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喋血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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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喋血救兵(8)

三个骤然施袭,闪电之间连毙二敌,居然悄无声息,丝毫没有惊动洞内众人,不由大喜,立即将白漂萍和郎彪的尸体拖到一边,利索地将二人身上的衣服剥下。胡达尔见己方三人中以刘晋阳年纪最长,便让他穿上郎彪的衣服,戴上郎彪的毡冠,然后自地上掘出一团湿泥,在他脸上抹了几抹,再将郎彪的络腮胡剃下粘到他脸上。

石敢当顿觉眼前一亮,经胡达尔这么一弄,刘晋阳立时变了个样儿,眉眼相貌竟与那下山虎郎彪有了七八分相似,若非刘晋阳脸型比郎彪稍嫌瘦削,一时之间无法弥补,那他与郎彪就是十足的相似了。即便如此,若不走到跟前细看,一时之间,还真难以分辨真假。他不由大喜,道:“胡兄弟,原来你还会易容术。”

胡达尔微微一哂,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自己穿上小白龙白漂萍的紫裘,用石头磨了些白灰,往脸上抹了抹,竟然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小白龙”,连刘晋阳也看得呆住了。

胡达尔道:“刘大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腹心部‘三龙四虎’中的下山虎郎彪了,而我就是小白龙白漂萍。你不会讲契丹话,只要跟在我身后见机行事就行,千万不可出声,万事由我应付。石将军,你就得先委屈一下了。”

石敢当早已瞧出他的意图,轻声笑道:“石敢当寻到洞口欲救公主,却被小白龙和下山虎两位高手当场拿住押入洞来。咱们三人进洞之后,见机行事,便宜救人。真是妙计。”

胡达尔笑道:“石将军过奖了。”自白漂萍脖子上蘸了不少鲜血,抹到石敢当身上,又用剑尖在他衣服上划了几道口子,让他将右臂直直垂下,装成已被扭断手臂的模样。

眼见三人周身上下都已收拾停当,看不出半分破绽,这才放下心来,将白漂萍和郎彪的尸体扔到杂草丛中,并让各人将自己的兵器在身上藏好,然后拾起白漂萍和郎彪抛在地上的两把钢刀,递一把给刘晋阳,自己手中拿着一把,左手扣住石敢当的左手脉门,右手持刀架在他脖子上,轻声笑道:“大伙留神,咱们这可就要押着宋将石敢当进山洞去了。”忽地提高声音,用契丹话装模作样地呼喝了几声,顿了一顿,这才“押”了石敢当,带着刘晋阳,往山洞中走去。

正在山洞中挥刀抡剑逼问公主等人的“飞天神龙”尹天杰、“独眼龙”耶律猛等五人听得外面突地响起呼喝之声,脸色一变,各挺兵器,大步赶将出来。刚走得几步,忽地洞口光线一暗,走进三个人来。因为外面正是阳光明媚,山洞里虽然点着火把,却也仍是外明内暗,逆光之下,眼睛昏花,只见有人走进洞来,仓促间却看不清容貌模样。

尹天杰等全神戒备,眯着眼睛瞧了半晌,方才看清原来是自己两个同伴用刀子押了一个浑身是血走路一颠一跛身受重伤的宋人走进来,这才放心,收起兵器,用契丹话问道:“白老三,郎老六,你俩搞什么鬼?这人是谁?”

刘晋阳站在最后面,微低着头,不敢答话。胡达尔用契丹话答道:“这家伙就是护送宋朝公主的宋将,名字叫做石敢当。他一路追寻到此,想要闯进山洞来救公主,被我和郎老六制服了。”

尹天杰看了石敢当一眼,忽地骂道:“骑兵营这帮废物,我让他们派两千人马围住这小子,居然还是让他活着逃出来了。”

胡达尔问道:“尹大哥,您瞧怎么处置这小子?”

“他妈的,还啰里啰嗦问什么,一剑杀了他便是。”尹天杰尚未答话,身后的“独眼龙”耶律猛就已忍不住跳出来,骂骂咧咧地走到石敢当跟前,挺剑便往他胸口搠去。他见石敢当早已被同伴拿住,又浑身是血,显是身受重伤,这一剑刺出,自是全无防范之心。

孰料剑尖刚刚刺到石敢当的胸口,石敢当就突地挣脱开胡达尔的掌握,右手一抬,乌金剑如毒蛇般自衣袖中钻出,寒光一闪倏灭,耶律猛全身一震,胸口早已被刺了个透心凉。与此同时,石敢当双足连环向后踢出,早将身后的胡达尔和刘晋阳二人踢翻在地。

尹天杰等人见他突然发难,不但刺死了耶律猛,还踢倒了“白漂萍”和“郎彪”,只道他是被擒之后,拼死顽抗,纷纷大喝道:“干什么?找死么?”一齐挺起兵刃,向他逼来,而仓促之间对胡达尔和刘晋阳两人的身份居然毫无怀疑。

胡、刘二人大喜,被石敢当踢翻倒地之后,顺势一滚,分别滚到了“白额虎”司马飞和“拦路虎”金泉身边,乘他两人全神对付石敢当之际,突地双刀齐出,早已将二人双足斫断,再补上一刀,司马飞和金泉立时便见了阎王爷。

“啊,你、你俩不、不是……”余下尹天杰与“笑面虎”萧思明二人至此方知“白漂萍”和“郎彪”二人身份有诈,大惊之下,立即手持兵刃,分向二人扑来。萧思明对胡达尔,尹天杰对刘晋阳,刹时间四人已战在一起。

石敢当一旁观战,见胡达尔与萧思明堪堪打平,而刘晋阳早已弃刀用剑,一连向尹天杰闪电般快攻十余招,迫得对手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显然已大占上风,心中大喜,暗道:数年不见,二师兄剑术又精进不少。见两个各自应敌,一时之间并无危险,自己便提着乌金剑,奔到山洞深处,将缚在公主手上的绳索挑断,将其救起。

公主一直背对着洞口而坐,迫于辽人气焰,不敢回头观望,只听得有人闯进山洞与辽人打了起来,却并未看见石敢当。此时蓦然看见他出现在面前,不由又惊又喜,激动之下,竟一把扑进他怀里,轻轻缀泣起来。

石敢当细看公主,见她安然无恙,并未受伤,心中悬着的巨石这才落地,一面温言安慰,一面出言询问别后情形。

公主道:“昨天夜里,你和胡大哥刚走不久,这七名辽人便径直摸上山来,将咱们大伙全用绳索缚住,用刀剑逼咱们跟他们走。后来他们发现了大小雪儿,就想一并带走。孰料大小雪儿性子极烈,见人就踢,那个独眼辽人一怒之下,就用剑在大雪儿身上连砍两下。大雪儿吃痛,挣脱开缰绳逃走了,而小雪儿却眼巴巴落入了这些辽人手中。他们押着咱们直往南面山头行走,大雪儿舍不得同伴,逃脱之后竟又折了回来,远远地跟在咱们后面。后来还是被辽人发现赶走了。咱们被这七个家伙抓到这山洞里,他们逼咱们坐在地上,然后用契丹话向咱们一个一个地查问什么,咱们全都听不懂辽话,只好一个劲地摇头。后来这些辽人着恼了,竟拔出了兵器。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后面还不知要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儿呢。”

石敢当心想:事情果然跟咱们所料不差,看来这伙辽人并非专为公主而来。他们来此,到底有何目的,他们又是怎么轻易找到公主的藏身之所的呢?他们到底想查问些什么呢?难道胡达尔真的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吗,还是……

沉思半晌,忽地想起还有其他人等着他去解救,只好收起思绪,一个一个地将其他人手上的绳索挑开。符飞羽、胡老爹、石全等人见他来救,都忍不住高兴欢呼起来。

救起众人之后,石敢当让大伙护着公主站到一边,自己持剑回身,来帮胡达尔斗萧思明。

那“笑面虎”萧思明使的是一根蛇形软鞭,盘旋滚打,变化灵动,十分厉害,鞭头还系着一枚小铁球,专打人穴位,令人防不胜防。胡达尔手中使的仍是白漂萍的佩刀,极不称手,几次想要换回自己的兵器,但对方招式连绵不绝,攻得十分紧迫,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机会,心急之下,武功大打折扣,数十招一过,竟渐处下风。

石敢当叫道:“胡兄弟,你暂且退下稍歇片刻,让我来对付他。”说罢剑光一吐,剑势如虹,已向笑面虎攻了过去。胡达尔乘势退下,掉头去看他爹。

石敢当剑招一出,场上情势立时大变,三招刚过,便听得“哧”一声响,萧思明左边衣袖已被削去一大截,若非他后退得快,只怕连整条左臂都被斩了下来。尽管笑面虎脸上笑容依旧,可身上冷汗却已涔涔而下。石敢当冷声笑道:“你就是萧震南的儿子?武功也不过如此罢。”

萧思明知道今日遇上了劲敌,趁着对方说话分神之际,忽地左掌荡开对方长剑,身子一旋,已然绕到石敢当身后,蛇形软鞭一抖,毒蛇般向他腰间缠来。石敢当尚未回头,手中的乌金剑却像长了眼睛一般,自身前向身后反刺过来,直指对方肩头。

萧思明一惊之下,急忙缩腕撤鞭,鞭梢顺势卷向他握剑的右手手腕。石敢当似乎缩腕不及,竟然“叭”的一声,被他卷个正着。萧思明大喜之下,急忙沉腕,想抖动鞭梢将对方手腕切下。谁知便在这时,石敢当突地手腕一抖,乌金宝剑脱手飞出。两个相距甚近,等到萧思明惊觉之时,早已剑锋及体,刺入咽喉。石敢当拔出乌金剑,又在他胸口连刺两剑。

胡达尔笑道:“石将军好剑法,他早已毙命,你又何必再刺。”

石敢当恨声道:“最后这两下,是看在他爹的分上送他的。”

这边厢,刘晋阳大战尹天杰,剑招纵横,剑势凌厉,早已将尹天杰的攻势全部封住,占尽上风。眼见不出二十招便可将其制服,谁知尹天杰看见同伙死得一个不剩,自知不敌,心中早已怯了,剑尖斜挑,指向对方小腹。趁着刘晋阳纵避之际,他已倒拖剑柄,夺路而逃。

胡达尔所站位置离洞口最近,立即大步赶上,追到洞口,将手中钢刀往他背上狠狠掷去。尹天杰听得身后金刃破空,立即往左边一闪,孰料胡达尔手中除了白漂萍的这把佩刀,尚有一柄青锋剑,也已跟着一并掷出,剑尖所指,正是尹天杰躲避钢刀的必经之处。

石敢当也已赶上,大声叫道:“胡兄弟,要留活口。”但剑去如风,早已插入尹天杰后心。尹天杰负剑狂奔十余步,这才口喷鲜血,扑倒在地。石敢当奔上来一看,却是早已死了,不由连叫可惜,道:“这些辽人来得蹊跷,若是留下一个活口,问他一问就好了。”

七 太师居心叵测

众人自山洞脱困之后,胡达尔和刘晋阳洗尽脸上的污渍,露出了本来面目,石敢当向公主引见了二师兄刘晋阳。公主听得路上又多一位高手相护,自是十分高兴。

石敢当将公主扶上马,领着众人来到东山树林,见昨晚扔掉的鸡羊马腿都还在,大喜之下,这才想起众人已久未进食,早已饿得眼冒金星,当即生火,烤了两条马腿和两只肥鸡,分而食之,大伙高高兴兴饱餐了一顿,将剩余食物用一根树藤系在大雪儿背上,精神抖擞地下了山,沿着金沙滩上那条贯通南北的大路,往南而去。

一路行来,居然并未遇上辽兵。傍晚时分,已经走出五六十里远,绕过山阴城,来到一个名叫古城的小山城。城门闯开,城墙颓垣,并不见得有辽兵把守。进城之后,但见民生凋敝,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找到一位老妪一问,才知辽军刚刚从城里打完草谷,城内百姓为避战乱,早已走的走,逃的逃,留下看家的都是一些无力远行的老弱病残。

石敢当听说辽军刚走不久,料想一时半会不会再来,便寻了一座较大的空宅院,让大家安顿下来,一面着人就着宅子里的锅灶杀鸡烹羊,一面拿出地图来细看。只见从古城到雁门关,已只五十余里,大家吃饱喝足,歇息一宿,明早振作精神赶路,估计明日天黑之前定可入关,心下稍安,只盼明天别要遇见辽军,公主能平安入关见到皇上。辽国太子耶律宗真已被叛军所杀,公主和亲之约自然解除,公主安然回京之后,皇上必定龙颜大悦,自己趁机提亲,皇上绝无不允之理。想到公主历经磨难,终于可以跟自己在一起了,不由心下大快,忍不住抬头向公主看去,却见她也正脉脉含情地向他这边望来,两人目光一碰,各自心神一荡,别有一番温情涌上心头。

吃过晚饭,石敢当布好岗哨,便让大伙将门板衣服等铺在地上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好起程赶路。众人刚刚着地睡觉,忽地听得一阵杂沓的马蹄声,直向这边奔腾而来。石敢当神色微变,凝神细听,已然辨出来者共有十三骑,不知是恰巧路过,还是冲着公主而来。见大家都已惊起,纷纷议论,急忙“嘘”了一声,示意大伙不可出声,静观其变。一时间,外面蹄声得得,如同爆豆一般,屋内却静得出奇。瞬息之间,十三匹快马已奔到屋前,只听得“吁”的一声,一齐停在门口。

石敢当的心顿时悬起,只听哨兵在门外喝问道:“来者何人?”

对方中气十足,不答反问:“大宋朝升国公主可是在此歇息?”

哨兵喝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只听那人提高声音道:“在下大宋御前侍卫统领庞通,奉吾皇万岁之命,特率十二名御前侍卫前来接应公主及石敢当石将军,烦请通报为谢。”

石敢当不由大喜,立即跃出门道:“是庞统领到了么?石敢当在此。”

那人听了,立即下马相见。石敢当迎上前,只见来者身着侍卫锦服,年纪不大,却气宇不凡,雄姿英发,果然是当朝太师庞坚之子、御前侍卫统领钦赐四品轻车都尉庞通,身后十二人,全是大内侍卫。两人同殿称臣,自然相识,此时相见,极是亲热。

庞通上前参拜,石敢当急忙将其托起。庞通拉着他的手道:“石将军一路辛苦了。公主现在何处?快引我去相见。”

石敢当点点头,急忙引他入屋。庞通见到公主,甚感惊喜,上前拜见道:“皇上自派石将军潜入辽国接应公主之后,日夜思念,苦盼数日不见公主回京,十分担心,特命属下率领十二名大内侍卫前来援接。卑职等一路打听,多经波折,总算见到了公主。”

公主亲手将他扶起,见皇兄又派了这么多人来接应自己,心下又是感激,又是高兴。

庞通官属四品,比石敢当二品右卫大将军低了两品,故此对他说话甚为客气,道:“石将军潜入辽国已有数日,怎地现在才到这古城地界?好不叫皇上担忧。”

石敢当苦笑一声,朝公主身后众人指了指,将公主执意要带同众人步行入关以至耽搁不少时间的事说了一遍,庞通道:“公主心地善良,宅心仁厚,恩泽子民,真乃大宋百姓之福。只是如此关头,公主舍己为人,未免太过危险了些。既叫皇上担心,亦让朝中百官牵挂。”

公主看了石敢当一眼,笑着道:“还好有石大哥在身旁舍命相护,这一路走来,虽然波折重重,但他到底还是带领大伙挺过来了。”

石敢当听她当众夸奖自己,脸色竟微微有些发红,正想向庞通询问朝中近况,忽见他带来的十二名大内高手不知何时已经四散分开,竟对公主及屋内众人形成了包围之势,心中一个念头尚未转过,忽觉腰间一麻,腰眼、气海、命门等数处大穴早已被庞通封住,全身动弹不得。

他脸色大变,惊道:“庞通,你、你想干什么?”

庞通并不答话,忽地喝道:“众位兄弟,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那十二名大内侍卫答应一声,一齐出手,有如蝴蝶穿花般在人群中穿来插去,只听叭叭之声不绝于耳,屋中数十人包括公主在内穴道都已被点,人人呆在原地,动弹不得。门外八名哨兵听见响动,一齐奔进,早被躲在门后的侍卫拿住。

石敢当眼见情势突变,厅上众人人人受制,心中暗叫不妙,惊怒之下,僵直在那里,瞪着庞通道:“你以下犯上,难道想满门抄斩之成?”

庞通哈哈一笑,甚为自得,缓缓拔出佩刀,平架在他脖子上,道:“事到如今,也不怕你知道,本统领此行,的确是为了公主而来,只不过不是为了救公主,而是为了杀公主而来。”

此言一出,除了十二名御前侍卫,其余众人人人脸上色变。石敢当怒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