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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鄂北历险(3)

邹作盛他们好容易渡过一半,敌机却象一阵旋风,向他们头上飞来了。敌机飞得很低,连机身上的国民党党徽和阿拉伯字都看得见。三架敌机穿梭似的飞来飞去,一面向江面轰炸扫射,一面向在公路旁休息的机关工作人员扫射。几个会踩水的同志急了,抬着机枪手,端起机枪对空就是一梭子子弹。飞机飞高了。战土们高兴地说:“你再来吧,再来,我们就要把你请下来同我们一起蹬水!”

邹作盛他们继续在水里前进着,忽然感到脚底下的河床硬了,水也浅了,大家一齐都松开了手,高喊着,冲上了岸。上岸后,很快就插进土寨子与魏赤龙队长带的警卫队员会合了。马上兵分三路,直冲到小山包跟前。

这里的敌人,原来是2个保安中队,虽然他们人数比我军多一倍,机枪也有好几挺,可是见我军援兵一到,撒腿就跑。我军立即找老百姓借来锄头、铁镐、铁铲,加修了战壕和单人掩体,在这里坚守着。

晚上10点多钟,听到江中有人说话,原来是中原局与中原军区领导机关的干部、工作人员和大部队开始过江了,拂晓之前,部队全部顺利通过。

第2天早晨,天刚刚亮,敌机又来了。敌人的重兵,也正赶到江边。我军的主力部队,早已把轻重机枪架在江边“恭侯”他们了。敌人想在淅川丹江东岸一带消灭我军的阴谋又破了产。

这时,军调处第9执行小组与32执行小组又派飞机于7月15日赶到淅川以西一带山区的上空,向李司令员投下了第二封信函。内容与第一封信函一样。只是把“于16日前来老河口”改为“于18日与浙川”而已。李先念司令员没有理他。接着,又于16日投下了第三封信函。这次说得更加“巧妙”了。说什么“政府代表已同意在贵司令所派代表到达以后,双方停战24小时”,“32小组于7月16、17、18三日于该县政府候驾”等等。所有这些,只不过是敌人玩弄的缓兵之计,妄图借机迟滞我军行动,待其调兵遣将,把我聚而歼之。我军当然不会上他们的当。

五、李先念:杀开一条血路

过了丹江,我军每个人头上戴一顶树枝编的伪装防空帽,沿着山间小道,向梅家铺方向前进。

敌人又调兵遣将,以1军、41军、90军、10军、15军等5个军共10个师的兵力,企图于滔河南岸的狐狸垭、白桑关地区,对我军再组织一次合围。在敌人的合围圈尚未形成之前,我军部队已由狐狸垭与白桑关的左侧,神速地插了过去。

7月14日,当李先念司令员率领的部队进抵南化塘时,原坚守在鲍鱼岭、南化塘的敌军,大部分去追击由王震副司令员率领的我359旅了。而国民党号称“天下第一军”的胡宗南1军1师,却盘踞在鲍鱼岭、南化塘,顽强地堵住李先念司令员他们的去路,企图与尾追我军的两个师及从其它方面增援来的五六个师配合行动,歼灭李先念司令员率领的部队于南化塘一带的山谷之间。

这里四面都是奇险的高山。山上多岩石、灌木、丛林、荆刺、茅草。我军到达这里时,正是白雾茫茫的早晨,什么也看不清。先头部队打响了。不久,白雾散开,抬头一望,前面的每座山顶,所有的垭口、道路险处,都有敌人构筑的土堡、盖沟,一个个地都向我军张开黑沉沉的射击孔。我军已闯入了虎穴。同时,在我军的两翼都有敌人的重兵,后有紧紧尾追的敌人。四周的敌人紧缩过来,距离越来越近,枪声越来越紧。

中原局与中原军区领导机关几百名工作人员,被压到了一条深山沟里。

李先念、郑位三、陈少敏、文建武、任质斌以及13旅旅长吴世安等领导同志都到了指挥阵地,经过研究决定:从正面突破,杀开一条血路。李先念沉着而坚定地说:“打!老虎要拦武松的路,武松手里还拿着一条打虎的棒呐!我们一定要杀开一条血路。”

攻击的命令下达了:37团从正面主攻,39团从南面掩护,38团从37团的右翼进攻,45团断后。

各团按照命令,从上午10时起,开始向正面的敌人发起第一次冲锋。敌人凭着有利地形和工事以及美式装备顽抗,我军第一次冲锋未能得手。接着组织第二次、第三次冲锋,连续组织了五六次冲锋,也只能攻到山腰,占领敌人的部分阵地。部队不休息,也没能做饭吃,一直打到下午。眼看左右的敌人和后面的敌人快聚拢来了,情况十分严重。

李司令员说:“叫夏世厚来!”37团夏团长胸前挂架望远镜,腰里插支小手枪,带了个警卫员,一双鞋子踩得泥乎乎的,满身大汗地跑来了。

“夏世厚同志!”李司令员严肃地对他说,“你迅速组织你们团的队伍,拿下玉皇山顶敌人的主要阵地,杀开一条血路……”夏团长的警卫员连忙从水壶里倒了一茶缸子水递给他,他一口气就把它喝得精光,然后坚决地说:“坚决完成任务!”说着便向李司令员行了一个军礼,扭头快步向他的队伍走去。

夏团长回到部队,马上就把李司令员所交代的任务和战斗部署通知所有的营连干部,他决定:2营主攻,1营攻右翼,3营随2营前进。37团的健儿们,立即行动起来。共产党员、共青团员、战斗英雄、特等射手,每个人的腰里都插上三四个手榴弹,一个个的瞪着眼睛,挺起胸膛,站到自己队伍的前列。随着嘀嘀嗒嗒地冲锋号声,只见2营营长李梭山高高地挽起衣袖,左手向腰间一插,右手提起盒子枪向前面一指,大喊一声:“同志们,冲呀!”霎时间,山腰里像是刮起了大风,2营的队伍,旋风般扑了上去。1、3营也都冲了上去。一瞬间,南面的39团,右面的38团,后面的45团,一齐配合,都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冲杀。

敌人的火力——轻重机枪和大炮,我军的火力——轻重机枪和小炮,一齐开火,子弹在空中呼啸,炮弹把树干截断,把荒草引燃,把地皮掀翻。烟尘滚滚,铺天盖地,漫山遍野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火药味。喊声、杀声、枪炮声、调动部队的军号声,交织在一起,山鸣谷应。

李司令员举起望远镜不停地观察着,但见担任正面主攻的37团离敌人的主要阵地——玉皇山的山顶越来越近了,1000米,100米、50米,30米远了。突然发出一片山崩地裂、惊天动地般的呼喊,上百颗手榴弹在敌人的阵地上开了花。一阵浓烟腾空而起,寒光闪闪的刺刀刺向敌人的胸膛。

我军所有的队伍都打得十分英勇顽强,45团、38团、39团,都顶住了数倍于我的敌人。在所有的阵地上,战士们重伤不喊叫、轻伤不下火线:37团的谢教导员负了重伤,躺在地上还在喊:“同志们,冲呀!一定要保护我们的有生力量,保护我们的领导机关!”通信员李本元脚上负了重伤,爬不起来,在地上滚到了一个隐蔽点,瞄准敌人射击……这支经过党培养教育的队伍,个个都是钢铁战士,在敌人面前只有仇恨和勇敢。不少同志倒在血泊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不少同志身负重伤,救护人员去抬他时,还说:“你们快走,快突围,不要管我……”

守在玉皇山顶的敌人终于被我军打垮了。我军控制了玉皇山山顶及玉皇山两旁的山头阵地,顽强地抗击着敌人,中间形成厂一条突围的巷道。将近黄昏,天又下起毛毛雨来。李先念率领机关部队,冒雨沿着这条杀开的血路继续前进!

突围出了南化塘,沿途仍是崇山峻岭和盘旋曲折的羊肠小道。7月20日,我军大队人马抵达东赵川,又和敌20师打了一仗。

原来,敌20师师长赵锡田在南化塘战斗之前,已受到其上峰的严令,若不能在荆紫关以南地区紧紧尾追,配合前面的堵击部队歼灭我军,定以“军法论处”。赵锡田为了保官保命,立功受赏,亲自督阵,集中了全部兵力,拚命地往上攻。战斗从中午起,共进行了16个小时,敌人先后共发起17次冲锋,都被我军打垮了。我英勇的45团,以3个营击退了敌人10多个营的进攻。20日晚,我机关部队从前坡岭东南1.5公里的小沟全部通过。赵锡田想在东赵川孤注一掷,立功受赏的幻想又破灭了。

21日下午,敌人又以军调部执行小组的名义,向我军投下了第四封信函。原来他们前三函投下后,见我军置之不理,于是32执行小组于16日即由老河口乘吉普车紧跟我军部队尾追,用汽车和我军的两条腿赛跑:17日,他们到了河南的南阳,我军便到了荆紫关、南化塘一线;18日,他们赶到了西峪口,我军又绕行到了南化塘两南的秦家漫。因此,他们又不得不于19日赶到龙驹寨,给留在老河口的第9执行小组火速发电报,要他们在21日下午,再用飞机向我军投下丁第4封信函。说什么“此次为争取和平的最后一次尝试。如24日仍不能与贵司令代表取得联络时,则9小组及32小组于25日赴西安,3日后即赴北平请示”云云。同前几次一样,李先念司令员还是没有理他。

继东赵川战斗之后,我军在梁家坟、漫川关又粉碎了敌人的堵击。7月28日,我北路突围部队、中原局与中原军区领导机关,终于突出重围。我中原局、中原军区及所率部队,到达陕西南部商南后.与龚德芳率领的原在陕南活动的游击队会合了。

我中原局、中原军区机关所率部队,从6月27日离开宣化店起至到达陕南止,共1个月零1天,行程1000余公里,敌人以近10万的兵力,前堵后追,左右包围,沿途日夜枪声不绝,我军共击破了敌人十次有计划的围堵截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