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课花上两个小时坐车过来仙音谷,成了羽晨必做的事情。
且不论天气如何,路上车况如何,不管是任何理由,都绝对不能迟到一分半刻,否则一分等于一小时,迟到多少分钟,以这个简单的公式推算,往后延伸多少小时。
这还不算能不能令得看上去纯净的不得了的大师兄对他的指法琴技点头通过。
无疑这样的练习,比起千丝以前的教授方式,严苛的程度是有增无减。
怪不得连一向笑的灿烂的云师兄见此都摇头晃脑的连道庆幸,好在当时大师兄没这么折磨……,哦,不,是训练他,否则……说到这里还心有余悸的左右瞧瞧,看大师兄在不在附近,这才压低声音接着道,我可就惨了!
岂料,他的话音还没落定,身后就有一个清和的声音响起:“哦~惋惜的话,现在补上还来得及……”
“哈哈……不,不用,对了,我想起来,我临时有点事先走了,再见,不用太想我,我想着你们就可以了。”
语毕,给了羽晨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即以比兔子跑的还快上几分的速度消失在两人面前。
其实羽晨也很好奇,明明就好像不在附近的人,为什么每次在说他……咳咳,不算坏话的坏话时,总适时的出现在身后,至少云师兄每次说类似的抱怨时,每次灵验。
耳朵好尖呀!
其实,指法琴技的基础练习虽然枯闷,倒也不是绝对无法忍受,反正最苦的都已经挨过了,羽晨也想不出更苦的理由,只好在容师兄的严苛要求下,一步一步的耐着性子来。
“羽晨,左手小指按的重了,右手中指拨的轻了,且位置偏下……”
“哦。”
羽晨暗暗吐吐舌头,分心了,忙调整了被提及的地方,继续练习。
半小时后……
最后一个尾音刚落,羽晨抬起头望着坐在一边的容清。
果然,不用羽晨开口,容清已然自动出声。
“嗯,指法还算熟练,但还是有几个音弹错……“
随即容师兄一一回忆指法,一一指出不足之处。
记忆之深刻,讲解之详细,好像这些曲调,这些指法曾练过无数次。
不过,羽晨知道,无论是这组曲,还是指法的搭配,都是容清即兴弹奏的……
听着耳边容清详尽仔细的分析讲述,羽晨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被重视的感动,细细的绵绵的像溪流慢慢的融进他的四肢百骸,引起一阵阵难言的温暖……
自此以后
羽晨,古琴之所以表意丰富,全赖于繁复的演奏指法,没有正确的指法,一切都是虚幻,属于左手者有五十二种,属于右手者有五十种,再加以轻重化法,细分之有四百多种,一法有一法的特点,之前练的都是些最基本的指法,接下来才是重点,你要一一记好,不容许半分偏差。听到没?
听到!
好,首先是……
羽晨,左手位置偏了,上移。
这样?
再弹一次。
怎么搞的?这首琴曲的五线谱这么简单,练了两天,还是这个样,不但指法不对,连调子都偏了,你会不会读五线谱!
…对不起,我——不会读五线谱。
……这么长的曲子,你只听了一次,就弹成这样?
嗯,这个……五线谱我看不懂,所以……
算了,我现在教你,你认真听!今天硬背也得把五线谱的读法给我记住。
不行,你完全没有静下心来,曲子太浮。
不行,重来。
重来!
重来!
一连十来次‘重来’也不知听的人心动了,还是弹的人越发浮躁,气氛有些紧蹦。
你——不静下心来,就一直给我弹下去,不许停!
哇,容清,太绝了吧,让羽晨休息一下再说。
云祥,你最近好像很闲,天天往琴社跑,要不要也来练练。
哈……哈……不了,谢谢,我还有事,很忙,很忙……
羽晨,愣在哪儿干吗?还不快练!
某人快速弯腰凑到羽晨耳边:难得见到一向平和的容清发火,羽晨……说着,竖起一个大拇指比了比。
云祥,你这个师兄是不是需要留下来陪羽晨练练。
我这就走,这就走,羽晨,你多保重。
羽晨,最近我不在琴社,琴练的怎样?
很好,谢谢师父关心。
嗯,容清,你多多照顾羽晨,最近有虞山派的古琴爱好者要过来我们琴社切磋琴技,一大堆事,都快忙翻天了。
师父,是不是那个有很多恐龙女和化石男的古琴派?
云祥,别乱说。
我哪有说错,大师兄,你上次不在仙音谷是你好运,你不知道,那堆恐龙女有多恐怖,那绿莹莹的眼光盯着你,就跟蛇见了青蛙似的,粘着不放;最最可气的是,那些化石男,他们……唉,算了,想起来都让人起鸡皮疙瘩。咦~~~师父,恕我到时有事不能接待。
这次可能不行。
啊?为什么?再跟他们切磋,我怕会祸及我可爱的春雷,那可就亏大了,师父,你就说我出国表演不在国内。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次不同往日,虞山派宗师严石间亲自过来不说,还有浙派,广陵派,岭南派,九嶷派等国内有名的派系都会让琴艺好的弟子过来参加。
这次怎么这么隆重?一次出席了这么多琴派。
容清问的好,我也想知道,不过上面叫我过去只说选我这里作为聚会地,其他的……(摊手耸肩)什么都没说。
我看纯粹是没事找事,切磋琴艺……哼,各琴派一向是自成一体,互不往来,都以为自己派的琴技琴艺最好,何来什么切磋,一堆表面功夫。
不管怎么说,我们佳音琴社最起码的礼貌还是得做足。我以师父的身份命令你,云祥,聚会的那些天无论是刮台风,下暴雨,哪怕是下冰雹子你也得给我准时到场。
不要吧~~~师父。
容清,你通知琴社里的老师,让他们那些天上午照样给学生上课,下午就带着学生去聚会地跟那些人交流交流,到时你也可以找些各派的精英互相交流学习。
我知道了,不过师父,去交流就免了,那些天我还是继续教羽晨指法好些。
那也好,羽晨,你还是跟容清先把指法练好。这种机会以后有的是。就算没有,师父也给你创造几个。
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云祥,你少给我像个死鱼似的爬在桌子上。
师父,我也跟着容清学指法吧,我的指法也不是很好。
大家快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师父~~~
吃饭——
三人完全忽视云祥快要哭出来的声调,埋头苦吃,好像桌上简单的饭菜突然变成了珍馐佳肴,只是不断耸动的肩膀泄露了他们此时的想法。
叶佳音是恶作剧心思发作,谁叫这个二徒弟平时拽的过分,难得的能让他吃鳖的机会可不多见,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小小的自尊心。
容清是第一次听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自信活泼过头的云祥这副哭丧的模样,人都有好奇心,他自然很好奇,能让云祥怕成这样的虞山派到底有些怎样的弟子,相信到时一定会很热闹,反正吃亏的绝对不会是他这个二师弟,这点他绝对保证。
羽晨的埋头苦吃则是真的饿惨了,下课直接过来,肚子早就连声抗议,再练了三四小时的琴,现在他吃下一头牛的胃口都有了。至于什么虞山派,浙派的……听都没听过,反正又没什么联系,他只要负责练好指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