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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昼破西门(7)

冲进瓮城的五连指战员,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伤亡比较大。瓮城内有敌军两个连,他们凭借地堡掩护,不断射击,不断组织反扑。第二道城墙上的敌人,居高临下向瓮城射击。有些敌人还从地道里钻进外壕的地堡里,从后面向瓮城射击。从敌人核心阵地打来的榴弹炮和迫击炮弹,不断地落在外壕里、大桥上和瓮城后面。敌人想用炮弹织成火网,隔开后续部队与瓮城内五连的联系,把五连孤立起来。

五连指战员们再一次显示了英雄连队的英雄本色。在安连长的指挥下,有的向敌人投弹,有的向敌人地堡里塞炸弹。敌人反击了,就迎上去与敌人拼刺刀。七班长王引生一手提着一篮手榴弹,一手提着手提机枪。他高高地站在城墙上,一会儿向瓮城里的敌人射击,一会儿向外壕里的敌人射击,一会儿又向第二道城墙上的敌人射击。子弹打光了,就扔手榴弹,一口气扔了30多枚。手榴弹扔完了,便钻进敌人的工事里去找。

瓮城战斗最吃紧的时候,副团长顾永武和二营副营长刘泽先,带着两个通讯员、一个警卫员也冲进了瓮城。顾永武是老红军,曾任过五连的连长和二营的营长。老连长的身影一出现,五连战士们受到极大鼓舞,斗志倍增,个个奋勇争先。老红军都不怕死,不要命,普通士兵还有什么可怕的!

卫生员徐直信随着大家冲向第二道城门时,敌人的一发炮弹落在面前开了花。他身边的好几个战友负了伤,自己的腿上和背上也出现了两个伤口,鲜血直流。他不管自己,忍痛爬起来,赶快给其他负伤的战友绑好绷带,最后才包扎自己的伤口,然后又继续战斗。

五连的勇土们,终于顶住了瓮城里的敌人的数次反击,守住了突破口。但是,他们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伤亡,全连百余人,只剩下40多个人了,还有不少是伤员。第二道城墙还未打开,西门仍然紧闭着。城楼上,敌营指挥所的电话仍然响个不停,看来还在调兵支援。顾永武和安连长急切地盼望后续的七连、八连赶快打进来。

团指挥所里,赵团长的面前突然落下一发炮弹,他的左腿下部被弹片击伤,鲜血染红了棉裤。何政委关切地劝赵团长到卫生队去包扎一下。此刻正是攻城最关键的时刻,赵团长不愿意离开指挥岗位。他一面让卫生员简单包扎,一面命令二营营长郭金钧、教导员郭学文,率领七连、八连跟进,扩大五连右翼突破口,消灭瓮城之敌。同时,命令炮兵准备第二次射击。

顾永武副团长、刘泽先副营长、安廷兰连长正在商量如何爆破第二道城门时,郭金钧营长带领七连,郭学文教导员带领八连,冲过敌人炮火和机枪封锁的大桥,进入了瓮城。这批生力军就像猛虎下山,势不可当。瓮城的敌人见解放军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到达,料想大势已去,不少人开始从地道里往城内退却,阵势渐渐溃乱。王非副团长指挥山炮和步兵炮,对西门进行第二次射击。第一炮打在城楼当中,震得城楼上的瓦片哗哗的直往下掉,敌人营指挥所的电话打得飞上了天。敌营长看到身旁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吓得丢了帽子和枪,光着脑袋就往地道里逃。第二炮打中城楼左边的工事,第三炮打中城楼右边的碉堡,连续打了十几炮。炮不虚发,百发百中,城楼上的守敌,大部死伤,剩下的全跑光。

安连长正准备派人去爆破西城门,发现城门前埋了不少地雷,还有一道拒马,又遇到障碍了。安廷兰想起团政委何云峰的话,作战中也可适当发扬军事民主,动员大家想点子,发挥卞家的才能,就问战士们,谁有扫除障碍的好法子?两个解放战士应声而出,他们都在国民党军队整三师当过兵。一个说,我过去学过做拒马,我去拆除拒马;一个说,我过去学过埋地雷,我去取地雷。这两个战士在火力掩护下,冒危险去拆拒马取地雷,动作熟练,没多久就排除了障碍,开辟了通路。

爆破员正要上的时候,副团长顾永武和七班长王引生同时惊喜地发现,城墙下几个残余的敌人,从暗堡里爬出来,像老鼠似的顺着墙根悄悄地溜向一个汽油桶。他们搬开油桶,露出了一个地道口,然后钻进地洞里去了。啁!这地道直通城内。安连长赶快叫大家跟在敌人后面,从地道里进城。

王引生首先钻进地道。敌人在前面引路,他提着手提机枪在后面悄悄地跟着。出了地道,是一座敌人的炮楼,有几个敌人正在朝城门外打枪,有几个军官正在“扎堆”商量什么,王引生对着这些敌人,打了一梭子弹,把敌人的一个营长打死。这时,后面的解放军官兵,也一个接一个从地道里进了城。

守城的敌人,眼睛只盯着前面,千方百计阻止解放军爆破城门,哪里想到解放军会从地道进城,从背后来收拾他们?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自己的枪该朝前打还是朝后打。

王引生和他的战友们,乘敌惊慌之际,先去夺取城门两侧的地堡。他们对着地堡喊话:“如果不出来投降,就丢手榴弹了!”里面的敌人知道此时别无他法,只得乖乖地举着手出来了。

安廷兰进丁城后,带领十多个战士爬上城墙垛,抓了一批俘虏,占领了西门城楼。

解放军打进城占了城楼,敌人当然不会甘心,不久,组织丁200多个人的敢死队,反扑过来。可是,敌人所占的地形不利,挤成一堆展不开。安廷兰、王引生等五连指战员使的都是自动武器,火力很强,一阵猛烈扫射,打倒敌人一片,其余的都哭叫着退逃了。

很快,三营也跟随二营杀进城了。随后跟进的是二十九团的一营和三营。

二十九团的二营从西门的北侧,也打开了一个口子,突入了城内。

三十团的勇士们,从西门南侧的城墙,搭了板梯,登上了城头。

西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英雄的五连,只剩下了19个人……

十三、破南门血染牡丹花

攻打南门的最后一战,在上午11点30分就开始了。那时,华野部队从东门刚进去两个团,正是需要友邻支援减轻压力的时候。

解放军攻城部队的炮兵,挖通墙壁,把山炮直接推到靠城墙最近的房屋里,对敌人进行抵近射击。

机枪手们本来想把马克沁重机枪架在一座花坛上,但看到花坛上几株牡丹刚长出数片绿叶,叶上挂着亮晶晶的水珠,甚是可爱。为了保护遭敌人大挖工事后残存下来的这几株牡丹,他们离开了花坛,把机枪架在一堵断墙后面。战士们都知道,“洛阳牡丹甲天下”,再过两个月,就有万紫千红的牡丹花可看了。

冲锋号吹响,突击开始了。在火力的掩护下,勇士们首先攻占了妨碍爆破城门的位于南门外的一座敌楼房。

然后,全团的山炮、迫击炮,朝着城墙和城门楼猛轰。战土们使用了自己发明的一种炸药抛射器,把炸药包直接抛向目标,落地就炸,威力很大。人们叫它“飞炮”,或者戏称“没良心炮”。十多斤重的炸药包落到哪里,哪里就要炸出个坑。这一顿猛烈的炮火,打得敌人晕头转向。

南门离东门较近。东门被攻破的消息,被败退下来的青年军残兵游勇最先传到南门,南门守敌受到影响,斗志已不如昨夜,与此相反。攻南门的十一旅三十二团的官兵,看到邻近的东门被攻破,受到鼓舞,斗志更高。个个想争先创功,格外骁勇。

爆破英雄徐福旺带领翟毛则和另一个战士,抱着炸药包,第一个冲出掩体,向城门奔去。眼尖的敌人,立刻向他们扫射。正走到牡丹花的花坛前,敌人射出的一发子弹,击中了炸药包的雷管,炸药包爆炸,徐福旺和翟毛则倒地牺牲。他们参军多年,每次战斗都冲锋在前,为人民立过很多功劳。

排长范福旺大喊一声:“为英雄徐福旺和翟毛则报仇!”率领第二个爆破组又跃出了隐蔽地。他们踏着英雄的血迹,灵活地曲线前进,躲过了敌人子弹的追逐,顺利地把炸药送入丁城门洞。为了增大爆破威力,他们增大药量,把三包炸药放在一起,拉开雷管,引燃100多公斤的炸药,一声巨响之后,浓烟散去,城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此时是中午12时。

陈赓将军正站在指挥所前面的高坡上,静听战斗情况。他有个习惯,打起仗来很少睡觉,总是走来走去。或在屋里等待前方指挥员报告战况的电话,或到门外高坡上仔细地听枪炮声。他凭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可以根据炮弹落地的不同响声和炸药包爆炸时的不同响声,准确地判断出战斗的进程。刚才,他听到那声巨响比较沉闷,就开心地笑了。他知道,南门被炸开了。他马上走进指挥所,等候捷报。果然,电话铃欢叫起来,李成芳旅长报告:“炸开南门了,攻城部队在一营营长魏明德率领下,突进了南门!”陈赓高兴地回答两个字:“好啊!”在作战顺利时,他不爱说话。在作战困难的时候,他才不断发指示,帮助部属想办法,告诉他们该怎么办。

十三旅三十七团的1个营,从东门跟着华野部队进城后,直朝南门方向杀来。他们猛打猛冲,攻克了城东南角的一个敌人据点,直逼南门。

南门的守敌此时背腹受敌,前有三十二团的解放军,双方正在城门口激战。侧后有三十七团的解放军,也杀得天昏地暗。青年军渐渐不支,死伤甚多,二旅旅长盛钟岳自知大势已去,换上便装,带个贴心的勤务兵,丢下部队,躲进平时熟悉的一个老百姓家里,藏起来了。一时群龙无首,残兵在副旅长鲁二的带领下,向城西南角的集团工事收缩。

城西南角的集团工事,由大大小小15座碉堡组成,碉堡的一大半埋在地下,顶上盖着2米多厚的黄土,山炮和迫击炮打不透,爆破对它也没有办法。各个碉堡之间,以深达2米的交通壕连串着,壕底设有暗火力点,埋了三角地雷。最外层,一道一人高的铁丝网,把集团工事圈起来。

青年军副师长赵云飞原是负责防守东门的,东门失守后,赵云飞率领残部节节抵御,步步后退,中途还被炮弹片击伤。他东转西转,好不容易摆脱追兵,逃进西南角的集团工事。心想,这里工事坚固,先在这里守几天,等待战局变化。与他同来的,还有三团团长蔡湘澄、副团长吴良佐。

这里是二旅的防区,旅长盛钟岳“失踪”后,副旅长鲁一带着旅部残余人马,也退到了集团工事里。

现在,这里已经挤满了人。住着一旅、二旅两个旅部。加上原来的守军,人数达600余人。人多枪多,防御力量也增强了。

十一旅的三十二团和十三旅的三十七团的勇士们,从不同方向朝敌人的集团工事追击而来,形成包围圈。

乘敌人惊魄未定,速战速决?

一营营长魏明德号召战士们想主意,怎样打开这个碉堡群?

经过夺南关、攻大王庙、破城门,战士们已经积累了打碉堡的经验。大家说,只要把敌人的火力封锁住,任何碉堡都能打下来!

战士们还创造了一种专门用来打碉堡的“新式武器”,唤作“加造手榴弹”。说起来也简单,主要是两种式样,.一是在手榴弹外面包一层炸药,增加手榴弹的爆破威力。二是在于榴弹柄上绑上一根木棒,把手榴弹加长。这样,就能站在比较远的地方,准确地把手榴弹塞进敌人的枪眼。

对集团工事的突击开始了,各种曲射炮、小炮、火箭筒和轻重机枪,对准敌人的枪眼一齐开火,炮弹、枪弹像雨点般的落在敌人阵地上,严密地封锁了各个地堡的枪眼。

敌指挥官大喊大叫,督促士兵射击投弹。可是,枪眼前子弹乱飞,人不敢拢边,上去一个伤一个,几乎一颗子弹也打不出去。

趁敌人火力被压制之机,突击队三连冲入敌人的碉堡群,把他们的“加造手榴弹”,一个一个塞进敌人碉堡,随着一声声爆炸声,碉堡里往外直冒黑烟,敌伤兵又哭又叫。

突然,沉默了的敌人的轻重机枪又响起来了。一营机炮连重机班班长中弹牺牲,副班长负伤,重机枪的标尺也被打坏。重机班是全团的战斗模范班,班长牺牲了,指导员李根牛心里很难过,他号召全连指战员多杀敌人,多抓俘虏,为好班长报仇。

赵云飞没想到西南角的这个集团工事这么不经打,才打了个把小时,防线就崩溃了。大多数碉堡都炸坍了,再呆下去不是办法。他决心突围,去会合邱行湘,一起坚守西北洛阳中学的核心工事。那里的工事比这里坚固多了。

在机枪的掩护下,赵云飞带领数百名青年军,从地堡里钻出来,沿着外壕,没命地向西北方向奔跑。

机炮连指导员李根牛,第一个发现敌人突围,情况紧急,他组织5名战士,架起那架被打坏了标尺的重机枪,对准突围之敌迎头痛击,封锁了敌人的退路,把敌人又堵回了地堡。

在十一班班长许华堂和四班班长胡振刚的带领下,战士们勇敢地跳进外壕,逼近各个碉堡口,向敌人大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赵云飞知道突围已无希望,就换了士兵服装,装成伤兵,准备悄悄溜掉。三团团长蔡湘澄、副团长吴良佐见户上级”已换了士兵服,自己还等什么,也立即换了士兵服。

此时青年军已乱作一团,官找不着兵,兵找不着官,各人都是寻找逃命的办法,大家像老鼠一样到处乱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