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青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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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艾提诸那与流离循声前来寻找发出哀号声的沐,却不见半个人影,不要说是沐,就连受命前来保护她的狼鬼将与月鬼将都不知去向。展示在两人眼前的是一片狼藉:

树木倒塌,断枝残叶,每一棵树的断裂之处都流出了汩汩的鲜血;那些已经与树木同化了的树吊灵支离破碎,透明的灵魂碎片散落在各处,有些还在蠕动或是发出幽幽的呻吟之声;顺着一些树干的横断面看去,里面不是一圈圈年轮,而是根根血脉与筋骨,看上去犹如被斩去头颅的伤口,有些断面较低的树干中,更是内脏零四溢,其情其景惨不忍睹;落一地的树枝间钩挂着几缕布丝,艾提诸那拾起一条与流离一同辨认着:

“这是从狼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再看四周,没有发现透明如水的血迹,这多少使他们安下了心,至少这证明他们三人中没有人受伤,但从这狼藉的地面来看,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不小的恶战。

“他们会到哪里去呢?”流离四下踱步,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却一无所获,正在失望时森林中又传来了另一阵厮杀的声音,这一次,声音的出发地来自于炎鬼将与邪鬼将的方向,两人闻声顾不得多想,急忙又朝那里奔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流离不失时机地问。

“我想我们中计了!”艾提诸那极不情愿的回答,这样的结果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但从炎鬼将负气出走开始,一切都开始变得诡异,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与以往不同,原本团结凝聚的集体突然就变得涣散不堪,这么明显的改变想让人忽视,实在没有理由。

怀着忐忑的心情狂奔到目的地,厮杀声早已消失,炎鬼将与邪鬼将背对背靠在一起,大口喘着粗气,怀中还抱着各自的箭警惕的四下张望着;艾提诸那与流离远远望着他们,猜测着方才可能发生的一切,犹豫片刻后小心的走上前去:

“你们。。。还好吧!”他试探的伸出手去,却在下一秒成了炎鬼将的准心:

“你们这两个冒牌货,还想怎么样?!”表情与语气中满是愤怒,手中的箭也抵得更近了,流离见状跨前一步提刀挡住了他的箭尖,大声呵斥:

“什么冒牌货!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

“哼,这次倒是装得的很像啊!可是已经晚了,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们的当吗?”说完一把拨开他的刀,干脆的卸下箭拿在手里径直朝艾提诸那刺了过去:

“假扮成沐他们也就罢了,但是假扮成主人的恶魔——杀无赦!”

“不可以!”眼见他的箭就要刺进艾提诸那的心脏,流离急忙把刀转手想拦住他的箭,奈何盛怒下发出的力量近乎无敌,炎鬼将的箭竟然刺透了流离的刀,直插进艾提诸那的胸口,银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满了他的脸。

“血。。。银色的血。。。。。。”炎鬼将错愕的擦了擦脸,颤抖着把手摊在眼前,头脑中一片空白,空洞的双瞳看向流离愤怒的脸,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我看你才是冒牌货!”流离颤抖着身体,手中的水晶短刀因为振颤而咯咯作响,他一步步逼近炎鬼将,眼中燃烧着愤怒。

“我。。。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黑色的水晶箭脱手滑落,炎鬼将再无法承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此刻,本该坚强的他却选择了逃避;甩手转身,双眼紧闭,他期望再回首时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就像梦醒时分,尽管噩梦中已被惊出一身冷汗,至少醒来时还能证明梦魇的虚假;再回首,眼前依旧是艾提诸那血脉喷张的胸口,连邪鬼将都已震惊的不知所措;一闪身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是流离那愤怒的脸,脑海中纠缠着他神经的,是一张怪异的笑脸。。。。。。

“不——!”炎鬼将慌乱的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残喘苟延,可眼前鲜血淋漓的事实却不能抹去;又想捂住双眼,不去看那血光四溅,可记忆中那支包含愤怒的弓箭却无法卸下;呢喃自语着踉跄后退:

“我。。。是凶手。。。我杀了。。。我杀了我的主人。。。。。。”

转身欲逃,责任与自责却缚住了双脚;回头欲看,悲痛与逃避却钳住了脖颈:

“我杀的不是恶魔?我杀的应该是恶魔啊。。。。。。”

“可是在我眼里你恰恰就是那个恶魔!”流离欲挥刀劈开他颤抖的身子,却被隔挡在了半空,缓缓回头,竟是艾提诸那捂着胸口强站了起来,断开的刀下是那把沾着银色血迹的雷斧:

“不。。。不可以。。。自。。。自相。。。残杀。。。。。。”

“主人!”流离连忙丢下刀扑到艾提诸那身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胡乱绑在他身上,嘴里还不住地解释着:

“我们没有,我们没有,我不过是想让他冷静一下。”

“那。。。那就。。。就好。”艾提诸那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慰他:

“我。。。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有些累。。。累了,让。。。让我。。。休息。。。休息一下。”

“不能闭眼!不能闭眼啊!”流离不住地拍打着他的双颊,唯恐他这片刻的休息变为一生的长眠,却依旧没能阻止他的沉睡;倒在地上的邪鬼将也终于明白了此刻的情况,一跃而起冲到艾提诸那跟前,疯狂的扯着裹在他伤口处的绸布。然而他不着寸缕的上身却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浅麦色的细腻肌肤上布满汗珠,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泛出微红的光泽;起伏的胸膛温热略潮,所有生命的迹象都活生生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这一奇怪的发现看得两个人傻了眼,邪鬼将用力摇晃着流离的胳膊指着躺在地上的艾提诸那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那个伤口。。。。。。炎的箭。。。。。。炎——!”邪鬼将不知是兴奋还是震惊,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一边大声招呼着炎鬼将,一边朝他挥动着手臂;呆愣的炎鬼将手足无措的挪动着脚步,还以为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一个不宏大但却悲壮的葬礼,所以他的脚步显得异常沉重,落地有声,每一步都似踩在自己的伤口上一般疼痛。

“啊。。。。。。”惊愕的轻叹。

“太好了!太好了!”流离激动的紧紧抱住炎鬼将,完全忘记了方才刀兵相见的一幕,邪鬼将亦兴奋异常,他急忙转过身示意两人低些声音,免得吵醒沉睡的艾提诸那。

“我们也该休息一下了。。。。。。”他收回自己放在唇边的手,仰躺在艾提诸那身边,享受着森林的气息——体内燃烧着的三味真火自由调控着他们的体温,因此无论严寒酷暑,对于他们来说都怡人如春,尽管这里是属于恶魔的领域。

“是啊。。。。。。”流离与炎鬼将说着也并排躺到在地,仰望着无垠的天空,阴霾丝丝掺杂在云朵中,如同正邪两方交锋的战士,厮杀在一起。

“世界末日啊。。。。。。”流离望着天呢喃自语:

“无尽的灾难,不断的战争,颠沛流离的人民,这时代多久才会过去。。。。。。”

“不久了,只要我们还在,一刻不停地进行下去,这样的日子就不会太久了。”艾提诸那从睡梦中醒来,刚好听到了他的话,于是轻声接下去。

“主人,您醒了?您的伤口。。。。。。”流离闻声惊喜的看向他,艾提诸那浅笑了一下:

“没事了,无论什么伤对我来说都构不成伤害,虽然我没有狼和月的不死之身,但是我这个凡人之身也不是轻易就会被打倒的。”

“嗯!不过一说道朗和月,从炎刚才的样子和他所说的话来推断似乎攻击他们的是假冒的我们和假冒的狼他们啊。”

“没错,我们连续收到了两次攻击,一次是假扮成你们的魔卒,一次是假扮成狼他们的魔卒。。。”邪鬼将也闻声醒来,接着两个人的对话说了下去。。。。。。

湿墓国

空瞳宫

红焰冲天,任凭四周的树木花草被火蛇吞噬,沦陷于赤马中的水银宫殿却没有一点骚乱的迹象,仿佛这里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世界,不受任何影响;宫殿最内里的囚室中,天鬼将透过水晶栏杆望向窗外裹着火衣的树木,听着那高声尖叫和痛苦挣扎的声音;热浪一波波欺近空瞳宫,却没有人有求生的欲望。

当赤马焚毁了宫殿外的一切,天鬼将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双手被铐锁在殇壁之上,体味着死寂的沉默,倾听着那渐进的死亡的脚步声。

艳蓝色的瞳孔,略带嘲讽的神情,微微上扬的嘴角轻蔑的迎接着一个从逐渐消散的烟雾中走来的身影:

“还给你你的翅膀,你走吧,到一个没有恶魔没有牢笼的地方去吧。。。。。。”

“让我走?你在说笑话吗?一个当初扯去我的翅膀的人竟然会帮我逃走?逆会放过你吗?”天鬼将鄙夷的对那个身影说到。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够资格约束我!而且我不想对你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无聊话。”

“好吧,我也省了对你说谢!”

“可你已经说了。”

“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你道什么样的歉,我当然就要回什么样的谢了。”

相视一笑,似乎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目光扫过,囚禁着天鬼将双手的锁铐应声断裂;舒活一下筋骨他沉吟片刻后说到:

“纵火者并不是红绮,而是红澜。”

“你怕我会伤害红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