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君叹气:“不愿意。”
独孤骜试图说服她:“如果你愿意,我让你做正室,而且我保证只宠爱你一个,上官木槿只不过是个摆设,我是不会碰她的。”
柳子君无奈地笑:“我说了我不愿意。就算你不碰她,就算她是个摆设,我也不愿意。”
独孤骜失笑:“你的嫉妒心还挺强。”
柳子君朝他翻个白眼:“这和嫉妒心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没有杂质和牵绊的爱情,在我的爱情里面只有两个人,容不下第三个。”
独孤骜苦恼了:“要不……不管上官木槿了,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找个清静的地方生活,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柳子君惊讶地看着他:“那怎么行?那不是背信弃义吗?”
独孤骜烦躁地揪着地上的草,不看柳子君的神情:“那也没办法,谁让你不肯的,我只能让人家骂我。”语气里居然有着委屈和赌气。
柳子君的脸色冷了下来:“独孤骜,你别想用这个办法来逼我。只要我不是心甘情愿,谁也逼迫不了我。你以为我为了不让你背负骂名,就会让自己委曲求全?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是不是背负骂名,她是不是痛不欲生,别人是不是对我说三道四,我都不在乎。”
独孤骜疑惑了:“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答应?”
柳子君无语片刻才继续开口,想着该怎么让独孤骜明白:“别人怎么样我当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自己的感受。我不愿意和别人的未婚夫有什么纠葛,更不愿意和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生活一辈子。我要的爱情一定是没有瑕疵的,否则我宁肯不要。”
独孤骜眼神幽怨:“子君,你这是在难为我。我要守信用,就得娶上官木槿,你就不会再嫁给我我要不守信用,就成了背信弃义,你仍然不肯嫁给我。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柳子君不看他,声音坚决:“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我能告诉你的是:只要你还没恢复自由之身,就不要再来找我,我对别人的未婚夫没兴趣。”
柳子君说完就站起身来,奔跑几步就腾空而起,踩着树枝飘然远去。
独孤骜呆呆地看着柳子君消失的方向,心里懊恼得无以复加。他没想到柳子君会如此执着,对共侍一夫那么排斥。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要不是她有这样的想法,又怎么会对冷然和慕容长风敬而远之?那恐怕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再说,不就是她的这份特别才让自己越来越喜欢她吗?而柳子君之所以欣赏和喜欢自己,不也是因为自己的有情有义有担当?
谁想到原来的优点却变成了两个人在一起的障碍呢,真是造化弄人。
柳子君不是没想过,因为坚持和不肯妥协,也许自己就要失去独孤骜了。她心里很难过,也很疼,可是没办法。一个不讲信用的男人不值得去爱,自己更不能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眼里有些发酸,柳子君赶紧抬头看天,心里有着隐约的期盼:但愿,独孤骜能够有办法解除婚约。不过看那上官木槿的架势,恐怕希望渺茫啊。
冷然正在大厅里心不在焉地踱着步,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来,心里一松。不用他仔细观察也能发现两个人的神情不对劲,只见柳子君神色平静,却有些强颜欢笑;独孤骜则干脆冷着一张脸,对冷然的招呼视而不见,越过他就要回自己的青松阁。
冷然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看样子他们的关系出现问题了,肯定和上官木槿有关。他竭力压抑着心中的快意,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你们回来了,父皇让我们一起进宫,快走吧。”
一路上,独孤骜都习惯性地靠近柳子君,柳子君却对他不冷不热,还有意无意地与他拉开了距离。如此几次之后,独孤骜的脸色更加难看,冷然则更加心情舒畅。
小福子早就在宫门口候着了,赶紧带着他们一直来到御书房,冷傲天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到他们到来,冷傲天眼神一亮,整个人都有了神采。他笑呵呵地看向柳子君,慈祥地招手:“子君,来,过来坐,大家都坐。这么久也不来看朕,朕都想你……们了。”
柳子君心里一愣:这可不像当朝天子说的话,身为皇上不是应该喜怒不形于色吗?冷傲天今天是怎么了?
冷然心里忐忑,面上竭力保持着谦恭有礼;独孤骜则警惕地看向冷傲天,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冷傲天好像没看到几个人的表情,随意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自顾自地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物件,叫过柳子君:“子君,这个是给你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柳子君好奇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翠玉的手镯。那手镯的材质晶莹剔透,对着阳光一看,里面微微透出云纹;造型也很别致,做工更是精雕细琢,就连柳子君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这个手镯不是凡品。
柳子君是个对首饰没什么概念的人,仍然对它爱不释手。不过转念一想,无功不受禄,皇上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难道是又有所求?他求的都是难事,自己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柳子君摇摇头,把手镯又递给冷傲天:“谢谢皇上的美意,我笨手笨脚的,怕是不小心碰碎了辜负皇上的厚爱,自己也会心疼。”
冷傲天佯装脸色一沉:“怎么,朕给出去的东西还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你要是嫌这东西不合心意,就自己去朕的珍宝室,看中哪个就拿哪个。”说着就对门边一招手:“小福子!带子君姑娘前去。”
柳子君赶紧把镯子收回来戴在手腕上:“不用不用,皇上,别麻烦了,这个挺好的,我很喜欢。”看样子冷傲天是非给不可了,但是为什么?柳子君更加狐疑起来。心思一转,糟了,他不是也对自己有着啥心思吧?
冷傲天像是刚刚注意到柳子君的表情,漫不经心地解释:“昨天朕整理旧物,偶然发现了它,觉得很配子君的气质,就想着送给你。”说着又微笑起来,双目灼灼地盯着柳子君的皓腕,眼里有着欣赏:“你看,朕的眼光还不错吧?”
柳子君也配合着开心地笑,这个手镯大小颜色都和自己很配,真的很漂亮,不过显然理由没这么简单。
冷然的心却越来越沉。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个镯子就是父皇和他当年最爱的女人――枚琳的定情之物。在枚琳离开的时候,就把它留给了父皇。这么多年以来,父皇都像宝贝一样保存着它。他不止一次地看到父皇对着它发呆,眼神留恋而悠远。别说赏赐了,后宫哪个妃子都没机会看它一眼,包括母后。
可是现在,父皇却把它赏给了柳子君。
这让冷然提高了警觉:难道父皇也看上了柳子君?他是知道了那个秘密,还是单纯地喜欢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事情就更麻烦了……
独孤骜也看出冷傲天对柳子君的疼爱,心里有些不快。他知道柳子君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也不可能同意进入后宫,这让他稍微心安了一些。不过,她现在和自己也有着隔阂,万一皇上强令呢,那又该怎么办……
冷傲天可不管几个人有何心思,一边和大家说着闲话,一边不时地看着独孤骜。越看,他就越觉得独孤骜很像那个女人。再加上前几天的经历,他对独孤骜更加志在必得了。
冷傲天看似无意地开口:“独孤大侠,你有没有想过入朝来帮朕打理江山呢?”目光看似温和,眼底却有些凌厉的光芒闪过。
独孤骜赶紧摇头:“谢皇上厚爱,独孤骜本来是江湖人士,自由自在惯了,对朝中之事一窍不通。我这次来也是要向皇上辞行的,这两天我就要回去了,帮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这句话是纯粹的临时起意,就在片刻之前他还没有离开的打算。现在看冷傲天的样子已经对自己有了戒心,还是及早离开的好。至于柳子君,估计她也要离开了,她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冷傲天的用意。
冷傲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早就料到独孤骜会这么说。他依然温和地看着独孤骜:“也好,人各有志,朕也不好勉强。”说着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块腰牌给了柳子君和独孤骜一人一块:“这是皇宫的进出腰牌,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进宫来陪陪朕。哪怕陪朕说说话也好,朕一个人孤单得很。”
说到后面,冷傲天的声音变得很轻,还有些落寞。柳子君禁不住眼眶发红,重重地点了点头。抛开至高无上的皇位不谈,冷傲天也就是一个孤单的父亲,一个寂寞的男人而已。虽然前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她却在冷傲天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冷然见气氛有些伤感,故意挑理:“父皇偏心,都不给我腰牌。”
冷傲天果然笑了:“你这孩子,这也争。”
等到告别了冷傲天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众人一进大厅,却见小福子已经等在那里了。小福子一见到他们进来,就紧走几步迎过来,对着柳子君恭敬地行礼,眼里都是暧昧的笑意:“子君姑娘请接旨。”
柳子君惊讶地指着自己:“我?圣旨是给我的?”刚刚从宫里出来,圣旨却已经先到一步,这冷傲天在搞什么鬼?
小福子对着柳子君微微一笑:“是给姑娘的没错。”
无奈,柳子君只好跪下接旨,众人也只能陪着跪下。
圣旨很长,归纳起来其实就两个字:赏赐。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一群太监鱼贯而入之后,地上就多了几个大箱子。小福子命令太监们把箱子一一打开,众人都好奇地看过去:各个箱子里面装着不同的赏赐,什么绫罗绸缎、金银财宝,还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说应有尽有。一时间大厅里面金光闪闪,晃得众人眼都花了。服侍在大厅里的几个小丫头,更是激动万分地看着柳子君和她身边那一堆宝贝,又羡慕又嫉妒地悄悄议论起来。
柳子君的心里却没有丝毫兴奋,更多的是沉重和不安:看来冷傲天是真的对自己有着想法。如此一来,又要有麻烦了――应该是麻烦更大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冷然对着这一堆赏赐也有些惊讶,父皇连他这太子也没赏赐过这么多的东西。而且这次赏赐得这么声势浩大,还只给柳子君,显然父皇是故意的。而这故意的目的,更加显然是要给他看的。
林美人等人也闻讯赶来,玉心看着一箱箱的宝贝,一边兴奋地转来转去一边大呼小叫:“姐姐,我父皇可真偏心,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我以前向父皇讨过的,父皇都舍不得给我。”
柳子君摸摸她的小脑袋:“那姐姐送你可以吗?”
玉心赶紧摇头:“那可不行,父皇赏赐的东西是不能再送给别人的,我可不敢要。”
冷然给小福子打了赏,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脸色阴郁地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什么。
上官木槿远远地站在一边的角落里,那里被层层幔帐阻挡,光线很暗,众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她一言不发,黑暗中的双眸射出幽幽的光,冷冷地看着柳子君,再冷冷地看看独孤骜,神色复杂地思考着什么,白日里的娇弱温柔丝毫不见。
看到柳子君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上官木槿身形一晃,霎时就不见了踪影,连幔帐都没晃动一下,仿佛那里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独孤骜不顾柳子君的疏离,固执地跟着她来到清风阁。他进屋之后不避嫌地关紧房门,拉着柳子君坐下,试探地问:“皇上的心思你都明白了吧?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