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草原染绿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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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婚礼宴罢情侣野欢(1)

婚礼之夜,最激动的是新郎和新娘。阿日腾花这一夜几乎和娜日萨聊了一整夜。

阿日腾花说,人人都说姑娘最威风的时候是出嫁,我怎么一点没感觉到?

娜日萨说,这么多人为你出嫁忙乎,哈斯又低三下四的来求婚,这就够了,还要怎么?

早晨起来,娜日萨帮阿日腾花梳洗打扮,心灵手巧的娜日萨,把阿日腾花包装的更漂亮了。阿日腾花照着镜子说:

“真好。等你结婚时我给你包装。”

娜日萨苦笑一下说:

“你有人五次登门,可我没有。”

“怎么,江卜拉不勇敢吗?”

“因为鸿沟太深他一下跨越不过去,”

“你给他搭个桥呀。”

“我也在努力,这意识桥难搭呀。……”

“迎亲队出现了!”两个人收了话题,赶快各就各位。说是结婚,实际早已超出了结婚的范围,把结婚和娱乐结合了,看热闹的人很多,当伴娘嫂子很不容易。

迎亲队出现了,顺河而上。说是迎亲马队,让你望去,你会觉得这是一支骑兵远征队浩浩荡荡而来确有几分庄严。

新郎骑一枣骝马,额头有一白玉点。玉点里有一撮月牙形黑色,这叫“太阳”套着“月亮”。新郎头戴着卷沿顶珠花翎,身穿闪光的红绒镶金袍,腰扎黄绸腰带,脚登黑马靴。金鞍银镫,挎弓佩箭,像一个英武的骑士。正如出发时祝颂人在马头上抹着酥油赞颂骏马时唱道:

当骑士举步的刹那,

当信徒点香的瞬间,

眼儿没顾上眨动,

心儿来不及闪念,

你从天边驰来,

像那离弦的飞箭,

你从长空奔来,

像那迅速的闪电,

你从春风里飞来,

就像奋飞的紫燕。

奔驰的地方清泉喷涌,

翻身的地方红花开遍,

你驮着新郎带着佳肴,

去迎接一位远近闻名的天仙。

祝颂人牵着马儿走上三圈还要赞美:额前正中有个太阳,太阳里又有个月亮。脖项上系着七彩项链,胯骨上缀着银钉的鞘座,大像般的头颅,苍狼似的耳朵,明星般的眼睛,丝绸般的鬃卷,彩虹般的长尾,银盘般的蹄碗。金丝纺织的马缰,响银串合的嚼环,象牙雕刻的鞍鞘,紫檀精制的马鞍。鬃绒精制的马替,蟒皮缝连的鞍垫。金鹿皮拧的绊扣,香牛皮做的马韂,丝挽的两条肚带,铜铸的一对镫盘,你快驮着心急如火的新郎,去迎娶心爱的天仙。

马背上的民族对马有着深厚的感情。对马是有许多优美动听的赞词,借于婚礼和赛马场合,大加赞颂马和装饰的马具。

陪同新郎的江卜拉和媒人达赖、舅舅金其布,是一等地位的上客。他们穿着蓝缎子绣着黑色纹图的袍褂,戴着馒头顶子,顶珠上镶着一条翎子,像红缨帽一样,江卜拉更显得英俊显赫,他比哈斯高出半头,看热闹的姑娘们好羡慕他呀。

迎亲队走到淖尔布的家门前,全部下了马齐刷刷地站下来与迎接他们的女方家照了面。

客人来了应该迎亲进屋吧,可是走在前面的,新娘的俩位伴娘让他们吃了“闭门羹”。娜日萨在左,另一位嫂子在右,姑娘小伙子们拉开阵势排成月牙形挡在了蒙古包前。古时候采取拒娶,男方到女方门上抢亲。现在是挡驾。这时迎亲队里走出伴郎江卜拉和另一个祝颂人交替着与女方的伴娘嫂子舌战。江卜拉一出场恰与娜日萨照了个对面,他怕与娜日萨互对自己逗笑了自己输给对方进不了门,赶快与单金换了个位置。一边是两男,一边是两女,好像乒乓球比赛男女双打,两面的人像热心观众。

单金首先开拍,问娜日萨伴娘:你们家天天关门,还是今天我们来了关门?你家月月年年关门,还是刚才我们来了关门?是我们不像迎亲队,还是我们错过了时辰?为什么用彩带隔门?我二人非进不成!

单金和江卜拉撩起袍襟,抬腿跨过彩绳时,娜日萨一挥手挡回去了,她说:你们是故意,还是真的不懂?千古苍天以来,嫂子就会关门。这门是彩带装饰,不准生人熟人闯进!成吉思汗以来,嫂子就会掩扉,我家有宠爱的小女,不让任何人迈腿。看你桂冠锦袍,像是探亲的贵宾;看他披弓挂箭,像是草原的猎人。若是走错了门庭,南有大路可寻。若是找不到猎物,北有深山老林。你们家乡在何地,你们的信仰是何人?要去的地方是哪里?要会的亲人叫何名?讲得驴唇马尾,乘早远行,天气尚早,走晚了要迷失路径。

单金一听,好一个天衣无缝的巧嘴嫂子,他当下退后半步,把江卜拉推前接“球”。

江卜拉上前,不紧不慢地讲道:我家的南梁北梁,到处是驼马牛羊,紫檀木茂盛的山谷,到处有清泉流淌。走遍东西草原,到处是鸟语花香。蓝天尽头,白云缭绕的地方,一排排雪白的包房,那就是我们的家乡;圣主成吉思汗,是我们心中的信仰。用那熟制的佳肴作为求婚的礼品,遵循迎亲的大礼来到你们家门。为了隆重的礼节,穿了长袍马褂;为着蒙古的礼节,骑了高头骏马;为着军队的礼节,背了箭筒弓囊;为着阿爸订下的金玉良缘,额吉许诺的磐石般的婚约,我们才干里迢迢,为迎娶姑娘来到你家。

另一位伴娘开始是洗耳恭听,逐渐地把一双迷人的眼睛盯在了江卜拉迷人的脸上。她已经走神了,爱傻了。当江卜拉回答完了之后,她还在傻呆呆地看着。娜日萨暗笑着拉她的后袍襟。她突然回神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娜日萨急中生智,上前接道:“牛羊象星星,我家姑娘不爱,环境如画打不动她的心怀,她要的是后生聪明,有草原的胸怀,心地善良,忠心把她疼爱,如果是这样一个男子,我们才迎接进寨……他们正欲进去,她又挡住了问一段:

千里草原远近闻名,

奔腾飞跃神速如鹰,

为迎娶我的小姐千金,

是否已带神驹来接人?

江卜拉答道:

成吉思汗圣主的马群里,

挑选了白玉色的宝马驹。

驰骋蓝天绿草间的千里马,

为迎娶新人已牵到这里。

娜日萨已感到恰到好处,再让那位伴娘上去对答害怕出丑,掌握火候很重要,不能失了体面。于是,撩起彩带,让迎亲队过界。

过“界”以后也先不进屋,绕蒙古包一周后,到煮肉的大灶前,伴郎祝颂人手捧哈达,对着伙夫和灶神唱起了赞灶词:在那碧绿的草地上,搭起雪白的毡包,达官显贵络绎不绝,三亲六故人流如潮。远望如大象驮着聚宝盆,近看是巨锅坐上将军灶,三江的清流在锅里翻腾、五岳的紫檀在灶下燃烧。嘎勒沁,手持楠木的拨火棍,煮着对牙(二岁)的肥羊羔。捞在雕花的托盘里,卸成讲究的花样刀。羊头上有油,金锅里有宝,两家儿女有情有缘,八方宾客有说有笑。

赞灶完毕,在神台前铺下一条白云飘到河里似的长毡,一位青年牵着新郎的骑马,来到白毡前站下。女方祝颂人拿起一支白箭,准备加进新郎的箭筒里,这时又赞起箭来:辅佐察哈岱可汗,顺应天时出征,你是所向无敌的象征。犀牛角作你的弓背,黛玉作你的弓垫,白螺作你的手柄,松石作你的缺口,蚕丝作你的弦绳,青铜作你的箭翎。十支白箭上面,再将一支新增,新增以后就吉祥如意,披挂以后就百战百胜。勇敢的骑士挂着它,草原会永远安乐无穷。

此时的新郎像个机器人。城里念书长大的,从来没参加过别人的婚礼。江卜拉参加过亲娶姐娉,虽有些礼节不一样,总还是大同小异他怎么指挥新郎怎么做。赞箭结束后,他领哈斯进了屋。进屋后首先向淖尔布老俩口敬献哈达。然后献上全羊。江卜拉随即又举杯唱起蒙古婚礼中的祝颂词:

开天辟地的洪荒之时,

至高无上的苍天之子,

古印度大汗降生人世,

执掌了茫茫赡部大洲。

倡导了浩浩政纲朝纪,

法术无边的释迦牟尼,

唤醒那沉沉如睡的庶黎,

让救苦救难的神马。

飞驰在每户牧民的身边;

大元圣皇成吉思汗,

把孛尔贴哈敦,

娶为结发爱妻,

将熟制的珍肴美味,

用于婚礼之际,

从此蒙古族家族,

留下了婚配必循的规矩。

叙述一段历史之后,又转回来讲述爱情的纯真:天上的阳光,地下的水份,虽然冷暖不同,盛开的花儿却把二者萃于一身;查干哈达的姑娘,白音宝力高的后生,如同阳光和水份,爱情的力量把他们结为至亲。如同穿拢一串冰清玉洁的珍珠,像是点燃一盏光明灿烂的佛灯。在这一呼百应的日子,在这吉祥美好的时辰,我们遵循迎亲大礼,步入了岳丈的家门。把那纯洁的哈达,谢了各方圣灵。把那丰盛的祭品,谢了上苍的神明。把那珍贵的聘礼,谢了尊敬的双亲。把那首席的全羊,摆在亲朋的正中,把那醇香的美酒,斟满宝贵的银盅。在上的各尊各位,请接受我们崇高的盛情。

这一系列的里外折腾,把新郎弄得晕头转向,精疲力尽。这一阵折腾完了才安排宾客们入席。新郎和伴郎、舅舅都安排在重要位置上。新郎坐下,刀具摆好,两个彪悍的青年,迈着整齐的步伐,用雕花的铜盘端上了盘卧着的烤全羊。紧接着又进来一对漂亮的女子举着银壶给宾客们斟了酒。

这时,单金首先举起杯来按照民族的传统,要新郎聆听祝颂人向新娘的嫂子求名问庚,也就是新娘的芳名妙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