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怜鬼的相爱
“末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就当是圣诞节商场做活动，买一送一吧！”在挂上电话前费烈焰告诉他最后一件事，“费烟波害怕像她妈妈一样爱得疯狂，疯狂到杀了所爱的人，也怕遇到像她爸爸那样无情的男人。所以中学时候，即使那么爱韩无际，爱到默默地在他的身后守着他的背影好几年，她也没有勇气去表白这段感情。”
电话挂上了，到最后费烈焰也没有告诉他要如何帮费烟波降低体温。
其实她说不说都是一样的，韩无尽这个半吊子实习医生也知道，她的高热是因为心病，所以退烧药才会不起任何作用。
先帮她物理降温吧！
韩无尽的手指攀上她的衣领，一点点向下，他解开了她衣服上的扣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身躯，他用医用酒精帮她擦拭着身体，再喂她喝温水，每半个小时给她量一次体温。因为酒精的关系，体温暂时下去了，可效用一结束，体温又上升了。他唯有每隔两个小时就帮她用酒精擦一遍身体，一遍遍地重复，整整折腾了一夜。
他顾不上吃饭，整夜没有休息过，忘了时间地照顾她，只希望她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
他要叫她明白，他不会从她的身边离开。她不用表白，他也不会让她只看到他的背影。
想想看，我们费烟波好可怜哦！早早地失去了爸爸妈妈，孤身一人到费家生活，明明跟费烈焰一样大，还被迫降低一岁变成妹妹，又摊上费烈焰这么个难伺候的女王大姐。
她甚至从来没有过过真正的生日，明明二十四岁，却不得不在生日蛋糕上插上“23”根蜡烛。
忘了她曾那么喜欢韩无际的事，不再为自己傻瓜式的自恋而心痛，满心里只想着费烟波这个丫头，这个让他再也放不下的丫头。
费烈焰说得没错，一旦他知道了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跳下大海去救他的时候，他就必须拿真心做交易。
他为她——韩无尽为费烟波献上了真心。
手指拂去她面上的发，他贪心地凝望着在他怀里的她，贪心地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睑、鼻梁，而后是唇、下巴、颈项……
在他贪心地想要更多的时候，她却睁开眼对着压在脸上那颗黑糊糊的脑袋——
“你在干什么？”
“吻你啊！看不见吗？”他皮厚地展露帅气十足的笑脸，毫不掩饰地撑着头看着怀里的她，“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一天没白辛苦。热度总算退下来了，可虚汗反倒多了起来，他拿干毛巾擦拭着她的身体。
胸口忽然一凉，费烟波低头俯视着被子下光秃秃的身体顿时大叫起来：“啊！你……你什么时候脱了我衣服？你到底都对我做了什么？”
“脱了衣服，还能干什么？”他痞痞地瞅着她，“你说呢？”
她用被子裹紧自己的周身，拿脚踹他，“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啦！”
出去就出去，不过在出去之前，他还有个要求。韩无尽死皮赖脸地扒在她的床边，“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出去，快点答应啦！”
“也要看是不是可以答应的事啊！”她又不傻。
“一定要答应，你不答应我就真的对你做什么喽！”他信誓旦旦地威胁她，还作势要去掀她的被子。
费烟波尖叫着缩到床的一角，举起投降的小白旗，“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快点说，快点出去。”
“——我命令你喜欢我和我这张脸，你答应喽！”
什么叫我命令你喜欢我和我这张脸？
他脑子坏掉了吗？发高烧的人是她，不是他好不好？为什么现在脑壳坏掉的人好像是他？
之前还说要回美国过纸醉金迷，换女人如换衣服的花花公子生活，现在不仅像跟屁虫似的跟着她回了医院，还摆出一副优秀实习医生的姿态每天跟在她后面学这个问那个的。
这些还不算什么，他居然展现出男朋友的姿态，给她送花，买漂亮的小礼物，为她买饭。遇到喜欢她的追求者，他毫不客气地拿苍蝇拍赶人。
连方主任都跑来问她——你和韩实习医生是在谈恋爱吗？
拜托，他在毁她名节好不好？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俩在医院餐厅里糊弄晚饭的时候，费烟波再受不了地追着他问，“你现在是在跟我玩游戏吗？干吗做出一副男朋友的样子？不要再闹了，连小护士们都在议论，说你是真的爱上我了，在追求我呢！”
“连小护士们都知道的事，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呢？”这个白痴的丫头，他生气地吞了一大口白饭，还配了一大块咕噜肉。跟她这样天天怄气，会长肉才怪？暂时不用担心体重问题，他先一饱口腹之欲再说。
以为这样说她就会相信？挥挥手，费烟波要他别玩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喜欢的人是我姐烈焰，一直都是。”捣着碗里的饭，她往事重提，“我病好后，烈焰给我打过电话，我们在电话里还聊起你。原来姐一眼就认出你是韩无尽，不是韩无际。她说中学的时候，因为你超胖，班上的同学都取笑你。你家又有钱，高年级的男生把你堵在校门口逼你给他们钱。那天她从门口经过，因为那帮围攻你的人堵住了路，让她大为不爽。所以她狠狠教训了那帮小子，虽然自己也挂了彩，不过那帮家伙再没敢找你麻烦。
“自那以后，你便天天跟在烈焰后面，也不说喜欢她，就是跟在她身边帮她拎这个拿那个的。她说渴，你就帮她买果汁；她说饿，你就帮她买饭；她说某男生很讨厌，你就傻乎乎地跑过去跟人家说，‘费烈焰讨厌你，你滚远一点。’然后挂着被人打黑的熊猫眼乐颠颠地回到烈焰身边。”
从她口中重提那段初恋，韩无尽再没有从前的悸动，只是隐隐约约的尴尬——没想到他为初恋做的那些蠢事她都知道了？！
他也不甘示弱地回敬她：“你还不是一样，我现在算记起来了。那时候每晚我跟着烈焰回家，然后再折回头往自己家走。恰好你跟着韩无际回了家，再折返回费家，我们俩几乎每天都能在路上遇见。”
只是那时候他们心里都存着别人，从未在意过对方那早该埋入心底的脸庞。
“可你到底为什么跟韩无际互换身份？”在费烟波看来，他们就是两个无聊的男人，一对诡异的兄弟。
韩无尽老实交代——
“之前也跟你说过吧？虽然是孪生兄弟，可我韩无尽生下来体重就很轻，只有四斤多一点。小时候病痛不断，后来还患上了变异性哮喘。为了治病，爸妈给我用了一些激素类的药物，还时不时地进补想要增加抵抗力。病痛是渐渐少了，可体重却越来越重。到了初一的时候，已经有两百多斤了。那时候同学忽略我，取笑我，欺负我，没有人跟我玩，我也没有朋友。只有费烈焰保护我，所以喜欢上她几乎是注定的事。相比我的体重问题，我哥韩无际一直存在能力问题。你不知道吧？你爱慕的韩无际其实是个大笨蛋，哈哈哈哈！”能揭她喜欢的人的短让他心情倍加愉悦，“别人花十分钟就能弄懂的功课，韩无际这个笨蛋需要花半个小时，甚至更多。你都不知道，每到考试前一个月开始，他几乎只睡一两个钟头，即使如此努力也只能考个中等分数。相比我不用努力就能考到不错的成绩，他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笨蛋。偏偏他又是力求上进的龟毛家伙，每每为那点分数累到吐血。中学毕业后，韩无际考入了国内的医学院。我靠着家里的钱去了国外，一边念美国的营养师课程，一边在那边实施减肥计划。不对，应该说，我是在减肥过程中渐渐喜欢上营养师的课程。差不多花了三年的时间，体重渐渐减轻，但我天生就是那种喝水也会胖的体质，所以一直接受严格的健康规划。
“我拿到营养师资格证的时候，韩无际已经被医学院的课程折腾得几近崩溃。笨蛋家伙偏偏选择了最难搞的医学专业，还是外科。他整天怕得要死，生怕哪章内容没有记下来导致病患死亡。临来医院实习之前，他实在受不了压力，跑到美国来找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四处旅游散散心。正好那时候你们家的华辰地产急需融资，我爸很欣赏费烈焰的行事作风和经商手腕，提出让韩无际去跟费烈焰相亲。韩无际知道我迷恋费烈焰好多年，就提出我们俩互换身份。于是我就顶着韩无际的身份去相亲，谁知道来的人不是我一直在等的费烈焰，而是你。我本来以为互换身份的事到此为止，哪知道韩无际那小子居然爱上了导游，追着人家四处跑。正好他又想暂时逃避实习医生的压力，就以通过费家二小姐可以接近费烈焰为诱饵，让我继续顶着他的身份来医院实习——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她不知道的是，他几次想从医院逃跑，根本没把韩无际的前途当回事。偏偏她在雨中站了几个小时，为他挨下方主任的批，硬生生地将他准备远离的脚步捆了回来。
提起韩无际，费烟波想起了早该跟他说的事，“那个……身份问题你打算怎么办？”她拿白饭填在嘴里，借此咕哝着，“我可以替你向方主任坦白，你可以以韩无尽的身份参加今年的医学资格考试。”
“一旦对院方承认我不是拥有医学院实习身份的韩无际，会被马上终止实习工作，赶出医院吧？”那样就不能陪在她身边了，所以他不要。
费烟波并不知道他暗自的盘算，只想要他重拾身份，“喂，韩无尽，拜托你乖乖听话好不好？”
“你还不是一样不听话。”他抱怨地噘着嘴巴。
“我怎么不听话了？”从小到大，她是费家最不用操心的女儿。
还有脸说？他郑重申明自己的立场，“要你爱上我，你老是当我在开玩笑。”
又说这话！又说这话！这家伙玩得太过火了，她放下碗筷开始发标，“你本来就在开玩笑，我怎么当真？”
“之前是你说的，说你喜欢我这张脸，要我把这张脸借给你看。现在我命令你喜欢我和我这张脸，你又在矫情什么？”
费烟波在心里嘀咕，这个白痴！喜欢你这张脸是因为曾经喜欢韩无际，喜欢你是要喜欢现在的韩无尽，正好是矛盾的感情，懂不懂？
白痴！他们俩一对大白痴！
不懂！韩无尽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无聊的事，费烟波还是没把他的感情当真？他的心看上去就那么虚假吗？
让他更恼火的事还在后面。
自打从海边回来以后郝倩倩对他的黏人攻势愈演愈烈，加之近来住院部里关于他和费烟波的绯闻有上升趋势，为了确立自己的爱情前途，郝倩倩决定在情人节当天直接出击，在实习医生办公室里，当着众人的面递上象征爱意的巧克力。
就算是为了照顾小女生的自尊心，他也不会当众拒绝吧？她赌了！
“韩医生，请你……请你收下我的心意。”
“——我不要。”
哇，好酷。
他毫不留情面地当众拒绝，郝倩倩伸出去的手甚至来不及收回。抬起头望着那张让她痴迷的脸庞，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没想过也许会被拒绝，可是，他真的一点可能的余地也不留给她吗？
“韩医生，我知道你没有女朋友，那你可不可以给我，给我们两个人一个交往的机会，也许你会慢慢喜欢上我呢！”
“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有喜欢的人？”郝倩倩直觉不可能，那不过是他搪塞她的话罢了。
实习医生一天至少有十五个小时泡在医院里，平时没见他跟哪个女生打得火热，下了班又直接回公寓。他哪有女朋友？郝倩倩只当那是他拒绝的借口，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喜欢的人是谁？没有吧？只是为了让我放弃故意说的吗？”还是说，医院里的传闻是真的？他真的和费医生……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韩无尽毫不隐瞒地指着门口，当众宣告：“就是她。”
“谁？”众人的目光一窝蜂地往门外望去——
很不凑巧，费烟波刚好经过。
全场哗然。
“真的是费医生？”
“喂，我说韩医生，你真的喜欢我们住院总？”
“哇靠，你狠！居然喜欢自己的指导老师，之前还以为你们只是玩暧昧呢！”
刚刚那伙实习生是不是在望着她？
已经走过去的费烟波复又停下了脚步，正想问问那帮家伙不干事闲在那里搞什么乌龙。没等她走进去，郝倩倩梨花带雨地哭着跑了出来，还把她撞到了墙上去。
费烟波茫然地叫住了她：“郝护士，你……”
“你骗人！你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什么什么？她是骗子？她为什么是骗子？她怎么就是骗子了？费烟波无法理解地追着问：“郝护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情人节的当天，郝倩倩不仅失恋了，还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她索性豁出去了，跟费烟波说个清楚。
“之前你说你不喜欢韩医生，说跟他不会有工作以外的关系，说我可以喜欢他。现在什么吗？他都说他喜欢你了，你干吗还让我出糗，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我恨死你们了！”
郝倩倩把巧克力盒砸向费烟波，头也不回地哭着跑了。独留下费烟波头疼地望向韩无尽，都是这个家伙惹得麻烦，还连累她下水。
“韩、医、生——”
她大喝一声，这是一向温和有礼的费住院总发标的前兆，实习医生们赶紧作鸟兽散，把空间留给这对矛盾的小情侣。
关起门来，费烟波望着韩无尽，头痛得更厉害了，“拜托，你到底都跟郝倩倩说什么了？”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说你不喜欢我，说她可以追求我？”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巧克力盒，看样子郝倩倩是不打算要它了。那么，别浪费吧！
是他喜欢的费列罗巧克力。
韩无尽捡了一颗塞进嘴里，巧克力的浓郁、榛子的香味和花生的清脆瞬间布满口舌，不算太甜，也没有太腻，很像费烟波吻他时的滋味，很棒的滋味。
他居然还有脸吃被拒绝的追求者送的巧克力，这家伙还说自己对感情不儿戏？！
看他享受巧克力的样子，费烟波更来气，“我说，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直接拒绝，干吗把我拉上。以后我该怎么面对郝护士？”
“生气吗？”他放下巧克力盒，郁闷的眼神锁定她，“我比你更生气，我明明已经把男朋友该做的事照十分做足，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地把我推给其他女生？”
拜托别再玩爱情游戏了，尤其是在情人节的当天。费烟波头痛地蹙起眉来，“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只是想玩玩而已？”
“想要我证明吗？”韩无尽忽然大步逼近，将她压在墙上，倾身上前，他用沾满巧克力味道的唇吻了她。
只是浅浅的一吻，只是试探性的一吻。
只要她不推开他就好，只要她愿意接受他的感情就好。
轻吻之后，他迅速撤退，不给她推开自己的机会。
手插在裤袋里，他吊儿郎当地眼瞅着她，“看，我们俩接吻的滋味还不错吧？”
“这也算接吻吗？”要玩是吧？让我们一起玩个够吧！
她恶意地伸出丁香舌状似无意地舔过唇角他留下的巧克力，这举动充满诱惑，害得他蠢蠢欲动，又想吻她了。不行，他命令着自己，对付费烟波这样龟毛的丫头，只能每天一点点地侵蚀，切忌操之过急。
她却决定恶搞到底，看到最后谁玩不起。
手臂勾下他的颈项，不是他方才给予的蜻蜓点水一吻，她的舌头摄入他的口中，席卷着他唇齿间残存的费列罗的味道。
她不想承认，他的滋味和她喜欢的费列罗一样，让她迷恋到不可自拔。
只是，她不能爱上他。
于是，她选择无声的吻让爱火愈演愈烈，直到门外传来突兀的第三者声音——
“你们可以过会儿再接着吻吗？”
“费烈焰？”
韩无尽惊愕地对着面前的人，很难想象他和费烟波热吻的场景居然会被自己单恋了数年的丫头看到。
费烈焰倒是无所谓地撇撇嘴，拿出女王的姿态吩咐道：“没空跟你们扯闲篇，费烟波，澎湃病了。”
费烟波一听这话，慌忙丢下韩无尽，一边准备药品一边询问小妹的情况：“她这种状况几天了？”
“不知道，我去新加坡出差了三天，回到家就发现她情况不对。我估计她这副样子至少有四天了吧！”
费烟波冲去了治疗室，韩无尽目送着她出去，和费烈焰并肩站在医院的走廊外，两个人面面相觑。说不上尴尬，却也自在不起来。
“交出你的真心了？”
这个倒胃口的女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韩无尽低着头有点羞赧地瞅着她，到底下巴向下点了点。
“可惜没把她搞到手？”
“咳！”韩无尽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还跟中学时一样精明啊！只是看着他和费烟波几个简单的眼神交流，就能洞悉一切。
这样沉默相对真的很尴尬啊！总得说些什么才好。
“费烈焰？”
“嗯？”
“烟波……烟波说你恋爱了。”他一开口先吓了自己一跳，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轻松地说出这句话。只是，他到底说了。
费烈焰大方地承认：“她的观察也很敏锐嘛！”
“我想问你，幸福吗？”
“干吗？”她瞅着表情古怪的他，“如果我说不幸福，你准备做我的候补男朋友吗？”
“当然不是，”在她面前，在自己曾经单恋了多年的女生面前，他向自己现在的心情妥协，“如你所说，我交出了我的真心。我……我爱上烟波了，你对我来说只是曾经单恋过的人。”
“好绝情啊！”她忽然大步上前，把他逼到墙壁。他靠着墙，她整个上身贴着他，大腿向上，她抵着他的鼠蹊处，两人的姿势远望去带着无尽暧昧，“不是说喜欢过我很多年嘛！不是说为了我努力减肥变成现在帅气迷人的韩无尽嘛！不能浪费了我们间的缘分啊！怎么样？我们俩来段一夜情如何？”
他冷眼望着她，轻易洞穿她的伪装，“喂，费烈焰，你装坏女人装上瘾了是不是？”
费烈焰玩心不减地凑到他的耳边，让自己说话时的气息撩拨着他的耳垂，“我不告诉费烟波，咱们俩来一段地下情，那样更刺激，更符合我的水准。”
他扳直了她的身体，不放心地四下看看，生怕路过的医生护士看见了，误会他在玩感情游戏，那他在烟波面前可就真的死灰了。
“明明就是对感情最执着认真的人，干吗说出那些让人误会的话？”
他还真了解她！面对曾经单恋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居然为了现在喜欢的人，连半点犹豫都不曾有，真没意思。
“看在你对费烟波这么痴情的分上，我帮你怎么样？”
“你帮我？”怎么帮？
“你忘了，因为觉得亏欠我，所以对我的要求，费烟波向来是来者不拒。”
她会那么好心？韩无尽保持怀疑。
费烈焰摆摆手，跟他沙哟啦啦，“看在韩家提供的那十亿资金分上，我也会帮你的。毕竟，一旦你成了我妹夫，那韩家可就真成了华辰地产的坚强后备——你就等着瞧吧！很快就让你如愿。”
走了两步，她忽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她站在医院走廊里对着他大喊：“喂，韩无尽？”
“呃？”
“我很幸福，现在的费烈焰很幸福。所以，谢谢，谢谢你曾喜欢过我。”
韩无尽笑了，微笑着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告诉她，谢谢，谢谢你现在很幸福。
他守望着费烈焰的背影露出由衷笑容的模样恰好、恰好落入了费烟波的眼中。
就那么喜欢费烈焰吗？喜欢到只是望着她的背影都感到幸福？那一刻，费烟波忽然觉得胸口像被棉花塞住了，堵得喘不过气来。
干什么啊？费烟波，你早就知道韩无尽喜欢费烈焰，不是吗？
因为小妹费澎湃旧病复发的关系，向来不常见面的费烟波和费烈焰这两天倒是常常遇见。
趁这机会，费烈焰向费烟波提出了要求——为巩固韩家在华辰地产的注资，需要费烟波和韩家少爷韩无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知道了——对于费烈焰的要求，费烟波从来学不会拒绝，这次也一样。前提是，韩无尽也有同样的心意。
“你真的愿意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吗？”那天晚上，在空无一人的医院值班室里，她平静无波地问出了这句话。
他却在剧烈的心跳中点了点头。
“我初恋的对象爱上了别人，你初恋的对象也爱上了别人。我们俩都不曾来得及表白，便失去了喜欢的人。那么，我们这两个可怜鬼凑成一对又有什么不好呢？”
是啊？有什么不好呢？费烟波当下下了决定，和他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让她可以以女朋友的身份去对他好。
下夜班的时候她会带早餐给他，即使他嫌油腻，还是逼着他吃下去；她忙了一天，晚上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会吃他做的晚饭，即使难吃得她想吐掉，还是会忽略味道地吞下去；周末她会拿出管家婆的姿态逼他打扫房间，即使他抱怨连连，还是绝不松口；给他买她喜欢的毛衣，即使他抱怨那衣服让他显胖，还是逼着他穿上身。
累的时候，让自己旁若无人地靠着他休息，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在他做错事的时候，像个女王一样骂他，然后再来后悔没有顾及他身为男人的庞大自尊心；纵容自己的目光跟着他旋转，明知道那样显得很傻。
可是，却很幸福。
明明嫌她买的早餐一点也不营养，全是碳水化合物和脂肪，他依然乖乖地吃下去；厨艺很烂，只会拿蔬菜叶子和速冻食品填饱自己的家伙却为了她不断地改进，终于做出了韩无尽的招牌菜；讨厌她像管家婆一样指挥自己，却还是讨好卖乖地拿起抹布；她为男人挑衣服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可只要想到他是她第一个男朋友模特，再丑的衣服他依然穿在身上招摇过市，还逢人便说：这是我女朋友买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吧？
在她累的时候，做她最柔软的沙发；在她生气的时候，做她的出气筒；在她冷的时候，做她的人体取暖器；在她可爱的时候，不顾旁人的目光突然亲吻她，吓得她慌忙推开他，他却像个傻瓜一样大笑。
很傻，却很幸福。
幸福到忘了彼此曾经爱过别人，忘了他们的交往架构在费烈焰的强制要求之上，忘了记忆总有恢复的一天。
忘了他们只是两个不被爱的可怜鬼凑成了一对。
忘了，韩无尽真的忘了，他甚至买好了对戒，只等她生日的那天说——“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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