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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这个女人带走,她身上的那个小包袱,你接过来,瞧瞧里头都装了些啥宝贝玩意。”

前面的人刚一说完,后面的人立即出手,用力撕扯,将缡络肩膀上的小包袱给直接扯了过去。

缡络只觉得指缝间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原本肌肤就脆弱,平日里稍稍跌个一脚,便是青紫一片,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手指间泛起乌青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哥,都是些好玩意呢,值钱的货儿,你快来瞧瞧。”

后头的人一脸垂涎,激动坏了。也对,从镇侯府盗出来的玩意,对他们来说,自然都是稀罕又值钱的货儿。

前面的人阴狠地瞪了缡络一眼,往后面而来,想必也是想要一睹为快,之于他们来说,贪婪心早就膨胀起来了。

缡络心中一个激灵,她很高兴,他们贪婪地交流心得,交头接耳,而她如一支箭一般,往前冲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他们太自信了,以为自己就不会跑了吗?

“娘的,大哥,这女人跑了,追。”

后头凌乱飞快的跑步声尾随而来,缡络觉得自己人生中还未这般吃力地跑过,生死一线啊,她体内所有的潜能都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了。

前面一个拐弯,缡络终于发现街上有行人了,今日个还挺热闹的,人蛮多的,人多就是好啊,可以在人群中穿插,给了她喘息的片刻。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皱眉将她给揽入怀中,这人身上还有淡淡的药草香味。

缡络猛一抬头,这不是在北晋死缠不放的黑衣人吗?怎么这么晦气跟他碰上了?

不过,他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身后的那两个男人也停了下来,指着黑衣人怀中的缡络,高声跟黑衣人商讨道,“把这女人给交出来。”

“这女人投怀送抱,自然是我的。”

缡络以为以黑衣人的冷酷,要么将自己给交出去,要么直接对身后那两个无礼的莽男出手,没想到黑衣人说话这么有个性,而且这么无赖。她哪里是投怀送抱,分明是这人的臆想,明明是他强拉自己入他怀中的。

见识过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还没见识过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探出半个头,瞧到身后两位果然都是一致目瞪口呆的神色。

“什么是你的?先来后到知不知道,哥说这女人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你一小子逞什么能?”

黑衣人头上依旧戴着黑色的斗篷,黑纱下的容颜看不清楚,大哥仗着自己这边两个人,人多气盛,嚣张跋扈起来,肆无忌惮地说道。

“是吗?”

黑衣人的声音一沉,缡络都听得出他声音里有一股噬人的冰寒之气,萦绕在空气中。

“这不是废话么。”

那个大哥扬高声音,不怕死地回道。

倒是那个弟弟轻轻扯了大哥的衣袖,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这个黑衣男人的气场似乎有些强大,强大到了令人胆战心惊,尤其他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戾气。

“扯什么扯?”

大哥不满地瞪了扯后腿的弟弟一眼,不帮忙就算了,还想帮倒忙。

刚才可是看了那些宝贝,若是能给捞上这女的,再弄点钱,估计就发达了,此刻他的满心都被贪欲给盖过了。

“碧澜”从黑衣人的手中举起,剑没出鞘,瞬间就搁上了大哥的脖颈,出手快得惊人。

大哥只觉得脖颈一阵冰凉感,然后很没骨气地求饶,“大哥,放了我吧,我们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

一堆拍马屁的字眼急切地从这个大哥的口中蹦出来,缡络听着不禁觉得好笑,她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哥……”

“滚……”

黑衣人终于开口了,薄唇轻启,吐出冰凉的一个字眼。

紧接着,这两个人落荒而逃,就怕身后的人改变主意。高手啊,碰上高手,他们两个还不知死活,那就是白在这世上走上一遭了。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缡络从他怀中退了出来,真心道谢,幸好碰上他,不然还真不知道拿那两个穷追不舍的人怎么办?

这年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少之又少。

“你想怎么谢?”

看着她额前因逃跑而散乱的发丝,看着她略显狼狈的神色,看着她因为晶亮的水眸,他心中蓦然一软,开口道。

缡络以为随口一句话,就足矣,没想到他还有另外的要求,难道说她刚从狼窝逃出来,又不幸入了虎穴吗?

“络缡?”

见她微微吃惊,他皱了皱眉,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缡络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天天,那个……”

天天?

缡络一出口,心中骇然,这自己说话也太不经大脑了。

虽然眼前的人名字中也有一个“天”,但并不表示他习惯被人称为“天天”,这么稚嫩的名字,跟他冷漠的表相,实在差距太大了。

大的连自己也觉得很古怪,不过天天这两个字念叨着,倒是十分的亲切。

有空看来自己倒是应该去秦府去看看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责怪自己的一声不吭离开呢?

“天天?”

黑衣人重复着她口中的话,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还未有人胆大包天到直呼自己的昵称,眼前的这个人,倒是少见。

不过,被人叫“天天”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他一个大男人,下意识排斥这个偏稚嫩的称呼。

“不准叫我天天。”

他不悦地道。

“哦,那叫你什么?”

缡络很乖巧地问道。

黑衣人继续拧着眉头,绞尽脑汁想,似乎还真找不到个贴切的。别人都叫自己主子,可是眼前这女人不是自己的下属,不过……身份是可以换的,那好,反正她要报恩,就这么定了。

黑衣人已经自个儿想出了一套缡络报恩的法子,缡络还不明所以,等待他的回答。

“叫我主子。”

黑衣人淡淡地道,仿若这是天经地义的。

缡络被呛到了,干咳了好几声,不敢置信地道,“主子?”

黑衣人主动忽略她疑问的语气,当成陈述句。

“从今日个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了。”

他自作主张地道,口气霸道到了不容置疑,缡络目瞪口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贴身婢女?”她如一只鹦鹉一般重复着念叨着。

“走吧。”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自个儿往前走,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某个傻女人还站在原地,不由郁闷地走了回来,将她一只手给攥着,免得把这新来的婢女给丢了。

“为什么?”

好半晌,缡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饶是她一贯淡定,也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这……她明明是一个自由的人,怎么忽然跟着难缠的黑衣人有了深沉次的交集,还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他的贴身婢女。

想到这,她不由咽下了好几口口水,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了,若非是身为当事人,她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我高兴。”

结果,又隔了半晌,黑衣人丢给了她这个轻慢的答案。

她彻底无语掉了,抿了抿唇,又继续抿了抿唇,“我可不可以拒绝?”

她就算想报恩,也不用用这法子来吧?而且这男人都没有给出期限,难道还要签了自己一辈子的卖身契,想想就可怕。

尤其他极其神秘,又老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自己在他身边,还真是占不到半分便宜,估计光明正大或者暗地里跑路都很难吧。

“不可以。”

黑衣人想也不想,拒绝之语,脱口而出。

“为什么?”

缡络不耻下问。

“没有原因。”

黑衣人冷冷地道,缡络听得出来他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那我想去一趟聚宝楼,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她想要给四哥传个信儿,报一下平安,已经从独孤祁的镇侯府逃了出来了,免得四哥还未自己提心吊胆。

“可以。”

缡络跟黑衣人去了一趟聚宝楼,缡络禁止黑衣人跟着自己,让他在大厅候着,黑衣人倒没有一定要跟着,便在大厅候着了。

缡络很快便办完了事,“走吧。”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有些疑惑她的快速,但并没有过多显露出自己的情绪来。

缡络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见,他们竟然在秦府停了下来,黑衣人转头见她不动地站着,像是一脸匪夷所思,不由冷喝了一声,“进来。”

缡络没有放任自己的思绪继续游离下去,她盯着黑衣人的背,边走边想,这人不会真的是独孤天吧?

若是他真的是独孤天,那变化也太大了些?前后分明是两个人,她有些想念起曾经那个无邪的独孤天来。

“快点。”

缡络又被冷言冷语提醒了下,加快了步伐。

秦府的人,见到他都叫他大少爷,缡络不禁想起了自己头一次误闯霜降轩,那个欺负独孤天的小厮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莫非……

她不敢置信地再次打量了下独孤天的背影,这背影真的很像,除了……除了眼前的人,多了几分凌厉的冷漠,没有以前的柔和。

他的改变这么大,听他冷冰冰的话语,应该是恢复了智力。

自己应该早就不在他的记忆之内了吧,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先前的容貌跟现在自己的容貌,有了天差之别。

她叹了口气,心底里莫名涌上了几分失落,自己竟然在意他的忘却,缅怀曾经两个人相处的方式。

独孤天并去的是天园,而非是霜降轩,秦天放似乎不在,不见人影。

独孤天进的是天园的主卧室,而缡络却被安置到了曾经自己住过的地方。

二度进秦府,她跟贴身婢女这个身份,还真是有缘。

重操旧业,对她来说,很熟悉,都是以前做过的,并不陌生。

“大少爷。”

缡络一夜好眠,比起镇侯府,这秦府到底自由了些,不用时刻饱受独孤祁阴晴不定的神色跟他的暴怒。一大早,缡络就去伺候独孤天。

他已经起来了,还是一身黑衣,头上的斗篷也没有摘下,跟几次相见的装扮一模一样。

若非看到床上凌乱的被褥,她真怀疑他昨夜没有睡过。

“下次早点。”

他抿了一口茶水,视线朝着她射来。

“是,大少爷。”

缡络规矩地应道。心里头却忍不住埋怨,以前的你多么可爱可亲,现在的你,真是跟一块冻伤人的大冰块没两样,没有感情,没有心肺,宛若一池吹不出涟漪的水。

“别叫我大少爷,叫主子。”

他有些不满地纠正她的错误,给了她一次机会,没想到第二次还明知故犯。

“主子。”

缡络立刻改口,知错就改道。

“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跟我出门。”

他放下手中的杯盏,站了起来。

缡络一愣,她可是贴身婢女,不是小厮,怎么也用得着出门?

不过,跟出去探听下风声也好,不知道独孤祁有没察觉自己跑了。

独孤天走了几步,从一边的案牍上拿了一个崭新的斗篷,强塞到她手上,“戴上它。”

缡络忙不迭戴上,有些手忙脚乱,倒是独孤天伸手帮她在下颔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默默地转身,拿起了随身的碧澜。

缡络知道不知道他这举动意味什么,但心里头还是认同他贴身的做法的,毕竟自己这副容颜跟镇侯王妃一模一样,昨夜是夜深没人瞧见,今天要是出门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戴上斗篷,遮住容颜,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就比如独孤天,在外人眼中,他是个早已死去的人,戴上斗篷,不会有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当缡络再次发现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镇侯府。

她真想颤抖地指着独孤天,这不是要害死自己吗?

不由拉了拉头顶上微微偏移的斗篷,咽下了一口口水,“主子,你这是来干嘛?”

“赴宴。”

独孤天言简意赅地交代道。

“那我可不可以在外面等你?”

她低声下气地道。

“不可以。”

缡络怒了,“我就要在外面。”

两个人僵持不下,隔着各自的斗篷,瞪视着对方,谁也不屈服,不想落于下风,瞪得眼睛酸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