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之杀死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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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荀 彧(2)

只有曹操,一副匡扶汉室、诛董贼的样子,带着部下跑去跟董卓部将徐荣干了一仗,结果当然输了,而且输得很惨,还差点被人活捉。要不是曹洪舍命相救,曹操早就一命呜呼了。随后,曹操带着残兵败将退至酸枣,整顿军马,却因损失甚巨,再无力西进。可见,当时的曹操虽是热血青年,胸怀大志,却少谋而冲动,他需要的正是像荀彧这样的参谋长。

曹操正为怎么对付董卓而发愁呢,这时荀彧来了,曹操自然要向他问计。荀彧说:“卓暴虐已甚,必以乱终,无能为也。”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董卓荒淫无道,好比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荀彧这话像是巫师的预言,不久就应验了。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董卓被司徒王允和吕布合谋诛杀。

这时,曹操已经做了兖州牧,任命荀彧为镇东司马,随其征战。董卓已死,天下再次纷乱四起,而怀有大志的曹操也开始了自己的扩张之路。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曹操第二次率兵东征徐州,留荀彧守鄄城(今山东鄄城北,兖州治所)。

曹操得继第一次东征的大胜之势,一路势如破竹,先后攻下徐州五郡中的琅邪国和东海郡,然后挥师直指徐州首府下邳。然而就在曹操即将大功告成之际,自家的“后院”却着了火:他最亲密的战友,铁杆兄弟——张邈和陈宫却“背叛”自己,倒戈一击,暗中欲奉吕布为兖州之主。

随后,吕布这头四处飘荡的幽冥之狼立即赶到兖州,与张邈和陈宫商议计策。为了在曹操班师回来之前彻底拿下兖州,张邈便派人前往鄄城,告知吕布来意:“吕将军此来,是为助曹将军攻破徐州,我们应该为吕将军提供军饷。”

众将听了,大为疑惑,不知内情。只有荀彧一眼就看出了张邈的雕虫小技,他好言送走张邈的使者后,遂下令加强城防。同时,他还派人火速前往濮阳召夏侯惇将军前来相助。为什么要去濮阳搬救兵呢?因为曹操留下的主力都在濮阳,可是他的老婆孩子却在鄄城。为什么曹操把他的一家老小留在兵少城破的鄄城呢?很简单,因为有荀彧坐镇鄄城。

这时,张邈、陈宫公开发布“反曹”宣言,兖州各郡纷纷响应。曹操领大军东征,走之前交给陈宫一支部队,陈宫却把这支部队交给了吕布,因此兖州内“拥曹”的力量就更加薄弱了。张邈拥数万之众,陈宫腹有计谋,吕布晓勇冠绝天下,兖州情势万急,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吕布之手。

危急时刻,夏侯惇将军飞马赶到,当然这时候的夏侯惇左眼还没瞎,双眼怒睁,手起刀落,就先宰了几十个叛乱者,军心乃定。

虽然除去了“革命立场不坚定者”,但是鄄城仍然危在旦夕。很快,鄄城城外就杀来了数万大军。不过,并不是吕布的军队,而是豫州刺史郭贡受了吕布的“忽悠”,想来趁火打劫。刚扎下大营,郭贡就派人邀荀彧前来相谈,无非是想摸一摸鄄城的情况。

荀彧便要动身前往,夏侯惇慌忙上前阻拦,道:“主公不在,你就是一州之主,岂可犯险而往?”荀彧淡淡一笑,说:“兄不必担心,郭贡与张邈等人素不相识,我料他并无恶意,他只不过是受了吕布的蛊惑。如今,他初来乍到,未及与张邈、吕布等勾结,若我对其晓之利害,好言相劝,他虽不为我所用,也不会与我为敌。如若不去,他盛怒之下,便投张邈了。”

荀彧便只身前往郭贡的中军大帐,应答之间从容自若,毫无惧色。郭贡看荀彧这么“淡定”,猜想鄄城必定做好了完全之备,拔营撤兵了。就这样,荀彧凭自己的智慧和胆识为鄄城暂时赢得了喘息之机。

可是,这时范县、东阿两城又告急,吕布已经屯兵城下。两城是曹操的屯粮之处,两城若失,曹操即使回师,也于事无补。吕布是何许人也,天下第一猛将,是战神!范县、东阿两城的守将听了他的大名估计都会吓得尿裤子。荀彧知道两城守将内心胆寒,便遣程昱前去为他们打气,结果两城的守将坚定了自己的“革命立场”,准备为曹操“抛头颅,洒热血。”

不过,他们没有慷慨牺牲,成为烈士。因为范县、东阿两城与鄄城互成掎角之势,吕布力攻而不可得。一直坚持了数月,曹操终于从前线班师,腾出手来收拾吕布。

不久,曹操就在濮阳大败吕布。兴平二年(公元195年)正月,败吕布于定陶(今山东定陶西北),五月,又败之于巨野(今山东巨野东北)。

此时,徐州陶谦病死,曹操想趁机攻取徐州,再回师灭了吕布。荀彧劝阻道:“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虽残坏,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愿将军熟虑之。”

曹操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荀彧言之有理,就采纳了荀彧的意见,放弃了攻打徐州的打算,抓紧时机,积蓄实力,专心收拾吕布。不久,曹操就把吕布赶出了兖州,灭了张邈,而陈宫则跟着吕布投奔了刘备。

兖州之乱,至此方定。

可以看出,在这场“兖州之变”中,荀彧是主角,他运筹帷幄,处变不惊,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使曹操避免陷入颠沛流离的悲惨境地。而曹操让荀彧主理兖州事务,也是充分信任荀彧的表现,不然他何以将全家老小的性命交付于他?而夏侯惇、程昱等人又何以听命于他?

平兖州之乱,可谓荀彧第一大功。

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在荀彧帮助曹操收复兖州的时候,汉献帝开始了他漫长而痛苦的东归之路。

东汉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三月,李傕、郭祀因争权夺利,发生内讧,刀兵相见,战事又起。同年,徐晃劝说杨奉护送汉献帝东入洛阳,杨奉从之。李傕、郭汜等遂派兵追杀献帝,为了逃避追杀,献帝夜渡黄河,历尽艰险,于建安元年(公元196年),还都洛阳。

天子回到故都,看见四处都是断壁残垣,心里不禁生出悲凉:祖宗的基业竟被董卓这乱臣贼子毁坏至此。不过,刘协还是抱有希望的:我一定要重振刘家天下。

汉献帝在洛阳的废墟里伤感悲怀的时候,曹操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商议要不要迎接汉献帝。当时,大多数人都不同意接回汉献帝,认为基业未稳,而杨奉等人又跟张杨有勾结,恐难制之。

曹操听着众人的议论,但见荀彧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便问道:“文若,你认为呢?”

荀彧不慌不忙地说道:“晋文公接纳周襄王,诸侯无不听命;高祖为义弟披麻戴孝,天下归心。自从天子蒙难,主公首倡义兵,一直以匡扶汉室为己任。眼下天子东归洛阳,若能在此时迎接天子,既能顺民心,又能令天下群雄信服。韩暹、杨奉又能生出什么祸乱呢?”

曹操又一次被荀彧“征服”了,遂亲率大军到洛阳迎接献帝。

汉献帝见曹孟德来迎,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不禁痛哭流涕道:“孟德真乃忠臣啊,我大汉的臣子若都如孟德这样忠义,何愁大汉不兴?”当然,汉献帝也觉得口头表扬没什么用,便当场封曹操为司隶校尉。

曹操拜谢,随后迎献帝建都许昌(今河南许昌东)。迁都后,曹操因为保驾有功,又被封为大将军、武平侯,荀彧升为汉侍中,守尚书令。

汉献帝以为自己忍辱含垢做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之后,终于能真真正正地做一个天子了。可是,他想错了。汉家的天下虽然还是姓刘,但只是徒有虚名。他之前是董卓、李傕、郭汜的傀儡,如今成了曹操的傀儡,而在曹操殡天之后,他还是没有摆脱傀儡的命运,他的一生不能不说是一大悲剧。

再说曹操得了汉献帝赐的“节钺”,便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他成就霸业的关键一步。此后,曹操看谁不爽,就会搬出天子来整他;谁不听话,就搬出天子来压制他;他若想拉拢谁,也是以天子之名加以封赏,反正给个虚名又不是什么难事。曹操就这样把可怜的献帝玩弄于股掌之中,献帝当然很郁闷,可是也没办法。

曹操见献帝这个傀儡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好处,打心眼里感激荀彧,也更加倚重他。不过,我们应该注意到,荀彧当时是建议曹操奉迎献帝,而不是“挟天子令诸侯”,荀彧也从来没有说过“挟天子”之类的话。根据史料记载,应该是毛阶“点拨”了曹操,他曾说:“夫义兵者胜,守卫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所以,曹操后来的做法应该是与荀彧的初衷相背的。

后人对荀彧力劝曹操迎献帝一事多有争议。有人认为,既然荀彧后来力阻曹操僭越称王,维护汉室正统,那他当初为什么要劝曹操迎接献帝呢?对此,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认为,当时荀彧并未看出曹操有不臣之心,以为曹操是汉庭的忠实拥护者。这个说法显然站不住脚,要知道,荀彧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怎会看不出曹操的抱负呢?还有一种说法,是说荀彧走的是“曲线勤王”路线,他劝说曹操迎献帝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其实是想借曹操之手收拾当时纷乱的烂摊子,然后再“匡扶汉室”。这种说法似乎有些道理,不过,以荀彧的聪明才智,他肯定知道,曹操统一了天下,是绝对不会笨到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出去的。那么荀彧既知如此,为何还把献帝再次推向“火坑”呢?

荀彧当时的内心想法,我们不得而知,只能说他这样做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不然,我们能给出一个更好的选择么?

举荐人才

迁都许昌后,荀彧做了侍中,兼任尚书令。

荀彧的主要官职是尚书令(相当于今天的国务院总理),侍中只是一个加衔,没什么实职。侍中是天子任命的,而它又是一个什么职位呢?其实,侍中的工作很繁琐,简单来说,侍中就是天子的专属顾问、高级咨询师。天子给荀彧加了这么一个官衔,从而让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所以献帝郁闷的时候就可能会找他聊聊天。

而尚书令是负责皇帝一切政令的首脑,即皇帝下的诏书,群臣上奏的奏章,都要经由尚书令过目。可见,尚书令这个职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国家机器运转的中枢,而担任这个职位的人也必定是曹操的心腹。

到了这时,荀彧才从真正意义上成了“王佐之才”。不过,荀彧辅佐的还是曹操,而不是献帝,因为曹操手握实权,是他赋予荀彧的权力。

此后,荀彧“居中持重”近二十年,尽心竭力,当好曹操的“管家”。正是荀彧主持内政,把曹操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曹操才能出外四处征伐,徐图天下。

曹操出外征战,身边少不了谋臣名士,一来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另一方面招揽名士,也可以逐渐树立自己“正统”的地位。众所周知,曹操志在得天下,可是,曹操的苗不正。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曹操他爸曹嵩是“乞丐携养”(因家贫被宦官曹腾收为义子),所以曹操就被人讥为“阉赘遗丑”。为了遮丑,给自己正名,曹操就要取得天下大姓名士的支持,而为了逐鹿天下,曹操就更需要士族的支持。这时,曹操自然就想到了望族出身的荀彧,曹操曾问:“谁能代卿为我谋者?”荀彧说:“荀攸、钟繇。”

公元196年,也就是在曹操采纳荀彧建议迎献帝进抵洛阳的那一年,荀彧首先向曹操举荐了自己的堂侄荀攸。曹操任其为汝南太守。曹操早就听说了荀攸的大名,与他交谈之后,大喜,对荀彧、钟繇说:“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遂又拜荀攸为军师。此后,荀攸从征张绣、吕布、袁绍等,屡进计谋,被曹操视为谋主。

然后,荀彧又举荐了“鬼神莫测”的戏志才,此人极善谋略,深受曹操赏识,只可惜早亡,未立殊功。

戏志才死后,荀彧又举荐了郭嘉。同荀彧一样,郭嘉最初也是在袁绍手下做事,后来见袁绍难成大器,便毅然离去。可以说,魏国的谋臣里,郭嘉是唯一可以和荀彧相媲美的人,也可称得上是“王佐之才”。史书上称他“才策谋略,世之奇士”。而曹操称赞他见识过人,是自己的“奇佐”。毛泽东也曾对此人大加赞赏,夸他“才识超群,足智多谋,出谋划策,功绩卓著。”

此外,荀彧还举荐了钟繇、陈群、司马懿、华歆、王朗、荀悦、杜袭、辛毗等等。上述人物多是当时士族名士的代表,他们后来成为曹魏政权的骨干力量,也成为魏晋士族门阀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荀彧举荐的人才远不止这些,有史可考者尚有仲长统、孙资、严象、韦康等。荀彧举荐的人才都是名士,几乎全都得到了曹操的重用,只有严象和韦康后来叛乱,先后败亡。

荀彧举人,虽重门第,但更注重才识与德行,可以说个个都是德才兼备的牛人。荀彧举荐的人虽然大都是自己的老乡,如荀攸、锺繇、杜袭、戏志才、郭嘉、荀悦、辛毗、赵俨等,但他可没有“开后门”,所举之人都是经过严格的“资格审查”的。要知道,荀彧生在颍川,他认识的名士自然也大都在颍川;更主要的原因是颍川之地自古就是文化中心,人才辈出,当时人们便盛称“汝、颍多奇士”。因此,荀彧所举人才与曹操“用人唯才”的标准是一致的。事实证明一切,荀彧所荐之人,有一个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庸才么?就是那“不入流”的严象和韦康做个一州刺史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以这么说,曹操所用之人,多半都是荀彧所荐之才,也正因为如此,荀彧在曹操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

四胜论

时值乱世,群雄并起,各地军阀都在搞“军备竞赛”。当曹操忙着扩大根据地的时候,袁绍也没闲着,不断兼并地方小股势力,扩张自己的地盘,雄踞北方。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月,曹操南征南阳,张绣投降。但曹操纳了张济的妻子,也就是张绣的婶婶,这让张绣羞辱难当,就又起而反之。曹操冷不防遭到偷袭,自然大败。曹操为流矢所伤,长子曹昂把自己所乘之马让给曹操,典韦拼死掩护,曹操才得以回到大本营。可是,这一战,曹操损失惨重,其子曹昂战死,大将典韦也阵亡。

曹操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根据地,心里惆怅。这时,袁绍一封书信寄到。信中,袁绍对曹操之败大加嘲讽,言辞傲慢无礼。曹操顿时就上火了,嘴里直骂“娘希匹”。

众将都不敢上前询问,私下里都以为曹操是因吃了败仗而发这么大的火。钟繇看出了端倪,便将此事报告给了荀彧。荀彧说:“以主公的聪明,断不会因过去的事而忧虑,肯定有别的原因。”

随后,荀彧就前去面见曹操,为曹操答疑解惑。曹操把书信拿给荀彧看,说:“我想讨伐不义之贼,可是实力不及他,你说该怎么办?”

荀彧一听这话,顿时心领神会,知道曹操的烦恼是由于袁绍军力强大,想收拾他又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荀彧微微一笑,说道:“纵观古今,成败在于能力的大小,而不在于实力的强弱。楚汉之争,便可为证。如今,能与主公争夺天下的只有袁绍,袁绍虽强,但必败无疑。”

曹操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示意荀彧接着讲下去。

接着,荀彧就发表了史上著名的“四胜四败”论。

一、袁绍表面阔达,实则猜忌,用人多疑;曹操唯才而用,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是度量之胜。

二、袁绍优柔寡断,屡屡错失良机;曹操随机应变,当断则断。这是谋略之胜。

三、袁绍军法不严,法令不行,部众虽多,不堪一击;曹操律法严明,赏罚分明,部众虽少,但皆效死命。这是兵威之胜。

四、袁绍倚家族名望,沽名钓誉,手下之人无真才实学;曹操以仁待人,克己自律,以德服人,天下贤才尽归其用。这是德行之胜。

荀彧最后总结说:“主公以这四点优势辅佐天子,以正义之师出伐,天下谁人可挡?”

曹操听后,热血沸腾,心想:原来我占尽优势,胜算全在我这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