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走向梦中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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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的漂流

只有当你把自己像一片树叶一样放进山间的溪流里奔腾而下的时候,你才会真正的明白:那被浪花涤荡的实际上并不是你有形的躯体,而是你的那颗平时充满烦燥和忧思的心……

我像一片被思想的风追逐的流云一样,越过千里大平原,飘落到了贵州山间的一条溪流——彬木河边,在一个炎热夏日的午后三点来钟的时候,登上了一条双人橡皮筏,以一根竹竿为篙,便开始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漂流的历程。我的伙伴是一个自称广西佬的中年人,他说自己是一家经营皮革产品的老板。

彬木河水并不太深,可水的落差却赋予了它狂野不羁的个性。我们乘着橡皮筏一进入激流,便像骑上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呼啸而下,飞溅的浪花,把我们打得浑身透湿。还没冲出去多远,就看到我们前边的一条橡皮筏的一边被一股急流冲到一块石头上,失衡的筏中人就像下饺子般的刹时就没入了水中,我们忘记了自己的险境,开怀大笑起来,然而,就在这时,我们还没明白是怎么一会事,就一个浪头一下子被掀落水中,在湍急的水里翻了好几个滚才艰难的爬到筏里。漂流的路上,除了急流和隐藏在水中的石头所造成的险境之外,更厉害的还要数那如瀑布般的落差,它们总是像投石机一样不断地把我们抛出去,并把橡皮筏一次次地倒扣在我们的头上,肚子里也在不知不觉之中不知喝下了多少不收费的彬木河水……。

经过一段急流险滩之后,终于进入了一段坦途,这里水面较为开阔,水流也较缓,溪水清彻见底,绿枝倒垂水面。有些人把漂流筏停在水浅处去摘开在山坡上美丽的花朵,有些人则在水边捡一些漂亮的卵石作为留念。我本来也想上岸倘佯一番,可我的伙伴不同意,我就躺在筏中,随流自然而下,静静的欣赏着刚才无遐欣赏的两岸矗立的青山,寻找着猴子不时出现在峭壁树丛中的身影,想像着不断幻化的流云……。

就在我正沉浸在这无我之境中一任灵魂展翅翱翔的时候,我的伙伴却突然焦急的说:“这筏子漂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漂到终点站?都五点多了。”我说:“我的广西朋友,既然漂得如此逍遥自在,还问什么终不终点、时不时间呢?”他说:“你不知道,我和我的朋友约好晚上六点钟,他在终点用车接我,我还以为一会就漂完了,要知会是这么长时间,我就不来了,晚上我还有一个应酬来啊。”说罢,他从我的手里要过竹篙,想像撑船的一样让橡皮筏冲快一些,然而,本来皮筏顺水走的是一条自然水路,可他一撑,却不时改变方向,撞到石头上,稍不注意又要翻船,他累得不轻,可并不能加快任何漂流的速度。大概平时因为酒喝得太多而显得有些肉宣骨松的他,一会就累得嘘嘘直喘粗气,他无力地躺倒在筏子中,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我笑着说:“我的朋友,你说我们能怎么办呢?你知道无奈之中的最高智慧是什么?”他双眼一亮,还以为我会说什么好办法呢,急问道:“是什么?”我笑着说:“这最高智慧就是:既来之,则安之!”他一听这话,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满脸无奈地说:“哼,这算是什么智慧!”我说:“谁若能把无奈的时光变成一种人生的享受,谁就一定具人间最高的智慧!”

我们正说着,橡皮筏又驶入了急流之中,峡谷中又一次回荡起漂流者的一声声的惊叫,我们也顾不得再讨论什么是智慧不智慧的了,齐心协力地保持着筏子的平衡,尽量少的把我们倒扣在水中……当水流又缓的时候,我说:“刚才你咋不急了?”他说:“刚才只想着别掉到水中去,急流把一切都冲忘了。”我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如果漂流的时候,就只想到漂流这件事本身,还会有什么事来烦心呢?别说是在漂流中,就是在平时,对于我们一时半时改变不了的事情也要有泰然处之的度量啊!出门旅行和游玩,就只在心情二字上,你不把自己的心带到这峡谷里来漂流,你永远就尝不到真正漂流的滋润味啊,就像你哪怕是在漂流中,也感受不到漂流之乐!”他听了我的话,大笑着说:“管他妈的什么应酬不应酬呢,就是明天要破产成了个穷光蛋,我现在也得好好地享受享受这漂流之乐。哈哈哈,得快活处且快活吧!”我们正笑着,唰的一个浪头又把我们闷到了水底下……

晚上九点多钟,我们才悠哉游哉的漂流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