帝真也放不在心上,几万年了,水里游的,岸上爬的,天上飞的,早该吃腻歪了。就是喝下肚去的玉液琼浆,怕是也能够灌满半个忘川河了吧。
就是——
唉,那些水灵水灵柔嫩香软的小仙女,总因为碍眼的王母娘娘情愿做现说现报的老法海,时时处处给予阻挡拦截,自己还没有机会上手,就一同被可恶的老天碾压在支离破碎的乌云下面,永世不得翻身了,多可惜啊!
“噗……噗……”咱下楼的脚步软塌塌的,步步都像踩在棉花糖的地基上,软瘪无力惆怅!也许,醉酒的汉子浮漂的步伐也比咱坚定有力些。
“哎……”那声带着熟悉而又陌生,冰凉而又急切的颤音冷不丁在咱不远处轻轻响起的时候,还果真给咱吓了一大跳——幸福的成分居多吧!
啊呀呀,啊呀呀……咱的学姐还没有走,教学楼门前的绿带旁边站立着的身着一袭绿地撒花长裙,时不时杏眼微睁照着教学楼张望不住的靓丽身影,不是咱的学姐吗?
咱认真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珠子,又使劲绷了绷眼皮子,这才能够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认真瞧瞧对面,那个亭亭玉立通条笔直姿态万千的美眉究竟是不是咱刚刚哀悼了半时的学姐啊。
咱怕呀,在咱这个不算太大的学院里,具有这样曼妙身材,具有这样莺莺燕燕妙语的学姐学妹们一抓还是有一大把的,再弄个错误事儿,被一众的学哥学弟们当作笑话疯传,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怕被人家贴身保镖相似紧紧护卫着的男朋友即刻就给咱弄翻了脸皮,一个虎步跨跃在咱的面前,长舒猿臂一手儿就将咱提溜起来怒叱:“离我女朋友远些!找打!”还咣地就给咱的后腰臀一个二踢脚,一直儿踹在楼梯的最末一级。
不过,这次咱真的看清了,万绿丛中独露的那朵殷红,有着亭亭玉立身段的倩影,不是咱牵肠挂肚的学姐还能是谁——呀!她没有走,难道特意就为了等我?
咱再一次瞧准了,面前站着的,真的是咱的可亲的学姐啊!一时间,有许多闹哄哄的热流从咱的脚底板儿出发,径直穿肠破肚直接汇聚在脑门顶儿上了:“啊!学姐!啊,学姐!”
咱走向学姐的脚步,不,那不能叫走的,咱简直就是冲着学姐狂奔过去的。咱大张开咱的有力的胳臂,冲着学姐就猛扑了过去。一个收身不住,咱那直愣愣的脚步就冲在学姐切近了,还一抱儿就把学姐紧紧搂抱在咱的臂膀深处。珍宝似的!
咱和咱日思夜盼的学姐之间的那距离近得,啊呀呀,学姐的香息从她的鼻孔出发,还没有受凉,直接就落在咱的鼻孔深处了。学姐香香热热的体温隔着绸裙的层层抵抗,热液似的马上就传递到我的灵魂最当中了。
啊呀呀,学姐嫩得几乎能够掐出水儿的粉脸立刻潮红得艳若桃花了,小心肝儿绝对抖抖颤个不住了,匆匆激烈搏动起来的心跳声音真的比阳世的天籁神曲都好听:“哆来咪发嗦啦西哆……”
咱的黑脸立刻也给火烙过似的红烧着,理智警告咱要远远逃离学姐的左近,这样才能避免学姐的焦愤之威,一脚儿拔去,又一次消失在人海中半个踪影找不着。
就是,被空虚孤单折磨得太久,精神头儿彻底涣散的脑壳不愿意了,就怕自此又一次掉入孤单的汪洋大海不能自拔。况且,学姐的鼻息那样香醇,那样温暖,咱巴不得就这样守到地老天荒才好。
“咱们去吃饭呗,一会儿食堂该关门了!”学姐忽然在咱的耳边轻轻地说。
都说美好的日子最易过,在咱的意识里才三秒钟不过的最是短暂的瞬间,真实存在的时间已经老久老久了,已经距离食堂关门的时间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