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人喜欢打牌,从最早的勾击,到后来的保皇,一直火的不行。勾击最先起源于青岛,后来演变为保皇,保皇是一种更富戏剧性的游戏,五个人四副牌,一个地主,一个腿子,三个贫农。现在登陆联众世界的话,在保皇游戏房间,一堆一堆的人坐在那儿,百分之九十九是烟台人。人少时,我们就玩一种叫拖拉机的游戏,一人分三颗牌,轮翻加钱,只许多不许少,一直到最后剩下两个人时才可以比大小。曾经见过一局,一个招远金矿老板摸了三个A,这是最大的牌,招远老板已押上600多万,身上分文皆无,但还有两人一直跟进。没法看牌,又没人借钱给他,回家取又不可以,招远老板最后从12楼跳下去,直接血肉模糊。那一局看得我两眼发直,站都站不住了,心脏病险些发作。
我们三个就玩拖拉机,张胖子老捣鬼,经常偷偷看底牌,我心不在焉,目光盯着红小姐的**。每次摸牌时,我都趁机揩一下油。红小姐对我说,你坏透了!流氓!
我一脸坏笑地对她说:“我敢打赌,你不是少女。”
红小姐呸了一声:“没试过你也知道?”
张胖子也随声附和:“红小姐是副处!”他刚赢了一把,500多块,急忙把钱装进包里。
王莱板着脸说:“都是学过哲学的,连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不知道?水平太烂。你们随便试去,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少女,你们得掏开处费。”
张胖子已经赢了很多,正好想借这个机会散伙,就高兴地把牌一推:“不玩了,我赌一把!”
我瞅着红那对露出一半的大奶子想,“王莱身边的女人还有没被睡过的?”张胖子把红拉进里屋,就关上了门。
里面传来哎哟哎哟的叫声。王莱得意地向我做了个鬼脸:“张胖子输定了!”“怎么讲?”“她确实不是少女,不过她昨天刚做了少女膜手术,哈哈!”
张胖子垂头丧气地从屋里出来,红小姐跟在后面,仅穿着内衣,提着染有红渍的床单。
“掏钱掏钱!”王莱甩开嗓子喊道。张胖子气愤愤地说:“还没完呢,要不回家自摸去?”王莱说:“你拿2000块的开处费,让你把这把干完。”
张胖子说,只有500块,多了没有,行了吧?然后把红小姐拉到一边商量,半是诱惑半是威逼。500块行了吧?以后有事找哥哥去,谁敢欺负你,哥哥帮你出气。放心好了,在烟台,还没我摆不平的事。
周末,我到张胖子那儿去了,他属下出了个先进人物,让我帮着宣传一下。采访刚刚结束,罗梅发了个短信给我,说她的几个高中同学凑在一起,让我中午一起吃饭。我就犹豫了半天。张胖子说:“人家黄花闺女,你说睡就睡了,去也是应该的,不管将来成不成。”我说:“你是不是想省掉中午这顿饭吧。”我又问起他买没买王莱推荐的神州科技,张胖子摇了摇头说:“我心里一直犯嘀咕,这事总觉得不安心。”我说:“他都推荐我买了,要是骗你,说不定,可不会连我也骗吧。”张胖子说:“我看过神州科技的年报,也作过调查,神州科技前年的投资项目仅仅四个,而且还未完工,去年的收益就这么大,有点肥皂味儿。”我说:“你怎么也疑神疑鬼了,王莱和我打过保票的。”看看到中午了,我拉着张胖子说:“走吧,一人为私两人为公,你和我一起去,免得有看女婿之嫌。”张胖子说不去了,还有事呢,你再找别人吧。
我就打电话约了王莱过去了。在座的除罗梅外,还有三位美女。罗梅看见我来了,兴奋得不得了,连拖带拉地把我按到她旁边的位子上,一一向我介绍,说她们四个是当初班上四大美女,我看了看,确实还凑合,尤其坐在我身边那个叫杨阳的高个子女子,一头长发,细腰丰臀胸部高耸,一双眼睛直勾魂。杨阳说,我听说记者都是色鬼,吴记者是也不例外吧?我说食色性也,不过我只对罗梅色。她就嘻嘻笑起来。罗梅显得特高兴,端起杯子大口大口领她的同学喝酒,一直进行到半下午,王莱说反正也没事,到我那儿去玩玩吧。
王莱开了个大屋子,罗梅喝得有点多了,我把她扶进去后,她直接倒沙发上闭上眼睛。唱了一会儿歌,那个叫杨阳的高个子女子就请我跳舞,晃来晃去,我有些心猿意马了,下面就产生生理反应,于无意有意间碰到她身上,她只是嘻嘻笑,露出一口皓齿。我慢慢把手往下挪,轻轻放到她屁股上。杨阳就说,酒喝的有点多了,找个屋子休息一会吧。我会意地说好,就和抱着另一个美女跳舞的王莱说了一下,王莱说你早去早回。
服务生把我们领进一个屋子,杨阳进了屋就直奔床上,趴在那儿娇嗔地说,过来帮个忙啊大记者,帮我把衣服解开。我的心跳得厉害,浑身发热,就伸出手走上前去,这时电话响了。
是王莱的电话,我跑到卫生间里接,王莱说,你快回来,罗梅根本没醉呢,刚才我看见她睁开眼看了看,搞不好那高个子小娘们是替罗梅试探你。
她妈的,今天是完蛋了。我走出来,对她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看看罗梅。
张胖子有著名的卫星爱情说:地球离卫星太远,卫星就会摆脱地球引力,离开地球;如果太近,卫星就会与地球相撞。男女关系也是如此,最好办法就是:若即若离。
这一阵子隔罗梅太近了,我不能让卫星撞到地球。
中秋节快到了,按惯例又要去总部“进贡”了。李成来问我今年给老总们送什么礼时,我说年年送礼愁煞人哪!得有点新意才行。其时罗梅正在旁边,李成就不怀好意地盯着罗梅高高的胸部说:“把罗梅送去得了。”
罗梅瞅着我说:“我也尝尝傍大款的滋味,可连老总的马仔都不希罕,老总更不希罕了。”
我对李成说,“你别忙着送礼,先打听清楚程彪子他们今年送的什么。”
罗梅话中有话,借机损我,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这一阵子,我想把和罗梅的关系降降温,最终达到不沸不冰的程度:各方面能为我所用,却又不赖着嫁给我。原来每周要去罗梅那儿三四个晚上,现在我也最多每周去两次了,以后还要越来越少。这种事万万急不得。
前两天在大街上,意外地碰到了罗梅的同学杨阳。其时我路过一个酒吧门口,杨阳则从一辆QQ上下来,很潇洒地向我挥了挥手:色狼大记者,你好!我说操,真是屁股不转臀部转,鸡巴又遇见逼了。杨阳哈哈大笑着,说你有色心没色胆,到嘴边的肥肉都不敢吃。走,进去喝杯酒吧。
对这个美女失之交臂,我甚是惋惜。今天又坐到一起,那种**又像杯子里的酒一样,被调酒师翻腾得蠢蠢欲动。杨阳说:没想到现代社会还有你这样的柳下惠,我真替罗梅高兴,找到这么一个好男人。我说首先纠正一下,第一,我不是柳下惠,柳下惠纯粹是阳萎嘛!第二,我不是罗梅的男人,我们之间不过关系亲密点,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杨阳说:那天我们是出了个损招,看看你花心不,我感觉长得帅的男人都花心,没想到你素质过硬。我说,我不但素质过硬,而且作风优良纪律严明,然后拍了拍下边,保障有力!杨阳又笑了。
聊了一会儿,电话响了,她看了看电话,摁掉,然后说不早了,我得陪老头子去,我疑惑地问:老头子?她说对啊,就是包我的人。看我惊愕的样子,她很自然地说,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学,只能站柜台去,一个月才500块钱。连买化妆品都不够呢!所以,我谈男朋友的标准是家财万贯。上一个男朋友,他父亲是个企业老总。我为他流了两次产,他不肯结婚,最后要分手,我找到他父亲,他父亲说,我们会为你负责的。知道怎么样负责吗?她把那只燃着的烟摁到烟灰缸里,一直把它摁得面目全非。“他父亲包了我,这就是对我的负责。你也别笑我,现在真让我去干个什么工作,我也不习惯了,这样多好。对了,你好好对待罗梅吧,你千万别玩她,她很容易想不开的。”我说,如果她想不开怎么办?杨阳看着我的眼睛,优雅地举起杯子,把酒喝完,然后手一松,杯子啪地落在地上,“这就是答案。”
她站起身,拎起包,把嘴唇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说实在的吴乃,如果你不是罗梅所爱的人,我倒真不介意和你上床。
过了两天,李成把情况摸来了,程彪子他们今年下了血本,专门开了保鲜车往总部送海鲜,而且据说是南北海鲜大荟萃,还在南方采购了小龙虾、河蟹等礼物。深圳隔海那么近,送什么海鲜,程彪子真是彪了!我想了一会儿,说:“咱们也没钱,今年就送点土特产吧,到栖霞那儿搞点苹果、地瓜、核桃、板栗什么的,给几位老总和几个部长送去吧。对了,你去采购东西,再安排罗梅搞一篇关于海鲜受污染方面的调查。”
烟台苹果一向国内闻名,栖霞市是一个内陆市,我经常去那里搞点苹果处理关系。到了春天,满山遍野的苹果花开了,到处是浓郁的香气;秋天,处处是熟透了的苹果。这个市的苹果有70多万亩,去年我还给他们写过一篇《中国苹果第一市》的调查呢。他们在中央电视台打的“走遍天下,唯有栖霞”的栖霞苹果广告也特别响亮。我之所以送栖霞土特产,还因为老总的妻子是不折不扣的烟台人,吃着老家的东西,那印象肯定深刻了。当然不能光送土特产,还得看准靶子放枪,根据对象不同,送点硬通货才行。
坐着车从烟台上了同三高速,一直到深圳,我累得疲惫不堪。当进入这个中国最有活力最激情美丽的城市时,我记忆中尘封的情感一下子打开了。我摇下车窗,贪婪地看着窗外的一切,看着这条路,我曾经和莉姐一起走过;看这个商厦,曾和莉姐挽着手挑选衣服;看这片海,曾和莉姐一起游泳…..莉姐还不知道我来了呢,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我亲自压阵,把礼物送到老总家。开门的是老总夫人,一见面,我先在脸上堆起微笑,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老总夫人见是我,惊喜地拍了拍我的肩。“哪股风把我们可爱的小吴吹过来啦?”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可爱什么啊,被您发送到烟台那么个破地方,穷山恶水的,你也不帮我在老总面前说句好话。”老总夫人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说话管什么用啊?”
我说,“你晚上在枕头边多吹吹风,说说我的好话,老总一高兴,说不定马上提我个副总呢!”
老总夫人说,“还吹枕头风呢,不被打入冷宫就好,我这大把年纪了,人老珠黄了,他连碰我都不碰呢!”
然看话越说越不妙,我连忙岔开话题:“阿姨近来身体还好吧?”
老总夫人说,“前几天你们青岛那个小程送了点海鲜来,吃了几天,昨天老头子拿回张报纸来,看见报上说的那些海鲜的保鲜法,真恶心死了。”
我听了,窃窃自喜起来,得知程彪子送的年货是海鲜后,我指示罗梅开了一个专栏,把市场小贩们为海鲜保鲜的损招一一曝光:为了让变质的鱼显得更加新鲜,往鱼肚子抹上增白剂;为了让海鲜不至于死亡,往盛有海鲜的海水里撒尿;为了防止苍蝇在鱼干上爬,往鱼干上擦敌敌畏;在富含化学铅、汞和生活垃圾甚至金属油的池子里养殖小龙虾。相信老总们看了这个专栏,一定肚子里会翻江倒海的。
我说:“阿姨,我给您送的可不是海鲜,知道您爱吃烟台的土特产,我就给您带了点栖霞苹果、莱阳梨,还有核桃、板栗、玉米面什么的,都是绿色食品呢。您常吃这些东西,保证您会越活越年轻。”老总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又说,“对了,您和老总国内国外的都转遍了,什么时间也去我们那个小地方视察一下,去看看我们的海,爬爬我们的山,中央领导不是强调要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嘛!”
老总夫人说,“好啊,我正想过了年回去看看呢。”
当天下午到老总办公室拜见他,老总正威严地坐在椅子上看当天的样报。上级总是面对下级保持一种威严的,我进来时,装出小心翼翼的样子,走路也像猎鼠的猫一样蹑手蹑脚。把工作天花乱坠地向老总吹嘘了一顿,特别做了几个对比:我去以前报纸在烟台地区的发行量是多少,去了以后增长了几倍……
老总用简洁的语言对我的工作表示了肯定,最后问:“集团的意见是烟台站和青岛站过于集中,有合并的想法,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另外站长人选你认为谁比较合适?”
我脑子高速运转起来:之前已经有两站合并的说法,看来不是空穴来风,这是老总们决定的,板子上钉钉的事,看来这次是要与程彪子来个你死我活了。我清了清嗓子说:“关于两站的合并,我们烟台站全力支持领导的决策,这不仅有利于整合胶东地区的人力资源,也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关于个人去向,我一切服从领导的意见。我个人认为,程东风从事基层工作多年,经验丰富,在青岛站干的很出色,建议他担任合并后的站长。”
回到宾馆,我用手机给莉姐打了个电话,办公室没有人,打她的手机,通了。我说:“姐姐,我有一个朋友去深圳,我让他给你带了件礼物。”莉姐说:“什么礼物呵,大老远地带来,怪费事的。”我说:“暂时保密,我的朋友在海城酒店1018房间,你去拿吧。”
“好呵。”莉姐说,“我找人去取,你呀,也在烟台好好呆着,哪儿也别去,我也有好礼物让朋友带给你呢。”
放下电话,我去洗手间洗了脸,仔细地对着镜子刮了刮脸,打上领带。一想到马上要见到莉姐了,我兴奋得手舞足蹈。
门铃响了,我吞了一口唾沫,把门打开,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你——”
“先生您好,先生是山东烟台来的吧,我是《南方快报》的,莉姐让我来取她的东西。”
“莉姐呢?”
“她出差去烟台了。”
当我再次打通莉姐手机时,电话里传来热情洋溢的声音:“宝贝,你办公室怎么没人呢?我现在就在烟台呢。”
我哭丧着说:“我在深圳呢。”
2000年初冬,当我有机会再见到莉姐时,命运却和我们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们都出发到对方的城市,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却在彼此的挚爱中擦肩而过。
也曾有一个晚上,我在夜晚的街上到处寻找莉姐。那次从广州来深圳,恰巧晚上莉姐有客人,说你先休息吧,我有客人呢。我刚刚睡过去的时候,莉姐给我打电话,她喝了很多酒,自己在哪个地方都说不清了。好容易说了个地点,我说你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去。打了个车过去,看见莉姐正趴在路边公交车旁边的栏杆上。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抬起头,笑了。
在这个有点凉意的夜晚,我们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最后莉姐说,咱们去喝咖啡吧。要了一壶咖啡,我和她相对而坐,莉姐讲她的童年,讲她的大学,讲她到工地上打工,用管子放水护理刚做好的水泥地面;在药材厂的高速旋转的机器前,把药材的根部削掉;讲她扛上一麻袋药材,一下子被压倒在地……我哈哈大笑。她伸出大拇指,长长的且向上曲,灵巧无比。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两点,最后服务生敲开门,很歉意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打烊了。
我和莉姐就在路上走着,我把右手放到她肩上,她很快甩掉了,说,嗯,你应该找个更年轻的。
她走上楼后,我就坐在她楼下的那棵丁香树下,流了很多泪。
亲爱的,我不知道这个玫瑰盛开的季节
你在哪里绽放
但我的思念却在望穿秋水的等待中
一次次失望
曾希望变成一只蝴蝶
在爱的阳光中飞到你的窗外
或是长成一棵丁香
守候在你日日经过的路旁
还记得最后一次牵手时
我那满含热泪的目光吗
亲爱的,多想变成一棵丁香,
永远陪伴在你身旁
可当我真正变成一棵树时
你早已成为别人的新娘
或许,在这一生中,我们真的是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