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立即引起殿外的一阵骚乱,不出数秒,殿外立刻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名内监的在门外焦急地喊道:“发生了什么事啊,皇上?需不需要小的进来服侍皇上?”
情况对我来说是十分的不妙,而贺琯的呼吸也逐渐沉重起来,明显有醒来的迹象。我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慌乱地整理凌乱的衣衫,抚好裙摆上的皱褶。可没等我收拾好地上的残液,那个内监就已经开门走了进来。他低头弯腰走到我跟前,恭敬却不卑地问道:“娘娘,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小的吗?”
我打量着那内监,看他的年纪也该有四五十,身上穿着的是宫廷总管石褐色长袍。从他进来到现在对华德宫的熟稔程度和淡定从容中看出,他要不就是华德宫总管,要不就是贺琯的近身公公。总之无论如何,他对于我来说是不利的。
我暗自思忖着,也知道这样子是瞒不了多久,又不好绕过他去找青黛来,只好吩咐道:“本宫有点不适,才不小心打碎了玛瑙香水,你暂且叫些人去收拾一下吧,切莫惊醒皇上。”
他迟疑了一下,藐了一眼地上的残液,纳纳地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却给我堵回去了:“你怎么还不去收拾?本宫想早点回殿休息。”声音里有着刻意的威严。
“朕还没休息好,爱妃就要急着走了。”身后蓦地传来一句略带嘲讽的话。
我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惊慌地转身跪下:“皇上,臣妾有罪!臣妾实在不适,请皇上恕罪!”
我心乱如麻,根本就不知道贺琯什么时候醒,醒了多久,我所做的事他又究竟知道多少!唯今之计,我只有用不适的借口来搪塞他,更想快点离开这危险之地。毕竟这残液会出卖我的,在这里留多一刻我就会多一分危险!
“为何你要急着回去?”他眉头紧皱,吃力地抬起左手按在额头处。那公公一见到他这样,就立刻迎上去替他轻柔着太阳穴处,片刻之后他的神情就舒缓起来。
我跪直着身子,垂首不应。
他扶着公公的手走下龙床,缓步走向我:“难道连你都要逃避我吗?”
“皇上……”我不敢抬头,声带颤抖地说着:“臣妾确实不适,想必这一段时间内都不能侍寝。”
只因前边久久没有传来答复,我咬咬牙,再狠心道:“臣妾抱病,愿意让出醉仙殿主位,退居凌香偏殿。”
凌香偏殿位居醉仙殿最北边,出来的时候要绕着醉仙殿走半圈才出得去,也算是位置偏远。这也意味着我会让出昭媛的名分,以后就不必说能到华德宫等主殿堂而皇之地去面君了。
让出这一切,我只是为了不再让他追究今晚的事,为了不再让他对今晚的我生疑,更为了不再看到他这张酷似绍津让我无可下手夺命的脸,我宁愿从此隐没在后宫中与他永世不得见面!
我冷汗涔涔,一颗心紧张得几欲从喉嗓子里跳出来。
“准。”
一个字,就轻易地改变了我后半生的命运。我惊诧极了,猛地抬头,碰上的却是他常年不变的冰眸。对视片刻,我才从他的冷漠中得出答案:我从前什么都不是,以后也什么都不是!
我不禁自嘲,也罢,我对他来说只是凌府用来监视他的棋子,不排斥已经很好了,又何曾谈得上感情?他如此冷酷,不就是必然的吗?
“臣妾告退。”我漠然地扔下这句话,垂首,起身,头也不转地走出了大殿。
后宫的繁华,从此也与我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