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红尘男女
5412100000049

第49章

啊……罗市隐突地站起来,他欲张臂左拥抱眼前的女孩,但他终于没放纵自己,挺不自在地笑道,毓眉,谢谢你放了一把火,让我涅盘,还我本色。认真想想,在这样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又怎么能隐居?何况,我中隐于市的本意也不是真正的隐,隐只是一个外壳,隐,放弃权力,却不能放弃对社会应尽的责仟。毓眉,这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我懂,可我这段日子糊甩糊涂把它忘了。你来得真及时啊。否则,我会成为不可雕的朽木,行尸走肉……

先生,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好高兴。方毓眉说,已经是舂天了,不要再把自己关在家里,外面万紫千红,你应该出去多走走。当然,我如能安排出时间就约你一道出去。

行,行,太好了。罗市隐一展笑容地说。

方毓眉看看座钟已七点多了,说:晚饭时间都过了,我这就去厨房。

只剩一点米,什么菜也没有,罗市隐尴尬地说,算啦,吃个方便面凑合凑合,赶明儿我找家馆子请你。

方毓眉晃着脑袋笑了笑说:也只好这样了。她还是下楼去了厨房,烧了壶开水,提上来泡了两盒统一方便面,焖了一会儿,两人吃了起来,罗市隐向她投去一瞥,问道:你还好吧?

老样子,还行。方毓眉说。

听刘柳说,你在跟电脑公司的仲、仲什么,啊,仲慕如恋爱,情况也还好吧?

不错。方毓眉不想因自己的事使刚刚“活”过来的罗市隐为她操心,遂违心地作了回答。

那就好,罗市隐唇间漾着欣慰的笑,说,一个人一生中真爱怕只有一次。边交往边了解,重要的是自己的感觉。

知道。方毓眉轻轻地说。

一顿最简单过的晚餐在边吃边聊中结束了,方毓眉开始收拾客厅,她先把电话接上,刚放手,电话响了,她接过来,倏又递给罗市隐,悄声说:郭校长的。罗市隐忙“喂”了一声。

你这位老兄怎么啦,出院也不告诉一声,电话打到府上又联系不上,演空城计是不是?郭朴之笑呵呵地问道。

我是怕给您添麻烦,出院未敢惊动阁下,罗市隐说,冋家后电话莫名其妙地坏了,刚修好,第一个接的就是您的电话。

就这么巧?郭朴之快活地笑着,旋问,那个朱魁元,有关方面有说法吗?

没有,估计将旷日持久,但我会坚持下去的。罗市隐说,改日我登门拜访,咱们再商量商量。

啊,对了,罗先生,那位方小姐很难得呀,我看跟你挺投缘的,老实告诉我,你们的忘年交处到啥分上了?

不是你猜的那样,罗市隐转过身去,背对着方毓眉,嘴贴着话筒说,这事你可不能瞎说,好了,抽时间咱们再聊。说罢把电话挂了。

郭校长最后跟你说什么?方毓眉搁下手中的活,瞅着罗市隐问。

他这个人比较风趣,每次电话总婴开开玩笑。罗市隐搪塞道。

方毓眉看出他在瞒她,小过他不说她也不再问,继续忙她的。

她把桌面上的瓶盒子废纸都放进一只大塑料袋里,又将碗筷摞好端下楼去洗溉。然后提了半塑料桶水上来,先把蒙在电脑、电视机、古琴上的布和报纸揭下来,再用抹布一件件抹干净,水脏了,又下楼换水,将塑料桶、拖把一手一件提上来。罗市隐要她别忙,说臼己“活”过来了,会打扫的。方毓眉没答理他,依旧忙着,抹完桌椅抹门窗,最后拖地板,她让罗市隐回卧室去,等忙完了客厅,她携着抹布拖把进了卧室,罗市隐无论如何不让她打扫,说,瞧,那么邋遢,怎好意思让你打扫?方毓眉嗔道,既然知道邋遢,己不打扫,却又拒绝别人帮忙,似无道理嘛!罗市隐没词了,只好又回到客厅。正在这时,方毓眉包里的手机响了,罗市隐拿了递给她,她一看是仲慕如的,便随手将手机关了。寸隔了没一会儿,客厅的电话响起来了,罗市隐左接,他没答话便冲卧室喊道:毓眉,你的。方毓眉揩了揩手接过话筒:请问是谁?

还能是谁?听筒传来仲慕如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

刘柳告诉我的。仲慕如也不隐瞒,他问,今晚你住哪儿?下雨了,我用车去接你,好吗?

我住哪儿莫非要向你请示?我也无需惊动你,马上我还要去参加一个派对,谢谢。她把电话挂了,见罗市隐望着她,她随意地说,单位同事,一个很无聊的人。

唔……罗市隐问应道,既然有派对,就别做了,去吧,去吧!方毓眉原打算把楼上打扫完就回去,可是,仲慕如的电话却让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想索性把自己这场恋爱跟罗先生说说,让他给分析分析,看罗先生的眼神也有不舍的意思,于是说:我不走了,陪先生一晚,咱们聊个通宵。

那哪能成?罗市隐说。

你是不是担心什么?方毓眉问,咱们都是成人了,何况在先生面前我焉敢随便?

你误会啦,我是怕你太累。

没事。方毓屑轻松地说,她准备接下去就从刚才的电话谈起,再详细介绍仲慕如的为人,以及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和可能的分手。谁料她还没谈,罗市隐忽然谈起自己的女儿,抱怨罗眷至今不结婚,说罗睿跟她师兄梁秋平好得能再好了,就是不结婚。来信却大谈单身的好处,什么可以随时听从朋友的召唤要到哪就到哪。在单人宿舍里,更足随心所欲自由在,可以不叠被子,上卫生间不用关门,可躺在床上吃东西,也可以胡乱花钱,长时间泡吧、玩牌、上网,不招闲话不惹事,也不必向淮请示、汇报、解释……罗市隐叹道:不知她怎么搞的,我对她愈来愈感到陌生了。

这叫时尚,新新人类嘛,方毓眉说。

有这种时尚?还叫新新人类,啥意思?

方毓眉于是慢慢地解释起来,听着听着罗市隐打起哈欠来,夜已很深了,方毓眉也觉得自己有些累,上下眼皮在吸附。她说,先生,休息吧,有机会再谈。

好好,罗市隐真的有些坚持住了,他起身说,你睡卧室大床,我躺沙发。

那怎么行,你是老师,再说身体如此瘦弱,不比我年轻,睡哪都行。方毓眉执意推辞。这样,罗市隐拿了一床棉被出来,便回房休息了。

躺在沙发上,听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方毓眉难以人睡,她仍在生仲慕如的气,想到两人见面时免不了会有一场争吵,她想罗睿那种生活方式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卧室里的罗市隐一上床就人眠了,半夜过后他醒了,想到客厅里睡着另一个人,他躺不住了,悄悄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缝,见台灯仍亮着,沙发上的方毓眉侧卧着,因为她的存在,整个客厅像是都弥漫宥淡雅温馨的气息。他凝视着,想起几个钟头前郭朴之在电话中说到他和毓岿的话,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他想马上就走过去,想拥抱她,吻她……可最终他的脚步没跨出去,轻轻叹了口气,又悄然将门关卜」重新躺到床上,想自己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直到天亮。

方毓眉比他起得早,等他起来,客厅驮沙发卜。的被子乔得整整齐齐放着,人却没了。他连喊了两声:毓眉、毓眉!没有回应。但她的包还在。估计她下楼了。罗市隐来到楼下,见厨房也打扫了一遍,人依然不错。去哪里了呢?他感到蹊跷,在院子里转悠起来,这时,大门开了,方毓眉生气勃勃地拎着大大小小几只塑料袋回来,笑嘻嘻地说:上广趟菜场,给你买了点菜还有早点,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说着,她进了厨房把菜搁下,又把酸奶面包递给罗市隐,然后上楼取了小包,凹到院子里,对罗市隐说,我得准备上班了,学会照顾好自己,再见!她抿嘴一笑出了门。

第二天,是同事丁恬结婚的生子,这事方毓眉曾向仲慕如透露过,时间已过去一个多月,她猜仲慕如已忘了,那时,她是希望仲慕如跟她一道出席丁恬的婚礼的,现在主意变,她不想让熟人相信她与仲慕如已经是一对,因为她自己首先已不信,这样,她决定一个人去。谁料上班不久,仲慕如又打来电话,绝口没提昨晚她在罗宅的事,只是提醒她丁恬的婚事,问她买礼品没有,婚礼具体时间、地点,还说两人一道去正好长长见识取取经,以便把自己的婚礼办得更热闹更圆满。方毓眉感到好笑,她没多话,只说丁恬的婚期已推迟,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你这会儿在哪里?仲慕如问。

在浙江嘉兴。方毓眉扯了个谎。

毓眉,你不会在花我吧?

怎么会呢?

我能感觉到最近你试图在摆脱我对不起,手机电快用完厂等见面丙说吧。方毓眉没等仲慕如说完,敷衍了两句找个借口把手机关了。她从走廊凹到办公室,看肴对面丁恬空着的座位,心甩小是个滋味,丁恬请假去准备婚礼了。今天,对丁恬来说是个多么幸福的日子。恬的采婚夫她见过,人长得五官端正,白白净净,稍稍突出的额头下面架一副眼镜,待人谦和,斯文大度,是一家外资企业的白领,跟丁恬很般配,同事们也都觉得错,甚至让人有儿分羡慕,今晚他们就将拥有自己的爱巢。而反观自己,也曾企望那种心灵相融的芡好爱情和婚姻,可事清的变化却难遂心愿,现在居然靠说谎和敷衍来跟仲慕如对话,虚伪取代了真诚,尽筲自己并不认可仲慕如所谓一直试图在摆脱他的说法,但有意无意的回避,则是事实,她也知道这种消极的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明知两人之间需要坦诚的沟通,可她意绪阑珊,她也想过是不是自己心胸狭窄、缺少宽容?记得有人说过,最能使人产生稃恋之情的芡过于嫉妒,仲慕如和她龃龉时也承认他是嫉妒,嫉妒她跟别的异性的接触,他的本意就一个字:爰。这一点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而这份爱是专心致志不带矫饰的,但也是自私的,自私得:她受了。她想最近,或者就在丁恬婚礼之后,约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再怎么说、两人吊竟走过一段彼此都有付出的情感历程,有过上人伤感沮丧甚至气恼的时候,但也有值得间味,令人留恋难以忘却的时候,她还想放弃。方毓眉就是带着这样的矛盾心理,来到城北的丽华大饭店出席丁恬的婚礼,一眼就看见这幢大屋顶建筑的宏敞廊檐下,丁恬和她爱人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那中。迎接宾客的光临,丁恬是锦缎风冠霞帔,她爱人则是礼帽长袍马褂,见方毓屑独自一人来,丁恬先道欢迎,倏又悄悄地问:那一位呢?

在外地谈项,赶不回来,真的很抱歉。方毓屑找了个托辞。

噢,那我们以后再聚。丁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