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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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当晚,她就被安排在石宫,跟两名下女合住一间屋子。

清晨,她感觉自己只不过是刚闭上眼,就被一个叫小蝉的瘦小女孩子叫醒。

打水的路上,她了解到,本来共有六名打水女的,前天刚有一个叫花儿的不小心摔落山涯死了,一个叫梅子的女人,是这里的打水女官。

更让冷如霜心跳的是,从小蝉口中知道孤岛之外还另有世界。

原来,这岛上的人都来自一个叫墨菊国的国家,按官府规定,每年开春,只要年过十六的女孩子,都要被官府挑一百送到这里。

回到石宫,将水倒入竹缸,冷如霜浑身没有一处不在喊疼,两个脚板,两个肩头,两个肘弯,两只玉手,不是发红,就是磨出了明晃晃的水泡,从小到大,她何时做过这种苦差呀?也幸好是她,练过武,性子又硬,若换成她那些娇气的女同学,早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她瞅了一眼小蝉,看她定定地望着自己,虽没明说,眼光已有催促之意,又想起路上碰到的另外四个武大三粗的女人,不由感叹,人怎会有这么大的忍耐性?真想象不出,她们是怎么从痛楚中一点一点捱过来的。

她低头看看手心的明泡,又扳起两个脚,脚底的明泡最多,有几个已被磨破,火辣辣的疼,又扒开领口,瞅了瞅肩头的水泡,火气越积越多,“我不去了,别说四桶,两桶我也干不了”

“那怎么行?会被责罚的”小蝉一听,脸色大变。

“这样的差事应该男子干才对,为什么要让女人来做?”冷如霜盯着手上的明泡,愤愤而言。

“你新入堡,还不晓得,堡里男子很少的,听说….,最初随岛主一起入岛的有两百壮丁,十年来,一直保持着这个人数,如有死伤,官府才会添补,而女人每年都会送一百,所以,男人只管保护城堡安全,和狩猎那样的大事,而其它活计全是女人在做…..,不过,不知为什么,今年开春直到现在,都没有船来….,听说,堡里都快断粮了,以前我们全是靠官府运送粮食,他们不来….,我们就惨了”

小蝉罗里罗嗦说了一堆,让冷如霜更进一步了解到海岛的状况。

“小蝉,你知道岛主的真实身份吗?知道他来岛之前生活在什么地方?是哪里人?官府为什么会供养他吗?”能得到官府的供养,白袍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但不简单到什么程度,她不好猜测,官府是否能一直供养,白袍的身份是关健。

“这个呀….,好象除了龙虎护卫,没有人知道,连岛主的女人,听说都不清楚呢”提起岛主,小蝉的小脸又浮起一片红云,令冷如霜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她在暗恋那自大狂?

不过,她可没心思理会这闲事,“等下打水女官回来,你就说是我不去,跟你无关,让她罚我好了”冷如霜铁了心,坚决不再去受这洋罪。

听了冷如霜斩钉截铁的决定,小蝉一脸担心,但看着她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虽无奈,却不敢出声反驳。

冷如霜根本无视她的无奈,铁了心,死也不去干这苦差事,扔下小蝉,独自回屋躺在床上歇息。

迷迷糊糊,好象听到有抽抽咽咽的哭声,她烦得拉起薄被,蒙住头,但那细细弱弱的哭声就象有无形的穿透力,仍然顽固的钻入她的耳内。

她猛然一个激凌,莫非是那个小蝉?因为她受了连累?一念及此,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到门口,正看见那个叫梅子的打水女官边骂边拿一根细长的竹条抽打小蝉,而其她三个女人站在一旁,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冷如霜顿觉浑身的血一下全涌到了头上,怎能让别人代她受过呢?她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连想都未想,一脚便将那个男人婆跺翻在地。

用手指点着她,狠狠地说“有种冲我来,是我不去,关她什么事?”

那女人被冷如霜跺了个措手不及,身子刚一挨地,立即手脚麻利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瞪着冷如霜的凶狠目光,就象两人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冷如霜一挑眉,回瞪着她,对她的凶狠,似乎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突然,那女人一挥竹条,拼了全力向冷如霜抡过来,一边抡一边粗声粗气地大骂“别人都说你会武,怕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冷如霜眼见竹条打来,轻轻一闪,便闪到了她的身后,一个漂亮的脚绊,轻而易举便将梅子绊翻在地,看着梅子再跃起时,一侧脸颊已有些发青,不由出言嘲笑“你长得已经够难看了,再跌个鼻青脸肿,我看冒充鬼都行,明天,你出门时千万记着带个面纱,不然,小心别人将你当鬼来打”

她话音一落,旁边三个女人,不知是谁控制不住,轻笑了一声,梅子别过脸,狠狠剜了三人一眼,又迅速转回头,瞪着冷如霜,胸口象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你有本事,我打不过你,你等着,我去叫能治着你的人来”

说完,蹬蹬地向前边的大厅跑去。

三个女人一见,顿时都远远得躲了开去,小蝉不知是因为与自己有关,还是没有得到离开的命令,傻瓜一样站在原地,抽抽答答抹着眼泪,没有挪动。

冷如霜拿起一旁的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个痛快,管他一会儿是死是活,眼前先痛快了再说,喝完将瓢啪地往水缸里一扔,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板凳上,大咧咧的叉着双腿,只等那女人叫帮手来。

不过,很遗憾,她只看到男人婆一个人跑了回来。

人未到,声音已先到“哼,臭丫头,岛主让你去大厅呢,等着受罚吧”

冷如霜满不在乎的站起身,大不了,又是让那两座铁塔揍自己一顿。

她跟着男人婆走进大厅,眼光过处,又看到白袍左拥右抱,一副寻欢作乐、花天酒地的颓废场景,不由鄙视地将眼光翻向房顶,这样的男人,枉长了那副埃及祭司的容颜,却连他千分之一的专情都不如。

“你叫什么名字?”白袍低浑的声音,平平无奇,一点也听不出怒气,冷如霜不觉有些奇怪,将视线朝他的方向转过去,却见他连看自己都未看,正拿着自己的小藏刀,扎起一枚果子放入口中,用得好心安理得。

来大厅的路上,冷如霜本来还想着要跟白袍好好讲讲道理,一看见他这副样子,早将来时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冷冷说出自己的名字,又带着火气开口“将我的小刀还我,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

“你的小刀?什么是你的?到了海岛,连你这个人,都已属于我,更何况一把刀子,女人,不要得寸进尺,对你,我已忍让了很多”白袍将果子吞入腹中,缓缓而言,盯着冷如霜的目光,就象极地的寒冰。

“什么叫得寸进尺?那样的工作是女人做的吗?你看我的手,再看看我的脚,再看看我的肩”冷如霜被他的话激得怒不可竭,冲着他举了举手,又脱鞋,抬了一下脚,最后,猛地将领子扯开,露出雪白的香肩。肩头几个明亮的水泡登时暴露在空气之中。

自觉忽略他那句“到了海岛,连你这个人,都已属于我”这话,在心中引起的怪异,海岛十几天的生活,使她深刻感觉,在这原始而又封建的远古,他这种言论并不是空口白话。

白袍盯着她裸露的肩头,眼光闪烁不定,良久,才将视线移开,投注在矮几上的果盘中,一边扎向一枚果子,一边沉声发问“这又怎样?十年了,多少打水女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为什么要例外?”

“我没说要例外,但这样的工作,我的确做不来,她们能忍,是她们的事,反正,我无法忍受,这简直是糟蹋生命”那一刻,冷如霜忽然感觉自己好孤独,自己跟他们是两个时空的人,所受的教育和环境,注定他们根本无法沟通,自己生活的时代,讲究的是珍爱生命,重视生活质量,而他们….即无视生命,更不懂得生活。

她莫名好怕,怕自己有一天,为了生存也会沦落到这种麻木的地步,就象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吃喝拉撒,再也不知道其他。

“哦?你的词语倒挺新鲜,什么叫糟蹋生命?难道不让你做差事,让大家都没有水喝,就是爱惜生命吗?我看,应该改成爱惜你,是不是更合适?”白袍脸色开始阴沉,完全没有因为她身上的疾苦而有一丝怜悯。

“哼,你….胡搅蛮缠,总之,我….就是不去”冷如霜将领口扯好,不管他怎么说,打定主意,绝不改变自己的决定,妥协也会形成习惯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白袍刚扎起一枚果子,闻听,连刀带果子一下全摔在地上,脸色黑得就象深不可测的大海,吓得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女人,个个面如土色。

冷如霜下意识的握起双拳,眼看白袍从矮几后站起来,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处,不知他会怎么责罚自己。

白袍一步一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子带着无形压力,直逼冷如霜。

一直走到冷如霜面前,才停下脚步,伸出右手,一把捏住冷如霜的双颊,两眼锁住她的目光,声音冷得象从地狱里刮出来的“谁给了你这么大权力,允许你在我面前撒波?我的女人都没有这个胆,更何况….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快点乖乖给我去打水,不然,休想看见明天的太阳”

冷如霜无畏地回望着他冰冷的双眸,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将他捏着自己双颊的大手用力打开,言语轻蔑而又不屑一顾“在这个岛上,你当然有权力掌控任何人的命运,可是….你敢说连别人的灵魂也能掌控么?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在我眼里,你除了自大,狂妄、蛮横、堕落、粗野、无礼,也同样什么都不是!甚至….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冷如霜眼看在自己的冷嘲热嘲之下,白袍的脸一会青一会儿黑,心里真是万分爽快。

“我是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好象除了我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吧?或许?这是你为了勾引我,而想起的新计谋?”白袍一把将冷如霜揪进自己宽阔的怀中,坚实的大腿象两根铁柱,紧紧抵着她柔软的小腹,冷如霜1.68米的个头,头顶却只达到他的下巴。

一时,两人紧密相贴,近得能互相听见双方的心跳和呼吸。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冷如霜大脑有短暂迷离,对于男女情事,她不能说象一张白纸那样纯净,但从来只限于曾经的耳闻目睹,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真正超友谊的举止。

因为她讨厌情感,更惧怕背叛。

只是一瞬间的迷离,她便恢复了理智,大腿一曲,狠狠顶在白袍最脆弱的部位,眼见他疼得脸一阵扭曲,头一歪,眼一横,冷冷丢出一句“放心,全天下的男人死光,就只剩下你一个,我也不会看上你的”

她话音刚落,却忽然发现,白袍眼中闪过一丝古怪,那丝古怪,即象锋芒,又带着无名穿透力,让她浑身一阵不自在,好象自己被扒光了衣服似的,心跳也渐渐开始变得不规则,她下意识的皱了下眉,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反映,却刹那间,又在白袍诡异晶亮的眼球中,看到一张绯红的俏脸,那容貌好熟悉,是…..啊….是自己!

那一刻,冷如霜就象看到了瘟神,猛地发出一声大喝“放开我”,本以为白袍一定会大发雷霆,谁知,他竟出乎意料,只在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笑意,便双手一松,大步走回矮几。

伸出双手,随意揽上跪坐一旁的女人,已在这瞬间,神态完全恢复正常,冲冷如霜很平静的说“我不管你怎样想,也不管你怎样做,既然来到这海岛,就必须依照海岛的规矩”

冷如霜见他变得一本正经,也渐渐稳下有些混乱的心神,情知,白袍的话并非全无道理,想了一下,不由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不能将水引下来吗?我曾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看见有的山民把毛竹接在一起,然后,将水从山上引下来,即省力又省事,还能减少无谓的伤亡”

“哦?”白袍不知不觉从两个女人身上收回手,下意识地交握在一起,冷如霜的话就象炸雷,突然震醒他脑中某一片朦胧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