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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佛海城激战(6)

二十二、在敌后战斗的同志们

佛海失守后,有一支队伍还在敌占区坚持战斗。关于这支队伍的故事,还得从佛海失守前说起……

撤出佛海的命令,是指挥部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临时决定的,由于时间仓促和战斗激烈,所以许多同志因未接到命令而未能及时撤出,其中为数最多的是在老街北面坚持战斗的车佛南整训总队三大队和由武工团团长戴发昌率领的10余人的政工队伍。

1月25日上午,在硝烟弥漫的老街北面阵地上,三大队的战士们勇敢地坚守岗位,将一发发仇恨的子弹射向敌人,使敌人龟缩着不敢前进。随后,高熙带着战斗小分队的几名战士转移到了这块阵地上,未接到撤退命令的戴发昌及部分民工团员、武工队员、干校学员也转移到这里。戴发昌和高熙及时把这部分政工人员组织起来,统一指挥,把大家分配到炮楼、枪眼等各个战斗岗位,配合三大队抵御敌人的进攻。

战斗越来越激烈。阵地隔壁的缅寺、正面的老街、背后的田坝都有敌人向他们进攻,密集的炮火一个劲地向这方圆50公尺左右的阵地倾泻。炸弹炸塌了屋顶,院子内弹坑无数,墙壁上弹痕累累,有战士倒下了,有骡马倒下了……但活着的战士们毫不畏惧,决心跟敌人拼到底!正是这块阵地上的激烈战斗吸引了大量敌人,有力地掩护了我大部队的撤退。

战斗继续进行。戴发昌与在阵地上指挥战斗的车佛南整训总队军需主任苏浩在一块商量:是这样硬拼下去直到拼完为止,还是主动转移保存实力争取胜利!无疑后者为上。但怎么个撤法?由黄应文部队改编的三大队虽已归共产党领导,但这支队伍从人到枪和其他军需物资基本都是黄应文的私产,黄应文又不在,行动起来很难指挥,不象政工人员可以轻装突围。而且,白天突围目标大,对我十分不利,只有坚持到晚上再行动。他俩又分析了黄应文和兰家成的关系:二人都曾是罗正明在阿佤山抗日时的部下,交情本来不错,加上兰家成曾从澜沧死里逃生跑到南峤,是黄应文收留保护了他。有这层关系,估计兰家成对黄本人和黄的部队会有所关照。于是,苏浩派中队长刘仁杰向敌人喊话:“我们是黄应文的部队,你们别打了,一切都好商量!”敌人停了火,要求派人出去谈判。于是,刘仁杰又主动承担了去与敌人谈判交涉的危险的任务,而其他同志则抓紧做好突围的准备。

刘仁杰进入敌军阵地,不仅见到了匪首兰家成,而且还见到了被敌人抓去的副总指挥黄应文。

原来黄应文被敌人抓住并搞清抓他的是兰家成的部下后,便摆出一副当官的架式唬住了敌兵,并提出:“要见你们的兰大队长!”众喽罗把他带到兰家成处,兰按江湖上的礼节接待了他,但又婉言拒绝了放他回去的要求。

经刘仁杰、黄应文与兰家成进行交涉,兰抱着早晚要使黄应文与他合作的意图,答应不收缴三大队的武器并保护黄的财产。兰还以“防止93师在乡军人插手”为由,派兵驻扎在三大队的周围。

下午2时左右,黄应文与兰家成一道进入三大队驻地。当黄应文发现驻地还有戴发昌等10余名政工人员时,便借口外出换烟筒水,避开敌人视线,找到苏浩并叫他通知政工人员:“你们对外都说是我黄应文部队的人,对老戴也不要再叫团长,否则脑袋难保!”在黄应文的保护下,我17名政工人员未暴露身份,安然无恙。

17名政工人员原计划于当天晚上乘天黑转移出去,在白天看到黄应文英勇机智地保护我政工人员之后,戴发昌、苏浩决定找他谈谈,争取他率部队离开敌占区。当天下午天黑后找黄应文谈话,黄表示坚决拥护共产党,坚持革命,决不跟着敌人干,要找机会把队伍拉出去。谈话后戴发昌等放弃了当晚的行动计划,留下来争取黄应文归队。

当天晚上,兰家成向黄应文提出要10支枪。为稳住敌人,黄应文凑了10支旧枪于第二天交给了兰家成。

佛海失守后,城内一片凄凉。商店不开,摊贩绝迹,街道上碎砖破瓦比比皆是。戴着黄袖套的敌兵在街上横冲直闯,任意出入民宅,对人民进行洗劫。

受兰家成“保护”的三大队(这时改称为黄应文部队)驻地还算平静。10几名政工人员都自觉约束自己,不随便外出。而对黄部战士却没有限制,那些胆大的、好奇的士兵经常外出到街上转。

匪徒残害群众的消息通过黄部战士的口一桩桩一件件传到政工人员的耳朵里,尤其是对武工队民工团女同志被匪徒追逐东逃西躲的绘声绘色的讲述,更激起了同志们的无比愤怒!“一定要把她们找回来,一齐归队!”政工队伍中的党组织作出了这一坚定的决定。于是,他们托黄部外出战士顺便打听这部分人的下落,请黄应文派人按照人们传闻的地点找自己的同志……但这些努力都没有结果,只有传说不见人影。为了寻找自己的同志,看来必须亲自出动。但怎样行动呢?怎样既达到目的又不暴露自己?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在黄袖套上得到了启示:既然匪兵可以凭借黄袖套四处出没而互不干涉,我们也可以利用黄袖套作掩护出去寻找自己的同志。于是,他们托黄应文弄来一个黄袖套,由戴发昌戴上,领着马仁山等几个身强力壮的同志走出驻地,冒着被敌人认出的危险,按照传说中的线索一处处去打听、寻找,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却不见自己同志的踪影。当他们走到老邮局后面时,却看到了让人惨不忍睹的的一幕:在路旁的荒地上,躺着一具一丝不挂的女尸,下身被插进了一根木棍……同志们含着眼泪默默走了过去,胸中充满了对敌人的深仇大恨!

黄国桢、兰家成软硬兼施劝黄应文入伙,以便扩大自己的实力好与在乡军人抗衡。黄应文机警地应酬着,既不入伙又不与他们闹僵,暗地里则千方百计寻找机会要与我方指挥部取得联系。黄应文思量着:我部的一个中队已随鲁文聪撤退过江。如果以去拖这个中队反水脱离鲁文聪为理由,就可以派人与撤往江北的指挥部取得联系。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戴发昌,戴也认为这个计划如能实现便可里应外合收复车佛南。随后他俩又找来苏浩、高熙,经四人反复研究后正式作了决定:1、由黄应文去向黄国桢、兰家成“献计”(派人去拖部队)骗取通行证,由敌人协助过江;2、过江与指挥部联系的任务由戴发昌承担,由黄应文派亲信、分队长袁三护送戴过江,在沿途敌占区内由袁三与敌联系,戴做袁的随行;3、戴走后所有政工人员由高熙负责;4、为保证这次行动的成功严格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真情,包括高熙以外的政工人员。对同去的袁三也只让他知道去拖部队,其他的不让他知道。

一切照计划进行。在戴发昌与袁三离开佛海向车里前进的当天,黄应文利用黄国侦与在乡军人的矛盾,率部离开在乡军人聚集的佛海,到比较安全的南峤驻扎。

戴发昌和袁三到达车里,得知所有船只都被整训总队带过江去了。两军在江边对垒,枪炮声不停,明渡暗渡都很困难。加上驻守南岸的敌人不仅不给协助反而加以劝阻。在这种情况下硬要渡江既不可能又容易引起敌人怀疑。于是二人只好原路返回,到南峤与黄应文另想办法。

随黄应文部队转移到南峤的10余名政工队员,时时都在考虑着如何离开敌占区,回到自己队伍的怀抱。一天,在经过周密安排后全体政工人员陆续来到南峤东北角缅寺后面的一个山坳里,布置好岗哨召开了全体大会,严肃认真地讨论了如何归队的问题。在几种方案作了比较后决定经澜沧或宁江返回宁洱。会后大家认真作好走的准备。首先是做通黄应文的工作。

开始,黄应文自以为和黄国桢、兰家成之间感情深厚,敌人不会跟他过不去,多次与他商量脱离敌占区的问题,他总是说:“慢慢来,不要着急”,直到兰家成提出向他买枪、借枪时,查问了他的部下,证实了敌人不仅向他买枪借枪,还暗中拉拢、收买他的人马,他这才相信了戴发昌对敌情的分析和对他的忠告,感到情况严重,同时从内心感激共产党对他的帮助。他说:“如果没有你们从中帮忙,我黄应文要倒大霉了!”当他清醒过来并下定了拉走队伍的决心后,便主动找戴发昌、苏浩商量行动方案,决定:1、行动路线由景真向北经勐阿过宁江到宁洱;2、时间定于2月13日黄昏分散到景真集合;3、在佛海出击战中被敌人俘虏受刑而没有出卖同志的镇江整训总队指导员王灿亭同志由黄应文没法救出来一起走;4、途中由苏浩统一指挥;5、凡存有敌人黄袖套的途中都戴起来,如遇敌人,能混则混,混不过就打。为了麻痹敌人,由黄应文向黄国桢、兰家成公开提出要到佛海过年,看望亲友。

准备工作在不露声色地秘密进行着。凡是该通知的人都通知到了。大家擦好枪,归还借群众的物品。大家归心似箭,在焦急地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2月13日晚,汇集到景真的回归队伍在简单地作了动员后,便由刘斌带领,披着星星、迎着寒风鸦雀无声地向北疾进。经过20多小时的急行军,于2月14日下午到达勐阿坝子的嘎洒寨,在那里与奉命前往澜沧歼敌的边纵43团相遇。这样,这支在佛海战斗中未能撤出的边纵部队,在敌占区复杂的环境中战斗了19天后,终于与边纵大部队胜利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