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了身边的人,这是她对我的最后告诫。
就在昨天,却仿佛时隔遥远。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有些事需要适可而止,知道太多,若是能力有限,并不是件好事。
她知道的,比我还要多,那么,她就是个能力非凡不一般的女人,经历的事情和遭受的麻烦当然也不会少。
或许,她更该关心一下自己。
或许,她可以给我些许解答。
不一般的女人,同样难逃岁月的眷顾,零点的钟声敲过,你也增加了新岁,新年新气象,是否也预示着新的危险?
新年快乐,至少这一刻,你可以快乐。我注目苍穹,默默祝福。
不可否认,我已把你当作身边的人。
“好看么?亮亮。”可可偎依在我的身旁,痴痴地望着天空,朵朵烟花绽放,流光溢彩,绚烂夺目,与星月争辉,和天地竞艳。
“好看,你永远都是那么好看。”我垂目轻语,用手搂住她的肩膀。
“谁跟你说这个了,天上的烟火啦。”可可嘤咛一声,用脑袋顶着我的胳肢窝。
力哥琴姐,不知不觉已经转过身,面朝另一个方隅,楚楚也适时隐形了。
“转瞬即逝的美丽只能欣赏,而我们要将永恒珍藏。”
可可一怔,忽然闭上眼睛直点头,双手将我紧紧抱住。
江边,印度食馆,黯然离去的身影历历在目,凄婉惊心的话语犹在耳边。
沉重的往事,不应再演,惨痛的经验,决不能被印证!
有谁能将永恒变成绝对,让爱或者不爱都能倾向完美,看待这一切,再多的苦也要共同来背,没有当初的痛苦,哪里会有这幸福滋味,再美的也总会有残缺。
爆竹烟花礼炮响声大作,此刻竟似万籁静寂。
只有两颗心跳动的一个声音。
这情景何曾熟悉。
蓝的天,红的日,绿的草地,带着帽子的女孩和穿着背心的男孩坐在小木桥上,并排的身影倒映在欢快的溪水上,一株盎然的向日葵昂首,朝着和煦的太阳微笑……
没有亲昵,却甜蜜,没有声音,却胜过千言万语。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共同的心声:
“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是可可赠我十字花绣,更是一个承诺,一个约定。
一个矢志不渝的守候。
爱情不再是放在昂贵橱窗的奢侈品,因为我们有更好的容器将它收藏。
最娇嫩的心灵深处,有最坚固的壁垒,用爱心浇灌,用温情呵护,像花儿一样鲜艳绽放,根深叶茂,永不褪败。
不管天上地下,过去现在,不管颠沛流离,生老病痛,不管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如是,瞬间便也成了永恒。
所以我说了一句本来以为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话。
“可可,我要走了。”
准女婿虽然已经上门,但还没有过门,所以不能留宿。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像我这样的浪子当然是没有什么名声,但可可有,力哥和琴姐也有。
我十二万分地想留下,可无论法律程序还是人伦规范都不允许我这样做。
欢聚时刻提出分手,我知道很打击人,说出这句话会让可可难过,保不定还要哭鼻子。
但是她没有。
“天色确实不早了。”她看了看手表,“你是该早点休息了。”
凌晨一点,也可以说是很早。
“是的,天亮还要查房呢。”我忍不住有些失望,一点挽留都没有,多少有些意外。
“所以你快点洗脸刷牙上床睡觉吧。”
“就在这里?这……可以么?”原来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此地竟是温柔乡,我禁不住抿了抿嘴唇,一阵激动,又有点紧张。“家里好像没有多余的房间。”
“不用,就睡在我房间好了。”可可很自然地说。
“可以么???我们还没……那个呢。”我偷偷看了看琴姐。
“那个什么?”
“许可证啊,睡一起,他们没意见?”我附在她的耳边,轻的不能再轻,心狂跳。
“没意见。”可可笑着说,“一个人和一只鸟睡一起,爸爸妈妈有什么意见?”
“啊……啊……”我差点一头栽倒,张大嘴巴再也合不拢。
“不用感谢的,笨笨,晚上你们好好亲热亲热。”可可拍着我的背“奸笑”着说。
“笨蛋,笨蛋。”小黑在我头顶盘旋。
我只有苦笑,初夜居然就这样轻易被骗走了。
“小马,晚安,辛苦了,早点休息。”这个时候,力哥才携着琴姐名正言顺地退场。
“牙刷毛巾已经准备了,让可可给你拿来。”琴姐和蔼地说。
“床铺好了,洗刷完毕就可入寝。”楚楚也冒出来了。
预谋,精心策划的预谋,请君入瓮,只为套住我这只大笨蛋。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古人要称女婿为金龟了。
还有什么话好说,任由摆布吧。
极不情愿地一个人走进可可的房间,回过头,发现丫头也正倚在楚楚的门口看着我。
笑嘻嘻地看着我。
“不舍得吧,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既往不咎。”我板着脸说,宽宏大量地张开双臂。
“才不上当,我陪姐姐睡。”她狡猾地直摇头。
“那还不快点进去暖被窝!”我悻悻无好声,两只脚却不肯移动。
“新年快乐,亮亮。”她眨眨眼睛,眉目传情。
“嗯,这还差不多,youtoo,睡吧。”
“没有你的催眠,我睡不着。”她撒娇着说。
“哈哈,你说要我怎样催眠?”看来丫头还是疼我的,一时不见,如隔三宿。
“告诉我那句让小黑喝酒的咒语是什么意思?”
“括恩其哇?哈达母哇哈西哇?说穿了一点都不稀奇。”
“那拜托亮亮说穿吧,我实在想不通这鸟语。”
“这不是鸟语,而是标准的人话。”
“此话怎讲?”
“捉鱼去不?鞋带没坏鞋先坏。”
“啊……啊……”可可差点没一头栽倒,张大嘴巴再也合不拢。
“哈哈,想不到吧。”终于被我报了“一箭之仇”。
“嗯,看来训鸟这门学问还挺高深的,有点意思。”谁知她立马恢复了常态,还若有所悟,“还有个问题,你是如何煮出这么好吃的饺子?”
突然之间,我挺身直腰,昂首展胸,双目凝视远方,无比正色无限深沉缓缓地说道:
“是爱心和快乐,让我包出了这种独一无二空前绝后富有人情味的饺子。”
说完这句话,我赶紧闪进房间,关上门。
然后躲在门后偷偷狂笑,笑得肚子抽筋,两腿发软。
我发现自己还挺会瞎掰的。
然后我看见了一打东西,就笑不出来了。
一打书,英语书。
从基础语法到专业阅读,从日常交流到论文写作,还有厚厚的英汉词典,光看也要花个三五年了。
书的旁边,是厚厚的笔记。
一笔一划,简单幼稚,都是可可认真写下的。
她说学英语,并不是心血来潮,她说周游列国,也不是信口胡言。
她在认真地付诸行动,哪怕是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琐碎的家务之闲。
理想,从来都不会因世俗而平庸。
因为它的另一个名字正是永恒!
我仿佛看到一个娇小瘦弱的背影,在低矮的台灯下奋笔疾书,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时针在滴滴答答中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站起来用小手捏了捏僵硬的脖子,打开窗户,深吸口气,四处灯火漆黑,静寂无声,惟有斜落的弯月投照在那双布满血丝但明亮通神的双眼。
我轻轻地触摸着每一笔画,就像触摸着可可的指尖,温暖,柔软,却坚韧,不屈!
永远都不要放弃自我,记住了,可可,我也会这样做的。
因为我答应过你,陪你一起云游四海,浪迹天涯!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当务之急,养精蓄锐。
钻进被窝,却发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流氓兔,它正对着我笑,还有旁白。
“亮亮,不要觉得孤单哦,陪你的还有小黑和小白,晚安,想你,梦你,明天再见!”
可可还真周到,找了两个黑白无常来陪我睡觉。
曾经和我同枕共眠的流氓兔,会做小动作的流氓兔。
小黑正停落在它的头上,似笑非笑,半乜着眼。
和它们睡在一起,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节目。
说不定明天早上会在我的嘴巴里找到它们的排泄物。
如果我梦中有什么不雅的动作,肯定也会被它们如实禀告,下次不但不能过夜,还要直接被逐出家门……
沉重的眼皮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了,很快我就听到了自己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