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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恩断义绝

阮九舞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掩盖,不知捶打了多久,才疲惫地垂下双手,任由身体依靠着夜澈。

她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没想到他还是在最后时刻出现了,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如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对她说对不起。

委屈,无助,恐惧,绝望,所有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在这一刻纷杳而至,混杂着体内流窜的毒气一齐涌了上来。

奔腾的热流再次不受控制地从身下溢出,阮九舞的脸“腾”的一红,凤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回想起林轻柔之前用“难看”来形容她中毒的样子,她赶紧低下头,不愿让夜澈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不料夜澈先一步扣住她的下颌,轻轻抬起,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

“他们给你吃了什么?”

在他深邃明亮的眼瞳中,她看到了面色涨红的自己,犹豫片刻,如实答道:“春毒。”

话音刚落,屋内顿时卷起一阵寒风,温度再次骤然下降。

她打了个冷颤,甚至感觉到这浓重的寒气减缓了毒素游走的速度,缥缈的意志竟有了短暂的清明。

夜澈的脸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狠厉,一头墨发随风飘动,两鬓的青丝若有若无地遮住了那双浸满杀意的寒眸。

“我们走。”他将她横抱而起,舒适的寒意将她紧紧包裹。

随着他们起身,阮九舞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景象,她猜得没错,这里确实是颜苑。

只不过,除了坐在门口的林昱清,屋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那两个壮汉呢?

想到方才闻到的烧焦味,她将视线扫向地面。

在床边和林昱清的旁边,都有一摊燃烧过后的灰烬,这些灰烬在寒风中渐渐消散,但仍有一股细不可闻的焦糊味从中飘出。

这种景象她并不陌生,无论是“药炉”中那个朝她丢匕首的男子,还是马氏的头发,都曾经有过类似的遭遇。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男人,心中已经了然。之前见他用这招,她还会有一丝惧怕,可时至今日,那份恐惧已经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说不尽的感激与言不明的情愫。

夜澈抱着她一步步向门口走去,脸色阴沉得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路过门口时,林昱清突然起身拦在他们面前,夜澈睨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滚。”

林昱清后退几步,眼中尽是惊恐,方才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定然不会相信那两个壮汉化为灰烬的原因,竟只是夜澈在进门时挥了挥衣袖!

“等一下。”阮九舞拽了拽夜澈的衣襟,示意他停下。

林昱清连忙凑上前,但当望见阮九舞冷漠的眼神时,又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怯生生地唤道:“舞姐姐……”

听见这声熟悉的称呼,阮九舞深吸一口气,紧紧攥起手掌,说道:“林昱清,你我相处了十六载,可悲的是,今日我才了解你。”

林昱清像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不安地握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姐姐,不是这样的,方才我很害怕,剑断了,我,我……”

“断的又何止是一把剑?”阮九舞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林昱清,从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姐弟情分也就一并断了,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再无任何关系。”

“不要!”

林昱清“噗通”一声跪在夜澈面前,乞求地望着阮九舞,嚎哭道:“姐姐,你也看到了,我的剑断了啊,我若是与那壮汉继续打斗,可能会死啊!”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真的很恶心。”阮九舞疲惫地将头埋进夜澈胸前,疲惫地说道,“我们走吧。”

夜澈抱着她身形一晃,直接跃出围墙,消失在半空中,留下两眼空洞的林昱清跌倒在地。

阮九舞轻轻抓住夜澈的锦衣,看着周围的景象由颜苑变为半空,由城内变为城外,由楼阁变为树林。变换的画面就如同她与林家众人的情分一般,统统消逝在凛冽的寒风中。

蓦地,胸口一阵抽搐,喉咙与鼻腔同时涌现一股腥甜。

她紧闭双唇,伸手抹向鼻间,看着手指上刺眼的血红,不禁将脸往夜澈的怀中埋得更深了。

如今春毒已经攻入心肺,若不是有夜澈身上的寒气镇着,恐怕不仅仅是两窍流血这么简单了。可即便如此,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股倦意袭来,忽然很想就这么睡去。

“很快就到了。”夜澈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向前疾驰的速度也更快了。

与此同时,他们周围凭空出现了一层泛着银光的透明光罩,耳畔呼啸的风声戛然消失。

阮九舞咽下口中的鲜血,轻声说道:“又被你救了,谢谢。”

“救了你这么多次,只说谢谢未免太没诚意了。”

没料到他这般回答,她略显错愕,困意也跟着褪去几分。

“可现在的我,除了道谢,什么也做不了。”

“哦?那原本你想做什么?”夜澈戏谑地问道。

阮九舞尴尬地轻咳几声,小脸涨得更红了,犹豫半晌,说道:“想帮你把身体调养好。”

细细想来,自他住进荒宅,她不是受伤就是遇见麻烦,当初信誓旦旦地承诺为他调养身体,最后却落个言而无信。

“好,那就有劳阮大夫了。”夜澈轻笑一声,唇角邪魅地勾起。

阮九舞呆滞地望着他,她从不知道,一向高傲的夜大宫主居然也会说笑,而且这笑容恍得她睁不开眼。

难道是看她快死了,才特意给点额外关照?

还是他并不清楚春毒是什么?

“那个……我放药箱的衣柜中有一本医书,是我娘留下的,上面记载着很多药方,或许你会用得上。”

“你这是在对本宫交代后事?”

“中春毒者,是没有活路的。”

夜澈冷哼一声,低头横了她一眼,“阮九舞,你之前说自己记性好,是吹嘘之谈吧?”

“什么?”

“不然本宫要你记住的话,你怎么一个字都没记住。”

阮九舞不解地望着他,终于,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蓦地一缩。

夜澈低下头,凝视着她,缓缓说道:“本宫再说一遍,没有我的允许,你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