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故事说,唐初婚姻崇尚门第,丹阳公主嫁给薛万彻后,总觉得他家非高门士族,且本人又是一介武夫,感到脸上无光,因而不愿理睬薛万彻。薛万彻也自觉惭愧,因此精神萎靡不振。太宗知道此事后,遂把薛万彻召来,当众比武赌物,太宗佯作不胜,薛万彻得胜返回,还未到家,公主已大开房门,派人迎接万彻人内。从此,公主对待万彻愈加亲近,夫妻生活得非常美满。这也可以说是太宗敬才爱才的一段佳话。后人评论唐太宗说:“拔人物不私于党,负士业则咸尽其才。”可谓确当之论。
太宗对李义府的任用也颇能体现他用人的风格。李义府是饶阳(今河北饶阳)人,他的祖父早年曾充任过射洪(今四川射洪西北)县丞,遂家于永泰(今四川盐亭东)。李义府出身庶族,在朝廷中并无任何背景,他因才学出众,文章华美,贞观八年(634年),经剑南巡察大使李大亮的推荐,人长安对策擢第。有一则故事说,太宗第一次召见李义府时,命他试以鸟为题做诗一首,李义府诗的末句云:“‘上林多许树,不借一枝栖。’帝曰:‘吾将全树借汝,岂惟一枝。”’刘洎、马周也都上表称赞李义府之才并极力推荐,太宗遂授其监察御史之职,并让他陪伴晋王李治读书。李治为太子后,李义府遂任太子舍人,加崇贤馆直学士。当时,太子司议郎来济也以文章知名,与李义府齐名,“时称来、李”。李义府曾因撰写《承华箴》而受到太宗的奖赏,赐帛四十匹,并让他参预修撰《晋书》。李义府后来在高宗、武则天时期,依仗权势,卖官鬻爵,排斥朝臣,后世对他评价极为不佳。对此太宗不应负什么责任。李义府在贞观时期的词臣中的确是才华出众者,太宗看重他的才华而加以任用,是符合他人尽其才的用人方针的。至于李义府的德行,在贞观时期尚不见有任何不好的表现,而且他对人一贯温和恭顺,太宗又不可能未r\先知,如何能预知他后来的变化!
太宗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利落皆依朕为父母。”这也是太宗人才思想的一个突出特点。
在历代帝王中,不歧视外族是太宗独有的风范,实在难能可贵在贞观时期的人才群体中不乏非汉族的其他民族将领,如突厥族的阿史那社尔,智勇兼备,深为太宗器重。阿史那社尔,以清谨见称。铁勒族的契毖何力,勇敢善战,在征伐吐谷浑的战争中建有奇功。此外还有安国人安月肱汗、薛延陀人薛咀摩支、高丽人高惠真、契丹人窟哥、西突厥人阿史那贺鲁、同罗人时健啜等一犬批蕃将。太宗根据他们的功勋和才干,分别任以朝廷高级将领或地方都督、刺史之职,让他们与汉族将领一样统兵出征或宿卫京师、宫廷。汉夷并用,是太宗广开才路的又一宝贵经验。
为了广开才路,招揽俊杰,太宗还改革科举制度,提高了进士、明经二科的地位,贞观八年,进士科加试经史,使其地位更加突出。科举制的发展为唐朝政府选拔了一大批优秀人才,为士人开拓了一条人仕和发挥才智的途径,吸取了大批士人参加科举考试。除了科举制外,在贞观时期还有自举和制举等招徕人才的办法。所谓自举,就是士人可以向州县求举,考试合格后,由州府贡到尚书省接受考试,甚至可以向皇帝自举。皇帝也下诏要求自举或地方官员向中央荐举,制举就是皇帝下诏开考一些科目,以选拔专门人才。如贞观十七年(643年)五月,太宗下诏举孝廉茂才异能,不论是否考中进士、明经,都可以参加制举。这种制科是广开才路的又一个途径,可以补定期科举之不足,给有特珠才能及被科举贻误的贤士逸才以进身的机会,有助于罗致人才。由于太宗通过种种途径广泛地选拔人才,所以贞观时期涌现出了大批方方面面的杰出人物。政治、军事方面人物已经介绍过不少,现把其他方面的人才介绍如下:阎立德、阎立本兄弟,都是贞观时期的著名人物。阎立德是有名的建筑师,贞观初年任主管土木建筑的将作大匠,设计过唐高祖的献陵、唐太宗的昭陵、翠微宫、玉华宫等陵墓、宫殿,构思精巧,风格独特。
他的弟弟阎立本是著名的画家。他的画工精于写实,人物衣服十分逼真,凌烟阁功臣画像就是他画的,可惜已佚。保留至今的有《历代帝王图》(现藏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步辇图》、《职贡图》、《萧翼赚兰亭图》等,后几种均为宋代摹本。
这个时期的著名书法家除了虞世南之外,还有欧阳询、褚遂良等人。欧阳询充任过太子率更令、弘文馆学士,他擅长真行两种书体,以真书为最,风格是平实中求奇险,险绝中求平正,当时人评论他的书法说:“有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笼之势。”著名真书作品有《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墨迹现存草书一种《千字文》,行书有两种即《千字文》与《史事贴》。褚遂良充任过吏部尚书、尚书左仆射,擅长真书,颇受太宗器重。他的书法风格是方圆兼备,波势自然,结体较方。唐人评其书风是“字黑金生,行间玉润,法则温雅,美丽多方”。传世的碑刻作品有:《伊阙佛龛碑》、《孟法师碑》、《雁塔圣教序》等。
著名音乐家除祖孝孙外,还有太常博士吕才,《秦王破阵乐》便是他谱的曲。此外,吕才还兼通天文、历史、地理、医学等,曾为太宗撰修过《阴阳书》五十三卷。
在谱学方面有李守素这样的专家,对家谱如数家珍,人称“人物志”;经学有孔颖达这样的大师,曾向太宗讲授经书,并负责编纂了《五经正义》;在数学和天文学方面有李淳风,他曾注释过《周牌算经》等多部数学著作;在医学方面有孙思邈,著有《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等医学名著;在史学方面有姚思廉、李百药、令狐德菜等人;文学方面有薛收、褚亮、薛元敬等人。
由于唐太宗手下人才济济,使得各项政治措施得到顺利实施,促成了国家的大治,同时也使这一时期的文学、艺术、史学、经学、天文、历法等各方面都得到相当的发展,为盛唐时期文化、科学的繁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唐太宗在总结自己的成功经验时,把人才因素放在了重要的地位,他说:“自古帝王多疾胜己者,朕见人之善,若已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备,朕常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人主多恶正直,阴诛显戮,无代无之,朕践阼以来,正直之士,比肩于朝,未尝黜责一人。”驱驾英才,多多益善,并且做到了明于知人,善于用人,爱护人才是唐太宗成功的重要经验之一。
明经44知人善任,用人不疑
“推心待士,洞然不疑。”
——李世民
唐太宗对待臣下推心置腹,以诚相待,故君臣能够同心协力,拨乱反正,自古以来君臣相知莫如贞观时期,在贞观时期莫过于太宗与魏征之间的关系。太宗曾经说过:“贞观以前,从我平天下,周旋艰险,玄龄之功无所与让。贞观之后,尽心于我,献纳忠谠,安国利人,成我今日功业,为天下所称者,惟魏征而已。古之名臣,何以加也。”无论国事、家事都倚重于魏征,奸人挑拨他不相信,亲近之人不满,他耐心解释,对魏征始终信任不疑。贞观六年(632年)太宗在九成宫设宴,君臣同乐,长孙无忌说:“王硅、魏征过去追随隐太子建成,我看到他们就像仇敌一样,不想今日竟共同参加这样的盛会”。对太宗重用二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太宗说:“魏征以往确实是我们的政敌,但是今日能尽心于国事,我加以重用,就是古代的圣贤也不过如此。魏征每每犯颜切谏,不许我做错事,这是我看重他的根本原因。”太宗提拔魏征担任宰相,魏征数次以患疾为由,请求辞去相职,太宗认为他虽有疾但不算衰老,坚决不同意。太子李承乾为人荒唐,不修德业,太宗又命魏征兼任太子太师,辅导太子,正言劝戒。魏征生活俭朴,宅第内没有正堂。太宗就把本来准备为宫中修建小殿的材料用于为魏征建造正堂,魏征病重之时,太宗知道他不喜锦诱,遂遣中使送去布被素褥,“遂其所尚”。
马周作为一个孤贫落泊的书生,能够进入太宗的宰相班子,古往今来,传为美谈。马周也有“布衣宰相”之称。这也是太宗慧眼识才,善加任用的结果。
马周,博州茌平(今山东茌平东南)人。他自幼失去父母,家境贫寒,但他聪明好学,尤精《诗经》、《左传》。落泊不为州里所敬,先担任过州学助教,由于薪俸微薄,生活拮据,使他有些玩世不恭,对讲授教学不大尽心,整日饮酒作乐,遭到州刺史的谴责。马周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四处飘荡,先后到过密州(今山东诸城)、汴州(今河南开封),都很不如意,遂愤而西人长安。先是住在长安附近的新丰旅馆。主人看他贫寒,只顾照管那些富商大贾,不屑于搭理马周。马周只好到长安城中住在中郎将常何的家中,当了一名门客,聊以度日。
贞观五年(631年),唐太宗下诏要百官上书评论朝政得失,献治国之策。于是,群臣纷纷上书,各抒己见。常何自幼习武,不通治国之术,但是他所上的书中共议论时政二十余条,不仅文辞华美,议论也十分精辟,条条都切中时弊。太宗阅后非常吃惊,心想常何乃一介武夫,怎么会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便把常何召来询问,常何倒也老实,回答说:“这不是出自臣之手,而是门客马周代臣所写。”太宗认为,马周是一个有用之才,马上派人去召,未到之间,太宗见贤心急,竟一连四次派人催促。太宗与马周交谈之后,深爱其才,相见恨晚,先留他在门下省任职,不久就提升为监察御史,后又升任为中书舍人。常何也因荐贤有功,得到太宗奖赏。
马周感于太宗知遇之恩,勤于政事,竭尽忠诚,向太宗提出过许多有益的建议,都得到采纳。太宗曾对人说:“我于马周,暂时不见,则便思之。”贞观十八年(644年),太宗任马周为中书令,进入宰相班子,又兼任太子左庶子,负责太子东宫事务的管理。尽管马周身兼两职,事务繁忙,但由于他考虑问题细致、周密,“处事平充,甚获当时之誉。”
太宗与虞世南的关系也颇使人感叹不已。虞世南与贞观时期的房、杜、魏、马等政治上的股肱之臣不同,属于文学之士一类的人物,但由于他德行高洁,忠直诚恳,同样得到太宗的重用与赏识。
虞世南是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人。早在太宗为秦王时就将他待为上客,开文学馆时,他为十八学士之一,由于才学出众,“咸推世南为文学之宗”。贞观七年(633年),被任命为秘书监,负责国家图籍收藏考订及天文历法等事。太宗在政事之暇,常与虞世南一起谈论经史。虞世南趁此机会借议论古代帝王为政得失,讽谏太宗,对贞观时期的时政,“多所补益”。太宗曾对侍臣说:“朕因暇日,每与虞世南商榷古今,朕有一言之善,世南未尝不悦,有一言之失,未尝不怅恨。
其恳诚若此,朕用嘉焉。群臣皆若世南,天下何忧不治?”太宗还在给魏王李泰的手敕中说;“世南于我,犹一体也。”“吾有小善,必将顺而成之;吾有小失,必犯颜而谏之。”正因为虞世南对待太宗不像一般的文学陪臣那样供奉宫中,以诗文供皇帝消遣,而是处处关心国事,劝谏皇帝多行善政,纠其过失,实际上发挥了一位谏官的作用,故太宗对待虞世南也就敬重异常了。太宗曾经称赞虞世南有五绝:德行,忠直,博学、辞藻、书翰。虞世南是唐初著名的书法家、文学家,太宗却把德行、忠直放在五绝的第一、二位,可见太宗的确没有以世俗的眼光去评价虞世南。虞世南死后,太宗亲自做诗悼念,并把他的画像与其他功臣一同列入凌烟阁。
太宗对李勋的重用很能体现他识才用人的又一特点。
李勋,本姓徐,名世勋,曹州离狐(今山东东明东北)人。隋末为瓦岗军将领,降唐后高祖赐姓为李,于是又称李世劫,后避太宗讳,遂去掉世字,单名勋。武则天时,他的孙子徐敬业起兵反对武则天,武则天遂又恢复他家的徐姓,不许姓李。太宗深知李勋的军事才干,即位不久,就任命他为并州(今山西太原西南)都督。李勋在并州整顿军队,屡次挫败突厥,“突厥甚加畏惮”。确保了边境的安全。太宗对李勋的表现十分满意,把他视之为国家的长城。有一次,太宗对侍臣说:“隋炀帝不解精选贤良,镇抚边境,惟远筑长城,广屯将士,以备突厥,而情识之感,一至于此。朕今委任李勋于并州,遂得突厥畏威远遁,塞垣安静,岂不胜数千里长城耶?”李劫在并州任职十六年,在唐朝征服东突厥、薛延陀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唐太宗以贤才良将为长城,的确比隋炀帝耗费民脂、民膏修筑长城高明得多,也有效得多。后来李勋生病,“验方云须灰可以疗之”,太宗就剪下了自己的胡须为李勋和药。太宗如此关心臣下,臣自然会竭尽心力以相报答,这也是唐太宗善于用人的一种表现。
至于太宗对其他一些人物的发现和重用,如房玄龄、杜如晦、王硅、戴胄、岑文本、褚遂良、长孙无忌、侯君集、尉迟敬德、秦叔宝、程知节等,或在治理国家方面,或在保卫边境安宁方面,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贞观时期的臣僚堪称是一个宏大的人才群体,唐太宗知人善任,以诚待人,又用人不疑,他作为大唐的最高统治者,注意发挥这个人才群体的力量,使每一个人都施展才华,才得以把一个内忧外患严重,社会生产遭到破坏的国家治理得强盛兴旺。
明经45保全功臣,未尝黜责
“人主多恶正直,阴诛显戮,朕则不然,正直之士,未尝黜责一人。”
——李世民
在古代历史上,不少开国君主在如何对待功臣的问题上,大都处理得不甚完美,或残酷诛杀,或猜忌疏远,遭到人们的指责和非议。唐太宗在君主和功臣的关系上,处理得极为得当,君臣关系善始善终,不但使功臣们在政治上、生活上得到了应得的待遇,而且还使其中许多人在抵御外侵,治理国家中继续建立功勋。
唐太宗对待功臣不存私心,不分亲疏,公平坦荡。太宗即位不久,于武德九年九月大封功臣,命陈叔达当殿唱名官读封爵食邑,并说封赏不当者,可以当面提出。”于是“诸将争功,纷纭不已”。淮安王、李神通首先提出异议,他说:“臣举兵于关中之西,首应义旗,而房玄龄、杜如晦等,不过是舞文弄墨之人,未立军功,却功居臣之上,臣心中不服。”太宗对此大不以为然,批驳说:“义旗初起,叔父虽然首先举兵响应,但主要是出于防止隋朝官吏的加害。窦建德纵横河北时,叔父屡次战败,全军覆没。房玄龄等运筹帷幄,安定社稷,论功行赏,本来就应该在叔父之上。叔父,皇室宗亲,我难道不知关爱,只是不可以私情滥赏。”太宗一席话,有理有据,有情有义,诸将听到后,互相议论说:“陛下处事公正,对淮安王都不徇私情,我辈如何敢不安其分。”“遂皆悦服”。
房玄龄反映说,秦王府旧人中没有升官的怨气很大,认为他们多年奉事陛下左右,如今授官反在前东宫、齐王府人之下。太宗认为,皇帝处事应该无私,这样才能使天下人心服。他进一步开导说:“朕与众卿的衣食,全都取之于民,故设官分职,也是为了人民安居乐业,应当选择贤才而用之,岂能以新旧人为任官高低的依据。如果新人是贤才,旧人为不肖,怎么可以舍新取旧呢?”太宗不以私恩滥授官爵的明智做法,不仅使当时人心悦诚服,也得到后人的赞扬与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