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西域迷城:魂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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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隔日,我们的队伍便到达了焉耆。同为西域三十六国的焉耆,城内基本上和交河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是比交河城略小了一些。因为长年的战争不断,城中看上去不似交河那样繁华,带着一种风雨飘摇的凄楚。

在通报了焉耆王之后,我们便被带到一处简单的院落。焉耆王并没有亲自出现,也没有丝毫主动召见我们的意思。车师向来与焉耆矛盾重重,如今又与北魏联手,对焉耆虎视眈眈,可想而知焉耆王那并不欢迎我们的态度,但碍于礼节,还是给我们安排了简单的住处。

司马胤抬手拦下了即将离去的侍卫:“我要见你们的王。”

我诧异地看着他,偷偷地拉扯他的衣袖。他莫非还有什么不满?这样的条件,可是比前几日那漫漫荒漠要好太多了,为什么还执著地要见焉耆王?

司马胤没理会我的暗示,俊秀的脸上带着一种凛然的神情,这似乎是我从没见过的司马胤,不再是那温柔斯文的大哥哥,而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他从袖间取出一面金光闪闪的腰牌,上面赫然刻着清晰的“魏”字。

“我是北魏的右丞相司马胤,此次特地前来与焉耆王商讨属国之事。”

我吃惊地张大嘴巴,瞪圆眼睛看着他。他周身散发的气质已使我隐隐猜到,他必定不是普通的商人,但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隐藏着这样的真相!难怪他一直小心着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又只剩下一个仆人跟随,如果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怕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吧?

司马胤转过头,如墨般的黑眸注视着我,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瞒了你们这么久,我曾跟你说过,等到了焉耆,我自会坦白一切。”

我会意地摇头笑笑:“你也有自己的苦衷,不必在意。”

司马胤拍拍我的肩,轻声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等我办完了正事,再回来找你喝酒。”

“又是喝酒?饶了我吧!”我对那晚醉酒的事还记忆犹新,“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那谈天总可以吧?”司马胤了然一笑,转身跟随侍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我,“就在这里等着我。”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感慨。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使命。司马胤的秘密揭开了,那么我呢?我对司马胤隐瞒的真相,早晚也会被揭穿吧?到那时,司马胤会责怪我的谎言,还是会不会也同样一笑而过呢?

傍晚,我满足地坐在客房里木制的大澡盆中,舒服地泡着热水澡。自从离开交河城,几乎每日都在灰头土脸中度过,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美美地洗上一个澡了。眼前雾气升腾,恰到好处的水温安抚着我连日来疲惫不堪的身体。

神经顿时在这一片静谧祥和的氛围中放松下来,思绪不由得缓缓流淌。按照聂曜的安排,我们只在焉耆城停留一日,后天便要抓紧时间继续赶路。到那时,与司马胤便要分道扬镳了吧?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心中重又升起新的不舍。

就在我愣愣地出神的时候,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我顿时呆愣在那里,忘了做出任何反应。

“叶晓。”司马胤的身影翩然出现在门口。

听到他的声音,我如梦初醒,随手胡乱地抓起一旁的毛巾遮在身前,嘴里还不忘很配合地发出尖叫。时间有一瞬间的凝固,司马胤愣在原地,脚像生根了一般定在原地,儒雅的脸上一脸的震惊,显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不快出去!”我高声叫道。

司马胤好像这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迅速地转身掩上门退了出去。我赶紧起身,穿上刚才送来的干净衣袍。虽然早知道,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可没想到真相却要以这样尴尬的姿态被揭穿。

用过晚膳,我来到院中。夜色已低垂,只有四周房间的烛火星星点点地在这暗夜中闪动。我不由得望向司马胤房间的方向,下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司马胤心中又是怎样想的呢?与其在这里空忧心,不如直接去问个清楚,这才符合我叶小朵的性格。

一不做二不休,我快步走向司马胤的房间。敲响房门,我顿时感觉没有了刚才的勇气。司马胤在我面前打开门,看到我,面露吃惊的神色。

“胤。”我干笑一声,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叶晓?”司马胤犹豫的上下打量着我,“你是叶晓没错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半干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因为一直穿在身上的男装已经沾满尘土,特地拿去洗了,已备出发时再穿,洗澡后我便换上了准备好的女装衣袍。我本也是打算等他回来,就向他坦言一切的,但没想到却出现了这意料之外的混乱。

“我本名叫叶小朵,叫我小朵就可以了。”我淡然一笑。

司马胤点头,闪身将我让进屋内。

“方才——对不起,我应该先敲门才是,我确实无意唐突。”提起刚才的意外,司马胤俊秀的脸上竟隐隐泛红,带着一丝窘迫。

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不知者不怪。”

“可是你为何——”可能由于惊讶还未褪去,司马胤说话还有些迟疑。

“路途遥远,男子的身份毕竟便于行动一些。”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胤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司马胤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拍我的肩,但手到半空却像突然想起什么停住了,他抱歉一笑,颓然地放下手。

我哀叹,终于还是因为我的女儿身,而无法与他像从前一样自在地相处了么?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我抬起手刻意用力地拍拍他的肩,笑道:“我还是以前的我,胤你不必有顾忌。”

司马胤脸上先是有诧异闪过,随即换上欣慰的笑容:“怪不得你生得如此较小秀气,没想到却是佳人红妆。”

“一人一个秘密,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我毫不淑女地往椅子上一坐,“对了,你刚才去房间找我有什么事?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司马胤脸上略露出一些忧虑:“焉耆王没有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北魏帝定不会就此干休。”

“就是说,战争就要开始了,是吗?”我没有任何怀疑地问。历史上也是在太平真君年间,车伊洛王联合北魏一起攻下了焉耆,看来此时已埋下隐患,战火在所难免。

司马胤一声叹息,目光出神地望着摇曳的烛火。战争给人们带来的伤害,要多少岁月才能抚平?如他这般温恭自虚的男人,并不像热衷战争的好战分子,在他的心中,必定也是不希望烽烟四起,生灵涂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