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细说汉初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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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韩信的身世(1)

韩信出生于战国末期,其出生的时间大概在秦始皇亲政之前,家居江苏淮阴。翻开中国历史,可知淮阴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出过很多风云人物,比如,在鸦片战争中英勇殉国的关天培就是那个地方的人。

不过,韩信虽然出生在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但青少年时代的他并不被人们看好,没有人把他当奇才看待,他当时很不走运,甚至倒霉透顶。

据司马迁在《史记?淮阴侯列传》的开篇所载:“淮阴侯韩信者,淮阴人也,始为布衣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时候的韩信是个很普通的人,他的身份只是个“布衣”。什么是布衣呢?就是穿不起绫罗锦缎、只能穿粗麻布衣的人,再深一层讲,就是没有官职的人。这是他当时的社会身份,但是,韩信这个布衣与真正意义上的布衣又有所不同。事实上,他是有资格当官的,即“推择为吏”,而之所以“不得推择为吏”,是因为他“贫无行”。要知道自夏、商、周以来,中国社会是非常讲究等级门第的,天子至高无上,以下是公、卿、大夫、士,他们是国家政治生活的主要成员,属于特权阶层,不仅如此,他们的子女往往也能承袭这一特权。正因为如此,那位要造反的陈胜才愤愤不平地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愤懑不平之语。很明显,在当时,做官是需要家庭背景的,尤其是需要贵族出身的家庭背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除非自己非常有才能,并且又被贤明的君主发现和赏识,从而有被破格提拔的可能外,要想通过正规途径由地方官推举步入仕途,没有家庭背景,这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即使有了家庭背景也不一定能做官,因为僧多粥少。

所以,当大家都有家庭背景时,能不能做官就要看你们家现在是否得势,你们家在朝中有没有人,你们家是不是旺族,你们家是不是有足够的经济财力。而这一切恰恰是韩信所不具备的,尽管他的祖上是贵族出身,然而由于家道中落,一代不如一代,到他这一代时已经破落不堪,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了。而事实上,当时的韩信不但贫穷,没有钱财,而且还“无行”,也就是说名声不好。为什么名声不好呢?因为他不善于谋生,既不会种地,也不会做石匠、木匠、铁匠一类的手工技术活儿,至于做行商坐贾,更不是他的特长,而且他也不愿意去做。不过,不管你会不会做、愿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你只要活着就得吃饭穿衣,韩信既然不会谋生,那么他又是如何解决吃饭穿衣的问题的呢?当然,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是有的,他常去投靠那些家境比较好的人.跟他们套近乎,去他们那里拿件衣服,去他们那里讨口饭吃。这样一个混饭吃、靠别人施舍过日子的人,又怎么会有好名声呢?一个贫穷而又没有好名声的人,又怎么可能被“推择为吏”呢?

不过,对于韩信来说,去别人家混饭吃固然是解决生计的一个办法,却不是长久的办法。常言说得好,“是客三顿饭,吃了各人散”,按中国人的礼节,你带着礼物去别人家做客,一般来说最多只能在别人家吃三顿饭,否则就不是去做客,而是去蹭饭吃。像韩信这样既没有礼物送给人家,却又隔三差五地跑到别人家去混口粮的人,肯定是要遭人白眼的。我们可以想象,在当时,那些挖苦、嘲讽他的话不时都能从他周围的人群中冒出来,比如,“你看这小子,既不缺胳膊,也不少腿,身高体壮的,干什么不能挣钱啦?不想办法自己去挣钱养活自己,却靠别人施舍过日子,这哪像个男人!”我想类似的话,韩信本人也听到了不少。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对此说什么,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谁叫他自己不善于谋生呢?不过,有一次,他还是被激怒了。

原来,离韩信家不远有一个乡叫下乡,下乡有个南昌亭,南昌亭亭长和韩信比较熟。亭长是一个什么样的官呢?根据秦朝的行政区划可知,在当时每五家为一邻,每五邻为一里,每十里为一亭,每十亭为一乡。亭的负责人就叫亭长,是一个能管250户人家的基层官员,他的主要职责是维持社会治安、缉拿盗匪、押送服刑服役之人、传递文书,也就是说亭长是个集治安员和邮递员于一身的角色,这个角色不属于乡管辖,更像是县在所属各乡的派驻机构或人员,你拿他当官看可以,不拿他当官看也可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亭长这个职务的人在乡里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大概这个南昌亭长家里有点钱,衣食丰足,不知韩信和他是亲戚还是故旧,反正能攀上点关系,于是韩信经常跑到他家混饭吃,一连几个月都是如此,并且还有继续混吃下去的迹象。这让亭长家有些犯难了,再有钱也不能养个人白吃饭啊。亭长毕竟是吃公粮的,多少有点社会身份,当然不便说什么,可是他的老婆就不这么想了,她憋了一肚子气,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打发韩信。那天,她半夜就起来做好饭,一家人在天亮之前就把早饭吃了,然后将厨房收拾干净。天亮以后,到吃早饭的时候了,韩信像往常一样前往亭长家。不过,亭长家里并没有为他准备早餐,好像亭长的家人也没有要吃早餐的意思,当然,韩信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人家已经很讨厌他,此地再呆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他一怒之下抽身就走,从此和南昌亭长绝了交,再也不上他家去。也许正是有了这一次遭遇,才使韩信彻底弄懂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世态炎凉,也许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才立志要干出一番大事来,让那些挖苦、嘲讽他的人瞧瞧。

看来,去别人家混饭吃这条路走不通了,怎么办呢?于是,韩信学起了钓鱼,当时的河湖川泽不像现在这样处处都有人承包,现在去人家承包了的河塘池堰钓鱼,还得向人家交钱,按每斤多少钱算,或者交多少钱钓一天。韩信那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什么叫市场经济,也没有想到要搞承包经营,只要你不怕淹死,你去长江里捕鱼也没有人管你。所以,韩信钓鱼没有人去干涉他。不过,他钓鱼既不是像我们现代人这样拿钓鱼当休闲,也不是像姜太公那样以钓鱼为幌子,等着周文王来上钩,请自己去当大官,韩信完全是为了钓几条鱼来填饱肚子。估计韩信钓鱼的技术也不高明,甚至经常被鱼钓。你想,当时的生态环境那么好,没有污染,青山绿水,很适合鱼生长,河里有的是鱼,但韩信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可见他并不能保证每天都能钓到足够多的鱼,他的钓术很一般。

幸好,有几个老太太以漂洗为业,天天去河边漂洗丝絮,这就是司马迁在《史记?淮阴侯列传》中所提到的漂母。这些漂母早出晚归,每天来河边漂洗丝絮都要自己带饭。一天,一个好心的漂母看到韩信面带饥色,没有饭吃,有些可怜他,便把自己带来的饭分一半给他吃,一连几十天都是如此。对于这位漂母的盛情厚意,韩信非常感激,有一天他对漂母说:“吾必有以重报母。”意谓:大娘,将来我一定能重重地报答你。可是,漂母却并不领他的情,反而数落他说:“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也就是说,韩信呀,你看看你自己,长得牛高马大的,却不能自食其力,我不过是同情你才分给你饭吃,我几时指望过要你回报,你还是想想办法找个长久的谋生之道吧,我也不能管你一辈子呀!

也许韩信这些年一直在发愤苦读,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学有所成,才对漂母说了那一席话。然而,漂母毕竟是漂母,她并没有学过什么相人术,不会给人看相算八字,竟以为韩信是在说大话,所以数落了他一阵。韩信当然不会计较漂母的这些话,毕竟她是一番好意,不同于南昌亭长的那位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