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反复讲解着苍鹰之秘密的老人,实在无法接受古慈那越来越迷惘的眼神,终于忍不出咆哮一声:“天哪,你真的是清水那丫头的女儿吗?为啥你会笨到这种程度。”
古慈昏昏欲睡的双眸勉强睁开,打了个哈欠,十分不悦地指责老人说:“那。老头,就算你是我亲戚,也不允许你说我笨,实在你是讲的不清楚嘛,管它什么苍鹰的秘密,不行,我要睡觉。”说着,一翻身,抱了抱双臂,梦周公去了。
世人都说地上寒气重,古慈在这紫薇花旁睡了三夜,不仅身子并无感到冷意,而且,身上的伤口也正慢慢神奇的愈合。
这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古慈似乎有些习惯了,所以,只是一翻身,很快就睡了过去,很安分的姿势。
老人万分惋惜地看着古慈安静的睡颜,这丫头,真的是清水的女儿吗?就算没遗传到清水的容貌,至少也该遗传些智慧吧?
唉!叹息一声,也开始跃上紫薇花上睡觉。
天还未亮,睡梦中的古慈迷迷糊糊听见什么动静,一翻身,睁开眼,看见老人在半空中如猴子般乱窜着,一下在这棵树上蹲着,一会又飞去另一棵树顶站着,那些悬崖峭壁上的小树枝,竟能承受的住他的身子。
练猴拳吗?不过轻功真不赖。她一下爬起身子,也并未感到哪里疼痛。
“老头,你干吗呢?”
“你来好几天了,为表地主之谊,给你做顿好吃的。你看,这些鸟儿给你煮早餐吃如何。”老人一跃身,一着地,手上就多了只鸟儿。
什么?古慈瞪大了眼,朝他走去,见他手中的草笼里扑腾扑腾乱跳着,她沉下了脸,这老头,居然残害弱小生命。
抢过老头手中的草笼,将绳子一解,笼中飞出几十只受惊的鸟儿。瞬间飞出的鸟儿造成了难得的奇观。
“丫头,我可是抓的很辛苦的。”老人的表情就如婴儿大哭一样。
“我早餐才不要吃这些。老头,你刚才使得是什么轻功,能在半空中来去自如,就跟神仙一样。”她感兴趣的,是这个而已,因为她突然间发现,如果学会此轻功,离开这悬崖便指日可待。
“丫头,算你识货,我方才使得,叫逍遥游。”老人嘿嘿乐上了,这逍遥游,可是他独步武林的秘技,当年在皇宫内院,也来去自由,吓得宫里那群人老以为闹鬼了,还请了法师来捉他,结果,他只是衣袖那么轻轻一挥,法师晕过去了。
古慈一手支住下巴,看老人,心想,逍遥师叔是因为创造了一套逍魂掌才改名为逍遥,还以为会是他独家的呢,没想到,还有什么黯然销魂掌,什么逍遥游。看来,这个江湖,的确神奇之事颇多。
“丫头,你是不是想学逍遥游啊?”老头扯了扯挡住眼睛的头发,看古慈。
古慈点点头,当然要学,没有一样武学是可以逃得过她手掌心的。
“哪,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叫声师傅,我就教你。”
古慈一怔,说:“给你磕头是应该的,可叫你声师傅,怕不妥吧,岂不是乱了辈分?”
“有什么辈分不辈分的,我的功夫,自然只交给我的徒弟,你若不拜我为师,那我不教了。”老人说罢,转身要走。
“等等!”古慈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师傅。”反正师傅不再多,在于精,等学会了他毕生所学,再背叛师门也不晚。
“乖,乖!”老人眉开眼笑,又跟只猴子似的上下乱窜,就跟千年才遇见什么好事一样,高兴坏了,“这下,我老人家就算老死在这里,也不怕一生武学得不到发扬光大了。”只是,这天资愚钝的古慈,真能将他的一生武学发扬光大吗?高兴完后,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来,丫头,把你会的武功练一遍给我看看。”还是先看看丫头底子如何。
古慈经过这三日来的休养,伤口并不是很严重,于是,运劲,使了套逍遥师叔的销魂掌。
这套掌法的名称实则就是黯然销魂掌,因是痴情难却,相思难念变化而得。以往古慈运用这套掌法的时候,逍遥知她并未动情,所以,也只是教了一些浅层的掌法,告知仅是销魂掌。可如今,只见她双臂挥动,四方八面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一阵风儿拂过,风是轻的,却吹落无数紫薇花。
现在的古慈,已经是动了情的人,一想起南宫漠那般待她,不由心里又一阵难过,挥出的掌力便越加发柔,姿态也更加飘逸,宛若翩翩起舞,却让人不由有一看心碎的错觉。
“好,好!”老人看的热泪盈眶,他眼中的泪,并不是因为古慈那黯然销魂的掌法,而是他仿佛看到自己一生武学被发扬光大的那一刻。他实在没想到,以为古慈天资愚钝,想不到,竟在武学方面是如此的聪慧。他原本想着,如果这丫头没学成他的武艺,出不了这悬崖,反正也没人知道她是他的徒弟,至少不会丢了面子。现在,他倒恨不能将毕生功力传授于她,好让她出了悬崖之后,对着当今武林一声大吼:我是紫薇君主的徒弟!
古慈收了掌法,吐息过后,一见地上那么些紫薇花,不由怔住了,何时自己的销魂掌有这般威力?
经她那么一看,老人也主意到了,霎时嚎啕起来:“我的紫薇花,我的紫薇花。”
古慈捂住了耳朵,往后退了一步,忙撇清关系说:“哪,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叫我练一套给你看看的。”再说,她也真的没想到,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老人悲痛的神情就跟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一般,这些,可全部都是他的命根子啊。
古慈一耸肩,站在一旁不动了,嗜花如命,这老头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风流鬼。
老人悲恸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又恢复了玩赖模样,一下让古慈琢磨不透了。
老人以食指,点去眼角落下的泪后,笑道:“好了,丫头,现在,我开始将我毕生所会的,毫不保留的教给你。想学逍遥游,必须先学会梯云纵,跟着老夫做——”
古慈认真地看着他,运劲,气沉丹田……
不消两个时辰,只见古慈一手叉腰,右脚使劲在地上一蹬,一个人由左而右,凭空一个斤斗翻了出去。
她身上还穿着丫鬟的裙摆,为了方便,她将裙摆给撕开了,而这个斤斗是从侧面翻出,又翻得极快,所以,裙摆宛如扇面般展开,划起一道灰色的弧形,身法俊美,滞洒已极。
接着双脚一顿,身形拔起一丈五六尺高,一个倒翻斤斗,由下而上,往上翻去。这一下是先直升,然后头下脚上,倒翻过去,身子稳稳落在悬崖松枝上,抖落松毛无数。
老人仰了头往上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古慈的目光突然落在悬壁中间一处野果上,这一看,腹中的饥饿感被激起,她于无形之中,又升起五六尺高。到双脚由上而下,堪堪倒转过来,双臂一划,人如金鲤跃波,全身微翘着,又朝上斜飞而起,身子落在野果附近,伸手,轻而易举地摘过野果,正要咬,接触到由下传上的目光,嘿嘿一乐,直接从半空中跳跃而下,离地面还有十尺距离时,一个跟头,稳稳落地,将野果递到师傅手中。
老头白眉一扬,赏了古慈一个脑瓜拍。
古慈摸了摸被拍疼的脑门,撅了撅嘴,继续翻身而上,这下,可不管老头了,自己先吃了再说。
时间就在古慈这孜孜不倦的习武中过去了,因为悬崖底下每日的天气都如一日,导致古慈真忘记自己来悬崖有几天,或者是几个月了。
这个日子,她忘记了,慕容轩却记得一清二楚,今天是整整一百日了。
傍晚时分,红霞染满天空。
慕容轩一路南下,带着二十余人不断打探,一无所获。
眼见天色将黑,慕容轩心中叹了口气,说:“青龙,先在附近找家客栈再说。”
青龙听了,便吩咐一人先前打探,不到半个时辰,那人骑马飞来,道:“禀主人,前方不到十里地有家小客栈。”
慕容轩一点头,没说话,便跨上马,疾驰而去。
青龙等赶忙上马,紧紧跟上。
客栈有些老,外表残旧不堪,慕容轩一皱眉,下了马。
“客官,住店还是用饭?”小店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材略为矮小,行动却还便捷轻巧。一见来这么多人,忙亲自招呼道。
慕容轩没答话,进去就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小二见了,忙殷勤地沏了茶。
青龙回道:“掌柜的,我们住店。”
掌柜的一听,道:“哎呦!敢问这么多人都是住店的?”
听掌柜的口气,似乎有些为难,慕容轩没有回头,问:“怎么,送上门的买卖,你不愿做吗?”
那掌柜的道:“这等买卖,几年也不见的有一回,老头当然是高兴,可是,眼下,真没这么些房间。除去小老儿和伙计住的,一共十六间房。但眼下有间已住了人,就算没住人,也容不下这么多客人呀。”
“这里有人已住下?”慕容轩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问。
“是的。”掌柜的回答,慕容轩那口吻让他忍不住有些发颤。
“什么人?”莫非是古慈?
“是位女客官。住在这已经两天了。今儿一大早出去,还没回来。”掌柜的恭敬回道。
慕容轩有了一喜,随即扭过头来看掌柜的,问:“多大年纪?”
“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吧。”掌柜的回想了一下说。
青龙看慕容轩:“主人,莫非是——”
慕容轩挥手打断了他,并没再问下去,只说:“掌柜的,拿好吃的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