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凤凰池之锦翼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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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采歌雅气乎乎地跺足道:“那你就好自为之吧!”她猛地一甩大袖,赶上前来抓起水昀芯道:“走!跟我回百羽山!”

“慢着!”杜圣心大声喝道:“她是我手底下的人,哪儿也不去!”杜圣心怒目圆瞪,厉声大喝,身影掠动拦住了她去路。

今夜的杜圣心有些失控了。几次面对这个骄傲而任性的女子,平素里再好的“涵养”,都让他难以包容。他知道自己也有这样的缺点,所以他多年来练就的自制力,让他不轻易计较别人对他的指责谩骂。此刻在发火的同时,他也才真正体会到,自已常被人骂,也是有道理的。

他和采歌雅天生就像两个水火不相融的对头,既然要发脾气,也就怪不得他了!

采歌雅侧身蔑笑:“杜圣心,丑话我可跟你说在前头,任凭你有再高的武功,也绝不是我的对手,你最好现在就让开,免得自取其辱!”

“是吗?有这样的经验,我倒真想试试!”杜圣心笑望着她,目光平静得骇人,唇角的笑意漾得秋月更趋森冷。

采歌雅乍一懈神,眼前人影晃动,杜圣心右手中食二指直夺她眉心!

“你——”采歌雅急怒,拧腰扣仰,疾提左掌拦切,右手兀自拽着水昀芯不放。杜圣心指法刁绝,招招挤迸她右腋。采歌雅终于烦怒,撒手甩却水昀芯,右手临空一招,大袖虚扬,手心变戏法般多出一柄尺许长短紫色蛾眉刺般奇异兵刃,使一路轻凛的剑法,寒冽大起,反取杜圣心胸膛。

杜圣心指有所短,不再攻夺,变指为掌身形步法突变,大开大阂,将采歌雅的剑势封在始核,令其不得开化。

采歌雅双目厉光突闪,娇喝一声,突得,夜幕之中寒光耀眼,只见她手中刺刃陡然发也骇人紫光,崖顶草木碎石旋翻疾剧,杜圣心正自惊诧,突觉双目剧胀,两耳轰响,四肢百骸全身筋络震突剧烈,腹韵内息狂窜不能自制。

慌乱间,紫刃又当刺来,杜圣心神志微迷,恍恍然又应过几招。自觉再难收制周身气血,狂乱中突地沉喝一声,一掌直进,竟不避险锋,全力拍向采歌雅心脏。

采歌雅无力冲破他掌法封锁,急怒间方才使出了天元修真界中,主攻之无上心法“玄天罡诫”,谁知杜圣心这一掌拍来,看似蛮力乱拳,其掌风之中竟夹杂着修真之胚元真力。采歌雅猛得醒觉,撒开右掌蛾眉刺,运动玄阴真力迎拍来掌。

“呯”地一声闷响,二人皆感对方来力之凶险,一股真力贯脉而入,双双向后退出数步。采歌雅连旋三周,一掌拍向身旁石架,将杜圣心袭来的真力尽数转泻,石架轰然崩碎。

杜圣心向后滑出三步,右足往地下猛跺,欲将所受之力转导,谁知那道真力已汇入他任脉之中消融得无影无踪。他自觉奇怪,疾运真气察探,全身无有一丝不适,内息较之先前却畅顺许多,心下惊惑,脸上微微一呆。

采歌雅收力来怒瞪他道:“我忘了你练过悯天幻影诫,便宜了你。你武功已这般高了,还吸我的玄阴真力干什么?”言下之意,方才她掌下的真力已被杜圣心尽数吸纳,这可当真是匪夷之事。

杜圣心曾在日月台机缘巧合之下,同时吸纳了修罗神君和心砚大师二人的百年功力,却并不相信自已真有海纳百川之能,对采歌雅奇怪的言语也只作一哂。

他见采歌雅已示战歇,朝水昀芯缓缓挺起了胸膛,一字一句道:

“毒琵琶,你听着,无论你我前世今生有着什么渊源,只要我杜圣心还在这一天,就永远是你的令主!没有我的准许,哪儿也不许去!听明白了没有!”

水昀芯幽暗的双眸中亮起一色狂喜,鼻中酸楚难当,凄迷地抬起脸来,侧转嫣腮强装着一副娇柔的笑意,凝视他双眼道:“您-----您是要我留下吗?”

杜圣心点头。

“是命令,还是请求-------”水昀芯笑得更苦涩,眼中媚光流转,唇角挑着少女特有的娇怯。声音业已哽咽。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情。

杜圣心低低叹了口气,柔声道:“随你喜欢。”

“那就当是请求,-----是令主第一次请求我啊!”她像一个抢到糖果的孩子,兴奋地喊叫着,声音更趋激动,眼中泪珠断线般滑落,一粒粒划向唇角。那唇角还挂着笑,灿如五月榴花,媚似清秋胶月。

她哭得那般伤心,却又笑得那般满足。若说这世上,哭和笑能有最完美的融合,此刻尽在这张脸上。

杜圣心心里一阵萧落,眼前这个女子的确已不是他阎罗谷的毒琵琶了。

痴愕间,水昀芯慢慢抬起手,细细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她开始试着轻松地笑,一步步走上前来。抬起头不再躲避杜圣心的双眼,甜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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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令主!我会生生世世记着您的好!能听到您让我留下来,我真的好高兴。我也多么希望能继续服侍在你身边,可我真的要走了,我不能太贪心。

缘起缘灭,实非你我之力所能定!水昀芯与您的缘份,千百年前早就尽了,毒琵琶与您的缘份,今天,也得作个了断!”她说得那般斩钉截铁,杜圣心怔住。

她眼中渐渐盈起一抹骄傲的神采,侧过头来,凝视着杜圣心俊挺的鼻梁:

“可是令主,我曾说过,您是我心目中的神,是真真正正的神啊。我相信,一定没有什么能难到您!时间真的不多。两年,最多只有两年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您都不可以放弃啊。”她眼中有越来越多的不安和不舍,言中有指,却始终云摭雾揽,半含半吐,她已经尽力了,也许真有不可泻露的天机在阻拦着她。

“往后,能真正帮到您的人,不是我,她一直在善和门‘滴艳香榭’等着您,您必须在明晚亥时前赶去接她,一切自然就明白了。”她郑重的表情令杜圣心心神陡然惘乱。

——“能帮上我的人,会是谁?难道是雪梅---”可此时,他的心却再不能往下沉,毒琵琶要走了,如此不舍却又如此坚决地要离他而去。他亏欠的人已经太多,怎样才能继续掩蔽自己的愧疚?

他转过头去,尽力维持他的高傲。

幽暗的崖头突然响起一阵轻柔的银铃声,杜圣心转头来时,水昀芯自脚下拾起了一环银色的脚铃,正小心翼翼拭着上面的尘土,幽幽道:“令主,您还记得这串脚铃吗?我十六岁生辰那天,你亲手给我戴上的。我就要走了,临行前,您还能不能再为我戴一次?”她抬起头来,企意地望着他,缓缓提起了红色的裙纱,露出纤秀的脚踝,小心翼翼向他伸出了右腿。

杜圣心垂目望着这幕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木然地立着。他双拳紧握,呼吸业已停滞,突地扬起头道:

“你都要走了,还戴这串脚铃作什么!”他的声音怨忿,“你难道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给你戴这串脚铃?”

“知道。”水昀芯很是自豪地笑道:“不就是为了防我,去百花坛糟贱你的花嘛,只要听到铃响,你就知道我是我又来偷摘您的花儿了。”她爱抚着它轴环上的七个七彩小铃,又落泪道:“可是,您种的那些花儿,实在是太美了,就算你给我浑身挂满镣铐,我还是管不住自己呀。那时候,我常常想,您的那些花儿是就是专门为我种的-------”她凄迷地停了停:

“直到那一天,岳雪梅来到阎罗谷,我才知道,那些花儿不是我的,您,也不是我的!所以我收起了这串铃铛,一直好好藏着,这是你唯一送给我的东西,真真正正属于我的。”她说得那般动情,采歌雅亦情不自禁地为她叹了口气。

“就这-----最后---一个要求,您----都不能答应吗?”她再次企望着他,将脚铃向前递出,颤声道。

杜圣心长长喘了口气,使尽平生之力抬头来道:“好。我再给你戴上。”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从她手中接过那串被岁月的遗憾,剥蚀得印痕斑斑的脚铃。在她如火的裙衫下蹲下了他高傲的身架。

十七年的寒暖相询,十七年的恩痛怨愁,都将在铃环再次按下的刹那消匿净尽,杜圣心心底的欠疚也在那一刹坦露无掩。他双手紧紧握着铃环,久久不敢松来,他知道,只要他一松手,毒琵琶就会和这串脚铃一起消失。

虽只是一刹那间的犹豫不舍,对于水昀芯来说,已是莫大的欢喜,她咬牙收回了右腿,迫使杜圣心迅速地站起身来:“你一定要走?”杜圣心大声追问了一句。

“是,但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我会在百羽山等您回来。”水昀芯开始倒退,眼中泛发出释然的满足。

“公主,我们走吧。”她终于退回到采歌雅身边,

采歌雅看着他,酸涩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个痴情的傻丫头啊。”她拉起水昀芯,转身向着无涯海走去。杜圣心立在原地,紧紧闭上了双眼。采歌雅突然冲他不怀好意地一笑道:

“你逃不了,总有一天,你会把他还给我的!”她转回身去,望着长空狂笑数声,突又对远在丈外的龙啸天喝道:“我差点忘了,也有你的一份,好自为之吧!”

龙啸天皱眉不解,正欲拦上前去,眼前的黒幕中,忽漾起一阵无形的涟漪,他神情稍懈,便见一紫一灰一大一小两团光影自远天聚来,刹那工夫,将她二人紧紧裹起。\n杜圣心睁开眼来,面前两个娇娜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他向着苍茫四合的崖顶,怔愕地环顾,哪里还有二女的踪影。

渺然间,长空外响起一阵轻悠的银铃声响,杜圣心向着崖头极目望去,一只紫色大鸟自他二人头顶一翩然掠过,青冠朱喙,尺余长耀目的紫色尾翎,扑扇着青绿色的翼。在它身后,随着一只朱颈长腿的灰色鹭雁,右腿上系着一环银色小铃。流连在他二人头顶徘徊盘旋。

须臾,前方响起一声悠长的清啸,婉音妙韵响彻云霄,声带责怨催促之感,小灰鹭不敢逗留,朝着二人叽叽哀啾数声,上下几个扑落,追着那紫色大鸟,向着月影婆娑的云海深处渐行渐远----------

转瞬杳匿无痕。

东方渐渐显出一抹晨晕,玫丽的朝晖深处,仿佛依旧环徊着,悠悠的踝铃声响--------

“真想不到,原来毒琵琶居然对杜圣心--------”陆少秋轻叹一声,望着白玉郎想说点轻松的话,却终觉无言可续,上官云凤深有感触地道:“那样分别,又未尝不是件好事,其实毒琵琶也是个很好的人,在阎罗谷的那些日子,我总觉得她为令主也过得很辛苦。很多话,近在咫尺也说不出口,现如今,能这般对心爱的人敞开了心怀,也是件令人羡慕的事。”

她本是为毒琵琶讨情,无意中又想到自己与少秋之间的种种艰涩,幽幽地望了他一眼,沉下头去。

陆少秋听出她言外之音,却佯装不察,见她依旧“令主令主”地老惦着杜圣心不放,心头无端地一阵烦闷,左右无所适从,突冲白玉郎道:“对了玉郎,我听云凤说,毒琵琶是为了救你爹,被你们梦婵宫的问天娇用毒针刺死的。真有这样的事?”

龙啸天眉头急皱,心中叹息他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少秋见白玉朗面有晦涩,也觉自己失言,忙拍了拍自己后脑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我---我不知是怎么地-----”

“没什么。”白玉郎淡淡一笑,喝了一小口酒,抬首望龙啸天道:“后来呢?你们去善和门了?

龙啸天摇头道:“离开无涯海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等我们回到妩烟楼,发现琵琶雅筑已经人去楼空,正有新来的娼寮,在接换招牌,里外侍候的丫环龟奴也都是生面孔,昨夜之事仿佛只不过南柯一梦。

我们打听到善和门的所在,想找家客栈小憩一下,来的正是这安来居。谁知还没过晌午,就有一邦旧朋友找上门来寻仇,我和他们干了一仗,等回过神来,已不见了杜圣心的踪影。”

“他会去了哪儿?”白玉郎忍不住为父亲担心,冲口道:“善和门吗?”

“应该是吧,毒琵琶说有人在那儿等他,他一定会去的。”

“那你怎么不一起去?”陆少秋不解地问道。

龙啸天笑笑:“那些是他的私事,我没兴趣管。他若有个什么动静,很快就会遍知江湖,我在这儿还有事可做,顺便守柱待兔。只可惜,杜圣心好像已经忘了我,来的倒是你们三个。”他颇是沮丧地为自己倒着酒。陆少秋眨眼道:“怎么,你好像不高兴见到我们?”

“在玄天界,没什么事是值得高兴的。”

“我不觉得呀,”陆少秋不以为然:“这儿和人间也没什么两样嘛-----”

龙啸天凝眉道:“小流星,你很幸运,江湖上真正的险恶,你还没见识过。”

“哦?-----”陆少秋蛮不在乎地摇头笑笑,故意扯开话题:“你刚才说,这儿还有事可做,做些什么?”

龙啸天突然鄙夷地瞟视了一眼楼栏下的柜台,幽幽道:“你们不觉得这家客栈有些蹊巧?”

三人微愕,陆少秋皱眉道:“你的意思-----这是家黑店?”

龙啸天轻哼鼻息:“这家的掌柜姓金,不是个老实的生意人,那小二全福和四六儿,是他强买来抵债的伙计,常被掌柜唆使,欺弄过往的住客。那天,全福来取洗换衣裳,想抠杜圣心腰封上的一块冰泠玉魄,正好被我撞见,教训了他们主仆。这几天里我天天盯着他们,倒也安份了不少。”

“冰泠玉魄是什么?”陆少秋问道。

上官云凤点头笑道:“冰泠玉魄是梦婵宫独产的一种矿玉,是定神辟邪的吉祥物,佩在身上,能驱体秽,活气血。碾碎了和酒服用,还能辅愈内伤。说是矿石,却是活物,每天都会慢慢长大,只是百年难养得几两,是梦婵宫的镇宫四宝之一哦。”

她在梦婵宫小住数日,经玉郎介绍,熟识得宫中一切,对镇宫四宝也如数家珍。白玉郎听得她言,脸露欢欣之色,陆少秋见了,郁郁道:“想不到,梦婵宫还有这样的稀罕物---”他回转来,讷讷地朝龙啸天道:“怪不得,那小二哥说你打了客人还打掌柜,凶悍得很。”

龙啸天细察他三人的别扭情致,叹息道:“这样的毛头小贼,小惩一下也便够了,我只是借这个口,好蹬守在这儿,得空时,出去打听一下外面的事况。”

“有没有我爹的消息?”白玉郎忍不住问道。

“我听人说,有个新来的狂徒,搅了善和门门主霍佳嵛的婚礼,还杀了右护法傅青城,掳了新娘不知去向。不知道和杜圣心有没有关系。”

“掳走新娘------这可不像是杜圣心干的吧。”陆少秋抿紧下巴,皱眉笑道。

龙啸天苦笑,喃喃道:“谁说不一定”---------

“嗳----你们几位,你们---几位是干什么呀?”三人听得他言,正常惊疑,楼堂外突响起田六儿木讷讷的喊叫声,紧接着门廊外一窝蜂地涌进十数个头扎白头巾,身着白色短套的汉子。

一个凸额凹颧,乱须满腮,猿猴面象的黑脸壮汉瞪着牛铃大眼,横步跨进门来,撩开狗皮袍衫襟子,露出乌黑一胸体毛,阴狠狠扫视着堂厅,突地大声吼道:“还磨蹭什么,还不给我搜!”

他鹫噪般的粗哑嗓音未落,七八个当先的白衣丁卒挥舞手中刀剑胡乱驱赶堂中食客。另有十数人径直向楼梯涌上。楼内立时鸡飞狗走,遁帐的食客四散。

缩在柜台下的金掌柜急忙抓了一把散碎银两,拦上前塞向大胡子,不迭地求告道:“费大爷,费大爷,您高抬贵首,切莫惊扰了小堂的生意!”

这大胡汉正是任家湾曳云山庄的护院落统领费耿,仗着曳云山庄的势力,平日里常带一邦痞子丁卒,在东南两大街的店铺寻衅扰事,诈索钱银酒饭。

金掌柜满以为破财免灾,依常打发他们些“心疼钱”便罢。谁知费耿狠狠瞪了他,一掌攘开他道:“滚开!若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