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草原染绿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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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婚礼宴罢情侣野欢(2)

这个求名问庚可不简单,除了求名更多的是史话和风土人情的荟萃。因此一讲大半夜,但是宾客们不误吃肉饮酒。又都愿意听下去。

问庚词开首几句是:至高无尚的诺颜为首。一呼百诺的将军在上,福寿如意的两位老人,亲朋拥戴的几位伴娘,请容我祝酒献词,跪告各方:

鲜美肥嫩的羞斯,那是敬献岳丈的全羊;醇浓可口的美酒,那是答谢亲朋的琼浆;圣洁珍贵的哈达,那是求名问庚的吉祥;金银相扣的耳环,那是成婚配偶的物状——在那高峻的驼背上,驮上这些昂贵的聘金。从那遥远的地方,驮到二位亲家的家门,把那芳香四溢的美酒,斟满雕龙的银盅。向这位尊贵的嫂子,叩问芳名妙龄:周而复始的生肖中间,到底是属虎还是属龙?遐迩闻名的芳谱中间,究竟是其其格还是斯勒古楞?

单金讲得口干舌燥。第一问讲完,江卜拉站起,手上搭上长丝哈达,举起银碗当杯,伟岸地站在堂前,接着提第二问:柔软光洁的蟒缎,裁剪之前不成衣裳,把四叶缝成袍子的是丝线,把两户连成亲家的,是新郎和新娘。像那紫檀的红花绿叶,像那彩凤的羽毛和翅膀,像那赞词的序歌和尾声,结成天长地久的一双。

在这如意的吉日,在这大喜的时辰,可爱的新郎双膝跪地,醇香的美酒斟满银盅。(新郎举杯跪地,虔诚地叩问)向那背着长大、抱着姑娘成人恩深义长的嫂子,叩问芳名妙龄:循环往复的十二生肖里,到底是属蛇还属龙?父母恩赐的尊姓大名里,究竟是高娃还是斯琴?新郎问罢,江卜拉又问:

在这黄道吉日,花好月圆的时辰,让我代表娶家再次祝酒,向那背着姑娘长大。背如金山贵重的父亲;向那抱着姑娘成人,怀如摇篮的母亲;向那牵着姑娘学步,手如白莲的伯勒更(嫂子)叩问新人的芳名妙龄:(男女一问一答)大海不竭的源头是什么?是那江河湖泊。江河湖泊由哪里来?天上的甘霖飘洒。大家欢聚的因素是啥?是那男婚女嫁。男婚女嫁怎么形成?是古老的习俗留下。在那开天辟地创造人的时候,两位先父先母结成了并蒂莲花。人类的长河便从这里发源,爱情的大树便从这里萌芽。(问答到此,接下来还是男方问庚)男人长大,让他娶妻安家,接续套瑙的香烟,使祖业兴旺发达;女儿长大成人,牵起拉不断的衣裙,今天新郎登门,跪在岳丈脚下,俯首献上金银对环,双手托起洁白的哈达;接二连三叩个响头,三番五次地来说好话。磨得膝盖快要起皮,垂得脑沉脖颈酸麻,尊贵的嫂子发发慈悲。快请把美酒喝下,启动金口玉齿说话:周转往复的十二生肖里,到底是属牛还是属马?父母恩赐的芳名中,到底是牡丹还是莲花?

有问有答,累得祝颂人头昏眼花,阿日腾花看着爱婿跪得可怜巴巴,偷偷催促娜日萨赶快把酒喝下,哈斯已经大汗如雨,小伙子们看着不寒而栗。娜日萨看了一眼新娘,再看新郎时,哈斯用求乞的目光看她。她接过杯来,用中指蘸酒向空中弹拨后一口饮下。场上响起了一片掌声,她接着说:迎娶姑娘的求名问庚,问得地道一片虔诚。小女心疼新郎,悄悄拉我的袍襟,让我把酒喝下,救她跪问的先生。新郎向我求乞,看他汗水淋淋,爱情滋润的春雨,滴滴滴在心中,祝愿这一对情人,结伴走完终生。爱情像金子纯真,金花是姑娘的芳名,生肖是匹白马,爱在草原上驰骋,愿你们共同奔驰,未来前程似锦,祝你们相亲相爱,嫂子和父母也就放心……

这时候,大家举杯共庆,歌声四起,热闹异常,婚礼的欢快盛况空前。

这一夜,大伙在歌与酒中度过了。第二天要出聘,父亲和母亲还要安咐祝词。大意是:男大要娶,女大要聘,母女离别,泪雨盈盈,母亲盼儿,过好光景,夫妻恩爱,父母放心

父亲的祝颂词是代理人说的,词意是:

山再高,鸟儿也要飞过去,心爱的女儿再可贵,早晚也要嫁出去;窝再暖,出窝的时候不能再留你,爹抛泪,娘洒泪,女儿还得嫁出去。爹的心,娘的意,祝福你们一辈子,白头到老不分离……

父亲歌毕,新娘在伴娘伯勒更的陪同下,一齐上马出发,两家的马队更加浩大雄宏,确像一支远征军。

娶亲的路上,一场有趣的逗智开始了。彼此都想抢先到家。一路上男女双方互相追逐嬉戏,沿途的牛羊官、驼马官都来看热闹,为两家助兴。女方队为了让男方队耽误时间,她们抢了伴郎的帽子,挑在马鞭上,挂在树枝上,新郎无奈,只好下马给伴郎取帽子。当新郎摘下帽子戴在伴郎头上时,新娘的送亲马队已摇摇领先了。这表示新娘恋婆家心切。

城市和农村都有拦门,把新娘堵到门外抢东西、要糖果、抢了东西让新郎拿烟酒给往回赎。牧区是送亲队临近村时,娶家人半路设宴敬酒唱迎新词。实是一种门外挡“驾”。送亲马队走到村前,迎亲快马队拦路敬酒祝颂。迎新词唱道:“石山长得再高,有路通往山顶。珍珠撒得再多,有线将它穿拢。亲家离得再远,宿愿成为联姻……接着敬酒洗尘,等待自己的娶亲队来了,新郎要领新娘进村。

到了蒙古包前,新郎和新娘先不下马,先带新娘绕包三周,然后双双下马跨过两堆篝火,接受火的洗礼,意为永远成为坚贞不渝、爱情纯真的伴侣。

接受完火的洗礼,还要去拜佛、祭灶,在新娘三拜九叩时,祝颂人又念起祭灶词:四方的宾客欢聚一堂,慈祥的婆母坐在中央,雪白的条毡(农村是踩红毡)铺在脚下,新娘低头步入新房;双膝跪在旺火前,红纱遮着花样的脸……这火种,还是古代年份,从山上取来火石,从草原采来火绒,成吉思汗把它击燃,乌苓额赫把它保存,用黄油白脂把它祭祀,用酸甜酒把它供奉……赞到中途将盘中的胸骨扔到火里,接着洒上黄油白酒,得到新的滋养的火苗腾腾而起。接着还要说。真是词海诗山,取之不尽,流之不竭。经过一代一代有才华的祝颂人的增加修饰,既美又多。

这一套完了就是羊席宴宾,欢歌畅饮,表现了一种豪饮和歌舞不尽的民族性格。

在歌舞声中,新郎提着银壶,新娘端着雕花银盘,盘中放着闪闪的金杯,向宾客敬酒,献歌。这时,姑娘小伙子们翩翩起舞,歌满苍穹。他们唱道:

像东海的水那样宽广,

像晴朗的天那样明亮,

像红桃树那样柔嫩,

像清泉水那样凉爽。

新郎的胸怀像东海,

新娘的艳容像月亮,

大自然赐于的智慧,

将会在心灵里闪光……

新郎新娘举杯劝酒唱道:

闪光的金杯装上美酒,

装着幸福没有忧愁,

尊贵的客人请您喝一杯,

这是草原最快乐的时候……

这时新郎的父亲和母亲高兴地举起杯来说:尽情地喝吧,今天喝多少都不过份;尽情地唱吧,歌过干首才过瘾;尽情地跳吧,跳得草原齐飞腾。

新郎家的欢宴一直延续两三天才散。这两三天里,不知又有多少对青年成为情侣。特别是那些外队来的姑娘,爱着江卜拉缠在身边不想离开。因娜日萨是伴娘,受东家高抬不能随便走近江卜拉,不知娜日萨与江卜拉内情的姑娘们,缠着要跟江卜拉找对象,有的在夜里拉他要和他去野欢,因场合和身份,他不能满足她们的情欲。

三天以后,新郎父母和儿子、儿媳及亲族向“火头军”厨师敬酒献哈达,赠送礼品。谢过厨师宾客们陆续散去,送亲的伴娘嫂子和舅舅们还要多留两日。伯勒更带着新娘教她如何烧茶煮饭,挤奶制乳,孝敬公婆,该进行的家规礼教都要照做。从此,她便结束了姑娘生涯成为人妻,美好的过去都成为日后生活的回忆……

大多数宾客走后,留下的都是老人的近亲,年轻人的朋友同学,这些人还要狂欢两夜才最后散去。

夏夜的草原,温和馨香。夜幕降临后,灯火星光更加璨灿。婚礼的最后一夜,新情旧侣,跨出了正式婚礼后的拘束,狂歌豪饮,韵情浓烈。艳丽伴着歌声,歌声伴着舞步,乐击和着碰杯声:金杯银碗斟满酒,

高高举过头,

金米银茶手扒肉,

今宵要喝个够……

啊,朋友啊朋友,

朋友情侣在一起,

难对这好时候……

好时候,要喝个够,喝个够、醉个够,你醉、我醉、他也醉,越醉情越厚。醉在蒙古包,醉在大草原,酒浇情、酒烧欲,以蓝天为衾,以草原为褥,醉情成欲梦,梦恨夜不长,柔情如云絮,云翻露更浓,浓浓露、重重情,飘欲仙,堕入五里云……

这狂欢之夜,情欲之夜,谁能说这不是一个自由幸福之夜。性欲开放的草原,没有城市人那么多的做假和装腔作势,更没有农村遗传的三从四德,他们真实、自由,没有虚假,在草原这片无垠之野有他们更多的文明和自由。

江卜拉与娜日萨,经过几天的忙碌,今晚也得空在酒与欲的强烈中燃烧,也加入了夏夜情侣们的野欢。在绒草如褥,夜雾如衾的荒野上,搂着腰、绵着脸、吮着唇,两个温热的身体沾在了一起,颠欢揉合中,一种奇幻的感觉把他们推向了神游的天地。在大漠的脊梁上,她仿佛被埋在绵绵的沙堆里。他在感受野马在荒原上焦渴地驰骋,任那马鬃飞扬撩扰他的情欲,他被她那花蕊中沁出的粘液再一次醉倒了,他那马蜂在花瓣上采撷,她那美丽的呻吟使他如醉如狂,浸透她肌肤使她昏厥,她在昏厥中嘤嘤低语——我死了……死——了……一千次地死了……

昏厥的一夜,醉倒的一夜,幸福的一夜,幸福的颠三倒四一夜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