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圮的涅殁城脚下,四个人围在昏迷不醒的墨周围,全都不发一言。许久后炎鬼将终于按耐不住,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难道说我们就一直这样看着她,看到她死为止吗?你们该不会全都忘记了我们要来这里的目的了吧?‘日轮’哪?我们是要来找‘日轮’,而是来这里给她开追悼会的!”
“我知道。”艾提诸那闻言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你不觉得你的爱心太泛滥了吗?如果说之前你因为你那条宠物鱼而和我大动干戈的话,我可以理解,毕竟那是你的守护精灵兼你的神兽。可是现在你却因为一个和我们毫不相干的人,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根本对我们没有一点益处的人而在这里耽误时间,你不觉得你的思维方式应该改变一下吗?”炎鬼将非常不满他的反应,几乎是跳起来对他吼道。
“不觉得!”艾提诸那虽然没有因他的恶劣态度而生气,但也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我已经说过了,墨并不是在完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去追随恶魔的。就算她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为了维护自己的私人利益而去追随恶魔的,现在她也已经懂的了宽容,恢复了心智,存在与善良形态中了,难道我们应该在她最需要帮助和理解的时候走开吗?”
“好吧,你现在虽然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形态出现在这个末世代,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本来身份!你是神嗣!是至高无上的奎神委派来到这个世间,拯救深陷于时代末劫难中的人类的救世主,不是个到处施舍你无私大爱的慈善家!”说罢,炎鬼将便负气的转身走开了。
“炎!。。。。。。”邪鬼将见自己的弟弟的言语行动如此过激,不由得对艾提诸那深感愧疚,他才想要上前去拦住炎鬼将,让他向他道歉,却被艾提诸那抬手挡住了:
“由他去吧,慢慢他就会明白的,其实这世界上没有天生的恶魔,恶魔之所以会成为恶魔,完全是因为在‘自我’意识产生,并发生歧物变化时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心意,才会堕入魔道。这并不是宿命,没有人宿命会成为恶魔,这些暂时误入了歧途的生命,在他们的善良情感恢复以后,以后的生命历程会变得更加美好的。”
“你。。。。。。真得这么认为吗?”已经恢复了意识的墨静静的听了许久,听到这时,终于忍耐不住开了口。
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墨身体中原本的气场却已逐渐的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她缓缓睁开了无光的双眼,执著的看着艾提诸那,虽然眼神依旧淡漠,但她知道,自己的内心从在艾提诸那让邪鬼将停止对自己的攻击时开始,就已经深深地被触动;虽然眼眶依旧干涸,但她明白,她的感动深的使自己的泪无法流出眼眶,但内心,却早已溢满了咸涩。那并不浓重的泪水,已经清洗掉了她布满创伤的心口上的结痂,而艾提诸那的一席话,则犹如消过毒的纱布,将她心上的伤口轻柔的包裹了起来,温和抚慰。那种感动,仿佛似曾相识,仿佛由来已久。。。。。。
“你醒了?”艾提诸那听到墨微弱的声音后,连忙俯下身去询问着。而她却依旧追寻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她只想知道,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否真的是发源于他的内心。
“你都听到了?”艾提诸那微笑着询问着,现在,他才终于看清了这个颇自以为是的无日国君主的真正面貌:
那不过是一张平凡秀美的少女面孔,虽然脸颊上没有少女本应有的羞涩红晕,可依旧能够看出她本来的年龄。,白皙的皮肤,绸缎般的黑发,深紫色的衣裙衬托出她少女柔美的身姿。。。。。。怪只怪她不该出生在这个人类正在走向灭亡的时代,怪只怪她不该出生在这恶魔嚣扬的时代。
“你。。。。。。觉得。。。。。。我。。。。。。还可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艾提诸那微笑着点点头,现在在他眼中,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懵懂的思想中只有着对未来的憧憬,早已没有了权力之争,没有了胜败之夺。
墨看着他毫无欺骗的点头,满意的笑了:
“切断我的幽体吧。。。。。。‘日轮’,我不够资格去操纵。。。。。。”她别过头,轻声请求着。
“嗯,我保证,你会比现在幸福。”艾提诸那接受了墨的请求,拿起“复活莲轮”齐着她的头顶,切断了一条散发出淡光的细丝——连接着“日轮”和墨的幽体的灵丝。
在灵丝被切断的瞬间,墨欣慰的闭上了双眼,带着对来生的美好向往,离开了这个时代,这个世界。
“她走了。。。。。。”艾提诸那目送着墨那从她胸口处升腾起的灵魂,平静的说道。
流离,邪鬼将和他一起,为这个重新寻回真我的灵魂,默默的祈祷着。站在远处的炎鬼将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它的发生不该如此痛快,如此符合情理。
四个人就这样各自怀着各自的祝福,看着墨被超度的灵魂撕开笼罩着无日国天空的黑暗,远行到了一个天上的国度。随着她的远走,无日国终年布满阴霾的灰暗天空,终于重新恢复了自然的明亮,按照自然的法则重复着昼夜;随着她的远走,艾提诸那手上的莲轮其中一片锋刃上由浅至深映现出了梵文的“宽容”这个词汇——他宽恕了一个戴罪的灵魂,他容忍下了这个灵魂对他的伤害,所以,他在她浪子回头时获得了“宽容”这种美好的品质。这时,一阵岩石迸裂的声响,打破了沉寂,拉回了四人的注意力。原来,是“日轮”摆脱了抑制,能量突然爆发而崩裂了墨的石座。
“邪,送我上去!”艾提诸那见状连忙转过头对正要飞上去看个究竟的邪鬼将说到。于是邪鬼将便拉起他的双手,将他送到了石座上面,看着他在摇晃不稳的石座上站定后,才飞到一旁等待着。
艾提诸那紧紧扶住已经龟裂并随时有可能掉落碎石的宝座,小心翼翼的移开座面上一块活动的厚石板,“日轮”便慢慢完整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它的形状与“复活莲轮”大相径庭,它是由一对相同的外轮廓有着如齿轮般火焰边的水晶半圆形手钺组成,两个半圆形手钺拼在一起便组成了一个太阳的形状;既可以拆分使用,亦可以扣在一起连体使用;“日轮”与“复活莲轮”的所属系别刚好相反,为阳系神器,而艾提诸那将他握在手里感觉到的却是彻骨的冰冷,并没有阳系神器所应有的灼热感觉。
“奇怪。。。。。。”他得手覆在那对“日轮”上,奇怪的小声嘀咕着,忽略了自己脚下是一座即将崩塌的宝座——在他拿起它的那一刹那,他所站立的那块石终于承受不住了“日轮”所爆发出来的强大神力,断裂坠落了下去,艾提诸那自然也随着惯性的作用跌落了下去,守在地上观望的流离和炎鬼将不由得失声大喊起来:
“邪,快救主人!”
一直在一旁等待着的邪鬼将在不等两人呼喊出声时,就已经迅速的俯冲下去拦腰抱住了他,然后就这样抱着他稳稳当当的降落到了地面,还一边对着流离和炎鬼将说道:
“真是意外,你们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还能异口同声说出一样的话来!”
“哼!谁和他说一样的话了!”两个人闻言都互不服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看看,还不承认呢!”艾提诸那感受到流动在他们之间的言不由衷的默契后,也附和着邪鬼将一起调侃起了两个人。
“。。。。。。哼!”两人原本还想辩解,但又怕不经意间又说出和对方相同的话来,沉默了一会后干脆冷哼一声,同时别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对方。艾提诸那和邪鬼将看着这对默契非常却又不肯承认的“朋友”,都不由得笑出了声。融洽的气氛就这样在四个年轻人之间悄悄的蔓延开来,浇灌着正在滋长中的友谊之芽。
“好了,不要笑了!你已经拿到了‘日轮’了吧?下一步我们该干什么?”炎鬼将板着微红的脸,故作严肃的对艾提诸那说道。
经过炎鬼将这一提示,艾提诸那才想起接下来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处理,那就是去寻找由炎鬼将和邪鬼将所率领的那一亿军队,想到这里,他收起了脸上的微笑,转头询问邪鬼将:
“邪,你知道由你和炎率领的那一亿军队现在在哪里吗?”
“其中的一小部分就是方才同我们战斗的那些魔卒,那是被转化的一部分;剩下的也已经都被墨抽走了原灵,成了国中大批游魂中的一员,分散在无日国的各处。”邪鬼将根据之前自己在墨身边做魔卒统帅时所掌握的信息推断到。
“分散。。。。。。”艾提诸那仔细的分析着邪鬼将的话,深思熟虑许久后他又转过头去询问炎鬼将:
“炎,在墨的灵魂被超度的同时,你设在无日国周围的所有结界是不是也自动的失效了?也就是说,现在无日国内外再没有任何结界了?”
“没错。”炎鬼将不置可否的回答。
“那么失去结界保护的无日国会产生什么变化?”
“能量倾斜!”炎鬼将和邪鬼将略思索片刻后同时答道。艾提诸那闻言示意炎鬼将继续说下去:
“无日国本身是一个半虚拟的国家,它的构成仅仅占用了原来人类国家的土地;其余的比如建筑物,天穹,还有你在进到无日国地界时所看到的那些黑色巨石全部都是墨的怨力的展示。那个时候这里的气场充斥着她的怨力,所以达到了一种‘邪’的能量平衡;在墨得到了‘日轮’之后,气场就变成了‘正’‘邪’掺拌,因为有墨在,所以这两种能量之间也被她找寻到了一个平衡点——‘正’‘邪’能量的中和;现在随着墨的超度,能量的中和状态被打破,气场也随之向‘日轮’的能量方向倾斜。方才那被震碎的石坐只是能量倾斜的表现之一,如果不能赶快寻找到一种可以平衡‘日轮’那无限扩散的能量的方法,后果。。。。。。恐怕会是连我们都无法活着从这里离开,更不用说我们的军队和这里的游魂了。”炎鬼将表情凝重的说道。
“能量中和?!怎么中和?我们和它的能量都是一样的,都属‘正’,两种能量交汇在一起只会让后果更严重!”艾提诸那闻言也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难道能量中和只能使用不同属性的能量吗?可是现在不仅是我们自身所拥有的能量,就连我们所使用的神器属性也和‘日轮’相同,只不过所属系别不一样而已,怎么中。。。。。。等等!所属系别。。。。。。‘日轮’的所属系别为阳,‘复活莲轮’的所属系别为阴。。。。。。我知道该怎么中和它的能量了!”
艾提诸那焦急的神色在自言自语中逐渐平淡,最后伴随着一声恍然大悟的高喊,变得兴奋不已:
“我想到中和‘日轮’倾斜能量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其余三个人见状连忙问道,并不自觉地也跟着他兴奋了起来。
“墨和‘日轮’间的能量中和靠的是相反的属性,所以我们只要也找出一种和它相反的能量就可以了。”
“怎么相反?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和我们的神器属性都是‘正’吗?”流离依旧不解。
“没错,但是我们的所属系别都不相同啊!例如流离你,你是水系精灵,你的能量,气场和神器也都是水系的;炎和邪的能量气场以及他们的神器都是火系;而我本身是一个综合的‘正’包含了所有系别,我的海螺和流离一样都属水系,可是我的‘复活莲轮’确是和‘日轮’的阳系正好相反的阴系,所以。。。。。。”
艾提诸那说到这里便闭了嘴,用一种“你们该想到了吧”的眼神看着三个人,片刻后,流离最先接下了他的话:
“所以我们就可以用这种反系别的方法来中和‘日轮’的能量!”
“就是这样!”艾提诸那说着两手一拍,算是肯定了他的推断,一旁沉默着的炎鬼将和邪鬼将闻言也都会心的笑了一下,算是给自己的推断一个肯定。这是艾提诸那又向邪鬼将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由你所率领的一亿大军所属什么系别吗?”
“阳!”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就太好了!事半功倍!”得到邪鬼将肯定的答复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兴奋。再一次综合所有现知情况和掌握的线索之后,艾提诸那示意三个人面对面端坐成一个正三角形的形状,合力做出一个防护罩,以应对所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然后自己端坐在防护罩正中,两手分别托着“日轮”和“复活莲轮”,闭上双眼庄重的唱诵着:
“宇宙之主,至高无上的奎神,我将释放出‘日轮’和‘复活莲轮’的全部能量,我用最挚诚的感恩之心情求您,中和存在无日国中的这两种能量,让随着能量倾斜的气场恢复原状吧。。。。。。”
随着他的念诵之声,两手上神器中的能量都在突然间爆发了出来,光芒如锋利的刀刃,互相削减,互相中和。
这种情况持续了许久之后,无日国中倾斜的气场慢慢恢复了平和,因为‘日轮’能量倾斜所产生的崩塌也都停止。阴阳平衡的舒缓能量也迅速遍布了无日国的每一个角落,但国中那些游魂却因为不能及时适应这种能量而变得狂躁不安起来,方才还寂静无声的无日国此刻变得哀鸿遍野,阴阳平衡的能量与他们自身微弱的‘邪’的能量产生了强烈的排斥,那种气与气之间的“争斗”如同潜伏在他们身体里的两方敌军,一旦刀兵相见,便免不了伤及无辜。片刻的平静过后,混乱再次出现,艾提诸那闻声连忙遏制住了两种神器中能量的爆发,仔细地将它们收起,然后同其他三人跑出了涅殁城去探查情况。
脚步在除了涅殁城后由急变缓,眼前的一切令四个人惊讶万分,情况惨不忍睹:
城外遍布着哀号的游魂,身体内两种气之间的排斥令他们痛苦万分,并由于两种气在他们身体内不停的游移,可以说使他们痛不欲生。有的游魂甚至已不能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而任凭体内的气爆发出他们的身体,失去生命之气后原地只留下了被撕裂的身体碎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艾提诸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本还以为只要中和了“日轮”的能量就能够使国中的游魂免遭魂飞魄散的后果,然而被所有人所忽略的残存的细微“邪”气,却带来了更加严重的痛苦和更残忍的后果。
邪鬼将强忍着内心的悲哀,不让难过表现在自己的脸上,对于这意外的后果,他束手无策;炎鬼将却早已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躲在自己哥哥的身后,尽量压低声音抽泣了起来;流离默默的走到游灵被撕碎的身体旁,抽出琉璃刀,剜挖着布满黑土的地面,想要将那些零落的肢体埋葬;艾提诸那在视线扫过这凄惨的场面时,思考却没有被打乱,他还在努力的思索着挽回得方法。
四个人就这样各自以各自的方法,祭奠着这些无辜的生命。
片刻后,艾提诸那再次取出了“日轮”和“复活莲轮”,分别拿在两手上,似乎是准备再试一次,但却被愤怒的炎鬼将抬手打掉了两件神器:
“你还要干什么?难道你还认为他们死得不够凄惨,不够无辜吗?你到底是神嗣还是恶魔?恶魔!”他咆哮着,哭泣着,将内心所有的不满全部都发泄了出来,发泄在了他一个人身上。邪鬼将奋力的抱住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弟弟,想要他向艾提诸那挥过去的拳头,可是此时的炎鬼将已经不是单靠他一个人的力气能够制服的了,于是他便向蹲在地上的流离求助。流离听到邪鬼将的求助声后顿了一下,却没有如他所愿的起身来帮忙,而是依旧蹲在原地用细碎的黑土掩埋着零落的肢体。此时,炎鬼将已经挣脱了邪鬼将的双手,紧攥着拳头朝正弯身拾取神器的艾提诸那扑了过去。
“炎!”被他推搡到一边的邪鬼将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企图阻止他,可是他那带着紫色火焰的拳头已经落到了艾提诸那的脸颊上,艾提诸那应声倒地,但脸上却没有显示出任何不满或是仇恨的表情。炎鬼将眯起双眼看着没有表情的他,再次咆哮着举起了拳头:
“你以为你不责怪我,不恨我,我就会不再打你了吗?不会!因为你还没有为你所作的一切忏悔!”他伸出左手揪起了艾提诸那的黄绸搭肩,右拳再次狠狠朝他已经红肿的脸颊挥去。。。。。。
“住手!”
随着这声喝斥,炎鬼将垂下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缓缓跪倒在了地上,他的面前,是一脸愠怒的流离。流离收回了自己尚停留在半空中的拳头,脸上的怒气也随之消失,他低声地对炎鬼将说道:
“你没有权利发火。。。。。。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不一定能够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
说完后,他转身走到被邪鬼将搀扶住的艾提诸那面前,低着头对他说到到:
“主人,做你想做的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阻止悲剧的继续。”
艾提诸那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示意邪鬼将放开搀扶着自己的手,蹒跚的走过去拾起被炎鬼将打翻在地神器,专注的操纵起来:
他把两种神器分别托在左右手上,默念咒语释放出它们的神力,两种神器就这样悬浮在他的手心中,由缓渐急的旋转了起来。当旋转的速度快的始它们看起来就像是球体一样时,艾提诸那便抬起双手,将他们用力朝自己身前抛了出去。一阵轰鸣过后,两种神器扎进了他左右斜前方的地面上,快速变大,直至变为能够同时进出十几人大小的门一样后,才停了下来。艾提诸那快步走到两扇“门”中间的位置,抬起双手在胸前交叉,两个食指指尖相对,集中精神大声地念诵起来:
“这宇宙的主人——至高无上的奎神,我用最挚诚的感恩之心祈求您,请吹起您诱惑的笛声吧。。。。。。请您带领这些无辜的游灵穿过阴之冥门,找到重生之所;请您引导这些原灵军队迈过阳之玄关,回归圣战之路。。。。。。”
艾提诸那的念诵声逐渐微弱,天空中一阵阵悠扬的笛声渐渐清晰,舒缓的旋律回荡在无日国的辽原之上,穿过每一个人的耳朵,唤醒了内心最深处的原始感动;伴着这悠扬笛声一同到来的,是天籁般的歌曲,艾提诸那寻声望去,蔚蓝的晴空中几团柔云聚在一起,幻化成了奎神正在吹奏时的绝美神态,一旁和拍而唱的,是奎神的同一个完整扩展。两个人的面庞相对,把没有一丝瑕疵的绝佳韵律送进每个灵魂的头脑中,思考中,心意中。。。。。。刷洗着它们身体里的污浊,安抚着它们身体上的伤痕。歌声像一个温暖的怀抱,宽宏的容纳了所有灵魂,不分是非成败,善恶真伪;在这一刻,它们都被看作是襁褓中的婴儿,单纯,无暇,只需要好好享受母亲怀抱中的温暖,就是它们唯一的任务了。旋律告诉它们——此刻,它们已经被全部赦免;此刻,它们已经被全部宽恕;此刻它们都步上了一条通往解脱的天梯,你只需要安静的走上去。不必辨别方向,因为那永远都只通向一个地方;不必担心掉队,因为只要你站在上面,它就会等你送你到达唯一的终点。。。。。。
四个人仰着已经发酸的颈子,连眨眼的时间都不想浪费的欣赏着天空中的画面,许久许久,直到再也无法忍耐酸疼的感觉,才恋恋不舍的地下了头。
他们目送着那些穿过“复活莲轮”的普通游魂,在迈过“门槛”的刹那,被一双无形的手拉着,抵达了解脱的彼岸;期待着那些穿过“日轮”的神之军队,在越出“黑咒”的瞬间,换上了英武的神铠,取回了神圣的荣誉。
随着灵魂的超度,军队的回归,无日国的土地上逐渐绿意恢复,荒原繁茂,生机勃勃。艾提诸那欣慰的看着最后一个游魂被超度,等待着最后一名士兵的回归,然后收回了神器,微笑着说道:
“终于结束了。。。。。。”他的身后,是英姿飒爽的一亿大军;他的面前,是遥远未知的奇幻旅途。
“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他转过身,对着还沉浸在悠远韵律中的三人说到。
“。。。。。。等等!”炎鬼将跑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支支吾吾的小声说到:
“对。。。。。。对不起!”
“嗯?什么?”艾提诸那装傻的回答。
“对。。。。。。对不起!”炎鬼将不耐烦地又说了一次——虽然,明知到他在装傻。可是,谁让自己做错了事,误解了他呢。
“嗯!谢谢!”艾提诸那笑着对他说。
“为什么要谢我?”炎鬼将纳闷的问道: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啊。”
“当然是谢谢你没有对流离动粗啊!”艾提诸那朝他眨眨眼睛,突然间变得古灵精怪起来。
“哼!谁会合他一般见识!”炎鬼将闻言不屑的别过了头,同时闪身躲过了流离从他身后的身体外加言语攻击:
“那是我该说的!你这半鬼半神的怪物!”
“好了,本帅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吵!”炎鬼将出人意料的没有和他吵下去,而是跑到了艾提诸那跟前问道:
“主人,你知道方才那歌声中唱的是什么吗?”对于那阵悠扬动听的旋律,他还恋恋不舍。艾提诸那看了他一眼,买了个关子:
“唔。。。。。。你想知道吗?”
“嗯!”炎鬼将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唱给你听:
高贵面庞,俯仰天地
玉树身姿,傲气凌风
折花容貌,诱惑眉目
钕箭钐弓,金甲银盔
银发四散倾泻,似造遮天蔽日黑暗
绣帔舞风动气,四散英姿焕发气焰
实骁勇善战之将
非粗鄙草俗之辈
非人,非仙,非精,非怪
猖于日夜,狂于天地
歌于远宇,诵于广宙
无时无地之阻,无近无远之限
天涯海角只步踏过
洪荒宇宙隙发飘掠
地之王尽尊,天之王俱敬
北天星斗稽首龙头
南天宿座跪拜龙尾
不操虹彩之帆,不纵龙虎之兽
不驭日辉之驹,不驾月华之辇
天马行空,往来无惧
趟足竹柳之间,不留蚁齿之痕
横跨万里碧原,未遗犬奔之迹
生,先于盘古开天,女娲造众
死,后于天地崩隙,日熄月灭
行,迅于夸父逐日,雷闪天际
言,豪于当阳喝断,水漫金山
舞,曼于阿房妃嫔,杭州妙颜
闲,悠于爱人相依,悱恻缠绵
喜,胜于题名金榜,花烛洞房
悲,恸于骨肉分离,山河落难
醒,敏于鹰目狼闻,捷豹灵犬
眠,媚于贵妃醉酒,昭君抚弦
不吟平仄诗文,不唱靡冗之曲
奏非凡世之章,音非白丁之律
旋身剑抵山拔耸称天摹
挥汗泼洒悬空凝做银河
厮人常忆回首眸目炯明之光
落红久念转展桀骜莞尔一笑
识善伪,辨乾坤,博古今,通来去
居月地云阶之所
赏月夕花晨之景
拒庭堂豪竹哀丝
淡尘世飘茵落溷
赞忠良贤祥谦蔼
鄙负士月露风云
佑刚直不阿之才
惩奸恶毒妄之辈
琵琶弦凝吾反弹
萧吟荒幽自倒吹
扬州翩跹霓裳舞
闲归田圃居桃源
昨日至荣初醒不过云梦一场
回生贫极未惘松竹梅兰息芳
晨至日缘吾生方灿烂
昏降月因吾夭而怃悒
怿滂泱远逝白浪搏
恚浊沌滞腐黯蹂没
蝶舐蕊,蕊给蜜言
鲲愫海,海遗历练
复影重行,两心双性
善亦善尽,恶亦恶绝
间念往昔,亦欢亦愉亦祯祉
勿思前事,亦忉亦忤亦懔愎
不忆久远而故事溘已尽逝
心内繁思方抚笔倾言尽谕
不询实幻真虚,尔止字斟句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