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醒来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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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自然的邀请(3)

除了是走禽之外,百灵或所有与百灵有亲缘关系的鸟类全都可以边飞边啼鸣。通常,他们会拍扇着翅膀翱翔着,在空中或悬停或盘旋。草地鹨在季节的初期偶尔也是这样。每逢这一刻,他那悠悠的鸣啭或哨声就变为浑厚、脉脉含情的颤声。

食米鸟也具有上述两类鸟的特征,尽管其体形与体格等方面与他们不一样。除此之外,他还令人不由得联想到很多书上所描绘的英国云雀,而且毋庸置疑,作为一种鸣禽,它完全可以与英国云雀相媲美。

就我们的小林禽而言,在密西西比河以东一带有三个种类,彼此密切相关。这三个种类我在前文中已经谈过了,他们都是走禽,在飞行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会啼鸣,也就是两个种类的水鸫或水鹡鸰以及灶莺或林鹡鸰。后者最为常见,观鸟者的目光几乎不会错失其自如流畅的步姿。他所具有的另一个百灵的特征就是在空中飞行时不停地鸣啾着,这一特征似乎还没有被其他的博物学家所观察到。然而,这是一个得到确认的特征。任何人只要在六月份的每一个下午或傍晚来到这种鸟儿频繁出没的树林,在这里待上半小时就能证实它。

我常常在日落以后听到他的鸣叫,但却难以辨清到底是哪一位叫人为之心醉神迷的歌手在空中演唱。我知道一座秃顶的高山,傍晚时分我坐在山上,常常听到他那片刻不停的鸣啭。有时,那鸟儿低低地从我的下方飞过,有时就在附近,但那歌手更是频繁地盘旋在离山顶一百英尺的上方。他会从山一侧空阔地带的树丛中飞起,飞到最高点,然后,从山的另一侧俯冲而下。他在停止啼鸣后非常迅速地往下降,极似小百灵从空中飞扑而下,陡然落在地面上的动作。

我是在几年前首次证实这一观察结果的。对这种鸟的歌声我早已十分熟悉,只是对于这支曲子的创作者我还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那是一个傍晚,树枝刚吐出新芽,我漫步于林中。这时,我看到了这种鸟中的一只,离我只有十来米远的距离。我正自言自语道:“来吧,快过来吧,如果是你,你就炫一下吧;我来到林子里,就是专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就在这时,他突然一跃而起,蹦蹦跳跳,穿过繁枝,飞了上去,发出最初几声尖锐的啁啾声。我的目光随他而去,看着他升入天空,在树林上方盘旋,又看着他俯冲而下,潜入树丛,几乎落在他原先栖息的那根树枝上。

正如鸟的一生中最重要的问题是食物问题一样,或许,我们的鸟类邻居所遇到的最严重的问题是早春食物的短缺。到了初春,大自然为防止食物短缺而使鸟类储存在体内每一个角落的脂肪已经耗费殆尽,而这个时节恶劣的、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对鸟类的生命构成了非同寻常的挑战。毋庸置疑,许多早来的鸟死于饥饿和这个季节酷寒的气候。我在三月的一天所遇到的那群加拿大雀,显然他们的数目锐减,其中的一只是如此虚弱以至于我伸手便将他抓在手里。

在当前这个季节,三月的第一个星期的一阵严寒驱使着蓝色知更鸟到农舍以及附属的棚、厩附近去寻找藏身之地。随着夜幕的降临,风更大,气温更低,他们似乎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于是便在城市的边缘,徘徊于门窗附近,躲到百叶窗的后面,紧贴着排水沟及屋檐下,他们从一处门廊飞往另一处门廊,从一所房子飞到另一所房子,徒劳地找寻着一处躲避严寒的地方。街头有一个水泵,其把手上恰好有个小洞,于是这个小洞就成了一个他们难以抗拒的诱惑。可是他们似乎意识到那个地方的不安全,就在他们刚刚把自己塞进那个水泵里面,也就刚进去六到八只的时候,就急急忙忙冲了出来,似乎意识到即将临近的危险。那个洞一次又一次地被蓝色和褐色相间的鸟儿填满,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地被空置出来。眼下,他们比以往逗留的时间更长一些,我突然出手,捉到三只在温暖安全的洞中过夜的鸟儿。

在秋季,所有的鸟和飞禽都变得十分肥胖。松鼠及老鼠在它们的洞穴和藏身之处储存了大量的食物。但是鸟类,尤其是冬季留在北方的那些鸟类,在很大程度上,他们是以脂肪组织的形式在自身的机体中携带等量的粮食。十二月份的一天,我击落了一只赤肩鹰,在剥皮时发现鸟的躯体被一层厚达四分之一英寸的脂肪层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一点肌肉都看不见。这层脂肪不仅能够用以御寒,而且还能够在食物不足或缺乏时满足鸟的机体的消耗。

短嘴鸦在这个季节也处于同样的状况。据估算,一只短嘴鸦每天至少需要半磅肉,但在冬季和春季,他们显然必须连续数星期或数月仅靠比原先的数量少得多的食物来维持生命。我一点也不怀疑一只短嘴鸦或鹰在秋季一口东西也没吃也可以活上两星期。一只家禽的状况也会如此。一月份的一天,我无意中将一只母鸡关进一间棚子里,棚子里一丁点儿食物也找不到,也不能给她提供任何可以抵御严寒的设施。十八天之后,当这只倒霉的家禽被发现时,她依然轻快活泼,但却瘦了很多,轻得就跟一小团羽毛似的,一阵微风也能将她吹走。不过经过精心饲养她很快就恢复原样了。

由于寒冷使得蓝色知更鸟胆大起来的情形说明了鸟类对人类的害怕,这在目前看来像是鸟类的一种本能,但事实表明这是后天形成的一个特点,这一本能并非原始自然的状态下所原有的。每一个猎手都会懊恼地察觉到,在连续打了几天鸽子之后,鸽子们就变得多么的难以接近。可是令他开心的是在那些新的或人们不常去的林子里,要想接近他的猎物又是多么的容易。贝尔德教授告诉我,他们的一位通讯员曾到过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采集标本。那个小岛位于离圣卢卡斯角大约二百英里外的地方。该岛方圆仅几英里,人们到访的次数大概也就五六次。博物学家发现那里的鸟类及水禽非常听话,用弹药来打他们简直是一种浪费。他在一根长棍的末端打了个套索,把它套在他们的脖子上,一拉便将他们拉过来,就可以捉住他们了。有时候,甚至连这一装备都不需要。尤其是一种嘲鸫,体形比我们的嘲鸫要大,歌声十分动听。他一点也不认生,简直成了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他在标本收集者写字的桌子上跳来跳去,把笔和纸撒落在地上。收集者在那里收集到十八种标本,其中十二种是那个岛所独有的。

梭罗讲述道,在缅因森林,加拿大鸦有时会与伐木工人一起用餐,直接从他们的手中索取食物。

然而,尽管鸟类已将人类视为他们的天敌,但就总体而言,人类文明无疑对于鸟类的增长与繁衍是有利的,尤其是对于那些较小的种类而言。与人类一起来到的还有各种蝇类与飞蛾,以及各种各样大量的昆虫。新的植物与种子被引进,而且随着乡村土地的开垦,这些植物与种子被广泛地种植与播撒在大地上。

由北方飞向我们这里的百灵与雪鹀在欧洲几乎全靠草种与植物的种子维生;在我们那边最常见、数量最多的鸟类中有多少是田野中的鸟,他们对茂密的森林一无所知。

在欧洲,一些鸟类已几乎被驯化,就像家雀;在我们自己的国家,崖燕仿佛已经彻底抛弃了岩壁与斜岩,选择屋檐与农舍及其附属的棚厩的凸起之处作为他们安巢的地方。

在人们已经认识了大多数的陆禽之后,接下来还有海岸及其宝藏等着我们去认识。人们即便是在认真地阅读该领域最为权威的著述之后对水禽的了解还是多么的少啊!最近发生的下面一件事促使我深刻体会到这一点。当时,我正在纽约州的内陆度假。有一天,有个陌生人来到我的房前停了下来,当时我正坐在门口,他手持一个雪茄烟盒向我走过来。我刚要对他说,如果他是来向我推销他的雪茄的话那他会白费时间,因为我从不抽烟。就在这当口,他说他听说我对鸟类有所了解,因此就给我拿来一只鸟,是几小时前在村庄附近的一片干草地上捡到的,这一带没人认得这只鸟。当他开始打开盒子时,我还以为会看到某种比较罕见的鸟类,也许是玫瑰胸蜡嘴雀或波希米亚雀。想象一下,当我看见一只体形像燕子一样的鸟时是多么的吃惊。这只鸟的体形差不多和鸽子一样大,尾翼分叉,上半身的羽毛乌黑发亮,下半身的羽毛洁白如雪。一看到他那一双半蹼足的脚以及修长而优雅的翅膀就知道这是一种海鸟;至于他的名字和栖息地,我得先查阅一下奥杜邦的鸟类图谱或其他什么人的收藏集才能给出答案。

这只鸟是因为筋疲力尽而掉在草地上的,当他被捡起来时才刚刚断气。那个地方离鸟儿飞行的海洋估计有一百五十英里,由于他是栖息于佛罗里达群岛的乌燕鸥,他出现在如此遥远的北地,如此遥远的内陆,确实叫人觉得有点非同寻常。在给他剥皮时,我发现他非常瘦。毋庸置疑,他是饿死的,由于飞得太远而耗尽了体能。他是又一位伊卡洛斯。其强大的飞行力让他变得勇敢与无畏,但却因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飞行范围,还来不及返回就饿死了。

由于乌燕鸥的体形与飞行能力都很像海燕,因此有时也被称作海燕。他几乎可以在海面上飞行一整天,从海水的水面上获取食物。

燕鸥有几种,这其中的几种异常美丽。

186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