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和,不患贫而患不均。
——曹操
重民赋,搜刮民脂民膏,是统治集团走向腐朽的表现,无异于自己为自己掘坟墓。残酷沉重的租赋和徭役,使得广大百姓难为生计,为躲避徭役和赋税,四处逃生,有的甚至逃亡山林之中,沦为盗贼,众多的贫民集团都会揭竿起义,如此一来统治者的根基就动摇了。
曹操自秉汉政,即试图行农战之策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州郡例置田官,实行屯田,对广大的自耕农也给了应有的优惠。如建安四年(公元199年)曹操同意治书侍御史卫觊的建议,利用卖盐得到的钱买耕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并对重农、劝农的官吏予以嘉奖。史载曹操征关中,郑浑为京兆尹,“浑以百姓新集,为制移居之法……勤稼穑,明禁令,以发奸者。由是民安于农,而盗贼止息。及大军人汉中:运转军粮为最。”因此,郑浑受到曹操的嘉奖提拔,而“复人为丞相掾”。
杜畿为河东太守,“班下属县,举孝子、贞妇、顺孙,复(免)其繇(徭)役,随时劝勉之。渐课民畜件牛、草马,下逮鸡豚犬豕,皆有章程。百姓勤农,家家丰实。”及至曹操西征至蒲阪,“军食一仰河东。及贼破,余畜二十余万斛”。于是曹操下令以孔子赞美夏禹的话赞美杜畿,并为他增秩,令说:“河东太守杜畿,孔子所谓‘禹,吾无间然矣’。增秩中二千石”。“禹,吾无间然矣”(《论语·泰伯》),原意是孔子说,对于夏禹,我没有什么批评的话好说。曹操转引之意是表示对杜畿非常满意。
曹操提倡重农、劝农,自然也注意老百姓的困苦。他曾作《谣俗词》一首:“瓮中无斗储,发箧无尺缯。友来从我贷,不知所以应。”以表示对穷困者的同情。曹操常有一些恤民疾苦的政策发出。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曹操、袁绍相拒官渡,袁绍举兵南侵,遣使招诱豫州诸郡,惟阳安郡(治今河南确山西南)不动,郡都尉李通急录户调,朗陵长赵俨见李通说:“方今天下来集,诸郡并叛,怀附者复收其绵绢,小人乐乱,能无遗恨”,因说李通“缓调”,并即与荀或书:“今阳安郡当送绵绢,道路艰阻,必致寇害。百姓困穷,邻城并叛,易用倾荡,乃一方安危之机也。且此郡人执守忠节,在险不贰。微善必赏,则为义者劝。善为国者,藏之于民。以为国家宜垂慰抚,所敛绵绢,皆俾还之。”荀或立即把这件事报告了曹操,因即“公文下郡,绵绢悉以还民”,于是“上下欢喜,郡内遂安。”长广太守何夔对曹操讲,按照“先王辨九服之赋以殊远近”精神,长广郡(治今山东莱阳东)“宜依远域新邦之典”纳绵绢,曹操也同意了何夔的意见。建安七年(公元202年),军谯,见旧土人民,死丧略尽,不由凄怆伤怀,因下令说:“其举义兵以来,将土绝无后者,求其亲戚以后之,授土田,官给耕牛,置学师以教之。”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河北平定后,全额免除了河北的当年租赋,“河北罹袁氏之难,其令无出今年租赋”。建安十四年秋七月,特令存恤战死之家,“其令死者家无基业不能自存者,县官勿绝廪”。“县官勿绝廪”,就是政府保证供给。
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又针对上年冬天发生严重瘟疫,老百姓病死者甚多,农田垦殖减少。曹操发出了《赡给灾民令》说:“去冬天降疫病,民有凋伤,军兴于外,垦田损少,吾甚忧之。其令吏民男女,女年七十已上无夫子,若年十二已下无父母兄弟,及目无所见,手不能作,足不能行,而无妻子父兄产业者,廪食终身。幼者至十二止。贫穷不以自赡者,随口给贷老耄须待养者,年九十已上,复不事,家一人。”
这是一道救济性文告,讲了三条赈灾措施,一是寡妇七十岁以上和孤儿十二岁以下,以及残疾而无产业者,由国家养起来,“廪食终身”;二是贫穷无力养活自己的,政府给予帮助,借给粮食,“随口给贷”;三是耄耄老人需要照顾,年九十以上者,免其家中一人的徭役,“复不事,家一人”。
以上说明,曹操甚明统治之术,颇知存恤贫民的必要。建安期间,曹操统治地区的天灾,较之以往,尚不算频繁、严重。从《后汉书·献帝纪》看,发生过几次大水和瘟疫。曹操的一些措施大都是针对天灾人祸的实际情况发出的,因而必然收到实际的效果。孔子认为,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论语·雍也》)所以,对曹操的恤民和减免赋役政策应该看到它的积极意义。当然也不宜估价过分。
因为相对来说,第一,曹操虽然有过免赋役的政令,但与西汉、东汉之较稳定时期相比不及其多,也不及其广;第二,曹操统治地区的赋役负担远较吴、蜀为重,所以民反之事也较多;第三,他的重农思想也不及诸葛亮的劝农思想明确。
曹操既秉汉政,面对社会现实,鉴于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尽管把主要的精力用在军事和政治上,但为了政治地位的巩固和社会安定,他非常认真地对待经济问题,尤其是爱民恤民,减轻老百姓的负担的措施,对安定社会,保证军队供给,医治混战创伤起到了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