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连长素有“猛张飞”之称,他和战友们对着塔门甩出一排手榴弹,把塔门炸开。然后,从底层开始,一层一层往上攻。蔡连长大喝:“缴枪不杀!不投降死路一条!”每攻上一层,那些愿意投降的,都丢掉枪举起手,乖乖地走下来;那些顽固的,就边打边退,往塔顶跑。蔡连长枪法准,手疾眼快,他总是不等敌人做完瞄准射击的动作,就抢先把敌人打倒。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蔡连长带领战士们就消灭了最后一个顽敌,冲上了塔顶,占领了文峰塔。
一、攻下文峰塔
解放军攻破东门,青年军反击失利,节节后退,从那时起,就进入了巷战阶段。此后南门、西门相继被攻破,巷战全面展开了。
此时此刻,时间对邱行湘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迫切需要利用巷战节节阻滞解放军,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哪怕是多拖一天、半天也好。但是,他没法做到。
他缺乏打巷战的机动兵力。
他的守城计划有毛病,城外的守备点太多,密密麻麻,这里放一个连,那里放一个排,不该守的地方也摆上了兵-。这样,兵力就分散,留下的机动兵力就不够用了。
城内机动兵力本来不足,邱行湘在指挥上,对这些兵力的运用也有毛病。解放军攻城开始时,把守各门的青年军沉不住气,频频告急,要求增援。邱行湘过早地把部分预备队投入守城的第一线,到真正需要预备队堵缺口、打巷战时,能用的兵力已经有限了。
邱行湘也缺乏巷战工事。
应该说,邱行湘的城墙工事和城西北角的核心工事,修得相当坚固,但是,在城墙工事及核心工事之间的“过渡地带”上,他来不及在高层屋顶上及街头巷尾的交通要道上,修更多的巷战工事,甚至城门内的侧防工事,也不完善。青年军的土兵都是学生、作战经验少,又惜命怕死。依靠工事,这些兵还可“顽强”作战,离了工事,这些兵听到枪炮声就后退,没法“顽强”了。巷战工事欠缺,青年军就难以逐街逐巷坚持抵抗,延长作战时间。
更主要的是,解放军不容许邱行湘拖延时间。
邱行湘的师预备队为一个团,为了堵东门的“口子”,派出了一个营,还有两个营。这两个营本来可以用于打巷战,向解放军反击。但东门、南门、西门被突破后,解放军的后继部队源源不断杀进城来,由东门破城的华东野战军由东向西,步步推进;由南门破城的中原野战军十一旅、十三旅向城西南角穷追猛打;由西南破城的中原野战军十旅直逼西北核心阵地。邱行湘一看这个态势,料定解放军要分割围歼自己的青年军,马上打消了让师预备队反击的念头,急忙命令残余部队向城西北的核心阵地收缩。
由于敌人退缩得快,所以,在巷战中,解放军进展比较顺利。最激烈的巷战,发生在文峰塔和核心阵地前面的一些街巷院落里。
文峰塔位于城的东南角,是全城的最高点,邱行湘的炮兵观察所就设于此,他的第三团的指挥所也设于此。攻取文峰塔,对于破坏青年军的指挥系统特别是炮兵射击系统,意义重大。
文峰塔附近的院落,都修有巷战工事。塔的东边,有一个由两个大碉堡及五个地堡构成的据点。据点护卫着文峰塔,文峰塔内的敌人火力,可以居高临下支持据点。
12日凌晨,华野三纵八师二十四团三营攻进城后,奉命沿城墙向南发展。黎明之前,天格外黑。打头阵的七连,摸黑冲到文峰塔的东边,看见几团黑糊糊的东西,以为是敌人的地堡,连忙布置攻击,等冲到前面一看,才知道是敌人的六O炮阵地。敌炮兵早已逃跑了,只留下几门炮、一堆炮弹,成了三营的战利品。
七连继续向前发展,遇到了由碉堡、地堡组成的敌人据点。这个据点,建在一个比较高的土台子上,不用梯子是爬不上去的。当时天黑,没法看仔细。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七连连长和副连长率一个班,冲向地堡群。冲到台子下,才发现爬不上去。这时,因为接近了敌人,掩护的轻重机枪也停止了射击。土台子上面的敌人,从地堡里爬出来,乘机向下投手榴弹。文峰塔里的敌人,也由上向下射击。副连长中弹牺牲,3个战士负伤。连长看硬攻不行,果断下令撤出。
营长得知七连第一次突击失利的消息,急忙到前沿观看地形,分析敌情。他采取了“避实击虚”的战法:对敌地堡群据点,暂不突击,只留少数兵力,正面监视。命令七连、八连的主力,迂回到塔的西北面,切断塔与塔下院落的联系,把塔孤立起来,从其侧后进攻。
营长为了加强火力,把团配属给营的一门步兵炮也调来了。
一切布置停当,七连、八连主力迂回到位时,天已经亮了。
营长满怀信心下令攻击。步兵炮首先怒吼,炮兵在近距离上直接瞄准射击、一发发炮弹,准确地落在地堡群上。烟尘起处,砖石乱飞,只一会功夫,就把两个大碉堡炸塌。
文峰塔是敌炮兵观察所,这里的阵地上有8门迫击炮、5门六O炮,从这里直接发射出去的炮弹以及由这里的观察所指挥发射出去的炮弹,曾经给解放军攻城造成极大的障碍,打死打伤过成千解放军官兵。现在,这里的敌人,也尝到了炮火杀伤的滋味。
炮火怒吼的同时,两个连的轻重机枪、冲锋枪、步枪,也一齐对着文峰塔开火,打得文峰塔里的敌人抬不起头。
塔里的敌人官兵,看到大碉堡被摧毁,后路被切断,子弹雨点般的袭来,自知已走投无路,不由惊慌起来。开始是几个胆小的惊叫,塔顶的人往塔下窜,塔下的人往塔中间逃。接着,这种惊慌的喊叫和乱窜传染开去,喊叫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八连连长蔡经泉听到塔里传出来的惊叫声,知道敌人已经动摇。事不宜迟,蔡连长果断地带领几个战士,向文峰塔冲去。
七连、八连的部分战士,见连长带了头,也跟着冲了出去。
蔡连长素有“猛张飞”之称,他和战友们对着塔门甩出一排手榴弹,把塔门炸开。然后,从底层开始,一层一层往上攻。蔡连长大喝:“缴枪不杀!不投降死路一条!”每攻上一层,那些愿意投降的,都丢掉枪举起手,乖乖地走下来;那些顽固的,就边打边退,往塔顶跑。蔡连长枪法准,手疾眼快,他总是不等敌人做完瞄准射击的动作,就抢先把敌人打倒。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蔡连长带领战士们就消灭了最后一个顽敌,冲上了塔顶,占领了文峰塔。
与此同时,七连、八连的另一部分官兵,架梯子冲入了敌地堡群据点。地堡里的敌人,被刚才的一顿炮轰,已炸得晕头转向,反应慢的,还缩着头和脖子蹲在墙角落里躲炮;反应快的,胡乱地朝外面放枪,没个准头。炮离地堡那么近,炮一停,解放军就冲了上来,真是“迅雷不及掩耳”,敌人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华野部队攻下文峰塔,不仅夺取了敌人13门炮,而且打掉了邱行湘的炮兵观察所。这样,青年军炮火的威力就大大减弱了,对陈赓兵团当日中午时分攻下南门和西门,发挥了有力的支援作用。
二、洛阳中学外围的巷战
华野八师二十四团一营在巷战中遭到过敌人一次比较猛烈的反击,差一点吃了亏。
该营一连打到敌一旅旅部住地明德中学时,敌人组织3个连的兵力展开反击。子弹“嗖、嗖”迎面飞来,炮弹落在身前身后。敌人喊着叫着,从三个方面冲了过来。冲在前面的七班担心被敌人包围,边打边退。敌人见七班后退,更来了劲,喊着“杀呀,抓活的”,紧迫不舍,直追到一连连部门外。临时的连部设在一间民房里,连里几个干部正在开会。
“决不能让敌人攻进连部!”三班长带着自己的战斗组,在连部门前的有利阵地上,架好机枪,向着追来的敌人迎面猛射。接着,把手榴弹一个接一个投向敌群。敌人倒下了几个,其余的连忙趴下,也不再喊叫了。
一班这个战斗组,靠着沉着和勇敢,止住了敌人的反击势头。
连长迅速调整部署,阻击敌人。同时,与二连联系,让二连迂回敌人的侧后。
二连的战友们,从敌人侧面的院墙,炸开了二个缺口,冲了过来。
反击的敌人见前进受阻,侧面又受到威胁,他们害怕腹背受敌、前后夹击,动摇了,爬起来就往西北核心工事方向退逃。
一连、二连的勇士们,哪能让到嘴的“肥肉”溜掉,尾随着这股数百人的敌军,跟踪追击。
勇士们追着敌人,穿过一条又一条大街小巷;只见路上到处是砖头瓦块,墙壁上弹痕累累,有些建筑物还在燃烧,烟雾弥漫,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被炸塌的街头工事旁边,敌人的伤兵坐在屋檐下呻吟。
很多市民大着胆子开了门,探出半个身子观看解放军追击青年军的战斗场面。有的人招手,有的人微笑,表示对解放军的欢迎之情。特别盼望解放军的穷苦百姓,在家门口摆上茶桶、口杯,供路过的解放军解渴。
被追赶的青年军士兵,跑着跑着,有的就脱下军装,丢下枪枝,躲进老百姓家里去。有的干脆换上学生装,冒充在校学生,挤进看热闹的学生堆里了。
一路上,只遇到过两三个街头地堡的顽抗。这时,他们迅速散开卧倒,架起机枪向地堡猛烈射击。待到把敌人火力压制封锁后,派出两个战士,迅速冲上去,爬到地堡的两个枪眼之间,用冲锋枪朝地堡里打,或者往里面扔手榴弹,很快就消灭了地堡里的敌人。
天下着细雨,满街泥泞。有的战士鞋子破烂穿洞,就光着脚板跑。好长时间没吃饭了,大家都饿着肚子。勇士们克服各种困难,不让敌人喘息,一直把敌人追到城西北核心阵地附近。
从城内各处溃退下来的青年军和国民党的地方保警队,都退到了核心阵地附近的街道和院落里,乱成一团。他们增加了核心工事守敌的防御力量,给解放军在这里打巷战添了更多的麻烦。
陈赓兵团十旅的一个尖兵班奉令攻下一座院落。院落里住着敌人一个营部。敌营长十分顽固,他指挥几挺机枪,从大门两侧向外射击,严密地封锁着通往核心工事的一条大街。尖兵班的任务是扫清这个障碍,给后续部队开辟道路,以便包围核心工事。
敌营长为了壮胆,让他的士兵们喊着杀声,盲目向院外掷手榴弹、打枪。他下令不许后退,谁后退就枪毙谁,逼着士兵们卖命。
班长召开“诸葛亮会”,让大伙想办法拿下这座院子。
机枪组提出爬上对面房顶,用机枪掩护冲锋。爆破组提出用炸药包从侧面围墙炸开一个缺口。年龄最小的小吴,自告奋勇要求担任爆破围墙的任务。
小吴人小志大。他从小给地主放牛,受苦受气,后来又被国民党军队抓了“壮丁”,当了兵,天天挨打受骂。一年多前被解放过来,当上了光荣的解放军战士。首长和同志们处处照顾他,关心他。看他年龄小,没让他背枪,只交给他两包炸药。这次战斗前,小吴就悄悄对班长说,他要用手中的两包炸药,炸开敌人的工事,为自己报仇,为人民立功。
班长高兴地应允了小吴的要求。一会儿,机枪组的同志上了房顶,机枪声“哒哒哒”地欢叫着,喷着火舌,向院里不停地射击。
小吴在机枪的掩护下,抱起炸药要出发,战友们拍着小吴的肩,说:“小吴呀,实现立功计划的机会到了。”小吴笑着点了点头。
战友们一齐开火,尽可能把敌人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以便掩护小吴。小吴抱着炸药,像箭似的冲向围墙。他的动作那样熟练,那样敏捷,很快就安好了炸药,拉断导火索,然后迅速离开,往地下一滚。只听一声巨响,围墙开了一个大口子。
班长乘着爆炸的烟尘未消之际,高喊着“炸得好,同志们冲呀!”带领全班从缺口冲进院里。敌人想封锁缺口,已经来不及了。
手榴弹在敌人群里开了火,敌人纷纷倒地。没死的敌人只得放弃地面拼杀,争先恐后躲进地下工事。
尖兵班的战士们分头把守地下工事的出口,向敌人喊话:“想活命的赶快缴枪,不然扔手榴弹啦!”
敌营长想突围。这里离核心工事近在咫尺,突出去不是没有可能。他声嘶力竭地狂叫:“往外冲,不冲就枪毙你们!”
敌人朝外打枪,喊叫着朝洞口冲。
敌人刚刚露出头,尖兵班就扔进一排手榴弹。爆炸声中,敌人爹呀妈呀一片哭叫。
班长“最后通牒”:“不投降,我们就全部消灭你们!”
敌人终于老实了,把枪扔出工事,一个接一个走,出工事。敌营长吓得全身发抖,脸色灰白,最后一个从地洞里爬出来。
障碍扫除,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从这座院落前通过,一步步逼近敌核心阵地。
华野八师二十二团在巷战中,拔过两个“硬钉子”。
一个“硬钉子”是敌搜索营和运输连残部盘据的几个院子。该团一连向院里搜索前进,他们已经打了两天巷战,有了经验。巷战中绝对不能轻敌,如果轻敌,遇到意料不到的情况时就会恐敌,往往造成失利。所以,少敌应当作多敌打,弱敌应当作强敌打,死敌要当作活敌打,才能万无一失。他们每进一个院子前,总是先扔一排手榴弹,再用冲锋枪射击,掩护两三个人冲进,然后主力再跟进。
一连三排是前梯队,进院后通过第一幢房子时,未遇敌人抵抗,就直接向院的东北方向前进。没料到出现了麻烦,敌人从第二幢房子里,射出了一串串子弹,封锁三排的去路。接着,从北面冲出几股敌人,向三排压过来,把三排与后续部队的联系切断了。三排处于敌人的夹击之中,处境相当危险。
营长、连长遇险不惊,大胆地采用“围魏救赵”之法解救三排。他们令二排以勇猛的动作乘敌不备,向院的东边房子和北边房子发展,连续夺下几幢房子。一排配合二排,攻夺了北边的小院子。他们一下子消灭了敌人600多人。从后面威胁想“吃掉”三排的几股敌人,开始惊慌,分头缩回地堡和楼房,三排的威胁解除了。
还剩下一些顽抗之敌,这是搜索营的一个连。要解决这部敌人,还得费点心思。
连长令二排、三排巩固阵地,与敌人对峙。派一排迂回到东面,想从东面突入敌阵。但东面地形开阔,不利于攻击。连长没有死板地按原计划行动,灵活地把一排调到西面,用小炸药包炸倒院墙,突然冲进去。二排、三排从前面压,一排从侧后打,很快就消灭了这一连敌人。
太庙,这是敌人核心阵地外围最后一个据点,敌人哪肯轻易放弃?此处工事牢固,又有核心阵地炮火的奉援,敌人守得很顽强,成了二十二团碰到的又一个“钉子”。
攻打太庙的二营六连和五连。开始之时,六连的火力不强,只1挺重机枪,攻不进。太庙由一道厚厚的高土墙围着,土墙外面有三个地堡,一道外壕。土墙里面,也有三个地堡,还有一座洋楼。洋楼里面火力很强,居高临下,控制地面。
团里调来1门山炮和1门步兵炮,营里调来了1挺重机枪。一阵炮火轰击以后,六连再次强攻,占领了土墙外的外壕与三个地堡。但高高的土墙,挡着六连的轻重机枪,影响了发扬火力。太庙里的敌人,在洋楼和核心阵地的火力支援下,向六连发动3次反冲锋。六连被阻在土墙外,难以攻进院内。敌我在土墙内外对峙,互相扔手榴弹。
营长看到六连难从正面攻进,立刻调五连从西边的一个院子里进行爆破,连爆两包炸药,炸开土墙;五连的勇士们突然冲到洋楼之下,敌人措手不及。勇士们打得敌人喊爹叫娘,不死即俘,很快占领了洋楼。
与六连对峙的敌人见洋楼被占,无心恋战,开始向庙外逃跑,六连乘机攻进院内。除部分敌人跑掉外,其余全被歼灭。
三、登封隘道阻击战