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论语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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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董注:此处莫仅作环境保护讲。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  而识之,知之次也。

董注:莫做知识的守财奴,关键要有主心骨,东方文化不是不要知识,任何知识都是“明德”的扩展,但关键莫迷于知识,如果一切从先入为主的“知识”出发而不是就“当下”说“当下”,那就可能错认定盘星。

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

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  保其往也。

此段直译:互乡的人(很顽固,很落后),很难与其交谈。一天,一位(互乡)少年来见孔子(孔子很高兴地见了)。孔子的弟子十分疑惑。孔子(对弟子们)说:赞成他们进步,不赞成他们后退,你们何必过分呢?人家改过自新来见我,要赞成他们进步,不要光看人家的过去。

董注:这里说的便是孔子只认“当下”,不被成见所迷。人生处处是“珍珠”,就看你见还是不见,不被俗见遮目的人就可以见。这“珍珠”其实就在你自己心中。从这里我们想到南先生讲到的当代的社会混乱,尤其是“唯物主义”的泛滥成灾。机械唯物主义主张主客分离,当然是错,进入相对论时代,量子力学已经是主客交融了,有什么不对?没有唯物主义的科学进步,南先生怕还在金华故乡穿着长袍马褂、叩头作揖呢!这不是我们对南先生不恭,不过是套了孔子的话,如果没有管仲的改革,连孔子也会只是“被发左衽”的野人,何况南先生?你老人家总不会比孔子更天才吧?南先生没有看到今日的科学正在研究记忆的移植吗?记忆其实就是灵魂,灵魂从何来向何去的问题,不久将会解决,这恰是唯物主义的胜利呀!(参看《论语别裁·聪明人的玩具》337面)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南先生解道:“这等于解说‘里仁’的话,谈仁的用。仁义并不是摸不着、看不到、很高远的,只要在观念上引发仁慈心,去爱别人,有一点爱心存在,就是仁爱的道理,就可达于仁道,不要去向外驰求。”

董注:如果把南先生说的“仁慈心”,改为“明明德”,“爱别人”改为爱“至善”,南先生,你在我们这个杂乱的地球上、堕落的社会里,处处就都可以见到“仁”了。但你却看到的只是“怪、力、乱、神”,太奇怪了!什么东西遮了南先生的“良知”?“仁”离南先生太远了。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

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  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

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董注:南先生要能这样想,该多好。真明“道”者往往不是“圣人”,自认是“圣人”者,绝是未明“道”。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董注:南先生说这里是说孔子非常注重诗乐的教化?!我自己爱唱歌,教化什么人?如果以为自己唱歌也能教化人,此人便是个疯且狂的混账。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董注:南先生说这是孔子的谦虚话?!这是说的“知识”的真实地位啊!南先生!光有知识不是君子。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  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董注:南先生说如果从逻辑上推,孔子这样,就正是圣人与仁者在行为上的境界了?!错了,孔子确实未到这一步,若认为“圣”与“仁”是个人可以达到的,就不是“圣”与“仁”了。真正的“圣”与“仁”只是历史本身。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只?

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只。

子曰:丘之祷久也。

南先生解释道:“孔子对于鬼神之事、形而上的东西,并不是反对。前面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有没有存在,他没有讨论。因为‘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谈到超现实世界,有没有另一世界存在,这是东西文化五千年来,到现在为止,哲学、宗教还没有解决的问题。我们不能说这些不科学,科学并不是万能的,现在科学正要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没有找到。不要以为科学解决了问题,事实上问题还没有解决。”

董注:到这里我们就不得不说几句了。东方文化和南先生的思路是不一样的。东方文化从一个“知”入手,科学也好,神通也好,富贵也好,贫贱也好,超现实世界也好……皆是“知”——“明德”——“心镜”上的“相”。这些“相”皆是“至善”即“宇宙—生命”系统矛盾运动的反映,离了“知”什么话也不要说,南先生的超现实世界可以超越“知”吗?作为佛学大师南先生忘了释迦的“十四不正问”吗?在“十四不正问”中释迦是断然否定超现实世界的存在的。但“明德”、“知”与“至善”不是两个,也不完全是一个。二者是一个矛盾的整体,不可分割的整体。整体也无整体,可知的只是“当下”,“当下”是整体的全息。舍却了这些最现实的东西去探讨鬼神、宇宙本源、生命本源、基本粒子的最后本源,全是虚妄的妄想。关键在于,要识得生命本来面目。生命的本来面目也是找不到的,只是生命观的表现。任何生命观都是生命本来面目的折光反映,生命的本来是“一无所有”之“有”,“空空如也”之“在”。只要人们能主动战胜横亘在“知”与“至善”之间的虚伪妄想,便等于生命转动了宇宙(宇宙本来在转)。

南先生是熟知儒、道、释三家文化的,可以审查我们上述陈述对与不对。不对,便请指正。如果我们说的是对的,南先生说的那些问题,尤其是所谓的超现实世界的问题,应该说已经解决,东方文化在理论上绝不给鬼神文化留任何后门,如果说这种说法还不能最后使人信服,那就得依赖科技的发展、文明的进步去证实,这个过程也便是人类历史从一种生命观向另一种生命观进发的过程,终极是有的,但到达不了。和谐永在,但无终极和谐可说。

人类可查证的三千年历史已经证明,也正在证明这一切。

别的不说,一部《道德经》讲的全是这个道理,南先生是解过《道德经》的,是不是也如你解《论语》一样,把人家全解成一条条“道德”了?

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南先生解释说:“他说‘与其不孙(逊)也,宁固’。做人与其开放得过分了,还不如保守一点好,保守一点虽然成功机会不多,但绝不会大失败;而开放的人成功机会多,失败机会也同样多。以人生的境界来说,还是主张俭固的好。同时以个人而言奢与俭,还是传统的两句话:‘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董注:南先生只在字面上说话了。“奢”的诱惑力的确非常大,一旦习惯了,可能迷于妄想,而不识生命的本来面目。若有力者,奢也无所谓。不是有一位僧人,开悟后,住了八年烟花柳巷吗?“与其……宁……”是个取舍句式,不是非如此不可。这也与道德修养无关。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董注:《论语别裁》戚戚之语太多太多。

子温而厉,戚而不猛,恭而安。

李卓吾批:“一幅画。”

“述而第七”整体是一幅长卷,层层描孔子处处绘孔子。我以为孔子是一个无拘、无束、潇洒、倜傥的“氓”,可惜后人解“述而”穿凿太多,孔子反成了一尊道德木偶,几乎连脚后跟上都打着“道德”的烙印。这还是个“人”吗?非人非神,只是个“孔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