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僵持,引来了独孤祁,缡络恨恨地瞪了独孤天一眼,这下死也要拖着他下水。
“秦大少,怎么不进来呢?”
独孤祁眯起眼来,秦天放拉拢不了,听秦府传闻秦大少智力恢复了,而秦天放是出了名疼兄长的好弟弟,若是拉拢了秦大少,便间接等于拉拢了秦天放。
独孤祁的算盘,打得很精。何况秦大少今日上门,摆明了是给自己面子,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他不来,那代表秦府的势力,估计真是自己的肖想了。反正不管怎样,秦府就算不为自己效劳,也不能放任太子跟他攀上关系。
秦大少据说智力恢复之后,便总是如斯江湖侠客的装扮,不过也没怎么见怪,听说秦大少在智力出现障碍之前,便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
“我的婢女闹别扭了,不愿意进来。”
独孤天沉声道。
缡络心一颤,大哥啊,独孤祁原本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你身上,我正高兴着呢?没想到你一出口就将他的注意力给我招惹来了,这……这不是摆明了将我送入火海吗?
我似乎没有得罪你啊。
缡络心里呜咽着,欲哭无泪,垂着头,希望自己的普通,别引起独孤祁的注意。
“你的婢女真是有个性。”
独孤祁淡淡地瞥了一眼缡络,看不清容貌,不过这副身材倒是给自己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他晃了晃自己脑海中可疑的念头,那女人,应该还乖乖地呆在郎明轩中,不就是一日没见么,自己怎么对她老是放不开。明知道是受气,还偏偏主动送上门去。
那女人犯贱也就算了,自己怎么也被传染了,跟着犯贱起来了呢?
肯定是最近没怎么碰过女人了,导致自己往这些有的没的中间想了。
“秦大少对一个小婢女还怜香惜玉的,这年头,女人不能宠,何况身份低下卑微的,连一个小婢女都以下犯上,那可是不得了。”
独孤祁意有所指地道,目光落在那一片垂下来的黑纱上。
这秦大少也有意思,纵容一个小婢女跟他抬杠,还弄了个斗篷给她戴上,搞得不伦不类,着实可笑。
缡络一声不吭,听着独孤祁冷嘲热讽,倒是独孤天有些不悦,口气不好地道,“进来。”
然后绕过独孤祁,很酷地往前头走,抛下了独孤祁,缡络忙跟上。
独孤祁惊愕了片刻,也跟了上来。心里倒是有些不痛快起来,这秦大少的架子可真大的。不是说江湖中人,不搞这个的吗?
也难怪,毕竟是秦府这样的世家出来的人,有点贵公子脾气也是自然。如此一想,他心中稍稍平缓些,总算不梗着一口闷气了。
缡络很吃惊,进了宴客厅后,发现独孤祁邀请的只有独孤天一个人而已,在场没有其他客人。
歌舞笙箫,独孤祁坐在主位上,自然是梦香儿这个替身王妃作陪。
缡络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是什么滋味,看着梦香儿,有些复杂。
推杯交盏,独孤天倒是都饮下了,没有推辞,缡络规矩地站在他身后。
抬头,发现梦香儿几乎是依偎到了独孤祁身上,独孤祁也没有推开她,任她放肆。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独孤祁看梦香儿的目光带了几分冷凝跟轻蔑。
“啪”的几声巴掌声,缡络瞧见门口进来了一位绝色美人,独孤祁使了个眼色,那位美人朝着独孤天而来。
独孤天对于美人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美人泫然欲泣地睨着独孤天,想要感化他这座冰山,毫不气馁,搔首弄姿,真是无所不用。
“滚开。”
缡络听到独孤天不耐烦的一声冷喝,美人似乎没有听清楚。
也对,厅中歌舞声漫漫,主位上的独孤祁都没有看清独孤天正在力所能及地拒绝着这黏上来的诱惑。
缡络作为旁观者,只是淡淡地欣赏着这一副有趣独孤天不为美色所迷的场面。
之前刻意跟四哥打探过独孤天,四哥说他言行举止很多跟西秦皇族不同,他一直未娶妻,甚至还有传闻是说他有断袖之癖的。
如今看来,谣言不是没有依据的。此等美色,饶是自己身为女人,也有些惊骇,独孤天却能够如此不为美色所迷,缡络不得不生出几分佩服。
她忽然想起曾经在秦府,天天说喜欢自己的那些话,脸上多了些燥意。
“滚开。”
第二次这话从独孤祁口中传出,多了几分硝烟的味道。
美人这下倒是听清楚了,不过是满脸的不敢置信,愈发显得她整个表情楚楚可怜起来。
太粗鲁了。
缡络暗笑,不过心里却很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反正就是高兴看到美人被推拒的场面,尤其是这美人是独孤祁献上的。
独孤天要是真被独孤祁送上来的美色所惑,那自己更加不能呆在他身边了,应该是想方设法逃脱。
不然免得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之前独孤祁的那一眼打量,自己的心跳跳得极快,以为被识破了。
“秦大少,莫非这女人不合你胃口?”
独孤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一把推开身上黏着的梦香儿,站了起来,朝着这边而来。
“我不喜欢女人。”
独孤天冷声道。
在场的人,纷纷被震慑到了,秦府大少爷竟然不喜欢女人,秦天放对女人也十分排斥,莫非……莫非这两兄弟都有那方面的隐疾?
同情心泛滥,尤其是跳舞的歌姬,也不由停了下来,还是独孤祁目光阴冷扫了她们一眼,她们忙继续,但是多半耳朵还是竖着,在倾听这边的动静。
独孤祁干咳一声,掩饰到耳的尴尬,“那本侯这有……”他刚想出口“男童”,就被独孤天也打断了,“我也不好男色。”
“若是侯爷请我来喝酒的,那我乐意奉陪,若是还有别的,那么很抱歉。”
他这一句话,一语双关,摆明了是不打算当被拉拢的对象。
“那本侯也不好勉强了,你给本侯下去。”
独孤祁金色的瞳仁剧烈一缩,手劲有些用力,挥退了被独孤天推开跌倒在地满脸凄楚的美人。
美人娇娇弱弱从地上爬起,低泣着跑了出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而独孤天已经站了起来,语气淡漠,“侯爷,我不便继续打扰了,忽然想起约了朋友,不便让人久等。下次若是侯爷有这兴致,派人来秦府来说一声就行了,不用专门递帖了。”
这一番话,说的独孤祁是咬牙启齿,灰头土脸,根本就是好心被雷劈,而且还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缡络在心底里看着独孤天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地针对独孤祁,心里乐翻了天,总算是帮自己出了一回恶气。
独孤祁对待自己,那可是多么不留情,如今却被独孤天三言两句说的几乎是下不了台面。
估计他面具下的那一张脸,肯定是一阵青红皂白,幸好有面具挡着,不然他的颜面,还真挽不回来了呢。
独孤天转身便走,缡络忙匆忙小跑跟上,谁叫他的步伐太大。
出了侯府,他速度有了明显的放慢,很显然他应该不好应酬,但为何却来镇侯府呢?
缡络想不通,他来也没有承独孤祁的情,反倒是给了独孤祁难堪。
莫非他是想要跟独孤祁对抗,今日给的是挑衅。
独孤祁是需要受挫一番,若是这个对手是独孤天的话,独孤祁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自然也不会有心思去挑四哥才刺。
缡络觉得琅琊山的那三方暗中人马,其中有一方肯定是独孤祁,他一贯看自己跟四哥不对眼,恨不得四哥跟自己都不好过。
若说他没有参与,倒是有些诡异。
“进去。”
缡络发现自己又在发呆了,被独孤天一提醒,她忙跟上。只是她抬了抬头,有些不敢置信,这不是秦府,而是布店,他来到底是干什么?
吆喝声一传,“客官,你是要什么样的布?”
“你帮她看看。”
缡络一个踉跄,就被独孤天粗鲁地推到了掌柜面前。
“主子,你这是要给我做衣服?”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快点。”
在掌柜的帮衬下,缡络被强迫选了很多,抱了好几匹布在手中,太多了,她觉得手上的东西很沉,而且独孤天没有打算帮忙的迹象。
她很吃力,手很酸,而且手上那一堆,挡住了自己前方的视线。
气喘如牛,额头上沁满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现在可不是夏天啊,她欲哭无泪,独孤天喜欢自作主张,而且根本就不给自己提建议或者辩驳的机会。
最霸道的是,他说什么,绝不容自己有异议,典型的霸王本色。
缡络一步一滞,艰难地走着,几乎是如履薄冰,她愈发怀念起曾经的那个乖巧听话的天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