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秋刚要一刀撇了过去,突然,听得原来那个老一些的男人一声惊叫:“英雄莫急!”
听得这一叫唤,满秋挥出去的刀连忙将刀尖朝上一挑,身体顺势一侧,来了个紧急收势,人稳稳地定了下来,但脚下马步依然,目光好似即将喷火,冲着大家一声猛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英雄看我们像什么人?”
“土匪?”
“除了土匪之外呢?还知道一些什么人会把你们的动向掌握这么清楚?”
“幸亏你们不像日本人的走狗,要不刚才我那一刀可就真的下去了哦。”满秋终于放松了一些警惕,但始终不敢将马步收起来。
“易晓云,快去把你准备的饭菜端出来,给小英雄压压惊。哈哈哈,,,,”老一点的男人使唤着那个秀气的小男人。
满秋听见有饭可吃,顿时感到自己连马步都站不稳了,人是铁,饭是钢,人如果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忍饿恶斗,但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饥饿就是人们最大的敌人。“管他呢,吃了饭再打也好,就算没打赢,起码不做饿死鬼。”满秋暗暗这样寻思。
饭菜不是很丰盛,但有酒!满秋把军刀紧挨着自己的大腿放妥,喉咙里的口水就咕噜咕噜的在大伙面前出起他的洋相来。
满秋刚刚端起酒杯,又觉得不妥,他四下看了看别人,别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他,好像在审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怪物,让他好些不自在!
“管他,看就看吧,自己又不是很丑。”他索性坐正了身体,抬起了头来,本来想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仰天一饮,可是,他突然又多了一个心眼,这是不是书里说的吴用他们演的那个《智取生辰纲》,或者是戏里唱的那曲《孙二娘开店》呢?说不定他们在这酒里下了蒙汗药,如果是这样,那我英雄一辈子不是会冤死在这荒山野岭?于是,他赶紧放下自己的酒杯,端起老男人前面那杯酒,向大家做了个请的收势后一饮而尽,然后,眼睛里那狡黠的目光在大家脸上一扫而过,好像骄傲的告诉大家,“哈哈,我就不会钻你们给我下的套。”
他的这一举动把大家逗得笑了个人仰马翻,这家伙及滑稽又可爱,喝酒的气氛一下子提了起来。
“小伙子,你是不是把我们当成开黑店的小二了呀,哈哈哈。”
“哎,你的名字可是在江湖上是个万儿了哦,满秋---,不错,是条汉子!”
“满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那个老男人站起来,笑嘻嘻的指着自己对面的一个目光如神汉子说:“这是我们赣西抗日大队林政委,,,,,”
“抗日大队?打日本人的?要我不?”满秋一听是抗日的队伍,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
“你不怕死?”林政委不无打趣。
“哈哈,只要是抗日,我的马就是拜帖,可以啵?”
“我们不要拜帖,但你的人我们要。”老男人笑着说。
“那我的马呢?”
“马?马我们也要啊。哈哈哈”老男人又指着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对他说:“这是易晓云,我们的卫生员。”
“卫生员?当卫生员是个什么官呀?”
“抗日不是当官!”易晓云抿嘴一笑说。
“哈哈,对对,振国和我们常常讨论抗日救国的事。我们抗日也不是为了当官发财。”他说着说着,突然看着晓云的眼神有些奇怪起来,看了一会,然后莫名其妙地对晓云说:“我看你怎么越看越像个女孩子呢?笑起来像花儿一样漂亮。”
“你看他是男人?”林政委被满秋又一次逗乐了。
“兄弟,难道你不是男人?”满秋傻傻的看了一眼易晓云,突然,抬手将易晓云的帽子一抓,一张脸几乎贴上了晓云的额头。可是,露出原型的易晓云那俊俏的女人样让满秋不知所措,特别是头发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清香几乎让他晕倒。
“爸,你看他。”晓云终究是姑娘家,被一个陌生人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心里好不惊慌。她羞涩地红着脸望着她那当大队长的爸爸。
“来来来,满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希望我们的抗日英雄在我们的部队里再写新篇章。”大队长举起手中的酒杯继续说,“自从红军转战陕北,我们原来的赤卫队就改编成了抗日大队,我们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和政府联合一起抗日,我们是一支英雄的部队,英雄的部队欢迎英雄的到来。干!”说完一仰脖子,将酒干了个底朝天。
酒过两杯,在坐的几个人也都算是认识了,本是十分快活,可是,酒动愁肠,抗日大队的人个个都有介绍,说说笑笑,如享天伦。可是,满秋介绍来介绍出,这里都只有自己和日本军刀。
他开始想念大伙,想念振国,他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振国,你现在在干什么?”
振国的心情渐渐的稳定下来,那种转眼之间一支抗日队伍被土崩瓦解的痛苦,和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兄弟在一时之间被日本人摧残殆尽的结果让他心神俱碎,但是,玉山叔说得没错,这支队伍还没完,他必须将表叔冥冥之中留下来的这副担子毫不犹豫的挑起来,他明白了表叔情愿将敌人引到没有工事的湖面,是因为敌人实在太强大,一旦敌人摧毁了自己的老巢,那么,在外面的他们就没办法再有地方落脚。
湖里不像山里,山里有逃命的死角,而湖里除了可以捉迷藏的青纱帐之外,就剩下一片开阔的湖面,小股敌人的话,可以在湖里转来转去,分散出击,而敌人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拔掉他们这个眼中钉,大部队开来不说,连几乎可以毁灭整个芦苇荡的武器都用上了,这让表叔知道自己的劫数来了,但是,面对那么强大的敌人,他表叔没有退缩,更没有逃跑,他恨透了日本人,他想自己能够打死一个日本人就扯平了,不过他虽然明知道自己无法消灭日本人,但他根本就没想只和日本人扯平,他要赚个够。
表叔和兄弟们的惨烈为他的留下一腔对日本人的仇恨,表叔为他留下的一个能够容身的窝给他留下报仇雪恨的种子。
他咬紧牙关,擦干眼泪,坚定的走进房子里。
“兄弟们,我们看来没有理由不给表叔报仇,没有理由不继续抗战到底。日本人在我们的家里耀武扬威,烧杀掠夺,****掳抢,无恶不作,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们身为炎黄子孙,我们能够心甘情愿的去当那种可耻的亡国奴吗?为此,今天我愿意继承表叔的遗志,誓死抗日,知道让日本人滚出中国!”
“好,振国,表叔平时特别看重你和天水,从现在起,我们听你安排,只要是打日本人,我们愿意和你一起上刀山下油锅,你说吧,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因为我们政府的抗战主力已经聚集到了常德、汉寿、沅陵、芷江一带,刚才我考虑了许久,我决定: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往这几个地方靠拢,争取早日找到自己的抗战队伍,不过,明天天一亮,我们先要在表叔他们战斗的地方仔细的搜寻一遍,将所有烈士的遗体找到,尽量让他们入土为安,如果实在找不到遗体,就找他们的遗物,我们要在我们的院子里安葬他们,为他们立碑扬名,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永远记得他们在淼淼洞庭,堂堂正正做人,轰轰烈烈的抗日。”
他深情地看了一眼天水,万分不舍的说道:“天水因为英勇抗敌,身受重伤,我们本不能丢下他不管,可是,我们缺医少药,他伤势又极其严重,加上有好几百里路要遮遮掩掩的走,怕他受不了那种颠簸,所以,,,,”他顿了顿,看了看身边的玉山叔,说:“所以,至于天水,我想请玉山叔代我将他带回益阳,等他伤病好了,我们再来接他和我们一起抗日。”
“因为玉山叔为了救天水,木排散了,武汉是去不成了,那么,表叔给我们的财产我想分一部分给玉山叔作为木排的赔偿和天水的疗伤,留一部分我们在路上花,剩下的到时候就交给我们的部队,就当是作为我们参加抗日的决心书吧,不知道大家认为怎么样?”
“这样很好,我完全同意!”刀疤脸头一个表态支持。
“同意!”
“同意!”
“同意!”几个人争先恐后的都同意了振国的决定。这时,玉山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他把大家的话头接了过来,“本来,我觉得这抗日不抗日的与我无关,可是,经过这几个时辰和大家的接触,我的心也热了,不过,说得不要脸,我现在无法跟大家一起去战场上杀敌,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怕自己年纪大,我是丢不下我的家庭。不过,我会好好的将天水一路平安的送到他家,请大家放心。”他有些羞涩,他今天讲这种话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还不能算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心里在骂自己,可是口里却说:“至于赔偿我是绝对不要的,就当我是为支持抗日而捐款吧,同时,我还有在家里为抗日而组织乡亲们捐款!也算是我为抗日出一份力吧。”
大家听到这里,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让玉山好不尴尬。
等掌声停下来,振国就开始安排明天的事情:“现在,请大家把武器检查一下,明天上了小船,大家都是一个人为单位,每人驾个小船,分散行动,这样我们搜寻的水域会宽一点,了解的情况多一点,具体哪个人怎么走,等一下我们统一安排一下,岀船的时候,我们首先还是要将武器隐蔽好,万一遇上麻烦,我们不到万不得已就只能装疯卖傻,千万不要急于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事情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不管是谁都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对于烈士的遗体,我们不能用钩,不能用叉,他们,,,,他们不能再受任何的痛苦。如果明天有谁遇到没有胜算的麻烦,千万不要恋战,我们要活着,我们要为表叔活着,为兄弟们活着,为中国活着!”
玉山为振国成长感到无比的骄傲,他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从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大的的侄儿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抗战的胜利,看到了国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