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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缡络,感觉身子怎样了啊?”

轩辕毓祁关切地问道。

“什么身子怎样了啊?”

缡络被问得一脸迷茫。

“你晕过去了啊?疲惫过度。东方珏那家伙说的,真是的,也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子。”

轩辕毓祁忍不住说她。

“四哥,我没事,真没事了。”

她用哀求的眼神拜托他别继续碎碎念了。

“四哥,我很渴。”

她顿了顿,又要求道。

“那我给你倒水。”

轩辕毓祁忙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缡络连着喝了两杯水,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你没事了,四哥要出去了,又要开战了,你今日个也别出去了,好好躺着休息就行。”

“嗯。”

对于四哥的叮嘱,缡络只有乖乖点头的份,不能让他在战场上还分心挂念自己。

“是不是答得太快了?”

轩辕毓祁摆明了不信。

“没有,真的。”

缡络急忙保证道,真的是有些无语,四哥实在是太精明了,连自己心中打的小九九都给算出来了,人家老说四哥是狐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见四哥出去,缡络又在床上靠了会,床上还留有四哥身上好闻的琥珀香气。

这一战临出去的时候,四哥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应该不是轻易的一战。

除了应付东元,其它三方还插手,四哥应付起来,确实是吃力了些。

缡络本想起来,却碍于身子有些酸软,就靠着了,想要再等几个时辰下地。

天黑的时候,四哥还没回来,缡络跟东方珏一起用了晚膳,便准备回自己的小营帐去。

本想要去救治伤员,但被东方珏强烈阻止了,他说刚从别处调了几个军医,人手还行,不差她一个,让她先养养身子,毕竟身子最要紧。

她无奈,只得一个人无所事事回来了,没能帮上忙,有些于心不安。‘

她想先去上个茅厕再回去,免得到时再出来冒着冷意。

没想到刚踏足茅厕,便被一个人从背后一击,后脑勺一痛,她瘫软于地。

这一次晕过去跟之前那一次的待遇,可谓天壤之别。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间柴房里,柴房的门被锁上了,地上铺着一堆湿草,背后一片****,想必是浸湿了。

后脑勺隐隐作痛,晕过去之前的那一痛击,还真是疼,那个下手的人,还真是不留余情。

她强撑着坐了起来,头揉着后脑勺,门吱嘎一声被外头的人给打开了。

缡络一愣,看到的竟然是那张鬼面,独孤祁站在门槛边,眼神轻蔑地睨着自己。

这男人,看来恢复的不错,又开始生龙活虎了。

他报复心机还真重,可谓睚眦必报,自己好不容易逃出西秦那生天,又回了囚笼之中。

“怎么,看到本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独孤祁冷冷地道。

“也难怪你激动,鬼谷你们师徒对本侯下手可真是毫不留情,也该是时候尝尝本侯给予你的滋味了,原本本侯就怒气未消,如今你还是主动送上门,那别怪本侯不客气了。”

缡络翻了一个白眼,他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哪有主动送上门,自己是唯恐避之不及,还乖乖送上门呢?

“起来,接下来你该换个地方了。”

独孤祁命令道,见缡络还依旧坐在地上无动于衷,不由怒从中来,这个女人老是能够轻易刺激到他的情绪。

“来人。”

他低声喊道。

“黑衣,将她弄到兰苑去。”

黑衣遵命行事,缡络看到他伸手过来抓起她的时候,手指微颤了下,真是诡异。

这黑衣,上次独孤祁不是说黑衣帮自己背叛他了么,怎么又将黑衣给召回来放在他身边了呢?

或许是他的……他的心腹不多。

兰苑?

缡络冷不防瞪向独孤祁,后者眸色转深,金色的瞳眸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缡络折了眼,有些涩然的疼。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兰苑是独孤祁的一干侍妾住的地方,如今他却将自己丢入哪里,摆明是想要那帮争风吃醋的女人对付自己,还真有一套,巧妙利用他自身的男人魅力。

看来自己这一晕,中间搁浅了不少时间,竟然直接从东元跟北晋的交界琅琊山到这西秦镇侯府来了。

怪不得周身无力,原来是这个效果,想必是一路上他们还有给自己下了药,不然怎会没有知觉到现在呢?

缡络身子疲软,任由黑衣动手拖着她,没有反抗,独孤祁向来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何况经由了试药事件,新仇旧恨一起叠加,他八成恨不得将自己给大卸八块吧。

黑衣送缡络去兰苑,独孤祁全程监视,在步入兰苑之后,发现周遭不少偷窥的视线,估计是一帮女人。

这就是独孤祁要的效果,自然,还远非不够。

缡络被丢到房间里,她下意识打量了这一间房间的布置,看着挺顺眼的,不浮华,可见这设计跟布置者的眼光都挺不错的。

“血。”

独孤祁的薄唇轻启,逸出这一个字眼。

缡络看了一眼案几上的杯盏,没有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十来滴血进去。

独孤祁当着她的面服完药引,然后让黑衣出去。

房内就剩下自己跟独孤祁,而他几步靠近,让她莫名起了一阵心慌。

离得越近,他满身的戾气都开始盈满了她的鼻间。

忽然,他勾起了缡络的下颔,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充满杀伤力的视线。

“怎么,怕了?”

他的声音宛若地狱中的暗吏,恍惚中,缡络觉得自己堕落了一个无名的深渊。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缡络敷衍地道,倨傲地抬起头,盯着他说道。

她想要他快点离去,而最好让他离开的法子便是激怒他,而非让他激怒自己。

“你敷衍本侯?”

眯起眼,金色的瞳眸中迸出阴鸷,缡络心头一颤,果真,随之而来的便是啪的一声,很清脆,很响亮,而且她的左脸颊很疼,她一度怀疑自己的头都被打偏了。

独孤祁这一巴掌,果然很厉害,下手果真很重,缡络的左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座红色五指山,十分的清晰。

“疼不疼?”

独孤祁修长的手指爬上了她的五指山,用力一按,缡络原本咬牙承受脸上的痛楚,被他这么蹂躏,一声轻微的吃痛,再也忍耐不住呼了出来。

“本侯还以为你真是铁打的人儿的呢。”

独孤祁低低的笑了出来,听到她呼痛,他的心情,怎就蓦然大好呢?

独孤祁,你简直不是一个人。

缡络在心底里暗骂道。

“很疼吧?”

他粗糙的指馥,紧跟着,又是重重一按。

缡络没有回答,他就一直按,用力地按,想要迫使她承认,迫使她吭声。

“不疼。”

憋着一口气,缡络鼓起勇气回道,澄澈的双眸中,噙满了倔强。

疼,她怎不疼呢?

但是对着独孤祁,他想要自己委曲求全,想要求饶,她偏偏就不遂他愿。

他就是不想让他高兴,激怒他,激怒他,他想要快乐,为何自己要成全他呢?

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

“不疼,噢,原来真的是不疼啊?”

啪又是一声,缡络右边的脸颊肿了起来,左边的已经肿得老高了,整张脸都不能看了。

虽然易过容,但是易容涂的是一层薄薄的膏药,肌肤几乎是相连的,他两巴掌下去,加上手劲过大,原本的脸,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缡络恨起自己的武功尽失,任由人欺负,而这个男人,总是在欺负自己,满心的委屈,她下意识也抬手,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可是触及的却是那一张鬼面,自己纤细的手指沁出血来,那鬼面是铁质的,很痛。

这一举动,虽然缡络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之于独孤祁来说,这女人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挑衅自己,还不知死活想要以牙还牙。

他冷哼一声,眸中兴起了两片浓浓的阴霾,驱之不散,“你这是存心找死?不过本侯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去。原以为秦府你会过的凄惨,没想到你水性杨花,勾引了秦天放,让他甘心将你留在身边当贴身小厮,你过得逍遥,本侯就不舒服,浑身不舒服,本侯要你过得生不如死。你不是在意你的四哥吗?他如今受困于阵,本侯只不过偷偷放出消息说你落到本侯手上,他就上钩了,真是一个十足的傻瓜。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哥哥也勾引,让他为你赴汤蹈火,难道这就是你期望的吗?虽然他不是好人,但你这女人蛇蝎心肠,比起他来更甚,本侯差点忘了,你小时候就那么狠毒了,长大后定是更上一层楼了。”

独孤祁越说,整个人越愤怒。

缡络很想忽视,但他的字眼,个个却不由自主钻进她的耳中,挥之不去。

四哥为了自己,竟然受制于人,受困于阵,他能够安全无恙逃出重围吗?

“独孤祁,你到底想怎样?我自认为问心无愧,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何况我跟你之前见都没见过,不知哪来的深仇大恨?你有意见,都冲着我来就行了,没必要牵扯到我四哥。”

缡络艰涩地说道,口腔中充斥着一股腥甜的暖流,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很难受。

“你还问心无愧?你死不足惜,本侯怎么对你,都是你该承受的,他轩辕毓祁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一对狗男女就需要下地狱去,你在意他对不对?你越在意他,本侯就让他死得更快。如今除了东元,还有三方人马在对付他,饶是他再声名远扬,也不可能永远侥幸逃得出暗中那只随时伸过去的黑手。”

独孤祁闻言,金色的瞳眸都几乎染上了耀眼的一层红色雾气。

她可真会装,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装,却不能在自己面前装,她的所为,自己可是知根知底的,不然自己心中的那个她,怎会死呢?

独孤祁心中憋着一口肆意扩散的怒气,无处发泄,他一把揪起了缡络凌乱的秀发,头皮被扯得硬生生的疼,缡络唇角抿紧,原本肿的看不出表情的脸,此刻神色有些扭曲,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四哥定会没事的。

缡络在心中祈祷道,决意不再理会独孤祁了,她闭上眼睛,任他欺凌,无动于衷,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破碎玩偶。

独孤祁见她这样,怒意更嚣。

“今日就到此为止,接下来还有你好受的,你再装下去,本侯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饶过你。”

他拂袖而去,缡络失去了支撑,跌倒于地,她干脆懒得爬起,脸上很疼,身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头皮也生疼,独孤祁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她此生见过最没人性的一个男人。

他喜欢以暴制暴,残忍的男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这般凶狠。

她唇角牵出一抹笑来,在鬼谷让他试药,她一点也不后悔。那样的男人,就该承受那般的下场。

下一次,若是他再落到自己手上,自己也不会放过他。

这一次,只能说他幸运。

不知道躺了多久,缡络才摇摇晃晃站起,扶着墙壁走到镜奁前,铜镜中的那一张脸,惨不忍睹,比毁容还来得可怕,肿起来的两大座山呈充血状。

房内没有药箱,幸好身上还有一瓶伤药,这一身衣服没被换走,不然真是什么都没了。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将伤药给抹了上去,这瓶伤药是在自己鬼谷炼制的,涂在脸上,有一种冰冰凉凉、很舒服的感觉。

身上的衣服半湿,后背黏糊糊的难受,她用冷水擦了一遍身子,然后换上了一套干净的。

房内是有衣服,但是都是颜色俏丽耀眼的,虽然不符合她的口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将就着套上一套,总比身上这一身湿又脏的衣裳来得舒服,至少干净清爽,这个房间想必之前是有女人住过。

她有些饿了,房间是有点心,她迟了些,感觉身子不舒服,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她绝对相信独孤祁对自己出口的那些威胁,接下来……他口中的接下来,很有可能是明天……

缡络睡过去没几个时辰就醒来了,因为她是被痛醒的,是被人踢下床。

她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向那个踢自己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在看清楚自己的脸时后,“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缡络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恍然惊醒,自己之前被独孤祁那两巴掌给蹂躏了,估计此刻的脸,很可怕,何况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小家碧玉,想必胆子没大到哪里去。

自己初到这兰苑,这女人看她的打扮,也该是独孤祁的侍妾。

“月夫人,你怎么了?”

一个婢女打扮的人急匆匆闯了进来。

“啊……”

看清楚房内除了自己伺候的月夫人,还另有其人,婢女也是跟着尖叫,尤其是目睹了缡络分不清的模糊“五官”,尖叫声更是响彻整个房间,缡络一度怀疑连屋顶也跟震破。

“停。”

这两个女人尖锐的叫声,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缡络冷不防出声,她嘶哑的一声,总算让两个女人停了下来,四只眼睛倏的都落到了她身上。

“你是谁,怎么在月夫人的房内?还穿着月夫人的衣裳?”

那婢女恢复神智比那个迟钝的月夫人来得快。

缡络总算是明白了,这房间原本的主人还没离开,独孤祁便让自己进驻,他到底是何意?

是想要自己跟这个月夫人闹矛盾生出风波来,还是想要幸灾乐祸欣赏自己去哀求他换个房间呢?

他的心思,难以捉摸,而她也不想见他,若是可以一辈子不见,她宁可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是,这出嫁是自己选择的,如今被逼走上了进退不得的道路,还遭独孤祁的报复,是她出嫁前从未想过的。

不管怎样,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独孤祁对自己成见很深,根本就不可能听自己的片面之词,而且他自以为是到了极点。

“是侯爷让我住这的,我原本也不知道这是月夫人的居所。”

缡络淡淡的解释道。

“侯爷让你来这的?”

那婢女眯起眼来打量,“你的脸怎么成了这样?”

“侯爷打的。”

缡络很老实地交代道。那个原本还看自己不悦的婢女立刻双眸盈满了同情之色,她看向缡络,“那肯定是让你来跟我一同伺候月夫人的,那好,呆会我带你下去,跟我一同住吧。”

她径顾说道,然后伺候她口中那月夫人上了床。

缡络在纳闷中,被她就扯着离开了这个房间,她原本还想要跟这婢女澄清事实的,但她似乎认定了自己便是新来的婢女,每一开口,她便用怜悯的眼神睨着自己,害缡络只好将满腹的辛酸给咽回了肚子里。

这个伺候月夫人的婢女叫小青,月夫人原本是她家小姐,月夫人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家里得罪了上面,满门抄斩,月夫人跟小青那一日出门上香,逃过了一劫。

后来沦落青楼,又辗转到了侯府,姿色还行,独孤祁宠幸了两次,再也没找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