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笑笑,径直走到两块岩石间,那里她搭着一副帐篷。还有其他的行李也都在那。欧阳必拓看着她的背影看她居然一甩一甩的马尾巴,不禁憧憬起对夜晚的美好时光,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而且快而迅速身体也有一些“欲探索未知”的反应,不自觉的往篝火外挪动一些距离,随后他看见她吃剩下的黄瓜,莫名其妙的爬过去拾起来往嘴里送。见她回来,欧阳必拓高高的举起黄瓜朝她晃了晃。
“没洗的呢。”她走近了才说。
欧阳必拓下意识的检查了一下卫生状况,说:“无所谓的,东西洗过再吃晚上刷牙就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毫无意义了,人生短暂着呢,怎么能做如此这般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她摇摇头眼神里,当他还是个顽皮的孩子。然后她掏出一小布袋说道:“皋卢,茗之别名,叶大而涩,南人以为饮。苦丁者也。”
“苦丁茶呀。我的新朋友叫朱茵莱他刚请我去喝过,我看他的样子,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然后闻香,然后品茗跟着再一口吸干,他扬起头,长发飘在空中,他有突兀的喉结,身高至少一米八,真的帅气英伟。他是广东人,说叫功夫茶,不过里面放的不是苦丁茶,是铁观音。应该是铁观音。”欧阳必拓还是犹豫了一下,不敢随便确认是铁观音。因为他其实极少吃茶。
木婉清在他身边坐下,默不作声。
欧阳必拓自我解嘲的笑了两下说:“我话很多,不停的说,像个小孩子吧。我想,在你看来我一定很可爱、幼稚!”
“没有。”木婉清抿抿嘴唇却说:“和网络聊天一样,文绉绉的,倒很有趣。”
两人喝了一肚子的茶。
听她说明天的傍晚可以看见会飞的大雁,不过如果能坚持到子夜还没睡着的话,还将有幸听见海豚成群结对的靠岸并坐在礁石上唱动听的歌。总之,小小少年“维特”当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乃至他蠢得浑然不知其实大雁根本就是会飞的一种动物,并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化习以为常成幻妙的神话,那里边需要一种微妙的元素起关键的作用。但就称之为爱情,在此刻未免显得荒唐、唐突或者说草率乃至猥琐!
后来他们两人躺在铺在帐篷门口的防潮垫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聊起“属于我们的共同的过去”,曾经欧阳必拓将她诱惑,并恬不知耻的用淫词秽语在网络里意念荒淫。他们特别怀念七夕夜的那个晚上,甚至开始“破戒”通了一个电话,并将虚拟神话推向不可逆转的现实荒诞剧。七夕的夜里,欧阳必拓作了一首诗,并自诩为“诗人”,不过相比尼采,他总觉得自己并不过分。
“那日,话筒里的耳语真是十分的动听。”她说着,并默默的背诵起那首诗来:
“前天de前天
月亮是一弯小小的月牙
我用唯一的陶瓷碗装满了她
诗人
是一个爱情的环保主义者
装满心里养着她
昨夜de昨夜
百合是入睡前香水的温柔
你张翼着恬淡的欲望呼吸她
女人
是一尊害怕惊雷的半道圣人
捂紧点别跑了她
别醒,别醒
一半女人一半梦
让天放晴闪耀古希腊银河里那颗星
爱情
是秋天葡萄架下私语外的意念荒淫
为探询生命里的原始真。”
“当时,我以为自己给婉儿写的诗是个好诗,现在听起来觉得什么也没有,写了等于没写。”欧阳必拓说道。
“但没写却不等于写了。人间多少美妙的事、悲惨的事,皆不过如此而已,一切都是假象,种种的种种最终也不过庄生梦蝶。是这具体的皮囊让我们对生命有了感知,你的诗至少是纪念了七夕夜那两道荒淫的幽魂的墓碑。”
欧阳必拓问木婉清:“你是个女作家吧。那类到处走,到处体验的。”
木婉清不置是否,却反问道:“你说你是学股票投资的吧。真正的投资人很性感。”
“可不是吗?我乱选的科目。半个暑假和家人吃完晚饭就听股评节目,其实谁也听不明白,爸爸可能喜欢看那个丰满而秀气的女主持;妈妈尽管听不懂却不知道为什么总看得投入,可能依稀觉得那电视里西装革履的是她儿子;而我则总是听见一些肉麻的词汇,坚挺、加速冲击、回软、持续疲弱,等等,而我的身体也从那一刻开始进入晚上……”
“硬了吗?”她突然问道。
“什么?”
“那个硬了吗?”
“哦,脚底板啊,”欧阳必拓坐起来搓了搓说:“还没呢。”
木婉清憋不住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不得不承认什么,“对,对,脚底板。”她也纵身坐了起来,转过头找着欧阳必拓的眼睛,仿佛是想对它说话,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段郎又开始搞笑了。”
“你斟酌了半天还是吝啬你的褒奖之词,还有没有令人更加喜闻乐见的?”欧阳必拓得了夸赞开始斗胆。
但她始终说现实的情况竟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而欧阳必拓则追问她是不是个女作家。
“女作家在当下是否下作形同三陪女甚至妓女?”她问。
因为当时的文坛确实如此,很多所谓作家几乎不写心理活动光写生理活动的,而且又以年轻女性居多,因此在当时很长的时间内舆论界一直评说:
“确实,时下,相当于仅次于妓女。不过不要紧,很快‘女大学生’四个字将渐成气候。”欧阳必拓说:“希望历史证明我的一点浅见,不过目前还仅仅属于眼球经济时代的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