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大海盗时代
5781400000005

第5章 蓝色地中海(3)

这个时候,一位“保民官”伽比尼乌斯力排众议,举荐当时已经战功彪炳的将军庞培去剿灭这些海盗。保民官的地位是平民争取到的。由于连年服兵役,平民和贵族之间对立尖锐。公元前4?4年,一伙平民为了躲避兵役甚至退到罗马城东北边的“圣山”上打算成立一个“新国家”。这种“水泊梁山”式的义举及一系列斗争的结果使得贵族最终同意从平民中选出两位保民官,对任何不适宜平民的法令行使否决权。保民官的设立让贵族组成的元老院心存忌惮,这一回,他们碍于面子只能勉强答应伽比尼乌斯“合情合理的要求”。

这下,海盗的厄运来了。庞培是一位了不起的军事指挥员(下一节我们会专门介绍),他率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把庞大的地中海海盗团伙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残余的海盗们只能隐身在平民中或者躲到贵族家里等待东山再起。庞培的军事指挥才能得到充分发挥。

此后的一段时期,地中海相对平静。就在这个时期,共和国的地位因为另一位杰出的军事家恺撒的出现而逐渐变味,到了恺撒的养子屋大维控制权力的时候,罗马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帝国”。

为了维护尊严,屋大维组织了一支海军常年巡逻在海上保证帝国不受海盗的骚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没多久,帝国的统治者在政治的更迭中接连换了好几个,一个比一个凶狠,一个比一个暴虐,奴隶和破产的农民越来越多,这都为海盗补充了源源不断的后备军,海盗们又开始在地中海逍遥了。

后来的几个皇帝,涅尔瓦、图拉真、哈德良、安东尼、奥勒利乌斯,比前面几个稍微好点,历史就给他们个好听的雅号叫“五贤帝”。他们偶尔也会对海盗发动些征讨,但都不痛不痒。因为他们的心思主要用在如何建造更好看的大楼和更舒适的澡堂上面。比如哈德良的别墅就建筑在距离罗马城30公里的蒂沃利,占地面积120公顷,由神殿、剧场、浴室和水池组成,其中仅喷水池就有12座,纵横交错的水槽和导管随处可见,俨然一座小型的罗马城镇。

罗马人还给后世留下了许多精美绝伦的建筑,从斗兽场到神庙,从记功柱到马路,每一样都令人惊叹。罗马澡堂可谓一应俱全,有健身中心、花园、休息室和图书馆,可以提供热水浴、冷水浴、温水浴,这样的建筑即使拿到今天也是奢侈消费区,不管怎么样也算为后世留下了一笔宝贵的遗产。

从公元235年开始,帝国又进入了乱世,先后20多个皇帝上台,海盗乐意无边。

整个罗马时期前后延续了近1000年,总体来说地中海的海盗们交的都是好运。厄运只是昙花一现——因为那些爱管闲事的将军。

庞培和恺撒

在罗马的历史上,庞培和恺撒所表现出的卓越的军事与政治才能是毋庸置疑的。有意思的是,前者因为抓海盗而名声大振,后者则因被海盗抓而气度远扬。

从时间上看,庞培和恺撒几乎是同一年龄段的人,都是天妒的英才,也注定了会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

他们的身世有很多相似之处。两人都出生在贵族家庭,庞培的父亲是罗马共和国赫赫有名的统帅司特拉波·庞培,恺撒的父亲也曾经做过罗马的执政官。他们都曾经为了政治目的完成婚姻,前者迎娶了苏拉的女儿为妻,而苏拉是当时罗马兵权在握的将军,后者为了能娶到罗马执政官的女儿克妮丽娅,不惜与第一任妻子解除婚约。他们又都有共同的心腹之患——元老院。为了对付这个敌人,两个人和另外一个罗马的大贵族克拉苏结成盟友,史称“罗马三巨头”。克拉苏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财富上,而恺撒和庞培的影响则体现到社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多才多艺的恺撒几乎成了罗马的象征,冠予他的头衔数不胜数:军事家,政治家,思想家,散文家,诗人。他很小时就展示出过人的才华和非凡的抱负。这一点从他与海盗打过的交道中便可略知其详。

那一年,恺撒25岁,正打算去地中海的罗德斯岛进修,拿我们今天的话说是去“充充电”,因为那里住着罗马最为著名的修辞学家和辩论家摩隆先生。然而,恺撒乘坐的船在途经斯波拉第斯群岛中的法尔玛库撒岛附近时遭遇海盗,人船均被海盗俘获。

那个时代,用赎金换自由是海盗们常干的事,所以海盗将俘虏一字排开,依次论价,到了恺撒这里,从他的衣着和气度打量,海盗们判断这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20个塔兰特(古希腊重量和货币单位,1塔兰特合27千克黄金)怎么样?”海盗头子半玩笑半商量地问恺撒,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料恺撒十分认真地回答:“我就值这么一点?放心,赎我的人会为此付给你们50个塔兰特!”

海盗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纵横海上多年,从来只有要求降低赎金而讨价还价的,还没有听说过主动加价的,而且是一笔“天价”。

“好吧,我们等着你的赎金。不过,要是没有钱,那么你可能永远和我们在一起。”海盗们虽然答应了,可还是半信半疑。于是,仆人们奉命回到罗马筹集赎金,恺撒和海盗一起留了下来。

在被囚禁的日子里,恺撒每天读书,闲暇时也给海盗们念念诗词,讲讲历史,这是当时最流行的消遣。有一天,恺撒忽然对海盗们说:“一旦我获得自由,我一定会马上逮捕你们,并且统统处死。”

海盗们听了哈哈大笑,他们并不生气,反而更喜欢这个口无遮拦、说话不着边际的年轻人。赎金果然很快筹全送来,海盗放走了恺撒。这个举动可能是他们一生中最为愚蠢的选择,因为言出必践的恺撒很快组织了一支武装力量,偷偷地奔向海盗的窝点。可怜的海盗们还没有把手里的塔兰特焐热就成了恺撒的俘虏,被抓获的海盗有350人。恺撒打算履行他的诺言处死这批海盗。当时只有罗马的大法官有权宣判死刑,恺撒亲自前往陈述缘由,得到的答复却令人失望:大法官留下了海盗的命,只同意把他们卖为奴隶。

关键时刻,恺撒的勇气和魄力又一次显露出来。他回到囚禁海盗们的地方,以罗马执政官的名义宣判了海盗的死刑,蒙在鼓里的海盗就这样告别了蔚蓝的大海和生机勃勃的人间。鉴于在关押期间海盗对他的宽厚,他只是做了一个相对人道的改动——先割断那些钉在十字架上的海盗们的喉咙(这样就会死得更快些)。

庞培(准确地说是“庞培家族”)和海盗的关系可谓源远流长。这要从公元前67年说起,时年庞培39岁,已经成长为罗马共和国中风华正茂的一员虎将,讨伐过非洲,征服过西班牙,战绩不俗,属于政治舞台上冉冉升起的“超新星”。这一切自然引起了保守的元老院的警觉。

我们知道,元老院是罗马核心的权力机构,其成员最初有100人,后增至300人,全部由部落或氏族长老组成。元老是分等级的。高级元老一般由卸任的独裁官、执政官、监察官等构成;次之为卸任的保民官和财务官;最后是没有担任官职的其他氏族长老。但不论成分如何复杂,元老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老”。

对于新生代而言,老朽势力总是本能地产生群体性嫉妒,这回也不例外,元老院打算把这个野心勃勃的青年人排除在政治圈外。而此时的庞培,急需一场更为显著的军事胜利来提高他在军队和国家中的影响力。适逢地中海海盗十分猖獗,他们袭击商船,劫掠沿海城市。先后被海盗绑票的司法官就有两个,甚至在公元67年导致罗马因运输没有保障而发生粮荒。庞培感到这是一个机会,他私底下拉拢当时的罗马保民官伽比尼乌斯和恺撒(天晓得有没有贿赂行为)为他助威,两人最终都同意襄助。

在人民大会上,三人合力几乎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人们看到的只是慷慨激昂的伽比尼乌斯和舌战群“老”的恺撒,众人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只有庞培出马才能拯救整个地中海。元老们迫于压力只得批准了庞培的指挥权。

打着剿匪的旗号,庞培很快集结了一支有120000人的部队,战舰多达500艘,全是与海盗船相同的桨帆船。他还搞到一个特别委任状,授权他可以调动除意大利以外所有地区的军队。庞培首先把地中海西部作为行动的地点,将这一区域划分为12个战区,每个战区调配合适的指挥员,采取了“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的策略(听起来有点耳熟)。他本人在中部舰队指挥,在北非和西西里一带伺机而动。另外,他还命令12000名步兵和5000多名骑兵沿地中海沿岸清剿海盗的居住地。庞培允诺:凡不战而降的海盗一律赦免。这就从心理上彻底瓦解了海盗的防线。

由于组织出色,考虑周全,仅仅40天时间,庞培就基本肃清了地中海西部的海盗而移师东部。在那里,罗马人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就使海盗损失了1300艘船只,缴获的海盗船达400多艘!此一战中,海盗被俘虏达20000多人,10000多人战死。随后庞培将俘虏们移居到地中海东边荒无人烟的地区进行耕作。

此战换来了地中海的安宁,庞培声威大振——事实上,他也是从这一仗之后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

而在这同一时期,恺撒除了在民间呼声很高,还缺乏足够的战功可以和庞培抗衡。一直到做了高卢总督,恺撒才真正成为了历史舞台上的主角。这个时期的恺撒一定是十分惬意的,战斗之余还有闲暇写写散文和日记。他的日记最后被结集出版,名为《高卢战记》。

长达七卷的《高卢战记》记述了恺撒在高卢作战的经历。

凯撒为什么要写书,当然不是为了“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了。事实上,凯撒写作此书的时候,罗马的政治局面对他很不利,凯撒写作的目的无外乎是为自己辩护,同时也方便他的拥趸在外光大他的形象。既然是辩护,就要别人听不出自己是在辩护才算是最好的辩护——这一点恺撒做到了,他在用精心锤炼的平静自然的文风和简朴舒缓的口吻为自己添彩的同时更不忘时时暗点一下政敌的阴谋。他的皮里阳秋微言大义甚至骗过了西塞罗,后者居然直称其《战记》是“朴素、直率和雅致”的。

恺撒的地位和声望最终远远超过了庞培。“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各具野心的人迟早会相斗。公元前49年,两支大军在法萨卢决战,恺撒彻底击溃了庞培。无处可去的庞培最终被埃及人杀死。庞培死后,他的两个儿子格涅乌斯·庞培和赛克斯图斯·庞培又在西班牙发动了几次叛乱,均被恺撒镇压。

庞培被打败后,恺撒成为集军事、行政、司法等权力于一身的无冕之王。公元前44年3月15日,恺撒遇刺身亡。

罗马人自顾不暇,地中海的海盗又迎来了幸福时光。当中有一支海盗武装十分强大,经过了几年的苦心经营,他们控制了西西里、撒丁和科西嘉,威胁到整个罗马交通线的安全。这帮海盗的头领正是庞培的幼子——赛克斯图斯·庞培。他最后被罗马的屋大维收服,那已是公元前36年的事。

发热的十字军

公元1095年11月,教皇乌尔班二世在法国南部的克勒芒召开宗教会议,有600多名主教、大主教和修道院院长参加了会议。

在会议上,乌尔班陈词:“耶路撒冷,如同《圣经》所言,是上帝赐予以色列的,遍地流着奶和蜜,是大地的中心,其肥沃和丰富超过世界上的一切土地,是另一个充满欢乐的天堂。我们这里到处都是贫困、饥饿和忧愁,老人几乎死光了,木匠不停地钉着棺材,母亲抱着孩子的尸体悲痛欲绝。东方是那么富有,金子、香料、胡椒俯拾皆是,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呢?”

教皇使人们相信,土耳其人把上帝赐给人类最大的一笔财富白白地占有并且还在小亚细亚和巴勒斯坦屠杀上帝最善良的子民,而讨伐者将代表伟大的教皇去惩罚异教徒在圣地的种种恶行。一时间,整个欧洲沸腾了。事实上,由于突厥人的进犯,拜占庭的使者多次向教皇求救,发动东征,既可以占领东方建立新的基督教领地,又可以把教皇的权力延伸,实现统治整个基督教世界的梦想——何乐而不为?

教皇乌尔班最初设想的东征是作为基督战士的贵族和骑士的一场军事行动,然而东征所吸引到的普通民众数量之多,出乎想像。这时正是黑暗的中世纪,奉献上帝、拯救灵魂的想法对民众来说也是日常需要的一种扩展。

首先动身踏上征途的大部分是从未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贫困百姓。1096年春,法兰克东北部和德意志西部的穷困农民以及一部分破产骑士首先参与了这场军事行动,随后,越来越多的普通民众加入。人们把燃烧的十字架放在胸口或者手臂上,再用红色的颜料涂抹烫伤的创口,以此表明对上帝的无限忠诚。胆小一点的人就在衣服外绣上十字,因此几乎人人身上都有十字记号,表明此行并非是去观光旅游,而是去忍受苦难,拯救同宗——于是所有这些人统统被称作“十字军”。一位从耶路撒冷归来历经磨难名叫彼得的隐修士自发带队,还有一部分人由口若悬河的瓦尔特率领。

普通民众为了筹集军费而拥上集市,他们把各种各样的物品换成金币。带不走的土地和房产价格降为原来的四分之一,而长剑和斧头的价格却翻了四倍。农民卖掉农具,工匠卖掉工具,这些都只为换回一把称手的刀剑加入到远征圣城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