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喋血救兵
5432200000013

第13章 喋血救兵(13)

石敢当咬牙怒道:“老贼,你肯饶我,我却不肯饶你。当年我爹被囚禁在上京水牢,宋辽讲和,耶律隆绪本已答应送我爹返回南朝,谁知你却伪造书信,诬陷我爹暗中向宋室通风报信,泄漏上京军事布防机密。耶律隆绪这个昏皇帝竟也相信了你的一面之辞,立即下旨派你杀了我爹,又将他的头挂在南门外示众三日。老匹夫,石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竟要如此陷害我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萧震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萧震南冷声笑道:“好个‘无冤无仇’,你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当年澶渊之战,你父亲石保吉于阵前伏弩杀死我兄长、大辽第一悍将萧挞览,我若不亲手杀死你爹,又怎能为我死去的兄长报仇雪恨?”

石敢当一怔之下,才知石、萧两家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恩怨纠葛,当下把剑一挥,咬牙道:“老匹夫,今天本将军便送你到地下去跟你儿子团聚。”

萧震南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好小子,原来我儿子是被你所杀,你萧爷爷今天可饶你不得。”话音未落,长剑一挥,横斩石敢当腰际。他手中这柄玄铁大剑又宽又长,凭空一扫,风声呼呼,气势惊人,剑锋未至,一股疾风已吹得石敢当身上衣袂猎猎作响。

石敢当眼见对方来势凶猛,心中暗吃一惊,急忙倒转乌金剑向外一划,格向对方长剑。两剑在他身子外侧相碰,火星一闪,铮的一声,两人均觉对方劲道不小,震得各自手臂一阵酸麻。石敢当最担心的便是重蹈覆辙,在兵器上吃亏,一看手中乌金宝剑并无损伤,足见可与萧震南手中兵器抗衡,不由精神大振,不待对方第二招攻出,手腕一翻,提剑向他喉头刺去,出招并不迅捷,部位却妙到巅毫。萧震南神情微变,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小子,有长劲。”急忙回剑招架。

那隘口极为狭窄,石、萧二人在入口处挥剑搏杀,剑光霍霍,劲风四荡,早已将路口封住,萧达尔立在石敢当身后,十八骑卫中剩下的十七个人也站在萧震南身后,都想上前助战,但苦于地势逼仄,施展不开,空自着急,谁也不能上前。

只听一阵铮铮作响,石敢当和萧震南早已交手十余招。萧震南运剑如风,只想以快制敌,速战速决。石敢当却以守为攻,稳打稳扎,不求杀敌,但求阻住对方,尽量拖延时间,一待公主入关,便可放手一搏,杀敌报仇。是以无论对方如何抢攻,他总是岿然不动,连消带打,一一化解。十余招过去,他双足钉牢地面,只身把住隘口,竟连一步也没移动。

萧震南眼见公主等人一路狂奔,距雁门关北门已只两三里之遥,而自己却仍然无法逼得石敢当闪身让道,心下急躁,忽地剑招一变,长剑势挟风雷,直向对方左肋刺去。他长剑刚刚递至半途,石敢当便已发现对方右边腋下露出一个老大的破绽,正要跨前一步,举剑挑去,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不对,这老贼武功高强,怎会如此大意,将这么大一处空门卖给我?定是他逼我不开,夺路不成,便自露破绽,想引我自行走出隘口。我这一步踏出,他反手一剑,截断我的退路,他立时便可冲过隘口,去追公主。想至此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暗骂一声好狡猾的老贼,左掌挥出,荡开对方长剑,右手挥剑削向对方肩头,而对他右腋下露出的破绽,却装作视而不见。

萧震南连攻三招,皆是脚步虚浮,破绽百出,想引石敢当贸然轻进,踏出隘口。石敢当既已识破他的诡计,自然不会上当。

萧震南一见此计不售,虚晃一剑,忽地跳出战圈,神色沮丧地道:“公主已经走远,咱们追不上了。唉,想不到新帝登极,第一次交待老夫办的事便无法完成。大伙这就回去向皇上复命吧。”跃上一匹红鬃马,大手一挥,余下众人纷纷上马。因为萧震南自己的坐骑已四腿齐断撞死在石壁上,少了一匹马,最后两人只得共乘一骑,一齐掉转马头,就要打马离去。

“老贼休走。”石敢当一惊之下,以为他真的要走,自己父仇未报,哪肯就此放他离去?不待他纵马上路,早已飞掠而至,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寒光,直朝他扑去。

萧震南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上当了。”双手在马背上一撑,身子早已腾空而起,向后连翻三个筋斗,在半空之中与石敢当擦身而过。石敢当一剑斩空,落在马背上。萧震南却凌空而下,落在了隘口前面。两人一来一往,位置刚好调换过来。

石敢当一击不中,已知上当,脸色一变,道:“老匹夫,你敢使诈?”扬剑又要向他扑去。萧震南对手下的十七名骑卫大喝道:“你们截住他,我去追公主。”耶律重元曾交待他千万不可于人前泄漏“太子尚在人世”的秘密,他不知耶律宗真早已自揭身份,只道石敢当等仍不知情,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我去追太子”。十七名骑卫答应一声,各挺兵器,向石敢当围杀过来。

萧震南哈哈一笑,神色间颇为得意,正要冲过隘口施展轻功去追公主等人,萧达尔忽地从旁杀出,大喝道:“反贼,还有我这关未过呢。”劈面一剑,向他砍去。

萧震南曾与他同殿称臣,自然识得他的深浅,冷哼一声道:“凭你也想拦住老夫?”玄铁大剑一挥,直往他的青锋剑上砸去。只听“喀嚓”一声,萧达尔手中的长剑受不了这一震之力,立时寸寸断裂。一截三寸多长的断剑横飞而至,直插进他右边肩头。萧达尔身子一晃,手扶石壁这才不致倒下,鲜血早已涌流而出。萧震南纵声大笑,自他身边大步踏过。

石敢当被十七骑卫死死缠住,一时脱身不得,眼见萧达尔身受重伤,萧震南就要冲过隘口,大急之下,长剑横削直击,势挟风雷,锐不可当,连杀二人,将众人逼退数步,双足一跺,人已腾空跃起,反手将长剑插回背后,持弓在手,一弦三箭,嗖的一声,直朝萧震南背后射去。

萧震南反手回剑,将疾射而至的三支利箭打落在地,经此一阻,脚下已慢了一步。石敢当形如飞鸟,一掠而至,左足在岩石上轻轻一踏,身子已在萧震南头顶凌空翻过,落地之时,正好阻住他的去路。

萧震南顿时脸色一沉,眼中杀机大炽。他身为辽国大内第一高手,平日与人交手,极少受挫,但今天在石敢当这位昔日手下败将面前竟处处受掣,害得他不得不不顾身份,连施诡计。即便如此,竟还是不能从他手里讨得半点好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其阻住去路,在众多手下面前,今天这个脸可是丢大了。眼见太子和公主等人就要入关,自己即便此刻纵马追去,多半也是追不上了。想当初临危受命,自己曾在新帝耶律重元面前夸下海口,无论是捉拿宋朝公主还是辽国太子,腹心部即使随便派出一名骑卫,也必易如反掌手到擒来。谁知被石敢当从中一搅,腹心部非但损兵折将,威风扫地,而今他亲自出马,亦是功亏一篑,空手而回。回到上京,还不知耶律重元要怎样责罚自己。想及此,不由旧仇新恨一齐涌上心头,牙关一咬,心中暗道: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即便抓不到太子和宋朝公主,也要杀了这碍手碍脚的臭小子。长剑一递,挟裹着一股浑厚的内力,直往他胸口刺去。

石敢当却并不闪避,反手拔剑,剑尖斜挑,径直往他咽喉刺去。原来他见对方剑势凌厉,虎虎有威,极难招架,情急之下,只好兵行险着,后发先至,攻敌必救,逼得对方不得不撤招回剑自救。

哪知萧震南“嘿”地一声笑,眼见他长剑指向自己咽喉,却浑不在意,并不回剑格挡,手中玄铁剑仍然去势如电,直指石敢当当胸。

石敢当心中一惊:莫非这老贼捉不到太子,抓不到公主,无法回去交差,一怒之下,竟要与我同归于尽?转念一想,公主和大伙都已安然入关,我亦再无顾虑,今日若能杀得此贼为父报仇,即便是与他同归于尽玉石俱焚,那我也认了。

当下竟谁也不肯中途撤剑,双剑自半空中交错而过,各自朝对方身上致命之处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剑势如虹,一闪而至。只听“哧”的一声,萧震南的玄铁剑已先刺入石敢当胸口。石敢当咬紧牙关,挺身挨了这一剑,手中的乌金剑兀自不停,疾刺对方喉咙。

眼见两人便要各自中剑,同归于尽,孰料石敢当手中长剑刚刚触及对方肌肤,萧震南左手倏地抬起,五根手指一张一合,便已抓住他的乌金剑。石敢当不由大吃一惊,手上猛然加力,往前一递,那剑却像被铁钳牢牢钳住一般,竟再也无法往前刺出半分。

石敢当脸色大变,本以为萧震南要与他同归于尽,谁料他竟伏着这一记后着在此,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先机尽失,只有束手待毙的分了?忽地想起数年之前与萧震南第一次交手,一柄青钢剑也是被对方徒手接住,那情形与今时今日殊无二致。当时他是身受重伤,侥幸逃得一命,而今日结果又会如何呢?

萧震南左手抓住他的乌金剑,右手持玄铁剑,用力往前一抵,竟又刺入他胸口三分,洋洋得意哈哈大笑道:“臭小子,老夫练就的这一双铁手原本就是专为临敌之时空手夺取对方兵刃而准备的,数年之前你已领教过一次,同样的错误竟会犯第二次,你也怨不得老夫了。你杀了我儿子萧思明,现在又坏了老夫的大事,老夫若不杀你,实在难消心头之恨。”手臂一挺,正要用力刺穿他的胸膛,倏地寒光一闪,石敢当自乌金剑的剑柄中抽出一支一尺余长的短剑,轻轻往前一递,短剑便悄无声息地插进了萧震南的胸口,齐柄没入,力透后背。萧震南全身巨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石敢当脸色苍白,冷冷一笑道:“我第一次与你交手,便吃了你这只铁掌的亏,同样的错误若犯上两次,那我岂不也太蠢了些?这把藏在剑柄后面的短剑,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话音未落,陡然拔回短剑。萧震南仰天狂啸,血喷数尺,砰然倒地,就此毙命。

“萧统领……”剩下的十五名骑卫一见萧震南倒毙在地,大惊之下,一齐抢上。萧达尔急忙把住隘口,飞足踢翻两人。第三名骑卫冲上来,剑尖轻颤,刺向他腰际。萧达尔重伤之下,手中又无兵器,只得拧腰一闪。那骑卫剑术了得,长剑顺势向上一挑,插入他小腹,手腕一旋,长剑在他腹中绞动,萧达尔惨叫一声,痛倒在地。石敢当想要上前相救,却已来不及了,后面十余名骑卫一拥而上,早已将萧达尔砍成数截。

这几天以来,石敢当与萧达尔朝夕相处,并肩杀敌,早已有了惺惺相惜之心,此时见他惨死在自己族人的乱剑之下,心中悲愤难当,回身望向雁门关,但见北门外的空地上早已空无一人,公主等人显然已经安然入关。他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左手紧紧捂住胸前伤口,不让鲜血狂涌而出,右手拾回乌金剑,双目如电,自众位辽人骑卫脸上扫过,咬牙道:“萧兄弟,你瞧着,小弟给你报仇了。”突然跃出隘口,长剑起处,已砍断两名骑卫的手臂。一名骑卫悄悄绕到他身后,举剑劈向他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