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告别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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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后院起火(1)

一上午我摆出大记者的派头,装模作样地找了几个人座谈一下,了解情况,思绪已经明朗化了,所谓滥砍滥伐,并未失实,但当地政府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天晚上,我就敲出了一篇稿子。第二天上午,赵雁到我的住处来,看后啧啧称赞,我说如果你没意见,我除了在我们的报上发表外,还可以协调一下党报和几份晚报发表,足可抵消坏影响了。赵雁在连连称谢的同时,已削好一个苹果递给我。看着她修长灵巧的手,我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考虑是接过苹果还是随势抓住她的小手。但又一想,人家是张胖子好友的老婆,朋友之妻不可欺,那种从心底漫上来的**又生生压了下去。忽然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边跑边喊:“赵镇长,不好了,老百姓闹事了!”从窗户向外望去,只见黑呀呀一片人像潮水一样向这座楼围来,看样子足有几十人。赵雁啊的一声,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赵雁所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听了赵雁的述说,我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当地有赵姓五兄弟,长期横行乡里,他们在镇区农贸市场旁边的繁华地带未经批准私自建了几幢二层小楼,并且垄断货物运营业务。因为系无证房屋,在协商不成的情况下,镇里派推土机准备强行拆迁。赵姓五兄弟把开推土机的司机和其他几个人打成重伤,派出所将打人者传唤来,赵姓兄弟就纠集了一大批人,多数是地痞和无赖,到镇政府和派出所来要人。

赵雁要出去,我告诉她,现在外边的人都失去了理智,你现在出去,除了吃亏,毫无作用而言,就像一条小船,在汹涌波涛中淹没。看着她无助的眼神,我告诉她:“第一,向那位养病的书记报告,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是第一责任人,这事处理好了,是你的指挥有方,处理不好,他屁股上也得抹点屎;第二,迅速向上级领导报告,这样大的事,瞞是瞞不住的;第三,立即向市公安局报告,要像文化大革命一样,引诱牛鬼蛇神跳出来打砸抢;只要他们跳出来,那事情就好办了;第四三,要把战火引向派出所,乱中才能取胜。”

赵雁在那里急乎乎地到处打电话,我就提着摄像机出去了。

我提着摄像机出去,纯粹是出于一个记者的本能,却没想到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一群人正围在镇政府门前,看到扛着摄像机的我,有的大声叫道:记者来了!记者来了!就一忽拉地向我围过来,尤其是赵家几兄弟挤到镜头前争相发言。

派出所大门紧闭,或许看到要求得不到满足,他们就一拥而上,推倒了派出所的大门。还有一些人冲向镇政府,开始砸镇政府的门,砸玻璃,甚至开始抢东西。不知是谁竟然点燃一个草垛,浓烟直冲蓝天。我一一拍下。

十几分钟的功夫,十几辆警车到达小镇。但警察们只是站在离农民不远的地方观望。

有一个警察走到我身边,问我:“你是吴记者吗?”我点了点头。他说:“我们领导请你过去一下。”我随着他来到派出所里,所里有一个小会议室,警察们三三两两走进来寻找位置坐下,气氛沉重而紧张。带头的领导和我握了握手,提出要借我的摄像机用一下。我把摄像机打开,一一播放所拍的画面,领导安排下面的警察:“你们负责这个人,这是赵家老大,你们负责那个,那是老二,那个是老三……都看清楚了吗?”警察齐声喊道:“看清楚了!”领导说:“开始行动!”

警察们一涌而出,赵家兄弟和他的手下四处逃窜。

这几天我没有回站里,一直和赵雁在一起。长期作恶多端的赵家兄弟被逮了起来,合并者经百姓们拍手称快,送来了写着“匡扶正义”或是“为民除害”之类的牌匾。像大多数案件一样,首犯必办,协从不问,召开了公捕大会,赵雁也在会上做了慷慨激昂的讲话。

公判大会结束后,我送赵雁回家。赵雁突然说,走,咱们喝酒去。

赵雁住在福山区,她找的一个饭店位于松霞路上。福山区的路名很有意思,多数是汇福、聚福这样土得直掉渣渣的名字,第一次看到松霞路,我惊诧无比:敢情梁锦松和伏明霞都在这儿留念了!在此之前,我仅在烟台开发区张裕卡斯特酒庄的酒窖里见到过杨澜一家三口在葡萄酒桶上的留名。据说一桶酒8万美元。杨澜一家三口买下这桶酒花了8万美元,梁锦松和伏明霞给一条路留名不知要花多少港币呢!

半斤白酒下肚,赵雁开始讲述她难于上青天的乡镇工作,要陪领导喝酒,要下乡与钉子户斗智斗勇,有时防汛抗洪,来了月经也得与男人一起泡在冰凉的水里。我一边嗯嗯呀呀地应付着,一边看着表。照这个喝法,今天晚上又得报销了,虽然女镇长秀色可餐,但我不能让张胖子来骂我。赵雁又说:“前年最累时,到了年底收特产税的时候,我们踩着膝盖深的积雪挨家挨户收钱,最长时间40多天没回家,我老公都不理我了呢!”我随口问了一句:“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啊?”赵雁说:“你不知道吗,他叫江海,在烟台A医院。”

“叫江海?”我惊讶了。

“对啊,听张区长说,你们都是同学,你不知道吗?”

我掩饰了一下,说:“知道知道,同学哪能不知道呢。”说罢又喝掉一杯酒,想到大学时与江海的一段恩怨。

1990年夏天,我们终于跨出了校门,大多数同学留在烟台,我则经过一段时间后去了特区。与此同时,江海也由烟台大学去了滨州医学院,滨州医学院新校区隔烟大很近,我们依旧常来常往。大四时的我也坠入了情网,爱上了一个叫做尹红的比我低三级的小女孩。尹红出身于传统家庭,父亲是当地权倾一方的领导。毕业前,在我那间小屋里,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她宽衣解带。一切都在黑暗中顺利进行,当我兴致勃勃地进入到她里面时,她忽然大叫起来,一下子把我掀到床下。结果是不欢而散,她流着泪说,“吴哥,我会给你留到新婚之夜的。”临走前,江海去送我们,我对他说,“大哥,拜托照顾小妹。”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1993年的春天,我到烟台出差。想给尹红一个惊喜,我没有打招呼就走进了母校,仅仅两年时间,我发现一切面目全非。尹红一个宿舍的女孩告诉我,她已不在这儿住了。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江海的宿舍。在江海宿舍的阳台上,我看见了尹红的连衣裙晒在那儿,在裙子旁边挂着的红色乳罩、黑色三角内裤、肉色袜子,就像联合国会员国的旗帜一样随风飘扬。而我拜托江海照顾的恋人,正躺在他的床上。

那次,我抓起一把水果刀向江海扑去,尹红狠狠地抓住我的胳膊。最终我在江海额头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后来他作过整容手术,但疤痕太深太长,还是留有痕迹。而我,则在拘留所里忆苦思甜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后遗症是,每当我看到窝头,就浑身发抖。

从那时起,我就与江海断绝了一切联系。

今天面对着江海的老婆,我忽然有了一个罪恶的计划,并激动不已。

我说:“咱们继续喝酒吧,每喝一瓶,我就讲一个大学时的故事给你听。”赵雁欣然说:“好呀!我就喜欢听故事!”就端起杯子和我碰杯。

逗女人笑是我的强项。我极尽所能,把沉淀在大脑最下层大学时那些陈芝麻乱谷拿出来,惹得赵雁狂笑不已。最后我实在没什么讲了,就讲了一个笑话。我说:“我是地下工作者,我被捕哩。第一天敌人给我金钱,我没招;第二天敌人严刑拷打,我还没招;第三天敌人给我一个美女,我招哩。第四天我还想招,敌人把我枪毙了。”赵雁笑得喘不上气来了,她一边笑,一边拼命拍打着我的肩膀。我们已经喝过10瓶了,我看差不多了,就说:“咱们去唱歌吧。”赵雁眼神有些迷离,拿着杯子的手来回晃着,说:“好,我好长时间没唱歌了。”

王莱曾说,酒是让良家妇女变成淫妇的催化剂,而酒吧、迪厅、舞厅则是产生奸夫淫妇的温床。

对王莱的理论,我钦佩不已。有一年我到济南出差,晚上到迪厅玩,遇到一个推销健身器材的泰安女子,喝过几杯酒后,我说跟我走吧。打了车满大街找买安全套的地方,总是找不到。这个女子问我买什么,我就非常不好意思地说了,她指挥着司机,一会儿就找到个自动售货机。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她说,给我100块钱吧。让我郁闷不已。

早知这样,还不如叫只鸡呢。

王莱的另一句至理名言是:想找爱情吗?到酒吧去吧!

对他的理论,我思考了好半天也没搞清楚,酒吧里到底产生的是奸情还是爱情。

要了一个包房,再叫了几瓶啤酒。赵雁歪来扭去地唱了一曲《走进新时代》,她都快站不住了。我惊讶地说:“哇,100分,这就是传说中的刘三姐吗?”说罢再递上一杯酒,说:“为我们的天后歌星干杯!”赵雁一饮而尽,笑得站不住了。再换上一曲,我说咱们跳个舞吧。她几乎是被我抱在怀里转完了这一曲,我坚硬地顶在她身上,她双眼迷离,双唇似火。一曲终后,赵雁一下子倒在我身上。

我扶着她,说你跟我走吧。

我把赵雁连抱带拖带到一个宾馆。她一进门,就直接倒到床上。

借着酒劲,我把赵雁的衣服解开,尽管她微弱地说着不不,但我还是野蛮地进入了她体内。

当一股热流从我体内迸射而出时,我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我低声说,你报警吧。赵雁低声抽泣着。她拉过我的手说:“再来一次好吗?我一年多没做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想在你上面。”

我心里说,再来一百次我也奉陪,他妈的,人家的老婆感觉真好。

这一个晚上,我们几乎没有睡觉,她一次次地说,我喜欢你的严刑拷打。

第二天早上醒来,赵雁已经走了。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一种特别兴奋的感觉,就像吃了一顿肥得流油的猪头肉,想找人诉说猪头肉的肥香。洗涮了一番,就去了王莱的红月亮休闲中心。这时刚刚8点钟,没有几个人来,在前台招呼的是王莱的袖珍小情人,我问:“王莱呢,怎么不在你身上?”小情人脸红了,说:“还没起床,在房间里睡觉呢。”

我就走上三楼,用脚踹王莱房间的门,高声说:“死鬼!起床上操了!”王莱睡意朦胧地开了门,身上只穿一条短裤。随即又回到被窝里躺下。

“脑子有病啊,你以为是学生会呢,大清早就来扰乱,多亏我这里没女人。”他向我翻了翻白眼。我说:“怎么大清早就有死鱼翻肚子啊?”

在王莱的床边坐下,我没好意思直接说起江海老婆的事,问他:“孩子制造出来了没有?”王莱说:“预产期在7月。老爸老妈都着急了,成天打电话问,我们家也是三代单传呢。”我说,“你要是生个儿子,还不知道老爸老妈高兴成啥样呢。”王莱淡淡地说:“能有啥样,还不一样。”我又接着问:“你认识江海的老婆吗?”

王莱说:“当然认识了,前年江海从监狱里放出来,他们结婚时,婚礼还是我给他们操办的。”

我有点疑惑,就问:“他怎么从监狱里出来?”

王莱说:“噢,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且给你细细讲来。”

王莱说,江海毕业后,先与机关一个叫赵雁的女子结了婚,后来,赵雁到外地一个乡镇干了副镇长,继而镇长,经常不回家。再后来,江海接受了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手术。其实这手术很简单,就是切除阑尾炎。但病人竟然是他在大学时的同学——那个表演系的女学生。江海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在手术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女同学的输卵管结了扎。女同学长时间不孕,老公带她到医院检查,才发现已经结扎了,遂到公安局控告江海,江海也供认不诲。江海被判了八年刑,同时与赵雁离了婚。女同学也因不能生育被老公抛弃。江海在狱中表现良好,前年提前释放出狱,并与女同学结了婚。

我说:“那怎么赵雁还说他老公是江海呢?”

王莱说:“那有什么奇怪的,政界混的人总怕身上有一点点污渍,离了婚也刻意隐瞒,怕别人说三道四。嗯?江海与你有夺爱之仇,你不会是想报复他吧?”

我摇了摇头。王莱不屑地说:“真是窝囊废,要是我,一定找人把他砍了!对了,你大清早跑来问这个干嘛?”

我说:“没什么。”然后就低着头走开了。

原以为自己可以报江海一箭之仇,谁知,赵雁竟然已经早和他离婚了。

不过离婚了也算是他老婆嘛,不管前妻后妻,反正我睡的是江海的妻。我的心又高兴一点了。总部的报刊发行奖金到位了,一共是220万。莉姐电话告知,老总让她向我转达一句话:好好干!我说:“多谢老总关照,更得谢谢莉姐。”莉姐笑着说:“别贫嘴了,找到女朋友没有?姐姐可着急了。”

我说:“没有呢,我看上的人看不上我,我看下上的人,天天围着我转。”

莉姐说:“你看上哪个了?那是她的福气嘛,我还可以赚个猪头吃!”按胶东风俗,很多男女恋爱是由媒人介绍的,如果结婚了,要答谢媒人,礼物不可缺少的是一个猪头。

我说:“我看上你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莉姐沉默不语。

认识莉姐这么多年,我们有过的肌肤之亲,仅仅两次。而平时,她可以与我亲吻、拥抱、甚至再多,但绝不与我**。

有一次,我曾喋喋不休地描绘我们结婚后的美丽蓝图,在我唾沫乱飞口干舌燥时,她却昏昏欲睡。

她说:“不可能的,宝贝,我比你大6岁呢。“

我说:“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我爱你,姐姐。”

她说:“其实对男人,我很了解,对你,我更了解。知道姐姐为什么不和你上床了吗?”

“为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很简单,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如果我经常和你上床,你就会厌烦我的,还会这样天天想着我吗?更别提结婚了。”

我哑口无言。莉姐说的或许是真的,我每遇到一个漂亮女孩,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她,但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就会情趣索然,转而再爱上另一个。

看我沉默不语,莉姐说:“好了宝贝,别这样嘛,再说,我也给过你了,除了你,还没有一个男人上过我的身子呢。”

奖金到位了,大家都眼巴巴地瞅着。有人问我:“吴头儿,你承诺的不会黄了吧?”我说:“要黄了,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菇雪给我算了一笔帐。用站里的经费买了1万份报纸,就是300万,再加上站里人员应得的发行奖励,一共是42万8千。不算零头,现在应拿出340万。而总部的奖励只有220万。也就是说,这次发行,站里自己亏了120万。

“要不,大家的奖励不发了吧!”菇雪说。

“那不行,个个都拉家带口的,挣点钱不容易,再说,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呵!”我闷闷不语好久,叹口气说:“还是发吧,过一天算一天。”

菇雪低声说:“吴乃,我是上了你的贼船了。”说罢,亮晶晶的眼泪流下来。

我心里一软。凭心而论,菇雪对我很好。有时我想,要不,娶了她?

这120万的亏空像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要想资金回笼,每天必须要把多订的1万份报纸卖出去。这1万份报纸,我告诉大家这是总部安排下来的任务,无论如何要完成。但零售并不理想,我发动大家跑零售摊,甚至自己带头上街卖报纸,即使这样,平均每天零售量也就5000份左右。照这个速度下去,站里要亏损60万。60万哪!一个海上遇难者也就值六万块,我得遇10次海难呢。

按一年收入5万计算,不吃不喝,得12年。

怎么补上这个窟窿呢?人无外财不富。抢押钞车?还是贩卖军火?

我问王莱:“你的股票一年能赚多少?”

王莱说:“那要看多少钱了。刚刚认购时,每股才不到2块钱,现在已经20块了。还要继续涨,公司今年的营业收入能突破9000万。这几年,公司大幅扩股,利润率仍保持了每年60%以上的增长速度,全中国都在盯着我们这只蓝筹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