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走蓝剑平后,钱雪娟抱着膝盖缩在床上,悲伤不已。
蓝剑平为了维护她母亲所谓的家丑,一直没有说明游智慧是他弟媳妇,更可恶的是游智慧居然利用她的善良来欺骗她!
蓝凌风是游智慧和蓝剑波的儿子,他的身上有游智慧的影子,这点她没有误会,但是想到因此憎恨过这个无辜的孩子,她的良心就不安起来。
“天哪?我该怎么呢?该怎么办?太可笑了,这一切太可笑了呀!”
钱家二老听到女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又哭又叫,可钥匙被蓝剑平带走,进不了房间,只急得团团转。幸好,蓝凌风带着蓝紫焰来了。
“外公、外婆,您们好……”
二老来不及和外孙女行见面礼,径自拉着她来到钱雪娟的房门前,示意她叫她妈妈开门。
“妈妈,我是紫焰,你开开门,我要进来。”
里面哭泣的钱雪娟听到女儿的声音,想也不想,霍地打开门,红着双眼,焦急地拉着她就走。“我们快走,快!”
蓝紫焰身后的蓝凌风,狐疑地问:“妈妈,怎么了?干嘛那么急着要走?发生了什么事?”
他打了电话给爸爸,相信爸爸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她走的,除非发生了什么事让爸爸认为她不会一走了之。
蓝紫焰同样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妈妈,她的心慌意乱以及难以掩饰的难堪,一眼就落入眼底。
“妈妈,我不走了。”
蓝紫焰扯着蓝凌风,不肯听妈妈的话。
“你不走了?为什么?”
“因为……”蓝紫焰偷眼瞧瞧蓝凌风,羞赫地说别开头,讷讷地说:“因为我喜欢哥,也喜欢爸爸,我要和他们在一起。”
“你这个没出息的丫头,才回来几天?就把亲娘给忘了。”钱雪娟怒气上升,扬手就要开拍。
“妈妈!”蓝凌风挡下钱雪娟的手,浓眉皱了起来,温柔的妈妈受了什么刺激,话不到三句就要动手。
“我不是你妈妈!”钱雪娟跨出门,奋力推开蓝凌风,拉起蓝紫焰就走。
“妈!”蓝紫焰一手拉着蓝凌风不放,成了两面拉扯的局面。
“蓝凌风,你赶快给我放手,要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气了!”钱雪娟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出,自然而然地把怒气转向游智慧的儿子。
“妈!您干嘛对哥那么凶?不回去是我的事,您不要把起撒在哥哥身上!”蓝紫焰挺身而出,护在蓝凌风前面。
“你这个不孝女,你的良心给狗叼了吗?那么短的时间,就倒向他们,他们给你灌了迷魂汤是不是?”气急败坏的钱雪娟,口不择言地骂女儿。
蓝凌风冷静下来,轻言说:“妈,您不要乱说话,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妈,您太过分了,”蓝紫焰失望地望着妈妈,拉着蓝凌风的手,向外面走去,“哥,我们走!”
“蓝紫焰,你今天敢走出这里一步,我就死给你看!”钱雪娟拦不住女儿,使出最后一招,她知道,女儿脾气是倔强了些,但是没有硬心肠到可以眼睁睁看着她死的地步。
“随便你,我没有不讲理的妈妈。”蓝紫焰对她的生死置之不理,还是拉着蓝凌风往门外走。
“紫焰,不要这样,我们不可以这时候走。”
妈妈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要是这时候走了,说不定真的会出什么大问题,蓝凌风有理智地停住脚步。
刚巧,蓝剑平也在这时候到了。回家后,他越想越不对劲,钱雪娟在听到游智慧是弟弟的妻子时,神色异常,还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震惊的事情,然后她一个劲赶他走,隐隐的,他觉得这其中有蹊跷,放心不下,他又赶了过来。钱雪娟见到他,立即想躲进屋,蓝剑平一个箭步,擒住了她的手腕。
“凌风,你带紫焰一起进来坐下,有些事情,我们今天一定要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只要我的紫焰,其他的我不想谈。”钱雪娟使劲掰着蓝剑平的大手,嘴硬地说。错,已经造成,她不想给人讥笑了,这样下去,她还能做人么?不行,她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耻辱。
“不行,今天我们都得开诚布公地谈谈。”蓝剑平手上加劲,不容她再挣扎,硬拖着她坐上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向两人述说了过去的阴差阳错。
“爸爸,您说什么?我是游智慧妈妈的儿子?我的亲爸爸是您的弟弟?”
蓝凌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连声问。蓝紫焰则怔怔地望着爸爸,完全惊呆了,她的脸上写着惊愕与不相信,钱雪娟捧着脸,又开始哭泣。
蓝剑平不顾一切地开始说起二十几年前的秘密,末了,他说:“你们奶奶希望不要给你带来负面影响,要我对人说是领养的,这是她的好心,她最钟爱的儿子含冤而逝,这对于一个早年丧夫的寡妇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同时答应了弟弟,要好好照顾他的孤儿寡母,所以,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隐瞒了你和游智慧与蓝家的关系,带着你远走他乡。”
他说完,长长地吐了口气。蓝凌风瞪视着蓝剑平,像听到一个天方夜谭般,眼睛瞪得那么大,脸上的疑惑不亚于蓝紫焰。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知道游智慧做了些什么,今天看到你们妈妈的神情,我才大胆猜测了下,一定是游智慧故意不说明自己的身份,她利用雪娟的善良欺骗了她……”
“不要说了!我不相信!不相信!”钱雪娟竭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是我自己的错,我不怪谁!不怪!不怪!不怪!啊……”
蓝紫焰的眼光调向钱雪娟,她的心里怪怪的,想哭,又想笑,她想起许多离家后的事情,想起了朋友们异样的眼光,想起了回家后冷冷清清的家,想起了喝酒的妈妈,想起了夜里哭泣的声音,这一切,竟然是由一场误会引起的!
尔后,她的眼光转向蓝凌风,他也正注视着他,眼光同样是复杂的,他竟爱上了自己的妹妹!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
蓝剑平忙着安抚焦躁不安的妻子,一点都没有留意到女儿的异样。
“爸爸,逆风也是叔叔的孩子吗?”蓝紫焰用一种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声音问。
“不是,他是凌风同父异母的弟弟。”
“哦。”蓝紫焰轻轻地说,坐回沙发,喃喃地说:“幸好,他不是我的弟弟。”
蓝剑平三人回家后,各自进屋,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钱雪娟没有回来,蓝剑平答应给她一个公道,要她安心等待,因为蓝紫焰没有表态要不要和她回去,她答应暂且住下,但是对蓝剑平的承诺置若罔闻,受了那么年的磨难,她自认为心如止水,不想争了。
是夜,蓝家一片寂静。蓝紫焰撩开窗帘,望着寒冷的夜,好冷,没有星星的夜里,好黑。
在自己分不出爱的是哥哥还是弟弟的时候,爸爸几句话就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该笑的,这样就可以全心全意去接受蓝逆风了,可是,他是游智慧的儿子,他的身上有哥哥的影子!哥哥呢,他却全心全意爱着自己,这点,是无可置疑的,这点也值得笑。
爱与不爱同样受煎熬。她在焦头烂额地寻找幸福的时候,却被无情地碾碎希望。她,蓝紫焰,多么的可怜又可笑呵。
爱上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在无法取舍之间,她突然想逃避,想和妈妈一样,逃到天涯海角就会忘记一切吧?对,时间是最好的洗涤剂,它可以洗刷一切。那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迅速拉上窗帘,倒出书包里的书,把证件放了进去,想了想,把生日那天,蓝凌风送的粉色皮草外套穿上,站在屋中央滞留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轻悄地开门走了出去。她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为了避免开楼下客厅的门弄出响声,她来到厨房,打开了那扇老旧的窗户,端了张凳子,翻了出去。
冬夜,真的好冷,蓝紫焰站在围墙下,回头看了看夜色里的蓝家,幽幽的灯光,一闪不闪的,在寂寥的夜里显得好孤单,小时候晕黄的灯光,曾经是她无数次晚归的理由,那时小小年纪的她也知道里面有自己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现在,一切都变了,昏黄的灯光变得清幽清幽,小小的人儿变得无助沧桑,她再也呆不下去了。
费劲地翻过围墙,蓝紫焰停留在黄家大门前,她的手举起又放下,此刻打扰他们,除了给他们造成困扰外,还是逃不出被送回去的命运,咬咬牙,她转身走了。
蓝凌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来到楼下的老屋子里,和衣躺着,想着和妹妹之间的种种。小时候就和妹妹有种说不出的感情,他相信这不是兄妹之情,哪里想到他们有血缘关系呢?神思恍惚中,他忽然没来由的惊跳起来,浑身冒汗,暗夜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心跳好快,跟着就如擂鼓般狂跳,突然,蓝紫焰下午沮丧的神情出现在脑海里。不对,确实有什么声响惊动了他,他急忙起身,走出通道,来到客厅,扭开灯,看到客厅大门紧闭着,才稍稍放心下来,回到小床上,他疲倦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