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情瘦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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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钻出橘树林,阵阵咸湿的海风不断撞击着我们的脸庞,肆无忌惮,地势开始陡峭,抬眼望,万里长龙雄立在我们面前,犹如千军万马列队迎敌,前文说过,这就是海陆的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防线:防浪墙,登上当中的台阶,拾级而上,大风愈烈,耳畔隐隐传来金戈铁马厮杀叫嚣的声音。

“欢迎来到海的故乡!”我跑上前去,转过身来,大声喊道,然后拉起可可的小手,逆风而上,登攀城墙。

豁然开朗!眼前波澜壮阔,身后良田万顷,皆因脚下雄关漫漫,固若金汤,虽非康庄大道,却也一马平川,东西两望皆不见,蜿蜒连绵,不知其几千里也,两人信步城墙,从容自若。

“海,浪,亮亮,涨潮了!”可可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胸口起伏,兴奋地双手挥舞。

强烈的海风掀起大片海浪由远及近向岸边靠拢,伴随雄壮的交响乐,湛蓝的海水像一块块碧玉撞击在岩石上,顿时粉碎为玉屑,但更多的海水在月球引力的指引下争做潮汐前赴后继,风生水起,水助风势,卷起千堆雪,摇晃了海平面,惊动了地平线,绽放了众生相,海鸥在滑翔,海燕在呼啸,野鸭在潮涌中穿梭捕食,零星的渔船上下颠簸,迎风鼓帆,你若有足够好的眼力,还能看到泥涂沙滩上举螯伺机的红钳蟹,调皮好动的跳跳鱼,海草中依附的各式各样的海螺,懒散的海胆和海星,隐藏在地底下的长脚蛏子喷水嬉戏,长得酷似章鱼小丸子的望潮蠢蠢欲动,更不用说在岩石夹缝中生存的牡蛎,佛手,蚰蜒,虎头鱼,海鲫鱼,石斑鱼……

潮水和海浪,带来了无限生机,也唤起了我儿时的回忆和可可的童心。

“我们和海浪竞速怎么样?”小可可一点点都不示弱,撒腿就跑到了我的面前。

“好啊。”望着波涛汹涌,不禁激情澎湃,我笑着跟上,跑在了她的右侧,挡住侧风,打开破锣嗓子放歌一曲。

歌名就叫做奔跑。

“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希望终点是爱琴海,全力奔跑梦在彼岸。

我们想漫游世界,看奇迹就在眼前,等待夕阳染红了天,肩并着肩许下心愿。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随风飞翔有梦作翅膀,敢爱敢做勇敢闯一闯,哪怕遇见再大的风险再大的浪,也会有默契的目光。”

海岸线没有尽头,痴情的海浪锲而不舍追吻着大陆的身体直到精疲力竭,累死在爱人的怀抱中,含笑瞑目,更有万千追随者蜂拥而至,将誓言进行到底。

这就是大海的力量,大海给予的生命的力量,只要有脚,足下就有路,只要活着,生命就是不断的追寻。

像夸父逐日,像女娲补天,像精卫填海,像愚公移山。

执着,神仙与凡夫共享,坚持,古今和中外相同。

防浪墙或许有尽头,海风海浪会有停歇,但我们将继续追寻下去,以共同的信念,以坚定的步伐,直至青天碧海,直至天涯海角,直至海枯石烂,直至沧海桑田。

“丫头,知道为什么防浪墙的宽度刚好是4英尺8.5英寸么?”我气促不忘科普教育。

她摇摇头,笑眯眯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索性连喘气的功夫也不浪费。

她已习惯了我的把戏,熟悉了我的诡计,并且知道不必好奇自然会揭晓答案。

“这是英国的铁路标准,而中国原先是英国的殖民地,许多现代化建筑都是由英国人设计的,包括海防,工人可以利用造好的城墙,在上面运输物品,那么为什么英国人用这个标准呢?”

“英帝国是当时的老大,号称日不落,它说用什么标准,自然没问题,就像英语,算是一种文化的侵略。”可可不失时机地赋予我讲下去的勇气。

“不错,它的出发点就是如此,当然今天我们只探讨学术,不谈政治,原来英国的铁路是由建电车轨道的人设计的,而这个正是电车所用的标准,那么电车的铁轨标准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应该还要往前面追溯。”

“是的,原来最先造电车的人以前是造马车的,而他们是沿用马车的轮宽标准。好了,那么马车为什么要用这个一定的轮距标准呢?”

“俗话说南辕北辙,马车是不是一定要在规定的路辙才能行驶?”

“有理,因为如果那时候的马车用任何其他轮距的话,马车的轮子很快会在英国的老路凹陷的路辙上撞坏的,为什么?”

“是不是这些路上的辙迹的宽度就是4英尺8.5英寸?”可可想了想说。

“答对了。”

“但这些辙迹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总有始作俑者吧。”

“答案是古罗马人所定的,因为在欧洲,包括英国的长途老路都是由罗马人为他们的军队所铺设的,4英尺8.5英寸正是罗马战车的宽度。如果任何人用不同的轮宽在这些路上行车的话,他的轮子寿命都不会长,自然难以和罗马军队抗衡。那么,罗马人为什么以4英尺8.5英寸为战车的轮距宽度呢?原因很简单,这是战车的两匹马屁股的宽度。”

“虽然我们并不满意这个宽度,但是却已经很难从这个惯性中抽身而出了。”可可略显感叹地说。

“等一下,故事到此还没有完结,下次你在电视上看到美国的航天飞机梭立在发射台上的雄姿时,你留意看看在它的燃料箱的两旁有两个火箭推进器,这些推进器是由一家公司设在犹他州的工厂所提供的,如果可能的话,这家公司的工程师希望把这些推进器造得胖一点,这样容量就可以大一些,但是他们不可以,为什么?”

“难道马屁股魔咒还没有终结?”

“正是,因为这些推进器造好之后是要用火车从工厂运送到发射点,路上要通过一些隧道,而这些隧道的宽度只是比火车轨宽了一点,然而我们不要忘记火车轨道的宽度是由马屁股的宽度所决定的。因此,我们可以断言:可能今天世界上最先进的运输系统的设计,是两千年前便由两匹马的屁股宽度决定了,这就是路径依赖,看起来有几许悖谬与幽默,但却是事实。”

可可忽然笑了。

“怎么了?”我问。

“幸好我们的屁股没有比马大,否则就无法并肩奔跑,有人非得要掉下去不可。”

“哈哈,放心,中国人最擅长搞本地特色,真要有******也没问题,可以量身定做,山西大军阀阎锡山就做过这个事情,把入晋的铁路统统改了尺寸,妄想限制日本人的军需物资输入,从而可以阻止侵略的魔爪,谁知道还没太平多少时间就被人抄了后路,自作聪明的本地铁路反而成了友军援助的阻碍,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阎大将军被全军覆没,所以并非任何人都可以改辙易弦,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历史规律是无法更改的。”

“亮亮,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可可眨了眨眼睛说,“如果不当医生,你也可以做一个优秀的导游了。”

“呵呵,因为你啊,跟你一起,激发了我的灵感,明锐了我的思维,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都可以连在一起变成故事,若不是爱情让人变得聪明,我又如何坚持得了那一千零一个夜晚?”我望着她,柔声地说,“停下来走走吧,时候不早了,前面有个出口。”

“回去了么?我还没有看够海呢?故事也没听够。”可可嘟着小嘴,依依不舍。

“大海的故事和沙滩上的贝壳一样多,以后我会带你来把每一个都拾起来观赏个遍,并在上面刻下名字,看见了么,可可,海中央有个小岛,那里是秦始皇的求仙使者徐福出发东海之前停留的地方,叫做白石山,那里堆满了许多漂亮干净的石头,生长着各种美丽的植物,经常有来来往往的鸟儿歇脚,花香鸟语四季不断,那里非常适合垂钓,游泳,日光浴,姑父曾想退休后和姑妈在此隐居,一叶扁舟,一间木屋,一份宁静。”

“可是姑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没关系,他若不能实现这个梦想,还有我们呢。”

“我们?以后住在这里?”

“是啊,等头发白了,牙齿掉了,我们就放下一切,两个人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任螃蟹爬过我们的胸膛,潮水淹没了我们的脚趾头……”

“好啊,好啊,我们快点变老吧。”可可跳跃着,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

“呵呵……”我轻轻搂住她的身体,脸颊磨蹭着她乌黑的头发,两颗心,同一个目光,看到了海上仙山,山色清晰,宛如画境,太阳从云彩中将温暖的光芒慷慨地挥洒于上,也毫不吝啬地照耀着我们渺小的身躯。

风停,浪静,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