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谁都知道吉力娶了一个高学历高收入高智商而且容貌不俗家境不错的老婆,为此,吉力显摆了好一阵子,他从不避讳老婆各方面都优于自己,并常常引以为豪。朋友们约他,他总是以陪老婆为由拒绝他们,朋友们都笑他,说他哪是娶老婆,完全是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在这班朋友当中,吉力属于早婚一族,爱玩是男人的天性,当他还没有玩够时,就被婚姻羁绊,这让他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早上,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真如就双手钩住吉力的脖子,故意娇滴滴地问他,“今天几号?星期几?”吉力睡眼惺忪,不假思索地回答:“9月17日,星期五。”
说完,吉力挣脱真如的胳膊,大杀风景地嚷嚷要上厕所,真如哼了一声,仰面躺在床上,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9月17日是她赵真如二十六岁的生日,也是她成为吉太太后的第一个生日,看来,这家伙把这事儿又忘了。
真如的生日,每次都要她提醒,他才记得,如果不提醒,绝对记不起来。这一次,真如决定不再提醒,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想起来,或者能不能想起来。
快下班的时候,忽然接到吉力打来的电话,真如笑靥如花,这家伙终于想起来了,晚上安排什么节目?会不会是约她吃个烛光晚餐,过一个浪漫的生日呢?
“老婆,今晚我不回家吃饭了,本月销售业绩突出,经理请我们出去吃饭唱歌,你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吧!”
沉浸在无限幻想之中的真如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有鲜花和蛋糕不说,竟然连饭都不回家吃。真如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末啊!所以今晚玩晚一点,你不用等我。不说了,他们正等着我一起坐车呢!”没等真如回话,吉力就慌忙挂断电话,真如气得在那里直跺脚。
本来,妈妈几天前就对真如说,在她生日那天,小两口下班后直接去娘家,她给他们做好吃的,真如诡秘一笑,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她要与吉力过二人世界。望着女儿一脸的幸福,妈妈没有勉强。
现在看来,娘家是回不去了,对着妈妈,肯定又有一肚子的牢骚,等吉力这个臭小子回来,跟他算总账!真如一边煮面条,一边咬牙切齿地想。
晚上九点,电视里正在播放经典老歌——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手机突然响了,真如兴奋地抓起手机,以为是吉力打来的,原来是妈妈。
“如如,生日快乐!和吉力在家里庆祝还是外面庆祝呢?”
“在家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庆祝什么呀!仅仅吃了一碗自己煮的鸡蛋面,老公的人影都没见着。二十六岁的生日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这是她赵真如嫁给吉力后的第一个生日,也就是从赵家的女儿变成了吉家的媳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孤孤单单地过生日,即使是在北京读书的时候,也有一班同学在一起庆贺啊!
电视里,刘德华还在深情地唱着,爱,爱个鬼!真如听得烦躁,狠狠地摁下电视机的开关键。
真如来到卧室,双腿盘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观看在线美剧,打发这无聊的时间,看着看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肖小菁发来的,八个字:生日快乐!早当妈咪!
看到短信,真如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妈妈记得,朋友记得,偏偏作为老公的他却不记得,难道结了婚,听一句“生日快乐”都变得奢侈吗?真如气愤地拨打吉力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二十六岁的生日啊!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啊!一个星期前,或者说更早,真如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吉力手捧九十九朵鲜艳的玫瑰,轻轻推开家门,张开双臂,满怀深情地对她说:亲爱的老婆,生日快乐!她含情脉脉地扑进他的怀抱,然后,红酒红烛红玫瑰,甜蜜浪漫尽销魂。
然而,什么都没有,这不过是真如的南柯一梦,结婚之前吉力的心里只有一个真如,真如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圣旨!结婚还不到一年,他怎么就变了呢?他对她不再关心,不再有耐心,一切都变得无所谓,难道传说中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句话是真的?
吉力和同事吃完饭,然后转场唱歌,年轻人在一起玩,最容易忘记的就是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真如一刻不停地按重拨,终于,电话接通了,吉力看到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烦死了!一个个都自由自在,就他被老婆管得死死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下,老婆却像催命鬼似的。
“行了,马上回来。”吉力没好气地回答真如,说完挂断电话。
同事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嘲笑吉力怕老婆,没出息,干吗要这么早结婚,不是自己给自己判了一个无期徒刑吗?幸好现在没孩子,如果有了孩子,那就彻底完蛋了,没结婚的人多好啊!哪有这方面的烦恼?被这帮损友一激将,吉力更不好意思说走,倒是经理看看时间不早了,宣布撤退,大伙儿这才各自回家。
吉力蹑手蹑脚地摸黑走过客厅,进入卧室,真如不在。他赶紧打开卧室的灯、客厅的灯,赫然发现真如盘腿坐在沙发上,正阴森森地看着他。
“老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等我吗?不是让你不要等吗?”吉力笑嘻嘻地抱住真如,想要亲吻她,被真如一把推开。
“现在是凌晨零点零六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准确地说,昨天——9月17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能不能给一个提示……”吉力一脸的茫然。
“吉力,你不是人!”真如被他气哭了。
吉力开动脑筋,拼命地想,9月份没什么节日呀!中秋节还没到,结婚纪念日还早,9月17日是什么日子?啊!老婆的生日!终于记起来了。
吉力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其实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把真如的生日放在心上,曾经有一天,他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计划着到时给老婆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真到这一天,却忘得一干二净。
“对不起,对不起,生日快乐!祝你……”
“祝你个死人头,生日早都过了,现在已经18号了!结婚后的第一个生日,你就忘了,你还是不是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跟爱不爱你有什么关系?鲜花和祝福还有蛋糕,我可以天天给你。你们女人整天就是这纪念日,那纪念日,这节那节,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一种形式?一切都是虚的。”
“你是一头不解风情的猪,蠢猪!笨猪!”真如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砸向吉力。
“好了,别闹了!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今晚,我就是跑遍广州,也要给你买一束鲜花回来,你等着。”吉力拿了车钥匙就往外面走。
真如想拦住吉力,越拦他越要出去,吉力就是这样一个人。真如也懒得理他了,想买就让他买去,半夜三更看他到哪里去找花店。转一圈,买不到自然回来。
吉力出去买花了,真如的一口恶气也出了,心情慢慢变得好起来,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不知不觉睡着了。
吉力开车转了一圈,哪里有半夜开花店的?平时,他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并未留意,但话已出口,不能失言,只好打电话向郑润泽求助,郑润泽细心体贴浪漫,他肯定知道哪儿有花店。
“你告诉我哪儿有花店,我去敲门也要把花买到手,不然,回不了家了。”
“我说,你们这是唱哪出啊?深更半夜买什么花啊?”睡梦中的郑润泽被吵醒,又好气,又好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买到鲜花。等吉力精疲力竭而又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时,真如早就呼呼大睡了,吉力把她扯起来,将花送到她的面前。被吉力吵醒,真如很不高兴,嘴巴撅得老高。
“有意义吗?天都快亮了……”
“怎么没有意义?你就把这一束鲜花,当做是我送给你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到时候如果忘了,不要生气啊!”
生了一晚上的气,被一束鲜花搞定了。虽然表面上和好如初,但对吉力的失望却深深地藏在了心底。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如与吉力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每年就是通过有限的寒暑假相会,以及电话、视频来相互了解,热恋中的男女,恩爱甜蜜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吵架怄气?说起真正开始相处的时间,应该只有婚前短短的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真如与家里闹得水火不容,她需要吉力的安慰,吉力对她自然唯命是从百依百顺,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本质。
或许女人与男人对于情感的需求,天生就存在着差异,比如女人细腻,男人粗糙;女人浪漫,男人呆板;女人多愁善感,男人大大咧咧。就拿过生日这件事来说,真如不仅知道父母的生日、老公的生日,结婚后,连公婆的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吉力在婚后居然连她的生日都不记得,这让真如很灰心,没有人真正粗糙和呆板,只有他用心或不用心。
每次与吉力闹完矛盾,真如都在心里反复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结婚太早了?她没法向妈妈倾诉,找妈妈诉苦,无异于自打耳光,是谁哭着喊着要和吉力好?
现在好了,肖小菁来了,她永远都是自己的盟友,不能和老公讲、不能和父母讲,一定可以和肖小菁讲。可肖小菁没有实战经验,她也只是纸上谈兵。
“书本上不是说,仅有爱情是不够的吗,这说明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爱情,还有实实在在的生活。慢慢适应吧!就像我们离开熟悉的校园,要适应社会一样,现在,你从父母的女儿变成了别人的妻子,慢慢适应这一角色的转变吧!”
“还是你比我理智,两年的恋爱没有白谈。我越来越觉得,我与吉力真正相处的时间太短,不该这么早结婚,围城里荆棘密布危机四伏,不是想象中的花团锦簇莺歌燕舞。”真如一声轻叹。
“怎么回事?你和吉力之间出了问题?干吗变得这么悲观?”
“没什么问题,说说而已,可能对婚后的期望值太高了吧!就像你刚才说的,需要有一个角色转变的过程。”真如苦笑一声。
是啊!干吗悲观?谁家夫妻不吵架?不行,应该说些高兴一点的事儿,于是,真如马上转移话题,说起了郑润泽。
“在公司经常见到阿泽吗?其实他人挺不错的,比吉力稳重多了。”
“见过两次,点头而已,他对所有员工都这样,对我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公子哥儿的架子,这一点,还算不错。”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慢慢的,你会发现他身上更多的优点。”
“干吗总在我面前替郑公子讲好话?我和他有关系吗?”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是看见你出现了情感空巢期吗?”
“难道女人一结婚,马上就会变得婆婆妈妈吗?赵真如,一直没有看出来,原来你也有做媒婆的潜质啊!一个字:俗!”吉力要参加公司的十周年庆典,真如不想一个人在家,于是,他把她送回娘家,他对她说,庆典一结束,马上回来接她。到了晚上十点,吉力主动打来电话,让真如准备一下,他即刻回来接她。
真如在娘家左等右等,庆典的现场离娘家最多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还不见吉力的踪影,到哪儿去了?会不会路上发生了意外?真如开始胡思乱想,她拨打吉力的手机,恰好吉力的手机没电,无法接通,真如越想越着急。还好,没多久,吉力就来敲门了。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开始斗嘴。
“干吗去了?二十分钟的车程,走了一个小时,电话也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是回来了吗?”
“没心没肺的家伙。”
到了停车场,真如准备下车的时候,脚下忽然顶着了一个小东西,伸手一摸,竟是一支口红,仔细一看,绝对不是自己的,谁的?
“我哪里知道?”
“你说,车上除了我,还坐过什么人?”
“刚才坐过几个同事,可能是她们的吧!”
吉力解释,散场的时候,有三个女同事嘻嘻哈哈地说要搭他的顺风车,省下打的的钱。吉力一向很讲义气,怎好拒绝人家?于是,好事做到底,决定把她们一一送回家,所以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小时。真如一听就来气,凭什么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她要等他一个小时,为他担惊受怕?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还扮演什么大众情人?他的眼里就应该只有老婆才是!女人的嫉妒心和小心眼,让真如的无明火噌噌地往上冒。
在外面不好大声争吵,关上房门,真如声音越来越大,战争一触即发。
“三个同事?谁信啊!黑灯瞎火,涂口红给谁看呢?给你吗?接下来,是不是还发生了车震?”
“你怎么这么无聊?越来越不可理喻。困了,洗澡睡觉。”吉力烦躁地推开真如,准备走进卫生间。
“不说清楚,不准洗澡。”真如把吉力从卫生间拉了回来。
“没什么可说的!”吉力大吼一声。
“吼什么吼?心虚了吧?你一发火,我就知道你理屈词穷。”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吉力耷拉着脑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