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预知当尔,非圣也,但更事多也。
——曹操
曹操在东征时,为了预防北方的冀、青两州军队伺机蠢动,特别交给陈宫一支部队,屯驻在黄河北岸的东部地区。但陈宫却串通张邈谋反曹操,以这支部队迎接吕布出任兖州牧,张邈就在陈留响应。兖州郡县守几乎大都倒向张邈和陈宫,最后只剩下苟或防守的甄城,夏侯或驻屯的濮阳,靳允镇守的范城,及枣只镇守的东河,还在曹军的旗帜下。
陈宫当时的计划是:先消灭这四股力量,再全力对付由徐州战场匆忙返回的曹操东征军团,但他的计划没有成攻。甄城、东河、范城三郡城防守的成功,使得曹操有了反败为胜的基础,这次行动,程昱的功劳最大,曹操非常感激,向朝廷表荐他为东平郡相。
濮阳城虽然失陷,但夏侯悼在获救后,仍然率领主力部队布阵于城外的原野上,与吕布军缠斗不休,间接也使郎城等三郡的压力减轻不少。让远征中的曹操主力军能及时赶回,进行反击的部署。
曹操最担心的,便是吕布由仓亭津南下,拥有范城、东阿,便可控制东平国,封锁住亢父险道。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孤立甄城,更可以凭地险阻止曹操东征师团的回防。程昱正是看出这个危机,所以才能有效地阻挡住吕布的攻势。
因此,当曹操听到吕布和夏侯悼大战于濮阳时,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表示:吕布和陈宫虽然可以策动兖州在一夜之间反叛,但到底他的军队仍只能攻到濮阳而已,显然陈宫的突击计划和实际的军事行动未能很好的结合。吕布及陈宫阵营的弱点,已经很清楚的暴露了,只要能夺回濮阳,再获得兖州各县的拥护,并非难事。因此,这次反击战争主要的关键,便在濮阳攻防战。
曹操回到兖州后,立刻准备反攻濮阳,他察知吕布有别动队屯在城西四五十里处,便决心先剿灭这股力量,以打击吕布阵营的士气。
曹操的作战方法一向富于行动力,在和敌军主力会战前,先行用奇袭战消灭敌军的前锋及别动部队,这是他经常采行的策略。“匡亭之战”时,他便迅消速灭了袁术的前锋刘详,以在声势上取得压倒优势。日后的“官渡之战”,他也先。行攻破袁绍的别动部队颜良及文丑军团,以激怒袁绍军。因此,曹操在这次濮阳之战中,一到达战场,立刻发动夜袭,消灭了吕布驻屯城外、互为犄角的别动队。
虽然这次替吕布运筹帷幄的,是曹操的好友张邈及谋臣陈宫,他们对曹操的习性相当了解,一接到曹操的部队到达的消息,便派细作密切注意。但谁也没有料到曹操的动作,会快到刚进入战场的第一天便发动奇袭,所以别动部队还是被曹操消灭了。
陈宫接到曹操奇袭别动部队的密报,因行动如此快速,便判断曹操本人必在奇袭军中;而且为了保密及机动性,奇袭的部队通常人数不多,因此陈宫要求吕布亲率主力战斗部,队,分三路包抄曹操,阻止奇袭部队和主力军会合,并乘机消灭掉,如果曹操真的在奇袭队中,这场战争便赢定了。
曹操的奇袭队在黎明时,由中路凯旋归来,便遭到跟踪而来的吕布军由三方面包围。曹操以己方兵力太少,乃下令在狭窄的险隘部署防守阵式。吕布确认曹操在奇袭队中,便亲自指挥攻击战,从早上一直到中午,连续二十回的突击,都无法攻入曹军防线,双方死伤惨重。
曹操的防守虽相当成功,但兵员太少,若死伤人数继续增加,难免会被歼灭,因此曹操决定突围而出。
他公开募集敢死队在前开道,负责打开突围的道路。侍卫队队长(司马)典韦自告奋勇,他率领敢死队数百名,每人身穿两副铠甲,只带长矛不带盾牌,全力往前冲锋,吕布阵营将弓箭队排在前面,企图以箭雨抵挡曹军的突围攻战,一时箭如雨下,但典韦下令全军潜伏,暂时不动。吕军见曹军停下来,也立刻弓箭队在前,步兵在后,逐渐逼近。
典韦闭上眼睛,置之不理。并谓左右侍卫说:“敌军冲到我军十步时再告诉我。”左右说:“十步了。”典韦又说:“五步时再告诉我。”
当左右高喊五步时,典韦两眼圆瞪,一股作气,双手持戟,大叫开战。吕布军见他来势凶猛,士气大挫,挡在路上的几乎全中戟倒地,因此包围圈露出了一个大缺口。这时天色已黑,视线不佳,曹操跟在典韦军后面,趁机脱身。
曹操返回本营后,也不休息,立刻带兵再攻濮阳,濮阳城内的巨室田氏,打开东门让曹军进城。但吕布军在城内布阵,准备和曹操进行巷战。为了提高士气,曹操打算实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策略,他下令放火烧东门,表示决不退兵的决心。
陈宫早看出曹操兵力有限,故意虚张声势,乃建议吕布全力攻击曹军左翼的青州军。由于青州军训练不够,又不习于街巷的肉搏战,很快往后退却,使曹军阵式大乱,曹操眼见全军濒临崩溃,乃放弃本阵,向后撤退。
混乱中,吕布的部将逮到曹操,由于曹操身穿一身将领服装,烟火弥漫中,视线不清,吕布的部将反问曹操说:“告诉我曹操在哪里,饶你一命。”曹操灵机应变,指着前面说;“在前面骑着黄马的便是曹操!”
吕布的部将立刻抛下曹操,去追黄马的将领。
曹操幸运脱险,立刻掉头往燃烧中的东门突围而出,他的左掌遇到严重灼伤,无法抓马缰,几乎掉下马来,幸亏侍从官楼异赶上扶住他,才得以顺利逃出。
曹操逃回到本营后仍不休息,他立刻亲自劳军,慰问败退回来的军队。他下令制造攻城武器,便再度领军攻至濮阳城下,摆出一副准备攻城的姿态。
曹操这步棋,可把吕布给看傻了,明明连续两次几乎击溃曹军,结果被打败的却好像是自己。’曹军几乎仍完全掌握主动,陈宫也无法评估曹操的作战力,因而主张坚守城池,不敢再和曹军正面会战。
这样双方坚持一百多天,正好碰到蝗虫灾害,民间严重饥荒,吕布军粮用尽,只得退出濮阳。曹操亦以濮阳地区虫荒严重,不利于驻屯,乃在九月初引军回甄城。吕布将军队带人乘氏,却遭到县人李进所领导的游击队袭击,由于吕布军缺乏粮食,不敢恋战,只得向东退却,驻屯于山阳。
这场战争给曹操两个非常重要的启示:其一是曹操体会到政治比军事要更重要。只会打仗,不懂得治理,就会如《六韬》上所说:“百战百胜,其国必亡。”其二是这次战争,军粮严重不足,大大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使他深深的体会到粮食比什么都重要。日后曹操努力实施军屯及民屯的政策其主要原因也在于此。
几年后,决定天下大势的“官渡之战”,曹操以击败兵力多他十倍的袁绍,粮食战便是决胜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