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那两只妖物离开了很久之后,胡德贵这才颓然坐倒在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身的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被冷汗浸湿了。想想刚才那一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等他回过气之后进屋一看——
发现那李三郎已被两只妖物吃得只剩半截躯体,早已气绝身亡……
讲完这个古怪而又惊险的故事之后,王震山长舒了一口气,众保安队员亦陷入了沉思。试想,如果那年长汉子警惕性不高,或者不把后生的托梦当一回事的话,等那两只妖物把后生吃尽之后,倒霉的就该是他了——就冲那俩妖物的好牙口,后生只能算开胃餐。
杨启东也是这个看法,先不管这故事是否真实,但其中的道理却很深刻,出门在外惊醒一点为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王震山见一群人沉默不语,扭头笑骂道:“怎么样,还是老子这个故事提神吧,还瞎琢磨什么,继续赶路……”这时,他发觉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疑惑道:“你们这帮怂货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
“不,队长你看那……”狗四表情古怪的伸出手,朝王震山身后一指,王震山回过头沿着狗四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山势一转,眼前豁然开朗,而在那半山腰上,居然立着一间——茅草屋!
“娘的,没这么邪门吧,说什么来什么。”
“那屋子里,会不会也住俩妖物?”
王震山的故事刚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间茅草屋,这让所有人都惊疑万分,纷纷议论起来。最后还是脾气暴躁的二虎呵斥道:“都瞎嚷嚷什么!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巧的事,就算那屋子里真的住着妖物又能把咱们怎样?那汉子一根扁担就能把那俩妖物打跑,难道你们背上抗的都是烧火棍吗?”
众人想想也是,咱们这么多人在场,而且都是带着真家伙的,就算真有妖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家伙先砰砰啪啪给它一阵,不死也得脱层皮!想到了这一茬,众人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其实大家心里也明白,大山当中,这种茅草屋很多,也没见谁真的遇到过故事中的古怪事。
“好了,都别多想,咱们加把劲赶路,中午就到那屋里休息,也能有个热乎饭吃。”王震山见大家都安定了,这才开腔,众人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有瓦遮头总比在荒郊野外露宿好得多。
所谓看山跑死马,半山腰上的那间茅屋看起来挺近,但脚下的山路弯弯绕绕的,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目的地。发现这是一间独门独院的茅屋,一看就不是长年过日子的地方,屋里也没有人居住,想来真如王震山之前所说,是附近的猎户樵夫专门修来歇脚的,众人稍微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接着便有手脚麻利的底层队员开火烧水准备煮东西吃。
王震山和他的四大金刚自然不会去做那些粗重的活,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聚在靠窗边,解开绑腿鞋子扇着风等着食物送上来。至于杨启东,他可受不了这帮人的汗臭脚气,自然不会和王震山几人凑一起,也没有去帮忙做饭,虽然他这个人没有富家大少的架子,但也没做过这些粗重的活,要他搭手反倒是帮倒忙的多,于是自顾着找了跟靠背椅子,坐在离王震山几人远点儿的地方闭目养神。
这间茅屋修得比较简易,总共就只有一间屋子,单开间的木门,进门左手就是灶台,灶台上有口大锅,看那锅底厚厚的锅灰,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头,灶台旁边码着几捆柴垛和大堆生火用的干稻草,墙边的水缸旁还靠着几样破烂家什,什么缺了腿的凳子,穿了底的坛罐,杂七杂八的。
而进门右手边是几个石墩子,上面搁块木板,便成了简易的床铺,床脚边的墙上挂着一副斗笠雨披,都破得不成样子了,想来也就能挡点儿小雨,遇到大点儿的雨还不如不用,照样淋湿不说,披在身上还重。在屋子中间有一张薄木桌子,桌面有好几处都朽掉了,裂开几道豁口,大点的连筷子都能掉得下去。
整间屋子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破旧,却并没有废弃。因为杨启东注意到,在桌凳上只有很薄的一层灰尘,也就是说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有人打理,想来这茅屋的主人也就偶尔到这里小住几日,所以许多破损的地方,也就懒得修缮了。
杨启东才眯了半盏茶功夫,就被一阵柴烟味给呛醒了,说来也怪,这灶头一开火之后,柴烟就老往屋里灌,引得众人大骂那烧火的家伙不得力,那烧火的家伙早已被熏得一脸黑灰,还苦着脸大声辩解,于是又换了几人去烧火,情况依然是那样。眼见得浓烟在屋子里弥漫,熏得人眼泪直流,江湖经验老道的王震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冲房里的众人喝道:“快出去,这间屋子有问题!”说完,也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其实,在场的人早已被这柴烟熏得苦不堪言,王震山一声令下,众人立刻醒悟过来,第一时间冲出屋外,只有杨启东反应慢了点,等他想逃出去的时候,屋子里到处都是浓烟,浓烟熏得他双眼眼泪直流,一时间竟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洋学生,快出来!”还好这时候门口的方向传来大牛的呼喊声,杨启东认准了位置,便朝大牛的方向奔去,期间腰部狠狠的撞在桌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冲到门口,又被门槛给绊了一下,摔了个大跟头。
等大牛几人把他扶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恍惚。过了许久,杨启东这才清醒一些,借着大牛的手撑起身来,刚想对这几人道谢,但目光刚触碰到大牛的脸的时候,杨启东心中一寒,挣开众人的手,蹦出好几步远,然后警惕的冲面前这几人大喝道:“你们别过来!”
原来,就在杨启东抬头道谢的那一瞬间,眼中的世界突然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之前扶他那几个人,都变得满脸血肉模糊如厉鬼般吓人,而其中最惨的就是大牛,他的一只眼珠从眼眶里脱落出来,吊在脸上。他的鼻子没有了,只露着两个黑黑的洞,脸颊上的皮肉似乎被生生撕掉了一块,剩下一个又大又深的豁口,说话时还能看见里面牙床上下移动。
“洋学生,你咋了?”大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眼珠塞回眼眶,但他的手一离开,那只眼珠依旧脱落下来,吊在半空来回晃荡,看得杨启东胃中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