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千古孽缘:古墓小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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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身世之谜(2)

木霖当时倚着门朝里观望,他很担心自己的母亲,却在回头的时候看到曾孝全的脸,不知他到底是喜还是忧。

因为曾孝全已有了二女一子,长女不幸早夭,还有一子一女,故此,对他而言生儿生女并非很重要。只是,他却指着稳婆问了一句话,让小小的木霖对他有了格外的注意。

“木家那女人呢,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当时,木霖对他这样称呼自己的母亲很不满,心想:身为众臣之率的宰相,于情于理又于礼,他都应该称呼自己的母亲为“侯爷夫人”才是。

“回相爷,也是一位千金,这两位千金可算是有缘人了,竟生在同年同月同日。恭喜恭喜啊!”

曾孝全摆了摆手,便进了产室。

产室里的垂帘隔帘等物均已被撤下,两位夫人身旁尚有不少仆妇在忙碌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则被乳母抱着喂乳。木霖此时也迈进了产室,见着曾孝全正在安抚曾夫人,他便走到了自己的母亲身边,说道:“娘,你让我看看小妹妹嘛。”

宫氏见着金氏身旁有丈夫陪伴,自己却形单影只,倍觉凄楚,好在她有一个懂事乖巧的儿子。

“娘,小妹妹长得如此漂亮,等爹归来,他定是高兴万分,会感谢娘的。”木霖一番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大笑不已,便连曾孝全也不由得多看了木霖几眼。他心想着,这木家出的儿女一个个看来皆是龙凤之姿,真不知道自己家的三个日后会不会成气候。

金氏笑过之后冲木霖招了招手道:“霖儿,你过姨娘这边来,你来看看是姨娘家的丫头长得好,还是你的妹妹长得好啊?”

金氏如此一问,一屋子的人都盯着这个五岁的幼童,仿佛都在等待着他会不会又有惊人之语。

“姨娘,”木霖走到金氏跟前鞠了一躬,又道,“霖儿只要妹妹日后平平安安即可,长得好坏不重要的。”

此话一说,一屋子的人又是大笑不已,个个都对着宫氏称赞道:“侯爷夫人,虽说侯爷不在,有这么个小侯爷相伴着你也该知足了。”

一旁的乳娘也接过话头说:“谁说不是呢?还有那边两岁大的小郡主又和小太子的年纪一般大小,我看啊,这金凤凰日后定是要从你们木家出来的。”

乳娘无心的一句玩笑之语,再一次让曾孝全的心开始烦躁,他安抚了夫人一番便出了产室。下人经过一番忙碌,将两位夫人移至上房,金氏坚持要和宫氏一同坐月子,说是好姐妹难得有这样的缘分,再说,两个千金的缘分怕也是几辈子修来的,于是,大家就顺了她的意。两人同居一室,在月子中还有人相陪,又可一同哺育两个女儿,倒真是难得的热闹。木霖时时陪着母亲,两岁大的常瑛一直由曾府的仆妇照看,曾孝全一下朝也会过来探望夫人,顺道也会慰问宫氏,给她带来木真在关外的消息。

一日,午时后,两位夫人俱已入睡,两名女婴也被安置在摇篮里,刚刚喂好了奶,这会儿睡得正是香甜。乳母和仆人都去了厨房为两位夫人打点一会儿醒来要吃的点心,木霖伏在自己妹妹的摇篮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妹妹,越看就越觉得喜欢,还时不时地用小手去抚摸妹妹粉粉嫩嫩的小脸。

“小妹妹,这是护身符,我一直挂在身边的,娘说挂着这个就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我把它送给你,让你快点长大。”说完木霖就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块护身符拿下,将它戴在了妹妹的脖子上。他心里觉得欢喜异常,趴在摇篮旁也沉沉入睡,直至后来有人拉扯他。

“小侯爷,是不是困了?不如由奴婢带着你到厢房里去睡一会儿。”

此时宫氏也已醒了,对着那名仆妇说道:“有劳你了,带着他去睡一会儿了,多了个小妹妹把他兴奋坏了,哪里都不肯去,一直守在这里,看来是累着了。”

木霖揉着眼,被仆妇牵着小手准备出去,在经过金氏身旁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睡在她身旁的小妹妹。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清醒,睡意全无,原因无他,只因他看到自己刚刚解给小妹妹的护身符怎么竟挂在金氏的女儿身上了?

“我不想睡了。”木霖拂了仆妇牵着他的手,退回到了母亲的身旁。

五岁的幼童即便再聪明却是心如澄净之水,无尘无垢,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有人见着这护身符是好东西,便偷偷地从自己妹妹身上摘了去。于是,他就一直待在母亲身旁不肯离去,想要等一个没有人的机会将这护身符给偷偷地拿回来。

这个机会一直等到第二天同样的时间。

也是在两位夫人和两名女婴同时睡着的时候,也是在仆人和乳母都不在的时候,木霖先是看到了曾孝全来看过妻女,当然,在木霖看来,昨日偷她妹妹护身符的人也肯定是那个没给他留下好印象的曾孝全。他记得曾孝全都是在每天的这个时候进来,所以肯定是他偷偷地拿走了妹妹身上的护身符。

等曾孝全走后,木霖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金氏身旁,将她女儿的护身符给摘了回来,再次戴回了自己妹妹的身上。至那之后一直风平浪静,等到木真回来,也是两个小女儿满月之时了,当时两家人还风光大办了满月酒。

木霖在后来的成长岁月里也时不时想起这件事情,虽然那时年幼,可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却是记忆犹新,一直搁在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他又着实想不出这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只是,自那次以后曾家和木家的来往却是少了许多,这更让木霖隐隐地感觉到某种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对曾孝全有了格外的关注。后来因为父亲旧伤复发,久治难以痊愈,木霖十五岁时便袭了侯位,成了木氏族长。

仕途上,木霖和曾孝全一心辅佐皇甫靳,巩固其太子之位,除去这一个共同点,他和曾孝全之间总有着无形的隔阂。虽然,他将是自己未来的岳父,但是,他对这个岳父全无好感可言。

父亲死后,曾孝全主动提及要将曾家的四千金许与太子,当时唯有木、曾两家可以依靠的皇甫靳欣然同意了。而木霖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比起四小姐,和他定了亲的三小姐年龄不是和太子更接近吗?当时,曾孝全为什么没想过让三小姐与太子定亲,而是将三小姐许给了木家?按着曾孝全对权力的渴望,女儿越早成为太子妃对他越是有利,等四小姐长到十五岁,他不是还得多等上几年?

三皇子之死,木霖心中明白也是曾孝全所为,木霖虽然有心帮助太子,助他登上皇位,但是木霖一直不愿卷入皇族之间的斗争。后来,瑞帝宠爱八皇子,太子之位在三皇子死后又一次岌岌可危,母亲宫氏命他一定要想办法助太子登上皇位。母亲还劝说他与曾家为盟,因为时势表明,木、曾两家一荣俱荣,一损同损,所以,不应生间隙。

然而,让木霖颇感奇怪的是,当年皇甫靳拉着曾孝全密谋杀害三皇子一事,是瞒着他瞒着木家做的。而当皇甫靳提出诈死一事时,木霖明显地感觉到皇甫靳在说及曾孝全之时有着一种刻骨的仇恨。

“木霖,你要帮我。我想借诈死一举取得皇位的同时,也脱离曾孝全的掌控,他太让我讨厌了。”

曾孝全在朝中的权势让瑞帝都忌他三分,如果他日真由曾孝全亲手将皇甫靳拱上皇位,那么,曾孝全必是要名正言顺地站出来为皇帝辅政,一手遮天,他名为宰相,实为摄政王,为皇帝身后的夜帝。

皇甫靳也算是高瞻远瞩,他多年来忍声吞气只为登上皇位之时可以扬眉吐气,手掌大权,君临天下。木霖当时就答应了皇甫靳的请求,因为,他也有私心,一来他着实不愿和曾孝全同朝为官,二来这些年曾孝全的所作所为他也早就看不惯了。

只是,当皇甫靳提出他想拖曾家那个与他有婚约的四千金一起下水的时候,木霖的心里起了极大的反感。木霖当即表示,他愿意帮助皇甫靳实施诈死之计,但是,他不同意皇甫靳害死无辜的曾家四千金。每每说到曾家的四千金,木霖的心头便会闪过奇异的感觉,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的出生多少和木家和小妹常珺有牵扯所致。

后来,木霖在和皇甫靳的争执中听到他说了一句重话:“木霖,她必须得死,并且我相信,我要是真死了,曾孝全一定会将他这个女儿给我陪葬的。”

木霖当时心头被重重一击!

为什么?凭什么?

曾孝全是只有名的狐狸,他怎么可能会让他这个小小年纪就名誉京城的宝贝女儿去陪死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曾孝全虽然一贯心狠手辣,但是,但凡认识他的人都知他对妻儿的疼爱尤甚,他怎么可能会因为皇甫靳之死而亲手害死自己的小女儿?

木霖在某个夜晚静坐灯下,将有关于曾家四小姐的事情,从她的出生,从她小小年纪名誉京城,再想到曾孝全全力促成她与太子的婚事,再联想到太子的那一句话——四小姐将必死无疑!

难道是因为……因为她极有可能不是曾孝全的亲生女儿?

倏然睁眼,五岁那年小妹妹护身符被摘一事尤为清晰。木霖终于知道他这些年来为什么会对这曾家四小姐格外关注,会对曾孝全格外关注了。

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说不出来的感觉,原来是因为这?当年,难道当年并非护身符被偷,而是两个女婴被交换了?

“啊……”木霖手抚心口,惊得目瞪口呆。他无法坐下来细想曾孝全为什么要偷换一个女儿来嫁给太子,而不直接让他自己的女儿嫁与太子,直接成为日后的皇后。

木霖所能想到的是,曾家的那个小女儿有可能是他的妹妹,她有可能是木家的骨肉,是木家的小郡主。而她,即将被她如今的父亲所杀……曾孝全,他要杀木家的女儿!

如果这个秘密不为人所知,他日坐上皇后宝座的便是他曾孝全的女儿,他曾家的地位,他曾孝全的前途将更有保证。而眼下,皇甫靳想要的冥妃却是他木家的女儿,曾孝全再不忍,也甚感安慰,因为,他的亲生女儿正被木家上下当宝一般来疼,虽然不能相认,但是,她依然是出身高贵的郡主。

不,虽然眼下无法还原事情的真相,但是,木霖不能让曾家四小姐死。她有可能是他的亲妹妹,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他的亲妹妹……但是,万一曾筱冉是自己亲妹妹的念头,重重地压着木霖不放。

他要阻止,如果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奸人所害,那么他木霖就枉为木家人了。

最后,他冷静地答应了皇甫靳的要求,另一方面他已在暗中注意着曾孝全的一举一动,并买通曾府下人,将四小姐这些年在曾府生活的情形都掌握了个透。由此,他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也得出了一个答案:四小姐曾筱冉其实并不被曾孝全所疼爱,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被训练塑造成皇后,最后能帮助曾孝全加强权力的工具。

为了拯救这个妹妹,木霖才实施了一系列的计划,终于将颜儿从虎口中救下,也不枉他一场心血了。

马车停下,颜儿的心异常激动,掀开车帘,她拭掉脸上的泪痕,定睛望去,却见正东方向蹲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乌漆大门,门上挂以兽头铜环,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书“木王府”,漆金大字,即便是在寂寥寒冬,亦无法淹没它暗藏着的气势。

“颜儿,这才是你真正的家。”

眼泪再一次如泉般涌出,颜儿立即放下车帘,爱恨重重,悲喜沉沉。她活了十五年方知自己竟然有着这样离奇的身世,方知自己不姓曾,原姓木。也怪不得人人都道她和慧妃长得相像,原来,慧妃竟然是她的亲姐姐。

“颜儿,母亲就在里面,这一切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想她只要一见着你便会知道你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颜儿怔怔而望,木霖浅浅而笑,为她拭去一滴接着一滴不肯停下的眼泪,说道:“因为,你长得和常瑛和母亲都十分像。”

“母亲和当年的孝德皇后是不是长得很像?”颜儿抽噎着问。

“嗯。”

怪不得,在颜儿和皇甫靳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时,他告诉她,说她和他的母亲孝德皇后长得极为相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用确认,不用去寻找证据,一切已然明了,血脉相连,天性所至。

颜儿也终于明白,当时身处齐夏被皇甫靳的杀手追杀时,木霖为何可以这样保护她,而她在面对奄奄一息的木霖时为何会这样痛彻心扉。

“想要进去吗,颜儿?”木霖见颜儿哭成了一个泪人,心疼不已。

他在暗中注视了她这么多年,命运多舛的她始终都是坚强地面带笑容。这还是头一次见着她哭得这样凶,木霖心中一窒,热血升腾,想带着颜儿见母亲的想法便就此闪过。

只是颜儿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摇了摇头,哽咽着:“现在还不能,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怕会吓坏她的。等一切的事情平息之后,我再回木家。”

再回木家!

这四个字便这样沉沉地落入了颜儿的心上,成了她的期待。

木霖欣赏又欣慰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你不愧是我木家的人,自与别家的女孩不一样。”

木霖看着颜儿,“有些事,我们心里清楚了便好,眼下天下已定,我们不可再生事端,否则受苦的便是天下百姓,你懂吗?”

颜儿点头道:“我懂,我不会任性地因一己之私去试图改变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因为事关重大,我无法独自面对。”

木霖皱眉,问道:“什么事?”

颜儿环视着小小的车厢,仿佛还是心有顾忌,最后凑在木霖的耳边好一阵低语。

当她挪回身子的时候,木霖的脸上有了她意料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怔怔地看着颜儿道:“真的?这是真的?”

颜儿点头,脸色凝重道:“还有,贾嬷嬷应该已经死了。我问了福禄,他说是皇上让她出宫安度晚年去了,可是,在出使齐夏的前一晚,我在玉带河边看到她的绣花鞋。她,应该是被灭口了。”

木霖脸上表情起伏变化,阴晴难定,最后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颜儿,事情就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颜儿点头,认同木霖的想法,说道:“这也是我当时为什么要举荐八王爷出使齐夏的真正原因,八王爷不能坐视不管的。”

木霖沉寂良久,小声地问道:“那八王爷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此事了?”

颜儿点头称是:“在齐夏遇险,你们为了保护我,让我先行离去,我为了说服八王爷不可为了我而死,便将这事告诉了他。”

木霖长呼一口气,车厢里的气氛让他颇感压抑。

“我不想再让木家人卷入这些是是非非,看来身在是非中,想要远离是非已是不可能了。颜儿,你我一心压下此事,想留一个太平盛世,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听木霖如此一说,颜儿也觉得身上有着无形的压力,手指挑开掩着车窗的厚重帘子。

清新又凛冽的空气迅速灌进车内,颜儿整个人忍不住为之一振,回头,听到木霖开了车门,却见他已跳下马车。

“你先回宫,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机警会拿捏好分寸的,其他的事,我们见机行事,切记要保护好自己,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再受到伤害了。”

颜儿对着木霖点头,笑中有泪,木霖为她关上马车的车门。

颜儿再次挑起车窗帘,见着木王府的乌漆兽头大门正徐徐开启,兽头铜环发出厚重的撞击之声。木霖回头,向她半露在车窗上的小脸挥手,随后,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内。

马车掉转头驶向皇宫,因为这是木家的马车,再加上天色已晚,颜儿便让车夫送她到宫门前后便回木府,而她则步行入了宫门。

天气甚是寒冷,又正是冰雪融化之时,所以,比起往日更觉寒冷异常。宫中各道各径的积雪均已被分扫于两侧,白日里还是一片晶莹洁白的积雪此时已变成一堆堆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