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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亩三分地(1)

两个男人在场上挥汗如雨,真如怀抱熟睡的阳阳在一旁安静观看,小菁则在一旁不停地给他们加油助威,她是一个爱热闹的人。

真如总在耳边不断地提及郑公子,小菁也不得不对他加以关注了,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阿泽,阿泽偶尔也朝小菁这边投来目光,四目相对,小菁赶紧闪开,阿泽暗自好笑。

吃完晚饭,天也黑了,真如把护送肖小菁回家的工作交给郑润泽,阿泽非常绅士地接受了任务。真如对自己的安排颇为得意,只是当事人并没有认真贯彻她这个导演的意图,一路上,两人礼貌性地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后,就一直沉默到小菁下车为止。

真如计划着把阳阳先送回家,可小家伙不干,吵着今晚非要与姑姑睡觉不可,反正明天继续休息,于是就把阳阳带了回来。

小家伙得寸进尺,霸占姑姑一天的时间,花去银子几百,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不准吉力姑丈上床,吉力一副苦相,顽皮的阳阳对着姑丈做了一个鬼脸,气得吉力抓狂。背着真如,吉力做了一个要揍他的动作,阳阳连忙向姑姑撒娇。

“姑姑,姑丈要打我。”

“臭小子,你敢恶人先告状!”

吉力故作生气地扑向阳阳,阳阳拼命往真如怀里钻,有了孩子,家里气氛活跃了许多。

“吉力,我们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多麻烦啊!你一个人我都搞不掂,再生一个孩子,我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你什么意思?我是你的累赘吗?”真如生气死了。

“嘿!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这人真容易生气。不说了,睡觉!生孩子去!”吉力笑嘻嘻地把真如搂在怀里。

阳阳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玩着刚买回来的玩具枪,一抬头,忽然发现这一敌情,他连忙站起来,挤在吉力和真如的中间,并且把吉力往外边赶。

“你想干吗?这是我的地盘!你小子蹭什么蹭?姑姑是姑丈的老婆,今晚,姑丈要跟姑姑生孩子!回去抱你女朋友倩倩吧!你和她才是一对。”

“不,我就要姑姑,我也要和姑姑生孩子。”童言无忌,阳阳紧紧搂住真如的脖子。

“臭小子,你知道怎么生孩子吗?”吉力笑呵呵地摸了摸阳阳的头。

阳阳下午睡了一觉,精神百倍,玩到深夜毫无睡意。当着阳阳的面,与真如说了一些“生孩子”之类调情的话,勾起了吉力的欲火,他想与老婆亲热。无奈这个小家伙横在一旁,吉力恨得咬牙切齿。

“真如,我们今后不要孩子了,你看这小子,尽坏我们的好事。”吉力在真如的耳边喃喃细语,“我谁都不要,只要你。”

“自私自利的家伙!你我还肩负着为吉、赵两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呢!还记得我们结婚时,家长们的协议吗?生两个!一个姓吉,一个姓赵。亲爱的吉力同志,任重道远啊!”真如拍了拍吉力的肩膀,打趣道。

“我现在的任务是尽快让这小子睡觉。”吉力转过身来,对阳阳尽显慈父的本性,轻声哄着孩子,“姑丈给阳阳讲个好听的故事,听完,你就睡觉,好不好?”

阳阳乖乖地点了点头,真如抿嘴偷笑。

吉力当上销售主管之后,工作压力大了许多,加班成了家常便饭。最近,销售部经理因经济问题被撤职,销售部的工作暂由吉力负责。

社会进步了,现代家庭里,不仅有主妇,也有煮夫,但是没有一个男人甘愿被女人压在头上。就像寓言故事《龟兔赛跑》里的龟和兔,吉力如龟,真如如兔,本身就具有无法弥补的先天差异。真如优哉游哉地在前面领跑,吉力奋力追赶,也难以望其项背,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想被人看扁,特别不想被岳父岳母看扁,他要更加努力地工作,勤奋地工作,现在,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不想失去。

吉力公司的老板叫程芙蓉,今年三十二岁,比网络红人芙蓉姐姐漂亮许多,法律上未婚,实际上她是有老公的人,只不过她的老公另有合法妻子,很多年了,元配二奶相安无事。

销售部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之一,因此,程芙蓉经常往销售部跑,吉力也经常到她办公室汇报工作。两个人还经常一同外出考察专场,联系业务,出双入对。风言风语马上就出来了,有人说程芙蓉泡帅哥,吉力傍富婆。其实,程芙蓉除了出身不好,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不像一些私企老板对员工吝啬刻薄。她待人和气,开朗大方,知道有人私底下叫她芙蓉姐姐,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自嘲自己是正版,那个才是山寨。

不知程芙蓉有没有听到这些传言,但吉力听到了,刚开始还十分生气,后来不气了,用不着生气。众所周知,他的老婆赵真如年轻漂亮,天下无敌,让他背叛老婆做对不起她的事,他傻啊?

真如不想做饭,又不想一个人去娘家,常常随便吃个盒饭,或者泡碗方便面,有时甚至只吃一个苹果,烦琐的一顿晚餐,就这样被简化了。吃过晚饭,真如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不好看,上网,浏览了一下八卦新闻,又在时尚频道转悠了半天,买不起奢侈品,饱饱眼福总可以吧?

一个人在家,无聊透顶,她又不像肖小菁那样无牵无挂,想到哪儿就去哪儿,她是有家有老公的女人,老公回家,见不到老婆像什么话?

真如给吉力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干吗。吉力说他正在公司加班。反正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到老公上班的地方,接他下班。真如想到做到,立刻开车前往他的公司。

公司办公大楼紧锁,漆黑一团,哪里有人加班?真如打电话再次确认,吉力不耐烦地答道:“不是告诉过你吗?在公司加班!你烦不烦啊!正忙着呢!”

“我正在你公司楼下,你可以出来一下吗?”真如捺着性子说道。

“啊?你在那里干吗?快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家。”

他到底在哪儿?和什么人在一起?为何撒谎?真如启动汽车,因为心不在焉,差一点与一辆突然变线的宝马相撞,吓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等到吉力回来,真如已经很生气了,没想到他也一脸的不高兴,撒谎的人还有资格生气吗?虽然真如相信吉力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但撒谎是一种恶劣的行为,有什么事情不能正大光明地说出来?还有,让她生气的是他对她的态度,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结婚之前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不是一个感情细腻的男人,对真如也不能说是呵护备至,但起码他不会对她无缘无故发火,怎么现在全变了?结婚还不到一年呢!真如越想越生气。

“你刚才到底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为什么撒谎?”

“又来了,审犯人呀?我拒绝回答。”

“拒绝回答,就是心中有鬼。”

吉力也很心烦,原先的真如不是这样的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哪像现在这般小肚鸡肠,疑神疑鬼,难道女人一结婚,都要变得唠叨,变得婆婆妈妈吗?

“真如,你知道吗?你现在一点儿都不像我老婆,更像是我妈,说实话,我妈也没有你管得那么多,成天问我都做了些什么,跟一些什么人玩,你是情报局的,还是苏联克格勃?是国民党的军统,还是中统?”

“我管你了吗?我关心自己的老公有什么不对?”

“关心我?你为我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吗?你给我熨过一件衣服吗?你就是想控制我,满足你的控制欲。你巴不得我一天到晚围着你转,除了阿泽,我几乎没有朋友。一个男人,每天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出息?烦死了!我他妈就是一个失去人身自由的囚犯。”

“结了婚,就别想有百分之百的自由。”

“好!我们离婚!”

离婚?真如的心脏如同受到最猛烈的撞击,有那么几秒钟,仿佛停止跳动,手脚变得冰凉,她无力再与吉力吵下去,像一头相斗时被刺中要害的牛,瞬间丧失了斗志。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一阵眩晕,差一点摔倒,稍稍定了定神,缓缓走进卧室。

结婚不到一年,时常把“我爱你”当歌唱的吉力居然提出离婚?他有没有良心?想当初,自己和妈妈作了怎样艰苦卓绝的斗争,才换来今天的婚姻,他竟然这么轻巧地就说出来,他对得起她吗?对得起曾经的誓言吗?真如泪流满面。

当他怜惜你的时候,眼泪是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当他厌烦你的时候,眼泪就成了阴雨天那一滴滴恼人的泥水了,面对真如的伤心落泪,吉力无动于衷。

真如宁愿相信吉力所说的话是一时的气话,她以为,过了这个乌云密布的黑夜,一觉醒来,一切烦恼烟消云散,吉力会主动与她讲和,逗她开心。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真如还没有起床,吉力就一声不响地独自去了公司,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与真如一起开车上班。

真如一个人在家里纠结,那家伙说了那么伤感情的话,不仅没有道歉,还摆出一副臭架子,浑蛋!

令真如始料不及的是到了晚上十点,吉力才从外面慢悠悠地回来,其间也没有主动给真如打个电话,回到家里依然一副马脸,没有吭声,直接钻进书房玩电脑。一般争吵之后,不出二十四个小时,两人肯定和好,但这一次例外,真如决定不主动找他讲话,是他不对在先。

半夜醒来,不见枕边人,真如懵了,她爬起来,到客房一看,吉力果然睡在那里。他想怎么着?分床?分居?分手?玩真的?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继续冷战,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真如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不理就不理,谁离了谁活不了?这段时间,各洗各的衣,各吃各的饭,各睡各的床。

回想以前的每次争吵,无一不是从一粒芝麻绿豆大般的小事,越扯越大,以至于到了最后吵得面红耳赤,根本忘了因何而起。每次的争吵,毫无预见性,往往一句不经意的玩笑,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比如这一次,撒谎的是他,应该生气的是她,可是现在却反过来了,他不仅没有解释为何撒谎,还莫名其妙地提出离婚,这还不算,现在演变到分床睡觉了。

真如很气恼,她承认自己有时候很任性,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这一次责任完全不在她身上,应该赔礼道歉的是吉力,他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服软哄一哄老婆?为什么不能让一让,一定要争一个输赢?

相爱容易相处难,这话一点都不错,不要说只有吉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真如何尝不是这样?也许妈妈的话是对的,像他那样家庭出来的孩子,指望他对你呵护备至细致入微,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女人就爱八卦,就爱多愁善感,就爱唠叨,怎么了?这是她们的天性,豁达大度,宽厚隐忍不是男人应该具备的品德吗?

当初不顾父母的强力反对,死心塌地地爱着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她?真如苦想,竟然没有找到一个,难道当初的选择错了?真如后背发凉,倒抽一口冷气。

真如上班没心情工作,下班也感到沮丧,这样的精神状况,她是不敢回娘家的,薛郁芳有一双孙悟空般的火眼金睛,在妈妈面前,一切立刻无处遁形。曾经幸福温暖的家,现在变得异常的冷清,真如和吉力一样,都不愿待在那里。

“吉力要和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