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梁宝山与天山长门古风子对弈正杀得难解难分。古风子道:“单单迷恋青楼一项便被逐出师门未免罚得太重!七情六欲人皆有之,吃江湖饭的怎么反而变得世俗起来!与青楼有染于名门正派名声有损,但也罪不至此,大惩小戒一番就算了。”
梁宝山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我决不容许发生在天山的事在采云山上重演!”
古风子见他不快,转开话题。“如今谢剑圣的后人已经找到,三剑圣传人一事在梁师弟心中想必也有了合适的人选。能否对我这个外人透露一二?免得让人在心中猜开猜去。”
梁宝山道:“三弟的公子太过忠厚,毫无心机。二弟的后人又太任性妄为,委以重任实在让人不放心。难啊!”
古风子瞧向梁宝山身后的赵飞龙,道:“你这位大弟子怎么样?让你调教了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有不少功劳吧?”
赵飞龙心中一惊马上道:“师伯见笑了,师侄只怕难以委以重任。只要能常伴师父左右孝敬他老人家,弟子就心满意足了。”
古风子道:“难得你一片孝心,你师父不会亏待你的。”
梁宝山道:“我叫人传王君琦这小子怎么还不见人影?”
古风子道:“梁师弟,这一局你输了。”
梁宝山瞪眼一瞧,一拍脑袋,惋惜道:“哟!这颗棋子几时杀出来的?失策!失策!”
古风子笑道:“论剑术我不及你,论棋艺嘛……不见得就落入下风。”
赵飞龙低声道:“弟子去看看君琦怎么还没有到。”
梁宝山道:“快去!把他给我拎到这里来!”赵飞龙退出书房后。梁宝山道:“我这个大弟子,资质并非上等人选,并且我欲招他为婿,恐招人诽议,说我存有私心。”
赵飞龙出门正撞到一群弟子将王君琦围在正中施以暴力。喝令道:“你们在干什么?”这些人立刻散开。
李昌生上前道:“大师兄!这里没什么。他们不过是在和王师弟开个玩笑。”
赵飞龙来到王君琦近前,问道:“你有没有事?”
王君琦抹了一下嘴角,嘴角间还留有一丝血迹道:“没事!”
赵飞龙怒视左右喝道:“掌嘴!”左右两侧弟子互相抽打对方。赵飞龙走近李昌生压低嗓音,又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到:“你是主事师兄,我不想与你为难,好好约束你的手下。”又道:“君琦,跟我进去。”
王君琦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在李昌生耳边道:“我吐的是蕃茄汁。”诡异地笑了笑与之擦肩而过。
王君琦学着他人老实规矩的样子,垂首而立。见师父与天山派长门人谈话,不敢惊扰,站在一旁等候。难得他这么老实规矩,连梁宝山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都感到好笑,故意将他放在一边不去理会。继续与古风子谈话:“前不久我见到了二弟,据他所说,他到是物色了一个人选。只不过人家对剑圣传人不屑一顾。”
古风子手中棋子一停,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世上还有这等事?什么人能对三剑圣传人的诱惑而不动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到是想见识!见识!”
梁宝山道:“是二弟在张家集遇到的,那里的人真是愚蠢的可以,居然假份我二弟,高高吊在半空中,用这等方法来招引酒圣或与酒圣关系密切的人。”
古风子干脆放下棋子道:“有这等事?酒圣的旗号也敢乱打主意?这些人是什么目的?一但引起误会,恐怕会有不小的冲突!”
梁宝山道:“应该是为一个根骨较好的孩子求名师。难得他们这般看重二弟的名号,相求不成便要相逼!那年轻人未识圈套,相救二弟时中了他们的暗算。当时二弟就在左近观望,不想让他们奸计得逞,于是插手管了这件事。二弟问那年轻人,说“你与酒圣无亲无顾,为何要冒险救我?莫不是想要接近剑圣有什么企图?”那少年即无所求,二弟有意将技艺相授,唯一的条件便是要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谁人能对三大剑圣的功夫而无动于衷?二弟一身的武功,却没有传授他独生子一招半势,可想而知这莫大的殊荣是何等的诱惑?此人听到这简单的要求后你猜怎样?”
古风子道:“还能怎样?当然马上下跪拜见师父了。”他看看梁宝山的表情,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一脸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梁宝山道:“是转身而去。”
古风子道:“还有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惜了,难得的人品!有什么特征吗?将来如果让我遇到也好与之相识结交一番。”
梁宝山道:“一身雪缎,书生打扮。至于兵器嘛……很怪异,黑夜里看不清是什么,好像是个蛋黄大小的小晶球。”
古风子接口道:“上付银丝,是宝刃难断的银丝,功夫无门无派,俊逸洒脱!”
梁宝山道:“师兄见过这位少侠?”
古风子扫了一眼王君琦道:“如果没有这位小恩公搭救,我天山派恐怕已遭灭门之祸,并与采云山结下不解之仇!都是他极时出现,我才能坐在这里与你下棋聊天。这位小侠不求名利,功成身退。救了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真乃奇人也。”
王君琦心道:“不是我不报名号,再多留片刻,只怕我的小命就要丢掉了!”梁宝山将王君琦叫过来给他引见天山派长门人古风子。王君琦向师伯行了大礼。
古风子道:“我与师侄早已见过面了。”
王君琦道:“小侄不胜酒力,让师伯见笑了。”
梁宝山问道:“你在床上思过反省的如何了?”
王君琦一听,心惊肉跳地道:“反省过了,已经反省过了!再也不敢了!弟子再也不敢犯错了。”简直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这下梁宝山可抓住他的弱点了。
梁宝山道:“我让你舒服地躺着,可能有人不服。我派你去做杂务,你可服吗?”
王君琦连连点头道:“服!服!只要不让我躺在床上思过,让我做什么都行!”王君琦本想为被逐出师门的那位师兄辩解几句,又怕梁宝山一怒之下再将他绑回去。那种滋味恨不能让人自杀!这才闭口没敢提起。
做杂务的弟子位份最为低下,不是受罚在此,就是刚刚入门的新人。常常被呼来喝去,有时还要受师兄们的欺压。王君琦初来采云山便是被李昌生分派到这里,现在只不过是被打回原形。这些人当中也有一些豪门世家子弟,但往往能够出人头地的却不是他们。王君琦必竟是酒圣的后人,即使与主事的李昌生有些私人恩怨,这些人不敢来巴结他,可也不敢来招惹他。而王君琦有谢无珍的护驾,李昌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赵飞龙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凤来阁的金字招牌,脚步沉重,门前那几级石阶不记得是怎样迈上来的。丽屏慢慢地梳理着长发。她乌黑秀美的长发本已很光滑,她仍然心不在焉地梳理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花菱镜中终于出现了他的身形。丽屏立刻笑逐颜开地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轻轻地在他耳畔低诉着相思。但她仿佛抱住了一个冰冷僵硬的木头,全无反应!以往他会像火焰一样回应着她,将其包围使之溶化。丽屏慢慢抬起头,他呆木地吐出了几个刺人心肺的字眼:“我要结婚了。”
丽屏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良久丽屏才能说出话来哽咽道:“是谁?是你的师妹吗?”问完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意。整个人似被强大寒流冲击不由得一震,这股寒流从心底涌向全身,整个人都被冻结。眼睛潮湿了,模糊得看不到他的人,接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她的手从他身上滑开,突然人像发了疯一样道:“我去求她!求她放过你!求她成全我们……她是采云山的大小姐是不是?她想要什么样的英雄才俊都会有,但是我不一样,我只有你……”
赵飞龙用力抱住她,阻止她!丽屏几近癫狂地在他怀中挣扎着,在这一刻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止她。但她还是站住了。赵飞龙跪在她的脚下,抱住了她的双腿,令她寸步难行,心立时软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他是受人瞩目敬仰的侠少!他像做错了事的大孩子,竟然也有泪流出,用嘶哑的嗓音道:“求你放弃这段感情……成全我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无地自容,头也不敢抬,更不敢去看她。丽屏冷眼看着他,就像看着不相识的陌生人。反倒不明白这位泪不轻弹,少年才俊的泪水是因何而流!
赵飞龙见她不说话,便道:“只要得到剑圣真传,我一定会来接你!”
丽屏咬着下唇还是一言不发,情绪异常平静。赵飞龙见她安静下来,就地起誓道:“我赵飞龙向天起誓,对丽屏的心永远不会改变。如违此誓,不得好死!他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柔声道:“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你,我也是身不由已,因为那个人是我的师父。任性高傲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比得上你的温柔?不要想得太多,早些休息,我一定会再来看你。”他的人走了,就和他的心走了一样。爱情与前途之间他已有了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