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大家,黄莉华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世,为了她的身体,使她有一个好的情绪做手术,希望在这个时候不要让她知道真实情况。
我们告别了李雅芩,要她听从医生安排,争取手术成功。
来到传染病区时,姨妈一定要进入病房探望我太太,没办法,劝不住这个固执的老太太。我只好帮她穿上白大褂,她又不肯戴口罩,在我一再坚持下,她只是象医生一样,把口罩象征性的挂在脖前。
可能是接到李雅芩打来的电话,在打点滴的黄莉华,正躺在床上等待我们,显得很激动,也有些紧张的样子。
李雅芩的姨妈一进病房,就坐到病床边,拉起黄莉华的手开始问长问短。
第一次见到李雅芩姨妈的黄莉华,虽然身体虚弱,只是不断地点头,小声回答,但还是激动地流下了热泪。听着慈母般姨妈的问候和关怀,慢慢地黄莉华不再紧张,也不再感到陌生,两人小声交谈起来。
正好这时,护士把我母亲送来的饭送了进来,姨妈拿起饭盒,倒了半碗瘦肉汤青菜粥,一边轻轻吹着,一边一小勺一小勺喂着我的爱人。
黄莉华无言地一口一口吃着,眼泪却象泉水一样直泻而下,脸上的幸福笑意却告诉我,她仿佛很满足这位慈母般的姨妈,象对待自己孩子一样侍侯她。
姨妈一直把带来的饭喂完,黄莉华也一直把全部饭吃完,没有吐一丁点儿。真是了不起!这就是母爱的力量。
在这期间,李雅芩的父亲和二表哥,都先后在大玻璃窗外探望,对黄莉华打着手示,向她问候。黄莉华也费力地打着手示,表示感谢。
唯独那个闲不住的小表妹,急的象什么似的,一会儿在玻璃窗前露出半个身子,一会儿又不见她的身影。出现在玻璃窗前时,不仅不断地伸手打着手示,而且嘴巴还一张一张的,好象要告诉我她想和黄莉华说话似的。
急中生智间,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小表妹的电话。
黄莉华拿起手机,一边高兴地向美女大学生点着头,一边说:“小……小妹,你好!”
“嫂子,你好吗?哇塞!我们都在为你加油呢,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战胜疾病!”
电话那头,美女大学生的嗓门大的,连我和姨妈都听得清手机里的声音。我急忙向她打着手示,要她压低嗓门。
玻璃窗外的小表妹伸了伸舌头,声音小了下来,我们只能听见病房里黄莉华段段续续的说话。
“……”
“表妹,我会……会振作的,也一定……会战胜疾病,你放心!”
“……”
“好,好。出院后我一定……到香港找你,上太……太平山顶看港岛。”
“……”
“对,你代我向你姐问好……我们……我们是好姐妹!”
“……”
为了不影响身体虚弱的黄莉华休息,待她吃完饭坐了一会儿,我们准备告别。
临走时,很满意的姨妈,抚摸着黄莉华的脸,鼓励道:“华儿啊,得了病并不可怕,怕的是没有战胜它的勇气和信心。今天看见你精神很好,我也放心许多,就要这样。你要知道,现在在病房外面,有很多象我这样的老太婆,还有许许多多普通人,都在关心你,支持你。我希望你勇敢面对,也欢迎你病好后,来香港做客。”
理解姨妈这番心意的黄莉华,却一下不再流泪。她在姨妈搀扶下坐起身,拉住姨妈的手,坚定地说:“姨妈,你放心,我……我会振作起来,积极配合治疗,以后……以后一定会去香港看您……老人家。”
下午,我和姨妈、李雅芩的父亲,一起到有关部门办理了捐献肝脏的各项手续。
在我陪同下,二表哥又到慈善机构,捐献了二百万港币,还代表他表妹李雅芩,把黄莉华大哥送来的二十万人民币也捐了。并特意指定慈善机构,一定要捐助生疾病家庭困难的老百姓,而且不准通报姓名,不得报道。
虽然从第二天开始,准备动手术的黄莉华和李雅芩被隔离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病房,但姨妈仍然每天都和我一起到医院,在窗外探视黄莉华,看望外甥女,她要待到手术成功后,才会离开厦门。在姨妈提议下,从到医院的当天下午开始,不再让任何政府部门和医院领导陪同。老太太说,任何人都应该象普通老百姓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这是治病。
我采纳了老人家的正确意见,交待胖主任不准汇报我们行踪,手术时也只能有一名摄像记者在场参与。胖主任和那位上海老专家非常赞成,连他们自己都不准备再接待任何无关人员。
远方亲人的关爱,给李雅芩带来了鼓励,更给我的妻子黄莉华带来了力量,她俩正处在最佳状态中,随时准备上手术台。
所有这一切的关怀,使我真正感受到爱情力量的伟大,这不光是指人类两性间的爱情,更是指人与人之间那种关爱之情。
黄莉华得重病虽然是一次很意外,很痛苦,也让人不愿意去想,很不愉快的事情,但却使我看到了这种力量的伟大。
我深深体会到,因为有了我岳父母一家人的关爱,黄莉华才能从一名失去亲生父母的弃缨,成为一名大学生。因为有了香港姨妈、李雅芩父亲和二表哥、小表妹这些亲人的关爱,李雅芩才会有那样惊人的壮举,用自己的器官去抢救本应“敌视”的女人。因为有了许许多多象李雅芩、香港姨妈、老教师、大哥嫂子、刘肖华和张欣艳,以及旅行社那帮小子姑娘们这样普普通通人的关爱,黄莉华才有可能、有信心战胜疾病。也因为有了许多象胖主任、老专家这样,有高超医术医生们的关爱,黄莉华才不会象她亲生父母那样,悲惨地离开人世。
人类太伟大了,爱情的力量更伟大!影响人心境的虽然只不过是一个“爱”字,但在爱情面前,金钱虽然重要,却显得那么渺小。人与人之间的那种不正常关系,就显得更加渺小。
我不禁怅然叹息我和黄莉华、李雅芩之间的关系,她们都和我有着两性间的爱情,也都有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爱之情。虽然我很幸运,但竟有一种与世无奈的感觉,很是茫然,因为从这次我妻子得病巨变来看,她们对我来说,已经根本无法割舍任何一个。
面对这种伟大的爱情力量,而我看到自己内心深处那一块,确实太阴暗了,我不能也不应该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