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O三年九月二十二日星期一晴
展鹏:
在我病得昏天黑地之后,没想到会收到你这样的信息“你可以走了,我烦了”。
我好失望、好伤心。我不信那个有着朝阳般笑容的林展鹏,会是这样。看到九月十六日的信了吗?我用的是是红色的纸,还记得吗?
泪流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你是谁、你有什么、你怎么样、我都不管,我爱的是纯粹的人。你是,所以,我爱。以你的性格,能将身边的种种面对到如此境地、承受到现在,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会从往事中吸取经验和教训的,不然下次还得受罪。而我,不应该只是站在这里、在纸上说,我应该在你身边,与你共同面对。可惜,你不要、你不让。你傲气、敏感、自负,你有作为男性与生俱来的感觉。
这次寄来的包裹里有一盒保济丸,是我从上海带回来的中成药,没什么副作用,里面有说明书,吃得管用,就告诉我。
茶罐里是中药决明子,我已经一一拣过,洗过,晒干。具有降脂、明目、保肝的作用,用滚开水泡着喝,每次汤匙二匙,泡至无色为止。很有效。但空腹不行。
那块黑色的石头,是在我们曾经走过的那条路上、曾经坐过的那块石头边捡的,历经了夏、秋,它应该见证过我们的热爱和我的落寞。
木头小猪我拼好了,每一片,都沾满我对你的思念与祝愿。
寄来的咖啡不要加奶,喝着才有用。附上的稿纸,你留着用吧,质量还行,不会印墨水。
五子棋是我买的,原曾幻想,你会来我家,妈妈也很欢迎你,可以在等我妈妈作饭的时候,我们下着玩,然后一起吃饭,那会多好,多温馨。你不在,我留着无用。徒增伤感。
那件长袖T恤,我昨天放在枕边,看着,只当是你在我身边熟睡一样,我对着这个“你”,说了大半夜的话。
木梳,是我用了几年的,这是唯一没有被我梳断的木梳,据说是枣木的,每天梳个十次,对缓解脑压、预防头痛,很有用。同时,也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把所有的崎岖一一梳平。
那个小油灯,是我今年到浙江去的时候在诸葛村买的(就是那张照片中的地方),古人的智慧,还是不得不服的,那份从容与激扬,是今人不能比的,今人的装饰、修饰太多了,迷失了本元。希望,你的心里也能有盏灯,可以灯焰昏暗,可以随风飘摇,但,永不熄灭。
现在是星期一上午十点多钟,窗外正放着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可是我的路上不再有你了,是吗?
酒冷灯青夜不眠,寸肠千万缕,两相牵。鸳鸯秋雨半池莲,分飞苦,红泪晓风前。无情月,看待几时圆!
昨夜我无眠,我知道你也同样,也许你在户外独自徘徊,如果真是这样,那秋夜寒凉,你要如何是好。我们是树林里的两只刺猬,只有互相以柔软相对,才能抱着取暖。有任何事,都告诉我,两个人的肩膀够坚硬,两个的聪慧,应付周遭的东西,应该没问题。
现借东坡的半首《定风波》共勉: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二OO三年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晴
展鹏:
我不得不写这封信给你,再忍下去,我会憋死。
才两个月、六十天,你竟然说你变了。嗯,也许吧,在那样的城市里,一切的节奏都是快的、炫的,每时每刻都在变幻。那你知不知道,万变不离其宗?那厚重的历史与朱红的老城墙,就没告诉你什么,没让你感觉到什么?有一些东西或许很快会变,但有一些,却永远都不会变。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其实你的思想中也是有认知的,只是,你矛盾了、困惑了,也因此而偏激。
好久了,从你走后,我尽量不去听音乐,唯恐听了会禁不住相思之苦,会掉进去,我常常会坐在那里看你写来的每一封信,在字里行间,醉了我一遍又一遍。从十二天前,我就不再看信了,我把你所有的信和字条,都拿出来,按时间顺序装订起来,放进档案袋,封存在柜子里,而我,又开始听音乐了。
昨天中午,我没有回家,坐在办公室里,心念闪动间,仿如看见你坐在那张椅子上,正一页一页地替我分着那些卷宗材料,那天,我觉得好幸福,想抱你就可以抱你,想和你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
打开抽屉,找寻磁带,翻出了张学友几年前的专辑——《祝福》,而直到此刻,我才看到居然有《苦恋》这首歌,当年我都没有注意过,放进机子,细听之下,心头不由酸楚,与我现在的感觉太相像了。
说再见,就断了所有牵连,断了我们的缘,却断不了思念;
想你一遍,心痛的感觉就会多一点,再痛我也不会拒绝;
……爱你一遍,还不够我用一生回味,再苦我也不会后悔;
我也情愿,一辈子苦苦缠绵,不求缘份,陪你走这一程。
展鹏,山水一程,我已陪你走过。爱情不是靠一个人的努力和决心就可以维持的。你放手之后,我等过你、找过你、苦求过你,可你依然决绝。
你上次在短信里说我“不够主动,想什么可以跟你要……等等”,这简直是莫须有。隔着这么远,我还要怎么主动?我如何得知你准确的上下课时间,如何得知你是处在什么情况下?打电话吗?又不是没打过,要不就是不接,要不就是不开机,就算通了话,你的语气常常都是冰冷而带刺,我不知道原因!我是想要啊,我是想跟你撒撒娇、温柔一下,感觉一下你依然如故的爱意,可是你的语气、你所表露的感情,却比钢铁更硬、更冷,这或许是环境不允许吧;那么写信呢?这是仅限于你我之间的东西,为何信上也是一片冰冷?现在,你已经不再写了,用你的话说,你需要回的信太多了。
你在上个星期一晚上曾说过,过二天会给我电话,告诉我你的地址。谁知到了星期三晚上,我高烧三十九度三,我不停的出汗,可是温度不退,服用退烧片,温度也下不来,我不敢告诉妈妈,怕她逼我去医院挂急诊,而我不去医院,就是因为不想错过你可能会来的电话。整整一个晚上,我就在高烧中度过,浑身骨头尤如被人一节一节捏断,头痛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引着我的内脏,疼痛不已。我不能坐、不能站、不能睡,这种痛苦是我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的,真恨不得有人替我注射,让我安乐死算了。妈妈抱着我直到凌晨二点,她不停的替我敲打后背、前胸,其实对我毫无作用,但为了不让妈妈担心,我只得祥装入睡,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四,烧退了一些,其它症状依旧。我躺在家里静养,发了短信给你,你也没有回话,我估计你是没开机。可谁知,到了晚上,温度又上来了,我继续忍着,还是想等你的电话。九点,电话响了,我以为是你,拿起来一听,是同事的,问候我的病情。而我所关照的只有一句话:如果有信,请通知我。同事说:你不会还要过来拿吧?身体要紧,没有身体,你还能爱谁?可是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得到你的消息更重要呢。晚上十点四十,我独自去医院挂急诊,直到凌晨二点才回家。那时,我有多想你,多需要你,不是因为脆弱,不是因为需要扶助,我只是想听到你的声音,无他,只是太思念你了。
就在高烧刚刚消退的时候,却收到你这样的短信,你祝福我?你居然祝福我?好,谢谢了。你问我,凭什么过问你,是啊,我语塞,我除了说因为我爱你,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能说我是你的什么人吗?不是。
我说什么你都介意,我做什么,你都说是刻意。说是我想让你感动。感动?我要让你感动?
林展鹏,我是一个对工作认真、对朋友诚恳、对爱人用心的人。如果面对爱情,这样一份我所执著追寻的感情,居然用上了“手段”或是“刻意”这样的词,那你就太侮辱我了。我不屑,不屑于为人类最后的纯真抹上多余的色彩。
而一份感情其本身都不能让相爱的两个人有所感动和震撼,不能吸引住彼此互相关爱、不离不弃。甚至还要用上手段?那这种感情根本就不值得我千山万水的追寻与等待,我会要这样的感情吗?就算爱是绝境,但我相信,相爱的人不会惧怕。就象当年老师曾经说过:天下无不可辩之题。而我认为:天下无不可承担之痛。只看是否有心。
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明白我的人。而你在今天下午,在电话里竟然对我说“你可以带上你的谁一起去杭州嘛”,谁?你在说谁?是的,逸凡是在这里,可我自律、自爱得很,我爱你,便全力去爱、真诚的去爱,一颗心是无瑕分两端的,我每天晚上基本都在八点一刻到家,吃过饭,洗完澡,九点左右,我就会坐下来了。我为的是让妈妈放心,为的是不错过任何一个你的消息,为的是自己的信念。
自小我就受够了随时会爆发的争吵。那时在上海,我顽劣之极,所有人都拿我没办法,舅舅疼爱我,除了他自己,不许任何人说我,外公也疼我,也是除了他自己,就不许人说我。他们两个都属鸡,天啊,六岁的我,就看着他们常为我而吵得面孔耳赤,互不相让。小小的我,也知道他们是因为喜欢我、疼爱我才这样,可我害怕,怕看到如此激烈的场面。我急急的要回到父母身边,可是十二岁的我,已经有自己的思维了,有辩识能力了,繁忙的工作,两个都从事质检工作的爹娘,下了班是没有多少耐心再来对我的,记忆深刻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愿回想,而我父母的争吵比外公他们的要激烈百倍,我常在半夜里被惊醒,惶惶然不敢再入睡,第一次被吓醒,我十三岁半,我从不跟母亲说,说了也只是让她更伤心,我大了,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明白你,所以才百般让你、即使你恶语相向,但我心中依然是对你满满的疼爱。
我不喜欢最亲密、最好的朋友之间发生争吵,我不要你这样的不阴不阳、不冷不热,不要你这样的尖锐、逼人,尽管我也时常如此,可我对爱人不这样,难道,我们这两只刺猬在一起,就非得彼此伤害吗?我那么柔软的对你,你却毫不留情的转身,在我心上留下千创百孔。如果你的心里还有一点点在我身边时的记忆,你就该明白,我只想要安祥、宁静的家庭生活,想要平稳、恒久的恋情,如果可以得到,即使付出再多的时间与努力,即使承受再多的相思与疼痛也是值得的。
曾有朋友对我说“你知道一个妻子应该做什么吗?
指点男人怎么去求学上进,这一点,老师可以做;
替男人洗衣做饭,这一点,保姆可以做;
照顾男人的生活起居,这一点,他母亲可以做;
陪男人看电影、聊天,这一点,情人可以做;
听他发牢骚,这一点,信息台的小姐可以做;
陪男人上床,这一点,妓女可以做;
而妻子,就是这所有的综合。能做到这些,才能说你是真正地、全心全意地去爱他”。
“当然对丈夫也是同样的要求,一个好的妻子或是好的丈夫都是这样的综合,女人要多生出一份忍耐,男人要多生出一份宽容。这贵州省是爱,这就是相濡以沫的感情。”
两个月了,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当然离我们原订的时间还有好久。你屡次这样对我,处心积虑地寻找伤我的借口,你不就是想要我走吗?伤害一个爱你的人,逼着她离开,你就很快乐吗?
估计包裹这几天就该到了,我曾说过,这是我最后的心愿,这原是从你走后,一天一天积累的爱,还请你收下,你可以自行处理,扔了也行,烧了也可,只是不要让除你以外的人碰它。
二OO三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一晴
展鹏:
你是个小坏蛋。太让我吃惊了,你说过国庆节不回来的,可是你还是回来了,那么意外的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让你看到我的狼狈样,你高兴了!
不过终于能够见到你,这我很高兴。
曾经以为苍海桑田要好几千年,其实,就象同事蒋子琪当初对我说的“千里若在眼,万里如在心。朝暮相许,不若,碧水相隔”,原来,一瞬间,苍海桑田就可以换位。
这个夏天,我们曾共同走过。有太深刻的记忆,有太激荡的情绪,有太多的东西,让我哽住呼吸,我一一留存,铭记于心。我对你绵密的关心不会停止,我对你诚挚的祝愿不会停止,我们,还是朋友。
记得是谁说过的,这世上最难得的,既不是名声也不是财富,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真情,你若得到了就千万要珍惜,千万莫辜负别人,辜负了自己。
现在,我坐在家里,妈妈在烧菜,爸爸正替我洗衣服,直到去年年底,我都不能体会这种平实的感情。而此刻,我突然感觉到,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的天天年年的在延续、在追随,难怪那些远归的游子,往往是长跪老母面前,不愿起身,一任远行的泪,滴落于母亲的脚面。这是人类经过千年的进化,一缕一缕,镂刻进血液中的东西。这一刻,我知道要珍惜。
这世上的每一种感觉,于我,都是财富。当年老时,独坐在炉火边,而心里,正有件比炉火更温暖的事情可以让我想、让我笑,这是多么的从容与惬意。
尽管我承受着各样的打击与痛苦,但我庆幸自己身而为人,我可以体会、表述这种种的情感。我相信,即便我的身体被囚禁,我的灵魂依然可以飞越;我相信,即便有人可以将我击倒于血泊之中,而我敏慧的头脑,会让我坚持下去、微笑下去,直到生命消逝。
我有这样的坦然与自信,我有这样的豪情与无畏,希望带给你同样的海阔天空。
打开窗户,看天边云卷云舒。
真是秋天了,一种属于秋的温柔弥漫在空气里,令我觉得十分舒服。
秋的凋零正是一种“肯”放开手,随它“去”的洒脱。
在黄叶本身来说,它的飘落,正是它的归宿。因为它在盛年时,曾积极而热切地取得,
所以此刻它也应该潇洒飘逸地舍弃。能不固执、不牵恋,委心任远的感觉是多么的好!
你知道,我向来心思细密,眼里不揉沙子,你的为难以及种种,我尽收眼底。所以,我不会再烦你。而对你的所做所为,我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二OO三年十月一日星期三阴
展鹏:
这个国庆节,于我是别样的感觉。这个日子好,真好。一辈子都不会忘。
从二十九日到三十日,我一直不停地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都没有消息,为什么?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临去时的诺言,所以我不知道,不知道一切会在这里结束。
现在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可以帮我忘记你,忘记相爱时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伤我的人偏偏是你,我最不设防、最爱的人,伤我最深。
我知道,今次分开之后,当我们再度蓦然回首的时候,我们都已不在灯火阑栅处。
你爱我的时候,热烈;你伤我的时候,激烈;我现在思绪混乱,痛不能禁。
也罢,这或许就是老天对我背叛逸凡的惩罚,我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相思欲寄无从寄,山长水阔知何处。拍遍阑干,无人可解凭栏意。
我以为,你回来了,我们有机会坐下来谈开一切,我心里当然希冀回来的你,会与在北京的你有所不同,不料,却还是一样,一样的无情。
是夜晚了,躺在床上,我蜷缩在妈妈怀里,靠在妈妈肚子上看电视,妈妈抱着我,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老爹在一边陪着我,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是一天都没吃饭,是如何忍住内心的伤悲,装作平静来宽慰他们。我知道,妈妈喜欢抱着我的感觉,我也尽量抱紧妈妈,我只想让妈妈记住抱着我的感觉。我也在心里记住,此刻这令我含泪忍痛的温暖。
二OO三年十月四日星期六阴
展鹏:
想你,很想你,我都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原本是想将手写稿交给你的,可是我实在无法再坐在家里等待。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不来见我,一定是有原因的,是吗?
真的好想在你走之前见你一面,从昨天下午1:00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整整十个小时,我寸步不离电话,从期待、疑惑、焦急、痛苦,直到失望,你明白吗?你能体会吗?
今天早上起床后又吐了一口血,我不想理会,与其这样受折磨、受煎熬,还不如早一天结束生命,让我魂魄回归到公元前,去翻一下生死薄,看是不是我前生欠了你的,今世让我受这样的痛苦。
坐在这里,又是一个人坐在这里,我恨不得将全身的血全部都吐出来,我受不了在心里翻滚、沸腾的滋味。
好留恋前天在这里,我又可以抱着你、靠着你,你的怀抱是我最温暖的地方,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离别的一幕,将不断地在你我之间上演,常常的离别,长长的思念,为的是有一天可以不再离别,只是不知你是否还有和当初一样的信念?
我知道你在北京面临很多的问题,也许也有某种诱惑,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谁,请告诉我一声,我会诚挚的祝你快乐。
你不再象从前那样爱我、不再象从前那样在乎我的感受,如果你要怎样,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文岚曾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不要痛惜和曾经的人儿不能永远,有些人完成了在你生命中的使命便会隐去,但他的出现提升了你的生命,就该心存感怀。
可是,展鹏,我真的不想是我或是你从我们彼此的生命中隐去,你懂我的意思吗?
今天的日记写完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录音机里放着张学友的那盘磁带,但我的心早就打开了那个木柜,我只能在那些信里,去寻觅你的踪迹;只能在一张张的办公桌和地砖间追忆你曾留下的温柔。想你,等你。
二OO三年十月八日星期三晴
展鹏:
我常常忍不住地想将自己放逐到漠北蛮荒之地,看细沙如金粉辉映着夕阳的红。沙被风送着、卷着,在丘上荡出一道一道的波纹,这便是沙的海;
又朝思暮想的要去草原,当夏日的风在草尖上轻轻掠过,那叶尖的轻柔、点点的微光,一浪过去,层层叠叠、厚重而又绵软,这便是草的海;
太渴望自由、太渴望挣脱一切的束缚。当人可以与天地融为一体、可以与历史的、千年的精魂对话,我简直不敢想,那是怎样的美妙。
有太多的人,沉默于现实,忙碌于人海。他们以为自己在生活,而实际上,他们却被生活操控着,他们丧失了做梦的权利,他们放弃了成为自己精神主宰的权利。
我很失望。对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都很失望。科技的进步、文化素质的提高倒底意味着什么?
婚姻家庭做为社会的基本结构,它的组建,好象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社会的前进、人类的繁衍。我不愿意成为社会这个大车间里的另一个复制品。但是,何去何从,这是令我困惑的,而这些想法又是无从对身边人说起的,每每面对有着非洲羚羊般善良眼神的那个人,我的愧疚,满溢!
而你的出现,让我有多欣喜,你知道吗?
我心底那个久远的回音,终于找到了宿主。可是,这个代价好大,我承受着周围人们的指责,我承受着自身良知的遣责,即便如此,依然不能阻挡我飞奔向你的步伐,我在心底说,“请许我爱他,哪怕只一秒,我愿意为此承受一切”,而你的回应,更令我越发狂热。但我没有想到,一贯柔情蜜意的你,却在我完全投入以后,致以沉重一击。
还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走过冬天,一起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
还以为,我们可以一起颤抖,一起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以为,我们可以在风景看透之后,一起携手去山野溪边,感受生命之河的细水长流。
我前生欠你的泪,今生已为你流尽;我太累了,从今天起,我不想再为你流一滴泪。
这段路,我就陪你到这儿,好吗?我想歇一会儿了,我真的已经心力憔悴了。
一直以为,我们是相爱的。所以,不管你如何的耍脾气,我总觉得,这是在爱的圈子里。人各有性格不同,而天下又有哪对恋人是不争吵的呢?争吵,也是一种进步、一种沟通、一种交流,就算让你,又不是让别人;宠你,更是我自愿的。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的需要,你明白吗?
还有什么比事实更具有说服力的吗?你用七天的假期粉碎了我所有的梦想、焚化了我所有的痴情。
今天你在电话中的态度让我很意外,你变温柔了,变深情了,而这恰是我的悲哀——你的改变,缘于表象。
你是因为看到了信和包裹,你的情绪波动了。你周围的同学也看到了,被人这样宠着、爱着的感觉很不错,是吗?周围人的言语让你感觉很好,是吗?你虚荣!
你当爱情是什么?是装点门面的吗?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小刚的《黄昏》?为什么一听就想起你?
以前,你总在黄昏,给我千般温柔。所以我无法相信,那些话,会从你口中说出,且“坚决如铁”。
好留恋在你怀中的感觉,那么温暖;
好留恋拥抱着你的感觉,那么密合;
好留恋深情相许的时刻,那么浓烈;
好留恋激情缠棉的交融,那么销魂;
从今往后,这些都会不再有。
假如你对对方没有一种魂牵梦绕的感觉,没有一种肯为他做任何牺牲的决心,那你恐怕就不是真爱他。
此刻我尽可以走得坦然,这场情事,我不欠你的。
我只想有一个人能与我一起在蓝天白云下欢笑,与我一起在大漠草原上狂奔;
我只想他在我失意时,可以承载我的眼泪;在我高兴时,让我咬一口他的肩膀;
我只想他在我寒冷时,会伸出双臂暖暖的抱住我;在我孤单时,揽我入怀,给我想要的温柔。
我曾经问过你,是要做我的弟弟还是男朋友。若是男朋友,便是平等相待,是你自愿选择了后者。但我们在相处过程中,真的平等吗?我不在乎,爱嘛,要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但关键,是我们还在“爱”,可是,好久了,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你仍在“爱”。你如果真想呵护、维持这份爱,你必须不断地给我爱的讯号,这是你的责任,你明知的。可是,你有吗?
你知道,人一生中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找到最爱的人,却无法相处;相处是对相爱的最大挑战;
最后,原本相爱的两人各自离去,与不是自己最爱的人结婚。
好友告诫我:男人的情话总离不开山盟海誓,可是男人最擅长忘记的恰恰就是当初的许诺。
展鹏,我现在就象一只受了伤的小熊,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找不到亲人的踪影,它只能循着本能,来到无人可寻的极地。冰冻伤口,是不让细菌滋生的最好方法;只是冰冻得太久,一切也就都僵硬了。
二OO三年十月九日星期四晴
展鹏:
尽管你千般解释,但是你给我的疑问太多了。
一、你说你放假回到在这里也不见我,是因为我不够主动?!奇怪了,你是男生,难道你不会主动?我的肢体语言还不够明确吗?你连问一声、建议一下都不敢吗?那你第一次为何敢吻我、抱我?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二、你说你当着我的面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女孩,是因为她叫你今天用长途电话喊她起床,而你又心甘情愿,你还说没事?只是同学?你在未与我分手之前,与别人关系暖昧不清,这算什么?你说这是过去了,你不是也曾经对我说过,我们之间过去了吗?现在,你对我的感觉又过来了,我怎么知道,你和她之间什么时候过来呢?
三、你说你没有把写给我的信寄出,因为问题太简单,你说信上只问了实体和程序的问题,这好矛盾。你说,一对男女按程序结为夫妇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在实体上进行婚姻生活?程序与实体是相辅相成、互为前提。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的话,你说的实体是我与你交往的实质;程序是我与你交往的形式。可是为何相爱的实质要弄出仇人似的形式呢?你的信上真的只是这样的问题吗?
上午10点,我趁着没事就陪同事一起到师范送材料,我在校区里转悠着,青草的香味,阳光的明媚,都让我入神。从有你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心情去体会这些了。只为我被痛苦紧紧缠绕。而从你温度回升之后,我的克制力逐渐瓦解,忍不住的再次被你牵着、吸着,但在心里,我却全神戒备着,谨防自己再陷进去,我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你昨晚言语中的激情,令我对你的爱再度如火如荼的燃烧,这是你从八月一日以来的第一次,我可以欺骗自己的心,说我正在退出这段感情,可我的身体不会说谎,我是那么的渴望你,渴望你的抚触、你的亲吻、你的拥抱、你的占有。我记着你当时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进入、每一次充满快感的呻吟,被你全然履盖的感觉,与你紧密贴合的感觉,互相占有的感觉,是那样的一种兴奋与愉悦,你以为那结合在一起的仅仅是两个身体吗?
可是我却强烈的害怕,我不知道你对我是爱情还是激情?我不知道你的温度能够维持多久?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原样?我不想再回到过去,那样的日子,会消磨我的意志,会侵蚀我的肌体。此刻,我好痛苦。我在心里骂自己无耻,怎可以被你的激情征服,可是我们曾经真实的拥有过彼此,这记忆却怎样也抹不掉,我怎么办?怎么办?
你真的还认为我们可以在一起吗?我觉得你早已没有这样的信念了,你只是跟着感觉,走哪儿是哪儿罢了。
二OO三年十月十日星期五晴
林展鹏:
按照你的要求,从今天起,我就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你了。我是不是够听话?你的温度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才是你的特征。
我去师范打球,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却侮辱的说我去找小处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也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
我的球友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球友,球友,只是打球时的朋友。那些在校学生,基本都有女友;那些在职攻读的,基本都有家庭,正是怕别人有话,所以我很少定着一个人打。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方是单身,就算是不错,又怎样?我前天晚上对你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你自己可以在十月九日的信上找。你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太欺负人了。
况且,我从来都没象你这样轻重不分,亲疏不论。我从来都把你放在第一位。我倒要问你,象这样子,结婚以后,我是不是就不可以有异性朋友了?
你的态度完全由你的情绪控制,极不稳定。我不知道你昨天又怎么了,你还说你那样的态度就是平静?我跟你说这个,你不要听;我跟你说那个,你说是重复;关心你,你说是管你;问候你,你说我是怀疑你?你倒底要怎样?你自己编排我的话,却生生的套在我头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好的,你上了一天课,我上了一天班,又隔着这么远,不争执你就不舒服是不是?又不为什么事,犯得着这么互相怄气吗?人生不满百,相爱几十年。就从现在算起,算多点,也就六十年吧。六十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睡眠。那也就剩四十年,四十年里,再有一半的时间用在工作上,那也就剩二十年是我们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你不觉得应该珍惜吗?
稳定的爱情就如同稳定的婚姻一样,大部分时间,是平静而温暖的,习惯她的存在之后,便常常忽略了她的存在。但是在你寒冷的时候,在受伤的时候,她的作用才能显现。
你要不断的新鲜、不断的刺激是不是?那就只有不断的和不同的人去恋爱。新鲜的事情当然是有,但不见得天天都有。
我的爱情,我敝帚自珍得很。既然你不在乎,我也不愿意再拿出来让你糟践。
二OO三年十月十日星期五中午晴
林展鹏(这样叫你,真是别扭得可以):
现在是12:15我真的是不想再写下去,每一个字、每一个段落,都是心路历程的再现,不好受。
必须承认,我对你的感觉还无法停止,但是,你的心意让我捉摸不定,我们不是在做游戏,我们是在相爱,相爱的人,需要这样不断地试探吗?不断地彼此伤害吗?对你,我从不会忍让,到百般忍让,也许,用你说的,我是你周围的人里,对你脾气最差的;可是,你也是我周围的人里,对我脾气最差的。早说过了,我们性格太象。
那边办公室里,有黄耀明的《四季歌》在播放着。难怪香港音乐界评价黄耀明是音乐的尤物,估计除了张国荣,我还真想不出有男人配称尤物二字,而黄耀明在经历了达明一派的锤炼、经历了耀目多彩的娱乐圈后,以十年之久,他的声音依然可以不带一丝妖气、不带一点做作,还能如此干净,将四季轮回唱得如此清淡,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就不亏这一称号了。
磁带到头了,起身,拉开抽屉,选出了苏芮的歌,每一盘带子,都不是随便买的,在我长久的孤独里,音乐和猫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太不想孤独,可又太爱孤独,我怕寂寞,又享受寂寞。杨荣说我这样的人,注定受难。
秋天是该听听苏芮的歌,现在放着那首《因为你、因为我》,95年3月,我刚出上海站,广场上,就放着这首歌,天上飘着仍有寒意的初春小雨,心思顿时开阔,半年的沉闷,一扫而空,因着“不沉默、不保留”的放肆,世界将从此不同。歌里有台湾桃园小学的童声伴唱,很舒服。下一首歌里,有着大提琴深沉的伴奏,感觉有一根弦就从我的心口轻轻划过,无痕,却有痛。我跟着音乐,将这首歌敲于键盘:
当我已决定相信,你是我生命的唯一;于是我放弃飘忽的心,停止我所有的追寻;
却在你离去以后,才恍然间明白爱情;只是你无意间的经过,只是我一厢的情愿。……
雁子依稀向南飞,江水依旧向东流;风雨过后的流浪,无喜无忧的地方。
风雨后的流浪,无喜无忧的地方。真是太令我向往了。
有风雨的洗礼,有空气的清新,有泥土的芬芳,就让我坐化在这里吧,我愿意。
是张信哲的声音吧,“没有泪的夜晚,是天堂”。有三天了,有三天我都没有流过一滴泪,我将继续保持这个纪录,因为,我太期待没有泪的夜晚,太期待那样的天堂。
我开始学习感受、用心去感受生活,原来,一切都是美的。
再换盘带子,是陈淑桦的,这样的女生是我所喜爱的,温柔的眼神里有着执着,深情的声音里,潜藏着无悔的付出。柔、韧、刚、烈,我最喜欢的四种性格特点,在她的音乐里全然表达。请原谅,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写着,可能思绪有点混乱。
虽然我们交往时间并不算长,但你一直都是我最信赖的人。你的性格、脾气又是要命的坏,但我就是相信你。此刻再想起你,无怨、无喜,心情竟是如水的深、静、清,因为就在这突然间,透过所有的表现形式,我看见了实质性的东西。音乐真是好东西,让我去掉了浮躁。
今天真的是脑壳坏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一点顺序都没有,只是随想而已。
如果你真接触全方位的我,怕是你无法全然接受,虽说,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包括缺点,不过要命的是,我从不认为那是缺点,“有青春处,有轻狂”“轻风明月共徜徉”。
二OO三年十月十日星期五下午晴
展鹏:
我一直都很认同以下几句话
爱情就象一棵树,你爱上一个人,就没有心思和胸怀再去接纳另一个人,也许其他的树比你爱上的那棵树更有价值,但你还是只爱你爱上的那棵,宁愿失去整片的森林。
所以,爱意味着失去,意味着放弃,意味着坚定,意味着把你爱上的平常的树,看成是一片班斓的森林。
而婚姻,则是琐碎的、平凡的、甚至是悄无声息的,只有当问题来临,才会意识到什么是真爱。
今天下午,同事喊我接电话,她脸上暖昧的笑容,让我怀疑会不会是你。她捂住话筒,问我敢不敢用免提,我顿时脸上发热,但忆及你通常打我办公室的电话,从来都不会太怎么样,也就硬着头皮答应了。我相信如果真是你,一定会听出我用了免提。
按下免提键,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这两天就要降温了,你每逢换季就要生病,自己多注意,我最近很忙,靠了二条大船,没时间处理事情,等下个月吧?”我应了声“知道了,你也多注意”,“那好,就这样吧,我手机还有一格电了,再见”。这是逸凡的声音。
挂断电话,我站起身,我知道身后有四只眼睛正盯着我,果然新一轮的话题很快就开始了“娅妮啊,平平淡淡才是真啊”,“娅妮啊,感觉好不能当饭吃啊”“娅妮啊……”,天,头大。她们应该是出于好意,我只得说“我知道了,我会慎重的”。
其实心里好乱,你今时今日的种种,无一不在印证着我当初的忧虑和担心。我自问对你:够痴心;够真心;够耐心;够细心。在把对你的爱付到我所能够的极致后,你没有给我想要的“真”。
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深爱你,所以才这么放肆、任性地伤我?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无论怎么做,我都不会离开你,所以才这么的毫无顾忌?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么我承认,确实如此。你再怎样,我都不介意、我都可以宽容。而相爱的人之间原应有着无限的容忍和体谅,所以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几次机会”之说。但是,你已经看了日记,应该知道,我对你曾经说过的:“承诺会随着时间改变”、“我们之间那是过去”;这两句话是很介意的,而现在你又明确发出了第三个邀约:
“一切一切到此结束”。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再留在你身边。现在我向你做出同等的“承诺”。“一切一切到此结束”!
谢谢你曾经给我的美好;谢谢你曾经给我的眷恋;谢谢你曾经给我的深情;谢谢你曾经给我的无悔;谢谢我们曾一起走过的日子。
二OO三年十月十一日星期六下午雨
展鹏:
年少轻狂时,觉得幸福就是一切都要完美。但现在,我觉得幸福就是一种态度,一种你对生活的满意程度。只是这满与不满,就在一念之间。曾经因为年少气盛,常常会和环境较劲,及至和自己较劲,对一切都不原谅,对一切都极挑剔。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长长的牵挂,是一种幸福;暖暖的问候,是一种幸福;
情绪的发泄,是一种幸福;深情的言语,是一种幸福;
父母的关心,是一种幸福;朋友的聚会,是一种幸福;
初秋的凉爽,是一种幸福;每天的努力,是一种幸福;
说到这里,心中想起当初握住你的手,而我的手心就在你的手心里辗转着,传递着那份温热,“执子之手”的感觉,这是多么的幸福!
踏着深秋的落叶,思念着挚爱的你,你的笑容,你的话语,你的密实的拥抱,以及等等,虽有淡淡的忧伤袭上心头,可是,这样的一种情绪,是多么的幸福!
就是此刻,看着胳膊上你皮带的划痕仍在,想着九天前我们曾在这里拥吻过,那份心情的激荡,是多么幸福!
纵然有一天我们分离,但因为我们曾经相爱,所以我们比普通朋友更能互相了解、互相理解、互相谅解,这份相知、相惜的感受,将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越发珍贵。这是多么幸福!幸福是没有标准的。
你能说住着120平米所得的幸福,就一定比住着60平米的人幸福2倍?你能说年薪10万的人,就一定比下岗工人幸福几万倍?当我们可以对生活宽容一些,对他人宽容一些,对自己宽容一些,幸福不就来了?
二OO三年十月十二日星期日雨
亲爱的展鹏:
我的爱人,请允许我这样唤你。
现在是星期天早上九点,窗外正下着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雨,气温骤降,很冷。
屋外,爸妈又不知为了什么在争吵,我知道,过一会儿,就会有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走进来,将我轰成无辜的炮灰,我心里的那种恨,真是不打一处来。
果然,外面声息渐小,有人推门进来,我如泥塑般坐在那里,目光直视窗外,15分钟、30分钟,我心头的火焰越来越高,好在,她及时收口,出去了。
明天,是10月13日,是我们相识3个月的纪念日;
后天,是10月14日,你说每个月的14日都是我们的情人节;
再后,是10月17日,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纪念日;
然后,是10月20日,是我们第一次去国贸702房间的纪念日;也是我们相识第一百天的日子;……
记性太好,是痛苦的。
我可以对任何言论都进行辩驳,或不置可否,但我不能对事实进行辩驳,那会是很苍白、很滑稽。
以前的种种,已经没有必要再论,但我苦思铭想,对你国庆节回来的言行,实在无法释怀,也实在是不说不快。
9月29、30两天,我发了不下20条信息给你,你没有回音;
10月1日,我在家发了近15条信息给你,你没有回音,至晚间才告诉我,明天上午可以见面,我竟高兴得几乎一夜未睡;
10月2日,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令我留恋不已。不料,这竟是你我在国庆期间唯一的一次见面。
10月3日,我又发了20多条信息给你,为你的一句话,苦等你10个小时,你没有回音;
10月4日,我按奈不住,早上去办公室等你近四个小时,每半小时发个信息给你,你没有回音;
下午我在家继续等你,又发了20多条信息,你依然没有回音;
晚上,我以为你已经上了火车,发信息给你,祝你一路顺风,你才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你根本没有走;
你对3日下午的情况,所作的答复是:手机没带。奇怪,难道当天下午满街的公用电话全部瘫痪了?
你说国庆节期间,你住在你妈妈那边,没有电话,这怎么可能?展鹏,说谎是需要好记性的。
你或许忘了,7月17日中午,我到你的住处,我们第一次在一起,中途,你母亲在门外喊你。后来,你为了证实她有没有到家,还拨打过她那边住处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了,我才离开你的住处去上班的。而你现在又说你妈妈那里没有电话?你能对此作出合理解释吗?这种现象,你认为对于朝思暮想爱着对方、渴望着对方的恋人来说,是正常的吗?
见面的当日,你说,你现在不再说“爱”,是基于男人的责任感。现在你确实无法就此字作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可是,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基于感情,我们已经相爱了,如果你会在乎、重视这份感情;如果你会怜惜、心疼我的付出,你也会有所反应的,而以我的敏感,我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反应,我也会因此而无怨无悔的继续守候下去。
我以为,我们之间对于执行标的已达成共识,只是这种执行是附条件的——需要时间,只有当条件成就以后,方能执行。但是现在,你连执行的态度和诚意都没有。请自问:你有吗?
10月6****回到北京,10月9日,你的温度再次回落,又是那样的冷冰冰,我可以忽略你的态度,可你说了什么?“一切一切到此结束”。这八个字,如丧音在我的头顶敲响,终结了我对你所有的爱恋。
窗外,风寒、雨疏。室内,酒冷、灯昏。
我该出去走走——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二OO三年十月十三日星期一阴
展鹏:
来信收悉。
就在你来信之前(星期一上午10:10),我刚把十月十二日的信寄出(星期一上午10:00)。
接到你的来信,我很宽慰,又很恼火。
你有事,就算我不可以帮你,你让我知道,至少我可以理解你。一个人闷着、抗着、扛着,你觉得你很勇敢吗?很独立吗?就算有些事,关系到你的自尊,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但我估计困绕你、让你心烦的恐怕不止是一件事吧?不见得每件事都事关自尊吧?你要知道,我不在你身边,我们没法象大多数恋人那样,白天争执,晚上见面了就可以解释、可以和好,可以以拥抱来温暖彼此。你想想看,如果每次打电话,你都是这个不许讲,那个不许说,而我又真的不知道你在什么情况下,你又懒得讲。今天可以,明天不可以,脾气也高低不定,从而让我无所适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互相的不充分了解、互相的埋怨,会渐渐累积,最后很难消释。其后果,相信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
展鹏,被人宽容是幸福的。因着你的不告知,让我误解而心怀忧怨,我们两个都很气盛,而我从来没有让一个人、宠一个人,象对你这样。如果真是因为那些不足道的事情或是误会而让我们分开,你不觉得太可惜吗?人说爱是火花,而恋爱则是一个大大的黑盒子,火花照亮了盒子,但盒子的空档,需要两个人不断的往里放,放满了,放好了,就是婚姻。你明白吗?
恋人之间、夫妻之间,争吵常有,彼此对对方感到失望,也常有。因为,再相像、再投缘,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双方有着不同的生活经历、学习经历、工作经历、成长背景,所以才要互相沟通,才要在相处中进行磨合。
而恋人和夫妻间最忌的就是动不动说“分手”、说“离婚”,说久了,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会麻木,假就成了真。所以,我从不怕说“分开”,但忌讳说“分手”。分开指的是距离,而分手则是指感情,你没看到终成眷属的人,都是从恋爱时就牵着对方的手,一直牵着走进婚姻中,一直牵着走完一生的吗?
好深刻的记着,你当初与我两手相牵的感觉。很牢固、很紧、很放心、很安全。
二OO三年十月十四日星期二晴
展鹏:
从天气预报上看,北京的气温昼夜温差将近十度,不知你盖的、垫的是否更换过?不知你穿得是否暖和?
北地气候干燥,而你从8月1日到北京后,轻微的咳嗽就没间断过,你又不吃辣,老这么不着三、不着二的咳着,我很不放心。
快入冬了,身体的代谢将减缓,会自动进入能量储存期,饮食要注意。北方人味重、又爱喝浓汤,虽说对补充、恢复体能很有效,但因个体差异,你自己要控制。
在前次来信和电话中我都嘱咐过你要喝茶,一定要将它当成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临睡前,倒小半杯水(白开即可)搁着,晨起后,用热水续满,在空腹时将它喝下,对降低血液粘稠度很好,记着不要偷懒,不许用早上喝牛奶来代替。
背部,是人体之阴。脚部,离心脏最远,属神经末梢。你每晚洗澡,这两个部位一定要洗暖和了,会非常有助于睡眠。头发不要每天洗,就算洗,一定要等干透了,才能落枕,否则,潮湿的头发,凉凉的靠在枕上,又紧贴着头部,容易造成第二天的偏头痛(是神经跳痛的那种),千万要注意了。
我越来越喜欢象现在这样,在灯下用笔给你写信,明早再去办公室输入电脑。
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落笔时,在桔红色的灯影下,你好象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唇角绽放着一抹我所喜爱的笑容,有点顽皮、有点戏谑。写到这里,心底传来一声轻叹,略有些酸楚。但这种无声的交流,却带给我内心的宁静与平和。我实在喜欢这样动笔的感觉,只要一抓笔,你就好象来到了我身边,仿佛你从未远离我。
浸在秋意里,身体微微的有些冷,展鹏,靠近我、抱住我,让我可以感受你的温暖,好吗?
截止到今天,我已病了近一个月,咳血的症状还不稳定。我就差象黛玉那样“焚稿断痴情”了。同事说我是:“外具‘风雷之性’;内实‘雪花肚肠’”,说我生错了时代。我思谋着,就算是在古代,又有哪个相公消受得了我这般心思的娘子呢?你说是吧!
我想着你们那儿该是群英荟萃,北地胭脂、南国金粉,当不缺也,可否找两张玉张来供我鉴赏一下?看完了,我会还给你的。你知道,我挺爱看美女的,成全我吧!不说喽,胳膊酸了。
二OO三年十月十六日星期四晴
展鹏:
首先很抱歉,昨天在你那么忙、时间那么紧的情况下给你打电话,可能影响了你,也可能你的同学对此会有不满。真是很对不住。近期我不会再打扰你。毕竟你是学生,一切以学业为重。今晨醒来,人浸在一层冷汗中。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分,坐在办公室里,门窗全关着,我穿得不薄,却周身泛寒。我明白,这是心病难了!你不要疑惑,不是你怎么样了,你很好,是我的情绪变化了。以前,你情绪多变,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现在你的情绪基本稳定了,而我的情绪开始翻腾了。我心里有两个声音,斗争得非常历害。
逸凡今天打电话给我,说“今天天气挺好,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一次在太阳底下,我为你晒头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可以为你晒头发呢”,可是,你太不重视我的感情了,我恨你。原来,爱终究是要得到,不能得到,便成了恨。可我有多想得到他的谅解和宽恕啊。
下了班,经过KFC,看到一对学生恋人很快乐的在那里共享一袋薯条,只有一袋薯条。这让我想起逸凡以前请我吃薯条,那时我们没钱,买一份,只能两个人分着吃,却觉得很快乐。
那些往事,那些往事啊!
二OO三年十月十七日星期五晴
展鹏:
刚刚挂断了电话,可思念已经泛上。
夜已经很深了,我辗转反侧,仍然无法入睡,胸口有种想吐又吐不出的感觉,一股寒意凝结在小腹。
我好想你啊,当我寒冷的时候,当我怎样也温暖不了自己的时候,就越发的想你。如果你在,靠在你身边,我就不会这么冷、这么痛。
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人,面目英俊,穿乳白色的立领上装、黑色长裤,身材非常修长、挺拔。还看到一座我喜欢的玻璃房子,有我喜欢的奶黄色墙面,可是在这样一种极整洁的环境里,这个人,正磨着刀,刀身很窄,长不足一尺,锃亮锃亮的。梦中有另一个我,飘于屋顶上方,我看着他站起身,拉掉电闸,走向另一间屋子,另一间屋子里是我和我的朋友,飘在屋顶上的我,心里虽然焦急,却怎样也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狞笑着,持刀走向我和我的朋友,好象没有人受伤,而我却顺着一层一层阳台,一直滑到地面,我真实的感受到了泥土的气息,其它的我不记得了。
醒来时,胸口发闷,原来,被子全堆在我的胸口,腰部以下根本没有被子,怪不得梦里我跑得挺快。
长吁一口气,脑子里昏昏沉沉,有着睡醒了反而更累的感觉,我心知这是因为睡眠质量不好。
展鹏,真的很想你。听到你稳定有力的声音,心底就会生出一些些坚定,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仿佛前生今世的力气已全部用完。
我想流放自己。去宁古塔、去古北口,我都愿意。以文人之心,润千古之声。
我会很乐意看着自己的鲜血,一滴一滴的画出我行走的痕迹,不痛,我想一定不痛。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灼热与轻松啊。
你问我,我的热情呢,我的生命力呢,我的乐观,我的毅力呢,展鹏,你知不知道,为了爱你,我耗尽心力。
你能明白从九月十二日至十月十五日间,我是怎样生活的吗?我是怎样的状况吗?
二OO三年十月十七日星期六晴
展鹏:
昨天下午我去医院了,先看了西医,后来又看了中医。
西医说,我体内电解质混乱、内分泌失调。建议:挂水、服药。
我不干,一看到那长长的针往我手腕上扎,我的眼泪就不听指挥。
中医说,我阴虚火旺,因肝气郁结不散,以致伤脾,既伤脾,必致胃气不和,所以不思饮食,肺火上扬,咳痰带血。
症状应为,常出冷汗、头目眩晕、四肢酸软、难以入睡,例假失调。可能是夏季中了热毒,秋季不知调养,受了寒凉,思虑过重,致五内不和。
我告诉医生我现在小腹寒、坠,每至入睡时分,就浑身冰凉,腰部以下尤其如此,而且例假也不象别人那么准时,常常会挪后十几天。
医生说,结合我的症状,这次行经只有忍着,让它发出来,如果硬要用药调理,压下去,未必是好。至于准不准的,她说没结婚的人,常常如此,现在主要是受情绪和劳累影响。
中医给我配了参须、黄芪、熟地、白芍还有什么的,我也说不清了,熬着喝吧。
近期在电话中你的情绪都比较稳定,请问一声,你准备什么时候不稳定啊,麻烦你赶紧不稳定几天吧,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幸福死的(好象,我的骨头也太轻了,只不过是你给了几天好脸色而已,我就守不住心了),眼看着刚收回来没几天的心思,又一点一点的全跑到你那边去了,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要这样爱你,凭什么我要这么不受控制的想你。
好了,不打扰你学习了,就先写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