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做你的万能
“我一直在努力讨方主任的欢心，努力地成为能配得上优秀费医生的男人。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报名参加了今年的医学资格考试，等我拿到资格证，我会主动向方主任坦白自己的身份，请他给我机会，让我以优异的成绩留在医院实习。到时候我和韩无际重新确认各自的身份，然后……然后请你允许我以韩无尽的名义娶你——现在，请你先答应嫁给我吧！”
在费烟波去值班的夜班，韩无尽对着镜子念了不下一百次这段求婚台词。只等着她生日那天，他在她面前单膝下跪，为她戴上求婚戒指。
这一天终于到来。
他特意背着她恳求方主任调班，另外安排人值夜班，把这个夜晚空出来给他们俩。这一夜，注定将永留在他们的记忆中。
费烟波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屋里暗沉沉的。没开灯，韩无尽不在吗？今天星期三，他没有晚班，应该留在家里做饭啊！
难不成又跑到夜店里跟那帮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她愤懑地对着天花板大叫：“韩无尽，看你回来后，我怎么收拾你！”
“谁要收拾我？”他的声音从她的卧室里传来。
他在家？费烟波向里间望去，他正捧着蛋糕在一片烛光摇曳中慢慢地走出来。她惊呆了，痴傻地站在原地，看他映着烛火走到她身边，生日蛋糕上插着数字蜡烛“24”。
费烟波惊喜地捂住了嘴巴，才能抑制脱口而出的惊呼：“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记了。”
“记住女朋友忘记的每个纪念日，这才是男朋友该做的啊！”惊喜做得很成功，接下来应该可以顺利求婚吧？
正当韩无尽满心欢喜地盘算着，费烟波却拿下了生日蜡烛，“你插错蜡烛了，我不是二十四岁，是二十三岁。”
他拿过生日蜡烛重新插上去，“我知道你是二十四岁，对我，你不需要隐瞒什么。”
“什么？”费烟波忽然蹙紧了眉头，迎着烛火困惑地望向他的眼眸，“你说什么？你知道我二十四岁？不可能……我明明告诉你我二十三岁……”
“是啊，费烈焰告诉我了。”韩无尽毫无警觉之心地坦诚相告，“我知道你今年二十四岁，我也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被费烈焰的妈妈收养。”
她怔怔地望着手插在裤袋里，正在找些什么的韩无尽，心在一点点往下沉。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嘴巴说出接下来的话：“是费烈焰告诉你的？费烈焰把有关我的一切……一切秘密都告诉你了？”
“当然，我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秘密。”求婚对戒就在他手中，求婚台词他烂熟于胸，他走到她面前正准备单膝下跪宣布誓言，却听她说——
“费烈焰告诉你的？费烈焰把我全部的秘密都告诉你了？看来，你们俩在多年后依然交情匪浅啊！”
她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自己，而后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那费烈焰有没有告诉你，我之所以答应同你交往，完全是因为那是她的吩咐？是她告诉我，政策联姻会让两家的合作更为紧密，为了费烈焰掌管的华辰地产，为了妈妈，我才答应的。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因为内疚我爸爸让她在最需要母亲的时候，打扰了她的家庭，欺骗了她的妈妈，伤害了小小的她，所以但凡是她的吩咐，我从来都不会拒绝？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有多么喜欢救了我命的韩无际，喜欢到即使对着你这张让我想起韩无际的脸就会感到幸福？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有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费烈焰从来不曾告诉他，她所谓的帮忙竟然是用这种方式逼费烟波接受他的感情。他也从来不曾正视，费烟波对他的喜欢仅仅源于他拥有一张和韩无际完全相似的脸庞。
握着对戒的手放回到了裤袋，他痴痴地望着她，痛已经从胸口弥漫开来。
她不在乎他的痛苦，只想把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加倍奉还，“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费烈焰，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
“不是……”
“还是，你和我一样，只是在遵守费烈焰的吩咐。只要是她的吩咐，你都会去做？即使是假装爱上我，假装我是你女朋友，假装对我好？”
说不是啊！韩无尽，亲口告诉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真相却像沼泽让他越陷越深，他无力自救，更看不出她也在沉沦。
他的沉默给了她最后一击，原来这一个多月看似幸福的交往不过是费烈焰一时兴起的游戏？原来他们的爱，不过如此。
“结束了。”她吹灭二十四岁的生日蜡烛，吹灭他们之间全部的希冀，“韩无尽，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如果这辈子我只会拒绝费烈焰一件事，那么就是跟你交往。死心吧，我不是你们俩的爱情游戏。”
她拿起车钥匙冲出了房门，独留下韩无尽望着熄灭的蜡烛升起冉冉青烟。
我会重新考取医生资格证，我会如你希望地努力生活，我会成为足以匹配费烟波的男人——他的誓言，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费烟波像疯了一样，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飙到费烈焰住的酒店。
车丢在酒店楼下，她径自上了费烈焰住的三十六层。在她把门板当核桃砸的状况下，穿着睡衣的崔官锦悠悠地拉开了房门。
“费医生？”
他们在医院见过几面，和费烈焰的强势完全不同，费家二小姐给崔官锦的印象始终是温和有礼。简单来说，不像费烈焰那么难搞。可今晚的费烟波似乎与平常全然不同，连眼珠子都在喷火。
给她倒了一杯冰水浇浇火，费烟波却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只问他要人：“费烈焰呢？费烈焰在哪里？我要见费烈焰！”
她一副要杀人的气势，崔官锦毫不犹豫地把费烈焰推出来挡灾，“她在书房。”没义气地把女朋友交出来，他自己则缩到房里逃离危险地带——得罪未来小姨子的事，他才不干呢！让两位女王殿下开战吧！
费烟波一开口就先声夺人：“是你告诉韩无尽我爸妈的事？”
是又怎样？你要管我？解释的话费烈焰从来不会说，她选择沉默。
“是你命令韩无尽喜欢我，就像命令我为了华辰地产跟他交往一样？”
也不想想看我都是为了谁——好啊，讨好卖乖的话费烈焰也不会说，她依然沉默以对。
“我不会再跟韩无尽交往，这一次，我不会再顺从你的要求。”
随你便——费烈焰跟她瞪大小眼。
费烟波却没完没了起来，冷声告诉她：“别再命令韩无尽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现在，费大小姐有话要说。
“你确定？你确定韩无尽真的不爱你，只是因为我的话，迫不得已才跟你交往的？”这丫头到底是什么脑筋？
费烟波却坚信自己的判断，“你才是他的初恋，他不可能真的喜欢我。”
“韩无际也是你的初恋，你同样默默喜欢了他好几年。可现在呢？你确信现在的你对韩无尽一点感情也没有？”
“我……”她不知道，她已经被这纷乱的感情线困住了。
由她费烈焰来让这笨丫头清醒点吧！“我说费烟波，既然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那你又何必在意我是否控制他？是否继续玩弄他呢？”
“你说什么？”继续玩弄他？费烟波蹙紧眉头，不禁为他担忧起来，“你想干什么，烈焰？你想对他做什么？”
费烈焰毫不在意地把玩着指尖做装饰的水钻，轻易一拨，那些闪闪发亮的漂亮东西便像垃圾一样被丢掉了。
“你不是也知道嘛！我爱玩，明星、名模、社交名流，我喜欢的男人多了去了。韩无尽长得也不差，身材也很好。一看就是爱玩爱闹的家伙，说不定我们俩一拍即合，玩到一块儿去了。反正大家都清楚游戏规则，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
“韩无尽不是喜欢玩感情游戏的人。”费烟波忽然大喝，打住了费烈焰无聊的提议。她郑重警告她：“你根本就不了解韩无尽，看上去爱玩爱闹的家伙其实比谁都专情。要不然他也不会默默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叫他往东，他绝对不看西边；你叫他赶走那些无聊的追求者，他就顶着一对熊猫眼回到你身边。为了能成为配得上你的男人去国外健身减肥拿营养师的执照，甚至为了你跟我交往。所以，不要玩弄他的感情。”
费烈焰不在乎地撇撇嘴，“玩了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费烟波咬着唇警告她：“不要让我有恨你的理由。”
这一次，她玩真的。
像来时一阵风一样扫着尾离开，原本战火纷飞的客厅刹那间只剩下咧着嘴笑得得意的费烈焰。一向平静得好像死人一样的费烟波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今夜对费烈焰来说，可算是收获颇丰啊！
欺负了费烟波这么多年，不知不觉间，在恨意弥漫的漫长岁月里，在她默默无声用顺从表达内疚的时间里，她好像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了。没办法放任她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理啊！
所以，才多事地想给她找个老公。
错了吗？
“在想费烟波的事？”崔官锦从身后将她抱住，揽在怀里，好像他们本就是一体，“别担心了，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找到解决矛盾的办法——就像我们一样。”
费烈焰抵死不承认在为讨厌的人担心，“我才不在乎呢！”
“你就是长着一张刀子嘴。”
他忽然张嘴咬了她的肩膀，痛得费烈焰大叫起来：“你干吗？”
“谁要你声称要跟别的男人玩感情游戏，找死！”
自作孽，不可活，女王也一样。
费烟波在逃避与韩无尽的见面。
她不眠不休地在医院二十四小时工作，累了就倒在治疗室的病床上睡个囫囵觉，饿了就去食堂随便弄点东西填肚子。她甚至特意赶在他工作时间段回家洗澡换衣服，躲他躲到彻底。
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一开始的时候韩无尽还在忍耐，还在等待，还以为他们之间还有机会。只是他忍了又忍，等了又等，她的态度却叫他心寒。
交接班之后，他闯进了她的办公室，“我们谈谈吧！”
“我很忙，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吧！”她头也不抬地收拾着病例，期盼着突然闯进来一个小护士把她叫去看诊，好逃过一劫。
“我们之间还有以后吗？”韩无尽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医院天台上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她死命地挣扎，到底逃不过男人的力气。
上了天台，他蓦然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还她自由。
“那么不想看到我吗？”
“没有。”她别过脸去，不看他，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在这一刻失明、失聪。
她刻意避开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垂在腿侧的手无力地握成拳，他想抓住她，到底还是放了手。
“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避开和我碰面的机会？为什么不跟我谈论工作以外的事情，甚至……都不正眼看我？”
够了，他受够了。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讨厌到多看我一秒钟都觉得浪费？”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再为了费烈焰接近我。那对你，对我，对我们曾经付出的那一点点真心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她紧咬着唇，隐忍的模样对他来说恍若酷刑。
就连骗他的话，她都不想说吗？
“看样子，费烈焰对你的影响还真是不小啊！那么讨厌我，居然可以为了费烈焰的要求，为了费家的利益，装模作样地跟我交往，甚至还能让我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像当年爱韩无际一样爱上我了。”
“你还不是一样，暗地里跟费烈焰做交易。”费烟波轻笑着抬起脸来看向他，为什么他摆出一副受创的表情？痛的人分明是她啊！
交易？他和费烈焰做的唯一一场交易是拿自己的真心换她过往的秘密。他如实地交付真心，却被她所厌弃。
“就那么爱韩无际吗？”他终于问出了声。
“你呢？就那么爱费烈焰吗？爱到连她的妹妹都愿意接受？”一报还一报啊！
该如何告诉她，他对她的爱与费烈焰无关，只关乎她费烟波！只关乎她一个人！
“你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命令你喜欢上我和我这张脸？”
他指着自己的脸庞，微笑地望着她，那是韩无际式的笑容。如果那才是她喜欢的表情，他愿意永远戴着韩无际的面具，忘记自己是韩无尽。
“明明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和韩无际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我却还是对你说了这句话——我命令你喜欢上我和我这张脸。我告诉自己，哪怕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哪怕你只是喜欢这张酷似韩无际的脸，只要你让我陪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让我对你好，只要你允许我爱你，就够了！”
他说什么？
爱？他爱她？他爱的人不是费烈焰吗？
费烟波糊涂了，却听他的声音伴着风声在她耳畔嘶吼。
“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爱着你，可即使连这么卑微的请求，你也不允许吗？费烟波，真的……不可以吗？”
他从裤袋里拿出那对没能送出去的对戒，打开戒指盒，那对浑然一体的对戒呈现在她面前。他曾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话也一并摊开在那抓不住的风中。
“就像我希望和韩无际一样，吃什么都不长肉，从来不用担心体重问题；就像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胖过，没有在同学的取笑声中度过那么多年，也没有为了减肥在国外浪费了三年时间；就像我希望真正考上医学院的人是我韩无尽，跟你实习的人也是韩无尽——我多么希望当年篮球架倒下来的那一刻，护住你的人是我，让你喜欢上的人是我，让你爱到没有办法表白的人是我！是我韩无尽！”
可是希望永远只是希望，他的希望在她的拒绝中幻灭。
“就算我跟韩无际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我学着他的样子努力生活，你依然没办法爱上我，是不是？”
“我……”
乱了，一切都乱了。
费烟波六神无主地凝望着他充斥着爱和痛的眼眸，一直以来她认定韩无尽爱的人是费烈焰，她认定自己永远无法拥有谁的真心，也永远没有被爱的资格，怎么忽然之间他却在跟自己表白？
她的迟疑却是对他最后的一击，他彻底放弃了。
单膝向下，他跪在她面前。泛红的眼眶努力噙着笑，他如是说道——
“我，韩无尽一直努力讨方主任的欢心，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万能女王费烟波的男人。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正在申请国内的营养师资格认证，因为我已经有美国那边的证书，所以这个过程应该很顺利。等我拿到了营养师证书，我会在这边找份工作，让自己成为一个即使不靠韩家的财产也可以担负你人生的男人。到时候我和韩无际重新确认各自的身份，那时候我会以韩无尽的名义继续爱着你。我知道，你很会弹钢琴也很会唱歌。可我不希望你继续默默守望着无望的背影，唱着你的悲伤情歌，我希望你的眼中只看到我。我知道，你是游泳健将，可我不要你再下水。不仅是你，我也不会再靠近水域，我不要你有任何跳下水，让你陷入悲伤记忆的可能。我知道，你会开车，还会换轮胎。可我不要我的女人在路边挥汗如雨，只要你喊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知道，你是万能女王，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从小到大你都担负着照顾别人的角色。可我不要你万能，从现在起，从这一刻起，让我来照顾你，让我学着成为万能先生，承担你余下的人生——现在，费烟波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眼泪簌簌地流下来，费烟波忘了之前还在发生的争吵，忘了他和费烈焰之间的纠缠不清，伸出手，她几乎要接过属于她的那枚戒指……
他却在这一刻，站起身来。在这一刻，放下曾对她的所有付出与希望。
“这是我准备好的，在你生日那晚向你求婚的台词。现在，用不上了，像这对求婚戒指一样……用不上了。”
像扔掉沉重的包袱一般，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天空扔出那只戒指盒。费烟波想要去抓住它，已经晚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戒指盒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终究落入无尽的夜色中。
松开握紧的拳头，他迎着风背对着她而去，只留下一句：“如你所愿，我们……结束了。”
她甚至来不及告诉他，那不是我的愿望，和你分手不是我的愿望，不是！
韩无尽以回家探望父母为由向方主任请了两天假，费烟波知道他是在刻意躲着她。
那又怎样？等他放假回来的周一早晨，等她把油腻腻的早餐放到他面前的时候，等她微笑着对他说：嗨，韩无尽，我喜欢你的脸也喜欢你的人，我做你的女朋友怎么样？
只要有机会说出这些话，她相信，一切又会恢复原样——只要他回来。
他回来了。
周一的早晨，他一改从前拖沓的习惯早早地回到了医院普外科住院部。
费烟波把准备好的有蔬菜有火腿有鸡蛋的万能营养三明治，合着温暖甜腻，脂肪超高的奶茶递到他面前。
“给，我请你吃的。”
“哦，谢谢。”他二话不说接了过来，趁着就诊前的十分钟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餐。一口三明治一口奶茶，他吃得很满足。
今天的他没有抱怨，费烟波狐疑地瞅着他，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不觉得卡路里太多吗？”
“还好。”他客气地点点头，吞下了最后一小口三明治和最后一小口奶茶，“谢谢你的早餐。”他的回答依旧客气而生疏。
是因为之前吵架的关系？费烟波忍下了心头异样的感觉，平静地吩咐他：“准备一下，一会儿开始早间巡房。”
“好。”他应了，急忙去准备记录本、病例报告、药物记录等等一切资料。
望着他忙碌的身影，费烟波异样的情绪在加重。今天的他怪怪的，好像换了个人，却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一如医院的每个早晨，身为住院总医师的费烟波领着一帮实习医生在病区内挨个查房，检查病人的情况，安排进一步的治疗或者签署同意出院的报告。
今天挂着“韩无际”胸牌的他异常认真，与住院总医师隔着三步远的距离，认真地做着记录。他甚至不曾抬头望她一眼，全身心地投入到实习工作中。
是还在生她的气吗？费烟波开始不敢肯定了。
一圈查房下来，他居然记了足足有大半本的记录。休息的当口，别的实习医生都在三三两两地聊着假日的闲话，他却在忙着整理查房记录，强记下一堆不熟悉的药物疗效和治疗办法。
望着他正在用功的侧影，费烟波忽然大步走上前停在他面前，“韩无际！”为了不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在医院里她一直称呼他“韩无际”。
听到她喊自己，他忙直起身来回以恭敬的微笑，“费医生，有什么事吗？”
“吻我。”
她忽然提出的额外要求，不仅让他，也让周遭正在聊闲话的实习医生们吓了一跳。绷紧神经，聚焦目光，大家全都在看着他们。
韩无际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抱歉地摆了摆手，“费医生，这里是医院，我们不应该有工作以外的非正常接触吧！”
她根本不理会他生疏的避讳，上前一步，她已近到他胸口，“吻我，就在这里。”
“哇，费医生好大胆哦！”
实习医生们一个个议论纷纷，平素看惯了他们俩打情骂俏的家伙们禁不住起哄：“亲一个！亲一个！韩医生，你是肆无忌惮的代名词，今天怎么扭捏起来？亲一个啦！”
韩无际却摆出一副快要挂掉的表情，白眼珠向上翻，他的手不自觉地背到了身后，尽可能减少与她的肢体接触。与此同时，他开始为自己找借口：“费医生，我觉得那样不太好。毕竟是工作场所，我们还是仅存着工作关系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跟我来。”
不肯吻她是吗？她拉着他一路往更衣室走去，不理会门外唏嘘一片，也不理会大家等着看有色镜头的表情，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妈妈咪，不要啦！
握紧衣领，他摆出一副小绵羊见到大灰狼的痛苦表情，“费医生，我觉得……我觉得我们要冷静！要克制！你觉得呢？”
她没有任何觉得，她只有目的，那就是——
“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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