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瓜坏,籽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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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瓜坏,籽不坏

清光绪年间,苏北赣榆县出了一位名人——许鼎霖。其父许恩普,是当地稍有名气的小文人,他常用手中的笔,为当地穷人打抱不平。因此,得罪了官府和当地颇具名望的商贾大户们,暗送其外号——许坏瓜。说得就是许先生手中那支笔太刁、太毒、太厉害!

光绪八年(1882年)秋,许鼎霖,即许恩普之子,以本县童试第一名的好成绩,到江宁巡府参加乡试。当时,许鼎霖的父亲许恩普因一起文字官司,已被赣榆县令特秀抓捕入狱。

许鼎霖担心受家父官司的连累,影响到他的仕途,上路的那天早晨,他避开去巡府的大路,出了赣榆县城,故意绕向西南,拐徐州后奔江宁。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探听到他欲求功名的消息。

当地富户们担心许恩普后人得志,对他们实施报复,纷纷出重金,促使赣榆县令特秀,以官府的名誉,让其到江宁巡府告下许恩普之子不得入试。

特秀曾两任赣榆县令,光绪元年(1875年),他初到赣榆,赶上赣榆百年不遇的大旱,方圆百里,庄稼颗粒不收。可特秀为了邀功买爵,不择手段地搜刮民财,引起当地百姓极大愤慨。为此,许恩普召集本县文化人,一纸《赣榆人民呼吁书》的诉状托人送至州府,后至京城。特秀因此落下一个口碑不佳的骂名,于光绪五年,被迫调离赣榆。

离任时,赣榆百姓以纸人、纸马,燃烧在大路两旁,以示送葬、趋鬼神之意,污辱特秀县令,快快滚蛋。

特秀忍受着奇耻大辱,离开赣榆回到京城后,四处奔走,托亲告友,不惜重金,上下打点,侍机东山再起。之后,历经他苦心奔波,加之朝中有人,终于在光绪七年,再次被朝庭选派至赣榆县任职。

这一回,特秀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办当年的那份匿名信的幕后人。一时间,赣榆的读书人真可谓谈“秀”色变。但最终的结局,特秀还是捏造了一个罪名,收监了一大批读书人。许恩普就是那时间被捕入狱的。

在审讯许恩普时,特秀一见许先生,就皮笑肉不笑地奚落道:“哟,几年没见,许先生的脖子长粗了嘛!”一语道出杀机。

许家人猜测特秀此番要大开杀戒,赶紧四处活动。并将此案诉至江宁府。

江宁府得知此案非同一般,并将许恩普一案调往巡府审理,以求公道。正在这期间,江宁巡府三年一次的科考开始了。

许鼎霖忍辱负重,一路饥寒来到江宁,原认为考取功名,步入仕途,为家父洗清冤屈。可他哪里想到,特秀之流,怎能让他许恩普的后人有出头之日?他们一听说许鼎霖已奔江宁巡府参加乡试,立马备足了银两,昼夜兼程,赶在科考之前来到江宁。当他们打听到当时的主考官是庚申大人时,当即密谋出一整套贿赂的办法,先送赣榆的海虾、海蟹等土特产,又送当地奶奶山上的珍珠、玛瑙。最终以三千两白银打通关节,私下里买通主考官庚申大人,让其在面试时,百般刁难许鼎霖,直至让其名落孙山。

庚申当时是大清的三品官员,自然不会像特秀那种小人一样,做事没有章法。他尽管答应特秀他们“心中有数”,但也不能无中生有的让许鼎霖无端地退出考场。况且,此时许鼎霖乡试的笔试成绩已经出来,名列榜眼。

当时的科考程序是,笔试中举以后,还要进行面试,以检验一下你是真举人,还是假举人。如面试不合格,也就没有进京会试的资格。

特秀他们一伙人,就是抓住面试的这一契机,纵容主考官庚申大人给许鼎霖“出难题”,以此难倒他。

庚申呢,也算得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在其他举子面试时,几乎没怎么提什么问题,一门心思地琢磨怎么对付许鼎霖。因为,他私下里接受了特秀的银子太重,自然要为他出一把力。至于,怎样做才能不露马脚地让他许鼎霖败下阵来,这就要看他庚大人的水平了。

好啦,终于临到许鼎霖面试出场了。先是由副主考问了他姓氏名谁,以及家庭概况,当问到他家父现在何处时,许鼎霖如实回答:“回考官大人,我家父亲现冤押在狱!”

许鼎霖原认为这些考官们,都是当朝的“包青天”,没准在这个时候提到家父含冤一事,兴许会有“公道”可言。可他万万没有料到,一旁的主考大人庚申一听到他家父现押在狱,就猜到此人就是特秀所言的许恩普、许坏瓜之子许鼎霖。当即,庚申大人轻“嗯”了一声,随之,目光转到许鼎霖的脸上。

许鼎霖从主考大人轻“嗯”的那一声中,猜到主考大人不愿听他诉说与考场无关的话题,只好把话停住。

这时间,身为主考官的庚申大人,单刀直入地问许鼎霖:“你叫许鼎霖?”

许鼎霖恭恭敬敬地回道:“是!”

庚申大人说:“听说你父亲许恩普,有个外号叫什么‘许坏瓜’?”

许鼎霖打了一个寒颤,心想,坏了,这样的事,主考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许鼎霖犹豫片刻,只好如实回答,说:“是!”

“这是怎么回事呀?”庚申大人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地问

一时间,许鼎霖无言以对。

但,许鼎霖猜到,这期中,一定有小人作梗了!既然如此,又该如何回答主考大人?许鼎霖很快作出反应。当即“扑嗵”一下跪在地上,高唤一声:“回大人的话,是家父不好!”

许鼎霖知道这种时候,也只好顺水推舟了。

岂料,主考官庚申大人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当时,就看庚大人轻抚着下巴上有数的几根山羊胡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许鼎霖,抬起头来!”

庚申一脸坏笑地看着许鼎霖说:“既然如此,今天我只考你一道题,你若是答对了,算你过了我这一关,你若是答不上来,嘿嘿!那就别怪我这主考大人没有情面了。”

许鼎霖顿时满头大汗。他想,十年寒窗之苦,或许就要毁在这位主考大人的手里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隐定了一下情绪,回主考大人,说:“大人,请出题吧。”

庚申轻轻地抚着胡须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你爹被人称之许坏瓜,你为何物?”

这样的考题,原本是刁难许鼎霖。同时又是羞辱、奚落他的,以便想罢免掉他进京会试的资格。

哪知,许鼎霖思路敏捷,瞬间把话接过来,回主考大人,道:“小生,身为坏瓜之子。但我自小就懂得‘瓜坏,籽不坏的道理!”

许鼎霖出人意料的回答,顿时赢得满场考官们的一片贺彩!

此刻的主考大人庚申环视左右,皆是一片赞许的目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因为考前他有言在先,只考许鼎霖一道题,而且话已挑明,只要他许鼎霖答上他的考题,就算他面试合格。随后,就看主考官庚申大人笑容僵在脸上,勉勉强强,地点头认可了。

面试揭榜,许鼎霖仍然名居榜眼。

接下数月,许鼎霖约集同科举人,联名上书两江总督左宗棠,为其父亲许恩普伸冤申诉,终于使其获释。

后来,许鼎霖进京会试,得到光绪皇帝的重用,先后任安徽庐州、凤阳知府,芜湖道台,浙江洋务总局交涉使,宣统年间退位时为资政院总裁,并出任清政府驻秘鲁领事等职。1913年被选为江苏省议会长,1915年病逝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