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情瘦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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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这是什么意思?……”我悚然动容,强忍着震惊,明知故问。

总以为有些事情只会发生在小说电影中,是作者导演为了吸引观众眼球,增加刺激效果故意采取的一些创作手法,比如说夺宝,仇杀,奇遇和穿越。

但事实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所以玛丽清晰地告诉我:

“灭门的意思就是一顿饭工夫陆家上下五十六口连同鸡鸭猪狗全部被杀光,至少凶手是希望如此的。”

“……我知道……”原来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面对,“但结果并不令他们满意,是不是?”

“是的,有一个小孩想观察家雀是如何下蛋的,伏在横梁上不肯下来吃饭,因而侥幸躲过劫难,他没有看到家雀下蛋,却看到了亲人被一个个屠杀!那一年,他五岁。”玛丽沉痛地说。

“陆高远!……陆老师……”我心如刀绞,声已哽咽,几乎听不下去。

“我父亲赶到凶杀现场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像石头般僵硬冰冷,十根手指死死地扣住横梁,指甲嵌入了木头,惊恐的眼睛淌着鲜红的泪水。”

玛丽的腿在颤抖,不,是我的身体在发抖。

那里是人间炼狱么?人,怎么可以随意剥夺同类的生命!

这些事情,想都不敢想,又怎么可以亲眼目睹?

“这是我父亲平生最为遗憾的两件事之一,他总是说如果能够防患于未燃就不会发生这个悲剧了,每每念起,唏嘘不已,一直到临终他都耿耿于心,始终无法释怀。”玛丽停顿了一下,惨淡而笑:“另一件事就是没有儿子。”

“所以他决定收留高远,一来是为了故人之情,保留香火,二来是想把自己的一身所学传授于他,父亲没有明说,但是我看得出,他照顾高远就像儿子一样,吃穿生活,学习教育,跟我没有分别,我懵懵懂懂了解到缘由,觉得他真是可怜,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那一年,我十岁。”玛丽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五岁也好,十岁也好,原本都应是绚烂多彩童年思无邪,然而命运却给了他们太多不堪承受的重负,色彩被剥夺,只留下一片黑白。

“有凶手的消息么?”我插了句嘴。

“没有,这是个悬案,对方作案手法极其利索,根本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父亲求助包括警局之内的多方面朋友,还有三联盟之一的高家,共同缉凶,还是一无所获,几年之后,人们便渐渐淡忘了,只有经过陆园的时候才会想起那是一所凶宅,曾经发生过命案。”

“但是有个人肯定不会忘。”我低下头,难过地说。

“是的,记得高远刚来我家的时候就像一片风中战栗的叶子,单薄,削瘦,浑身沾满了灰尘,面色苍白,眼睛是死灰色的,嘴唇紧闭,无论我怎样哄他,都没有反应。”

“父亲怕他受不了回忆的刺激,特意请了一位和蔼温柔的保姆来陪他,却被他很有礼貌地谢绝了,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伯父,我不要紧,姐姐,谢谢你’,当时我非常惊讶,这是个伤彻心扉的孩子么?他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绝口不提凶案现场的事情,严格遵守各项家规,甚至比我还听话,父亲愈加喜欢他,慢慢开始教他一些东西,他聪敏好学,很快就掌握了,而且举一反三,提出的问题连父亲都要思考以后才能回答。”

“我有些嫉妒,好像他的到来使我减少了父亲的宠爱,可是一想到他凄惨的身世,我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是我的弟弟,我应该为他的进步而高兴啊,父亲没有儿子,我更应该体谅他后继无人的心情,暗自努力之余,我便更加关心起这个可怜的弟弟。”

“他却总是对我不冷不热,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看到我也总是低下头,虽然几年之后他很快就比我高了。如果他是我的哥哥那就好了,有时候我会这样天真的傻想,不是么,他事事都比我强,父亲带他出去应酬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姓陆,彻彻底底地融入了我家,要是能够这样持续下去,倒也蛮不错的。”玛丽幽幽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预感到了一种不详。

“有一天我接他放学回来,顺道带着他去小溪边捡石头,刚好碰到有人在杀鸭子,菜刀在脖子上轻轻一抹,鲜血便喷了出来,鸭子惨叫了几声,就倒在溪水中,整条小溪顿时被染红了……高远突然大叫一声,扑倒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红红的小溪,剧烈地呕吐……”

“我吓坏了,赶紧叫家丁来,送到医院打了镇静药才算让他安定,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严厉地批评了我,我也知道高远他永远都不可能变成我家里的人,那种恐惧和仇恨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血里。”

“后来呢?”我禁不住问。

“他出院之后,我都不敢跟他说对不起,怕刺激了他,但是他却变得和我亲近起来,话也多了,他说想学武防身,问我可不可以,我家的武学是家传的,在先祖创业的过程中不断精深,本身也是为了保护家族和自身利益,我想应该没问题,便带着他去向父亲说明。”

“谁知父亲听了很不高兴,问他为什么要学武?说现在是科技化时代了,武功没什么用处,趁年轻应该多学点文化知识,将来好为家族做事,怎么可以贪图拳脚之勇,百般套问之下,高远终于说出了原因,他知道了凶手是谁,他要报仇!”

“是谁?!……啊呀!”话一问出口,肩上的力道又重了三分,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还行么?不行的话就算了。”玛丽柔声说。

关键时刻,怎能趴下?

我能行!一定要能行!

玛丽沉默了片刻,继续说下去:

“高远说灭门的前几天,有人来找过他父亲,似乎是为了某件事,但是遭到了拒绝,两个人在内室里争吵的声音很大,后来那个人气冲冲地走了,走的时候把陆园的地形看了个仔细,刚好被捉迷藏的高远看见。”

“那个人是谁?”我的心都快蹦到嗓门眼了,相信那个时候玛丽的父亲也是这个心情的。

“我父亲的脸色都变了,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吃惊过,同时也为高远高兴,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但一想到仇敌的心狠手辣又为他担心,便恳求父亲能够帮忙,父亲抓住他的手,问他是谁,他说是一个卷发碧眼高个子男人,姓谢。”

“父亲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沉默了许久,突然抱着高远失声痛苦,‘孩子啊,不是伯父不给你做主,实在这个人惹不起,别说现在无凭无据,就算证据确凿,也只能看着他逍遥法外。’”

“我不解,进一步追问,父亲才吐露实情,其实他在数年前就已得知是这个人下的毒手,但他的背景特殊,我们只能忍气吞声,原来这谢尔盖并非姓谢,而是恶来家族的一员。”

“恶来家族?”我皱眉,闻所未闻。

“那是当地老百姓暗地里的称呼,其实就是一股黑社会势力,他们的祖先叫列昂尼得,是侵华的八国联军中的一名俄国军官,****了一位姑娘,正欲杀人灭口,被当地民兵发现,诱入烂泥塘用石头活活砸死,姑娘才幸免于难,嫁人之后有了身孕,一家人满心欢喜,十月怀胎,一朝临盆,却是个卷发碧眼的长毛婴儿,婆家以为是妖怪,写了休书,女子含恨而归,娘家又当她是灾星赶了出去,长毛孩还没长大成人,她就撒手人寰,剩下这异邦混血儿自生自灭,闯荡江湖,以暴制暴,杀出一条血路,三十岁不到就做了当地海陆两道的总瓢把子,他的后代们更是凶狠了得,暗杀、抢劫、走私、贩毒、收取保护费、贩卖人口等无恶不作,臭名远播,造成社会动荡不安,还寻根问祖查到了俄罗斯的族谱,和黑手党都扯上了关系,积极向国外渗透,与意大利、西班牙、德国、日本、中东等地的犯罪组织联盟,串起庞大的有组织犯罪网,并在美国建立分支机构,这样的人,能惹么?”

“惹不得。”我摇摇头说。

“父亲也是这个意思,说恶来家族灭了陆家只是一种挑衅,下一个可能就轮到咱家了,所以他决定再次远走他乡,躲避风头。”

“所以你们来到了这里?”

“变卖家产,遣散家丁,轻装简从,带着家人突然消失,一起行动的还有高家。”

“那三位婆婆呢?她们并不像是你们族人。”

“你是说罗岗婆,笔村婆和增城婆吧,她们和父亲达成某种盟约,至死护卫我家。”

“什么盟约?”

“当地一种原始的盟约,类似祭祀,我也不清楚。”

“就是刚才你在门口念的咒语?”

“其实我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是父亲教我的。”

“玛丽姐,你们的祖先奋斗的沿海地带,是不是广东?”我想了想,郑重地问。

“是的。”玛丽平静地说,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